0%
第二卷 新郎

第二卷

新郎

岡崎城一定處在煩惱中。
「今天是八月三號吧。」他心裏不斷確認明擺著的日期。
「你也從你丈夫那裡收到過這樣的信吧,不記得當時寫了什麼了嗎?」
藤吉郎有些著慌,「初見面儀式是什麼?」
而且據說這個人才二十歲。桶狹間合戰時,他作為義元的先鋒,攻陷我方鷲津、丸根據點的手法很高明。
從小不管經歷怎樣的逆境,他都從沒有認為過自己不幸,今天更是如此。經常聽到那些不走運的人說,為什麼我要生在人世間,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世道了,有像自己這麼生來不幸的人嗎等等,人似乎總是容易認為自己是那最不走運、最不幸的人。藤吉郎還從沒有這樣想過。
藤吉郎見是他們二位夫婦,更放鬆了許多,手像要搔頭一樣揚了揚,認真說道:「啊,請多關照!」
「……」
雖說分開了,母親還健在。而且這分開是母親為了讓自己專心奉公,是為讓自己今後能大展宏圖,是懷著美好的期望的分開。好希望能早日迎來那一天,將母親接過來。
寫好后,藤吉郎拿著信展示給給他拿來筆墨的夫人,「夫人,夫人,這樣可以吧?」
藤吉郎抑制住渴望馬上見到母親的衝動,依然通過書信告知了這次這件事。
關於其中的形勢,藤吉郎不過是通過坊間的談論、上層的政策略微了解到一些,但卻引起了他極大的關心和興趣,「從這裏可以看出松平元康的才幹。」
附近的武士們也說:「是個平常人。」
抱著孩子,拉著手等新郎到來的人,明亮亮的火光,一片熱鬧景象。
「新郎,請入席吧!」媒人夫婦催促道。
這位夫人恭敬地呈上信匣,「是新娘那裡送來的初讀文書。看來武家是很遵循傳統規矩的。新郎也寫上一封信送回吧,這是規矩。」
只是不知該寫些什麼好。
雖已是非常熟悉的人,但因為是儀式,還是一板一眼地說「請多關照」。
他一直以來想的就是過好普通人的生活,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做侍僕的話,要做好侍僕的工作,管廚房的話,要管好廚房,管馬要管好馬,除了做好本職工作,他別無他求。
終於,他寫道:此夜是開心的一夜,新郎就要前去與你誓守終生。
「請多關照……我是前來結緣的木下藤吉郎。請多關照!」
沒有出現什麼不好的聲音,都是給藤吉郎抹金的話。不過藤吉郎心裏真正在乎的還不是這悠悠眾口。他將自己的婚事第一個通知了中村的母親。本想親自跑過去,將攢在心裏的話,新娘的出身、人品等等當面跟母親詳細聊聊,可母親說過,在自己出人頭地前她還生活在中村,不要為她而分心,不要擔心她,要好好侍奉主公。
一匹被裝飾得漂漂亮亮的被牽著的馬,兩根長槍。新郎穿著新草鞋步行在後面。
去年,桶狹間一戰今川家大敗后,三州岡崎的松平家會像以前一樣九九藏書,依舊靠著今川家的庇護嗎?會哪邊都不從屬,毅然表明獨立嗎?會和織田家成為友好國嗎?
新郎這裏沒有對這些事情上過心,原本以為只要人去了就行了。
不是那麼十分熟識的人也都像親人一般為他忙碌著。屋裡屋外到處都有人新郎、新郎地喊著。
今年才二十六歲的他可以預知到今後前途的多難,卻不覺得會有什麼能讓自己像小孩兒般哭鼻子的過不去的坎兒。無論怎樣的困難,他都會努力克服,不用特意給自己打氣,這是他心中磐石般堅定的想法。現在似乎都可以望到待風平浪靜之時,自己該有多麼幸福歡樂。越有波瀾,人生越有趣味。
丫丫用少女的眼光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即將成為姐夫的新郎后,後面緊接著又進來一位親戚,「我是寧子、丫丫的舅父,也就是她們母親的哥哥木下孫兵衛家定。初次見面,今後就是一家人了。」
雖然自己沒什麼奢華的物資,但卻有這麼高的人望。
藤吉郎在檐下的一端應道:「在這兒,在這兒!」
時而打開壁櫥看看,時而躺在被窩裡,就是沉靜不下來,做什麼都不能專心。
路口被鋪染上了紅色。
也就是說,不算沒有男子氣概,也不十分出色,將來不會格外地成功,但作為弓組家庭的女婿也不算不合適。
「呀,要梳髮髻嗎?」
「有不周之處還請見諒!我們丹羽兵藏夫婦今天代表主人因幡守大人前來充當媒人,有什麼事就請吩咐。」媒人夫婦打招呼道。
權藏拿著梳子坐在他的後面。
「哈哈哈哈!這也能忘記,這麼大的事。」
他們帶著他向正式席位處走去,是一間兩間多的不算寬敞的房間。到了那裡,新郎被安排到新郎的位置上。
在逆境的日子里,他也總是歡樂的。打敗逆境回首往事時,更是覺得愉快。
緊接著,一名附近的夫人小心翼翼地捧著泥金繪的信匣走進門來,「新郎在哪兒啊,不會還在沐浴吧?」
在織田陣中,隨後的清洲城內,對元康的評價都不錯,他成了經常被提上話題的人物。這個元康的岡崎城最終會走哪條路呢?藤吉郎沉浸在了獨想中。
藤吉郎其實暗地裡還有些小自豪。這些來給他幫忙,作為隨從陪同他的人,都是非親非故的人,自己也從未拜託過他們。真的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同他一起為今夜的婚禮高興,為他籌備忙碌。
終於有幾名孩童從對面街頭跑了來歡叫道:「來啦,來啦!」「見到新郎啦!」
說著,媒人夫人打開拉扇,招呼等在隔壁房間的人道:「請過來吧。」
「到了!」
沒想到又右衛門夫婦派來了初讀儀式使者。
「生為一國一城之主,卻比自己更加艱苦、不幸。」
「啊!修築城牆時的麻臉木匠領頭師傅也在!還有泥瓦匠的夫人也來了!做炭薪奉行時熟識的山裡、鄉里的鄉親們也都來了!大家都九*九*藏*書惦記著自己!」孤零零地在角落裡趕著蚊子的新郎,見到這些熟悉的人,打心眼裡高興。
隨從和隨從在門口相互打招呼。新郎什麼都沒說,邁進了大門。取鞋子的侍女上前取下新郎的草鞋,同樣拿到了裏面。
書信往來、結婚當天初讀書信的入贅儀式是從平安時代傳下來的,近年來因為多戰亂,男方又少有能寫者,為了不使男方為難,漸漸地這個儀式已經很少見了。
兩根松明轉了過來。
這三條路松平家遲早都要選一條的。
媒人名古屋因幡守是主公的親戚,身份又過於顯赫,委婉地未勞煩他過來,是他的一位家臣帶著妻子來幫的忙。藤吉郎在路上時還好,坐在這裏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聲似乎都能傳到耳朵里了,還一味地口渴起來。
天空中高高地掛起新秋八月的月亮,立在門口的松明紅彤彤地冒起熏煙。一切準備就緒。
「不,這……只是簡單辦個婚禮。覺得自己現在成家尚早,可對方催得太急,不得已。」
而且,且不說祖先,母親是百姓。他不想讓這樣的母親感到拘謹、羞愧。藤吉郎想到這點自語道:「再有一兩年。」
沉浸在巨大的歡喜中的同時,又隱隱感到有些寂寥,因為中村的母親不能前來分享他的這份歡喜。
眼前的夫人只是笑著將紙張和筆墨遞到藤吉郎面前,什麼都不說。
再看新郎藤吉郎,一副很值得人稱讚的新郎官的樣子。身材矮小的他並沒有盛裝打扮,但穿戴整齊,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完全不像某些詆毀言論說的那樣不標誌,那樣傲慢無禮。
「……」
最先過來的是岳父岳母又右衛門夫婦,「請多關照!」
「咦?」
事後,夫人們都議論說:「是個平常人,做寧子的丈夫不算不合適。」
「還不到見母親的時候,還不到見母親的時候。」
「新郎入內!」
但關於武家的婚禮,足利義滿將軍時特別進行過非常煩瑣的規定,現在比較傳統的武家家庭還是照做的。
另一個老婆婆又道:「除了松明,還要準備油燭,點明后,找紙罩罩在燭火上面,新郎持著它去新娘家。新娘家那邊應該也準備油燭,在新娘家迎接新郎的同時,新郎將手中的燭火轉移到新娘家的油燭上,要保證那燭火三日三夜不熄,供奉在神棚中——明白了嗎?誰跟著新郎去,記著這件事!」
梳好頭髮,藤吉郎走進庭院。附近的夫人和侍女們正在廚房忙著燒洗澡水。門口那裡又來了前來道賀的客人,權藏慌忙跑了出去。
等在又右衛門家門口的親戚們,熱熱鬧鬧地迎接藤吉郎。新娘家的侍女趕緊用新郎從家裡一路小心帶來的油燭燭火點燃自家的油燭,並將被點燃的油燭拿到了裏面。
「我是寧子的妹妹,丫丫。」眼前的一位十六七歲的可愛的姑娘羞赧地說道。
婚禮的事情定下來后,藤吉郎一反常態,在九*九*藏*書家中侍從面前都顯得非常害羞,不自在。近處的夫人、同僚什麼的送來賀禮時,藤吉郎總會紅著臉說些照顧自己面子的話:
緊接著,「我是七曲殿的姐夫,醫師三雪。」
進來的是名古屋因幡守的家臣、今夜的代理媒人,丹羽兵藏夫婦。
「我其實算是幸運的人了。」藤吉郎在輾轉思緒問又發自內心地感喟道。
母親那裡也再三遣來了信使。每次不管是書信,還是托信使帶的口信,都掩飾不住母親那高興的心情。尤其讓藤吉郎稍感安慰的是,在他的出仕狀況以及他將和正統武家的女兒結婚,媒人還是信長主公的堂兄弟的消息為村裡人所知后,村裡人看待他母親和姐姐的眼光完全變了,變得敬她們三分。這讓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道的他安心了許多,也讓他感覺到一些近似榮歸故里似的榮耀。
「快把新郎的懷紙、要帶的東西都放在衣服上!」
「請!」新郎一個人被領到一間室內,他需要在這裏等上一會兒。藤吉郎孤零零地坐著。這是座狹小的房子,只有六七間大小。能清清楚楚地聽到在隔扇那邊幫忙的人的吵嚷聲。小中庭的對面便是廚房,那裡傳出的洗茶碗的聲音、煮東西的味道都讓你感覺到自己就在廚房的近前。
有人高聲吩咐著,有人回答著,四處忙亂。
已經能在桐樹的樹梢上看到發白的星星。作為新郎,他感慨萬千。
也許正因如此,不管在什麼崗位上,他都是不可缺少的人。雖然受到了很多誹謗,比較容易中奸計,但到最後「還是不能少了他」。
藤吉郎暗暗思量今後是不是家裡會吵鬧。不過,驟然多了這麼多漂亮的妹妹,能說的伯父、叔母,他心裏還是很溫暖的。從小身邊親人很少,由守寡的母親養大的他是很喜歡熱鬧的。人多熱鬧,勤勞多歡笑的家庭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
「寫什麼呢?」
「親戚真多啊!」
「主人,幫您梳好髮髻吧。」
知道義元戰死後,他趁夜撤回三河的做法也很好。
打開鏡蓋,立好鏡子。
「忘記了。」
「簡單弄一下就行了。」
這一點,連清洲的重臣都輕易改變不了。尤其是最近,信長也漸漸認可了他的才幹,所以雖然位置依然還很低,但有了主公的認可,他更可以安心儘力做好奉公了。
「今夜您可是新郎。頭髮這樣可不行!」
隨從權藏、侍女、前來幫忙的人都忙得團團轉,只有他自己家裡家外地閑踱步。
「新郎官在這裏嗎?」
是哪裡來的夫人?哪裡來的女子?哪裡的男主人?
泡進洗澡水裡的他,今夜特別仔細地清洗了一番。
他們就像自己的孩子要成為新郎一般熱心親切。藤吉郎的母親不在身邊,可他可以依賴這些老人家,就像母親在身邊一樣。
這其中他對岡崎城主元康以尤為好奇的眼光觀望著。因為在曾經漂泊諸國的日子里,他曾目睹岡崎城的九_九_藏_書風土人情,目睹到了他們是如何艱辛地忍耐過多年的困苦貧乏以及隸屬於他國的屈辱,更為松平元康那挨到今天的經歷所動容。
他從未深入學習過讀書寫字。在村裡做寺小僧時,在茶屋奉公時,他都沒覺得自己的字比周圍一般人差,所以儘管事實上字差得拿不出手,他也從沒自卑過。
若讓當夜站在長屋牆邊、門口看到新郎通過的人坦率說說自己的感受,估計回答都是一樣的吧。
「是新娘的父母和親戚們與新郎初次見面的傳統儀式。現在不同以前,新娘家又家風質樸,所以也就是互相見一面而已,並不拘泥於那些繁文縟節。」
但當城內的年輕人聚到一起議論「我將來在天下會佔據什麼樣的位置」「生為武士就要百世留名,有生之年要成為一國一城之主」之類的話題時,他從沒有捲起衣袖說過什麼豪言壯語。他還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
從這方面來講,他和寧子結婚時,其實也可以將中村的老母親迎過來了。只是淺野家提出女兒不嫁過去,他只能做上門女婿,現在迎接母親還不是時候。
弓組的長屋今夜每個門口都紅彤彤地亮著。因為又右衛門家的喜事,長屋的所有人家都敞著門。有的人家門口焚著篝火,有的則由家人手持油燭和又右衛門家一同翹首盼著新郎的到來。
藤吉郎的眼睛充滿詫異,這是位比寧子還漂亮的姑娘。他還不知道寧子還有一位這樣的妹妹,這便是所謂的深閨佳人吧。看來武家再怎麼狹小,都是深宅高牆啊,都不知道哪裡會藏著一朵意想不到的名花。
「咦,怎麼心神不定的?」藤吉郎咕噥著。這是因為他沒忙到份兒上。
他們似乎將新郎給忙忘了,藤吉郎獨自坐了多時都沒人過來。不過不能壞了禮儀,不管有沒有人看著,他都端端正正地坐著。
「拜託、拜託!」新郎舉起手讓幫忙的女子幫他穿好。
「慾望是無窮的,這世界上還有多少人的母親已不在世了。」他自我安慰著。
因為外人,包括他的同僚並不知道是犬千代退讓,並親自拜託主公親戚名古屋因幡守出面活動,藤吉郎才得以最終實現願望,因此他們只議論紛紛地說:「聽說是因幡守大人打的招呼,而且那又右衛門大人也是願意的。看來猴子還是有點能耐的。」
「啊,在這兒啊!」
最前面有兩三個人持著松明。沒有貝桶、屏風箱、唐櫃這些華麗的婚禮行李,只帶著一個鎧甲櫃,一個衣服箱。作為當時手下有足輕三十人的入贅武士,這樣的行李沒什麼抬不起頭的。
還好藤吉郎是個不知無聊為何物的性子。原本在這花燭下等著與新娘相會的新郎也就是不該感覺到有什麼無聊的,不過藤吉郎不知何時已經忘了自己的新郎身份了,他空想著打發起這長久等待的時間。
長久以來,松平家都是依靠今川家這棵大樹生存的寄生樹。現在這大樹在桶狹read.99csw•com間轟然傾倒了,而松平家還沒有足夠強大的自立能力,今川家的遺孤氏真又不足以依賴。
「要和寧子舉行婚禮了,我要成上門女婿了。好不容易盼到今夜,怎麼就難為情起來了呢?」
沐浴更衣完,回到家裡,家裡已經擠滿了人,差點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家。到底都在忙什麼呢,去客間去廚房四處看了一眼,藤吉郎便坐到房間的一角,趕著蚊子,與己無關般地旁觀起來。
藤吉郎也點頭回禮道:「辛苦了。」表現得非常有新郎的樣子。
這時,亂鬨哄的房外有人鄭重說道:「使者來啦!新娘那裡派來的初讀儀式使者來啦!」
岡崎城現在是正在岔路口上。
藤吉郎最後都分不清誰是誰的伯父、侄子,堂、表兄弟了。
「啊,快到日暮了。」
媒人夫婦趕緊說:「親戚中有人有要緊事來遲了,所以先讓新郎您在這兒稍等了一下,初見面儀式馬上就開始了。」
「恭喜恭喜!」
孩童們的母親叫過孩子,讓孩子安靜些。明月的月光輕柔地灑在路上。孩童們剛剛的歡叫聲為新郎開了道,此刻所有人都避開道路,肅靜地等待著。
隔扇被打開,藤吉郎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新郎身份。
「這,寫些什麼呢?」藤吉郎拿著筆很為難。
會偏向今川那邊還是會倒向這裏?
後面跟著新郎官。被牽著的馬匹上看來還裝飾了鈴鐺,走起路來鈴鈴地發出金琵琶一般的聲音。鎧甲、衣物箱、兩根長槍、四五名隨從,在這個長屋裡的人的眼中,也還不算太寒磣。
此時他的空想不知所終地飛到了一個地方,那就是三州岡崎城。岡崎城今後將會傾向哪邊?這是他最近最感興趣的問題。比起今晚的新娘明早會對自己說什麼、會打扮成什麼樣子這類的空想,藤吉郎更傾向於用心想著岡崎城的事。
「已經收拾好了,扇子、印盒什麼的都放到一塊兒了!」
初讀信使回去了。有人招呼餅做好了。作為餞別,大家坐在一起吃餅、喝酒,恭賀新郎。
這位夫人覺得怪怪的,但也說不出什麼,「可以吧,可能……」
院中馬匹的背上都裝飾著藍布、紅布等。安排馬馱上當夜的餅和信給中村的母親送去后,新郎道:「好了,準備一下。」華麗的麻料上衣、裙褲、扇子等很快送到新郎面前。
對入贅、娶妻這些的煩瑣規矩比較執著的老人們也在其中指點著,「新郎的草鞋這不是都磨破了嗎,不能穿舊草鞋,找新的來。一到新娘家裡,他們的侍女便得把他的鞋脫下來,拿到裡屋去。今夜岳父大人得抱著他的一隻草鞋睡覺,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是留住上門女婿的意思。」
「哦,你好。」
鏡中映出藤吉郎嚴肅的面龐。頭髮的梳理很是下了番功夫。他自己也拿著笄,時而抿抿髮鬢,一會兒向上梳些,一會兒向下梳些,很麻煩。
聽說到的元康的境遇,深深地印在藤吉郎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