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衛的眼睛睜大了。

「其實我們進攻的是諾曼底，而那裡沒有人，只有老隆美爾和幾支破槍！狡猾和隱蔽，懂了嗎？」

「不是——是你奶奶。」

「糟透了，」爺爺說，「我們的球員全是廢物。」他退役后空閑時間多了，對體育發生了興趣。

奶奶在倒茶：「事情都過去了，最好還是忘掉吧。反正，從這件事里我們沒得到多大好處。」她遞給爺爺一杯茶和托盤。

「別在我面前講他媽的德國人的好話。」爺爺說。

「你們怎麼騙他們的？」小大衛問。

現在，那雙眼睛正ｒｅad•９9csｗ.ｃｏm回視著他，他們全都一動也不動，沉浸在往事的回憶里。

他坐在彩色電視機前，抖著鬍子，衝著電視里的評論員訓話：「要狡猾和隱蔽！這樣才能打敗德國佬！」

「嘿，我們讓他們以為——」爺爺的聲音變得低沉、詭秘了，聽得那孩子咯咯直笑。

奶奶的話音從廚房裡傳來：「別惹他談這些，喬！」她裝作快耳聾了，但沒什麼她聽不見的。

安噓著他：「讓爺爺講他的戰爭故事。」

「那個間諜怎麼樣了？」

「他們難道不該rｅａd.9９ｃsw.ｃｏm知道嗎？」他抱怨著，「她還得了一枚勳章呢，你們知道嗎？她不告訴我她把勳章藏到了哪裡，因為她不願意讓我向客人炫耀。」

「我遇見了一位女英雄，還娶了她。」

奶奶端著一把茶壺走了進來，說：「弗雷德·布勞格斯，你是不是又在嚇唬孩子們？」

喬說：「你看那場足球賽了嗎，爸？」

爺爺繼續說：「我們讓他們以為我們要進攻加來，於是他們就把他們所有的坦克和士兵都放到那兒啦。」他用一個靠墊當法國，一個煙灰缸當德國，一支鉛筆刀當盟軍。

https://read.99csw.com「那是在法國，不在德國。」

「我們在那場戰爭中就是這樣才打敗他們的，小大衛——我們騙了他們。」

「還是有些好處的，」他說。他的聲音一下輕柔了，上年紀的人那種壞脾氣全都不見了。

一九七〇年世界盃足球賽的準決賽中，英格蘭隊敗給了德國隊，老爺爺對此十分惱火。

「沒等他把情報說出去，我們就打死了他。」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她那一頭秀髮如今已經灰白，梳成了髮髻。她發福了。多年來，她的服裝都是時髦動人的，但她已不再有穿時裝的身材了。read.99csw.com不過，她的眼睛依然如故：大大的，琥珀色，美麗出眾。

喬咧嘴笑了：「我和德國人有不少生意往來呢。」

「是你打死他的嗎，爺爺？」

「要狡猾和隱蔽：這樣才能打敗德國佬。」爺爺對坐在他膝頭的孫子又說了一遍。其實那並不是他的親孫子，因為喬不是他親生的。

他握住她的一隻手臂拉著她。

「他們差一點就發現了。事實上，有一名間諜就發現了。如今沒多少人知道那件事了，可是我知道，因為打仗的時候，我是抓間諜的。」

喬抹了一下髭鬚說：「德國人比我們踢得好。他們的球踢得很read.99csw.com棒。我們沒辦法每次都贏。」

「奶奶殺死了他？」

「他們沒發現這個騙局嗎？」小大衛問。

這時，小大衛跳下爺爺的膝頭，把那杯茶碰翻在地，爺爺和奶奶這才回過神來。

直到孫兒們來了，他的火氣才消了。喬的那輛白色的捷豹汽車駛到這棟樸實的住宅門前車道上停了下來，小大衛跑進來坐到爺爺的膝頭，扯著他的鬍子。其餘的便正經地魚貫而人：大衛的小妹妹麗貝卡，喬的太太安，然後是喬本人。他穿著小羊皮夾克，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奶奶從廚房出來迎接他們。

「我們讓他們以為我們要進攻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