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代伸出手，邊數一、二、三……邊彎起她的五根手指。

阿代離開后，文江站在電冰箱前，把身體輕輕地靠在那淡奶油色的長方體上。

微胖的女人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與慌張的她相反，須藤從容得近乎冷淡，因為他的話還沒問完。

不知道是什麼布料做的銀鼠色衣服，在天花板燈光的照耀下映出優美的陰影。每當她呼吸時，她豐|滿的胸口就會大大地起伏。

「發生什麼事？」

「其他房間都沒開燈。」

「夫人把它弄丟了。」

大桑代讓他們進入廚房后，須藤坐在手邊的椅子上開始訊問。

「到長岡之前我都跟她在一起，可是，有時候只有夫人一個人到月台，因為她要在集印冊上蓋紀念章。」

「嗯，主人應該還沒回來，我們繞到後面去訊問她吧。」

「三等車廂。阿代，我馬上就要入浴了，去幫我準備一下。」

關看了看老手刑警的臉，心想：他的眼神看起來，好像在說「這東西看起來還真好吃」。但不論如何，至少不是人在九*九*藏*書思考宇宙的神秘時會有的眼神就是了。

「什麼時候？」

菱沼文江的聲音開始帶有威嚇意味，看來無人回應這件事已經惹毛她了。一臉驚恐的阿代正要出去迎接時，文江已經開門走了進來。

他們站在正門前一看，看到旁邊的小門並沒有關。兩人就從那裡進去，走過庭院後轉到廚房的門前。從廚房傳來了油的香味與正炒著什麼東西般的滋滋聲。

「不，是我家的夫人。」

她平淡的語調中，包含著她體恤傭人辛勞而展現出的深切關懷。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不，她住在市內的一間旅館，這樣才能不受拘束地休息。我則因為得跟其他人一起行動，所以不只飯店，連回程的列車都跟大家一起坐二等車廂，而她是一個人先坐三等的夜行列車回來的。」

「我不知道……這點請你們去問夫人吧。」

「一切都與夫人說的毫不相悖。」

「結果呢？」文江深邃的眼睛從部長刑警身上轉向關，最後又回到須藤九-九-藏-書身上。

「……」大桑代似乎聽不懂對方的問題，一言不發地玩著自己的頭髮。

「列車從大宮到長岡的這段時間，你都跟她坐在一起嗎？」

「夫人？是隔壁家的夫人嗎？」

「你是搭幾點的列車？」

這裏不愧是有產階級的廚房，不鏽鋼水槽、大型電冰箱還有瓦斯爐排成一列，牆上還掛著小型收音機。大桑代平常應該會用這個播放流行音樂，一邊哼著歌一邊做菜的吧。

菱沼家的位置，是通過這中產階級住宅區后還要更前面的地方。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第一個映入他們眼帘的是高聳的柏木，然後他們看到了陡峭的紅色屋頂。那是一座看起來房間不少、有點年代的都鐸風建築，那塗上白色灰泥的牆以及縱橫交錯地組裝在一起的黑色木材，穿透了低垂的暮色表現出調和的美感。庭院里鋪滿了草皮，內側則建了一座似乎是車庫的小屋。廚房窗戶透著亮光，裏面似乎正在準備晚餐，一個有點胖的女人一次一次地藉由那敞開的門ｒｅaｄ.9９csw.ｃoｍ出入廚房。

「在那孩子面前我不太好意思說，如果一起坐二等車廂的話，對她來說太可憐了。她雖然看起來那樣，其實她很精明，對別人的眼光很在意的。但是如果我一個人坐二等車廂，又好像在昭示著我們的階級不同。考慮到最後，一起肩並肩坐在三等車廂，才是最好的方法。」

「她就是那個叫大桑代的傭人。」

「你有去過長岡嗎？」

「我們是搜查本部的人，我們來這裡是為了調查夫人你說的是不是事實。」

「你們搭車去長岡時，搭的是幾等車廂？」

阿代搖了搖她那張帶著些許紅潤的圓臉。

「跟夫人。」

「是夫人的聲音，她回來了。」

「這是當然的，因為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好，我們等她回來再問。對了，你一直都跟夫人在一起嗎？」

大桑代驚慌失措了起來。她在工作時間讓身份不明的男人進廚房，而且還不是一個，是兩個。要是被夫人知道，一定會被罵的。

圍籬圍起來的庭院中，有些剛下班的一家九-九-藏-書之主正穿著短褲、拿著水管幫草皮澆水，還有人早就洗好澡，隨意披上浴衣，欣賞瓠瓜的淡白色花朵。每個家庭都充滿了靜謐與和平。對從事刑警這種忙碌工作的兩人來說，這樣的景象與他們毫無緣分。

「……是六月的十四號。」

從藥局前的道路往東走，就可以到達中仙道。穿越這條馬路，沿著冰川神社的參拜道向左轉，經過一條戰後建成、像是臨時湊合著用的商店街后，到神社境內前再往右轉，那裡就是高鼻町了。過去老宿場町的那種粗鄙氣氛已經消失，現在這裡是白領階級的新興住宅區。

須藤繼續緊咬著不放，他想從夫人口中，問出剛才來不及向傭人詢問的那些問題的答案。

「不好意思。」關喊了一聲。似乎是因為油的聲音太吵，對方沒有聽到他的呼喚，直到他喊了第三次，對方才終於有了回應。

突然，玄ｈｔtｐｓ://reaｄ•9９cｓｗ.ｃｏm關傳來了開門聲。

「阿代……阿代……」是女人的聲音。

「我有。」她將鍋子從火上拿下來，再把瓦斯栓轉緊，然後坐到椅子上與刑警面對面。

一看到昏暗的庭院站了兩個古怪的男人，女人嚇得慘叫出聲。直到他們說明完，她總算明白情況時，卻換鍋子里的菜燒焦了，女人又露出一副哭喪著臉的樣子。

「我不知道車站的名字，不過我記得是在長岡下車前的幾站。」

「然後呢？」

「是這樣啊！結果如何？」

「跟誰一起去？」

「什麼事？」

「旅館也一樣嗎？」

「在哪裡遺失的？」

「是夫人，她回來了。」

「我還想問一兩個問題。」

須藤用溫柔的表情慢慢地問著，以免嚇到對方。而另一邊，阿代也慢慢地回答須藤，這種緩慢的語調似乎是她天生的說話方式。

「怎麼回事……不在家嗎？」

「夫人去車長那報案，她說一定是被別人給撿走了。」

兩名刑警面面相。越是調查，菱沼文江的供詞就越是牢不可破。

「那個集印冊現在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