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背水
第五節
都築重新握好點三八的握把，眼睛瞄向教手槍射擊的教官荒川。「開始射擊」的手勢已比出。荒川的指尖朝向靶子。
「四十五分。成績很不錯。」
「那，接著是慢速射擊（精確射擊）。——都築，快速射擊好像是你的拿手本領……」荒川垂眼看手上的成績簿。「但是慢速射擊平均不到三十分。這種成績太丟人了吧。好好表現。」
他想開槍，但是，臨時發現手指無力。
——裝彈后頓時變成雙倍重量。
這句話，不知是在哪兒見過的，印象很深刻。對了，是招募警察的廣告傳單上寫的。在標題是「給新人的話」這一頁，前輩警察官寫了這樣的文章。
現在手上的史密斯威森點三九*九*藏*書八手槍，彈匣在空心狀態下應有五百公克。正好等於口袋型電腦的重量。只不過裝上五發子彈，電腦好像立刻變成兩三公斤的啞鈴，真是傷腦筋。
他出聲說。由於戴著耳罩，自己的聽覺不是透過耳膜而是透過耳小骨傳來。
扣扳機的手指用力。第一發。擊出前，槍與身體的重心失衡。不用看也知道打歪了。
正確地以六秒的間隔扣扳機，在三十秒內擊完五發。
天花板活動式靶子在十五公尺外。瞄準腰的位置后，朝那裡伸出手臂。
握住射座上的點三八手槍時，手指有點抖。這種經驗，單就目前為止上過的課而言，從未發生過。
他暫時取下耳罩。為了聽九*九*藏*書荒川的聲音。
那人沒說謊。這樣站在射座時，每次都會深有同感。
首先是關於射擊檢定。
本來很想就此結束，可惜不行。這篇文章規定必須寫滿四百字稿紙三張以上。現在字數還差得遠。
起初三發全是零分，或彈痕不明。但接下來的六發全都打中得分圈。
我們在課堂上學到的，是「如果射擊方法正確自然會打中」或者「只要集中精神，槍靶看起來會變成兩倍大」。但是，以我的情況看來很遺憾這顯然不準。也有人建議我「只要想像自己被擊中的情景就行了」，但這招也不管用。九_九_藏_書
荒川把小望遠鏡對準靶子，但肉眼其實也能看清楚。縱橫各七十五公分的槍靶。中央，密集自己射出的子彈。
再次戴上耳罩，站穩架式。
張開雙腳，擺出右半身姿勢。左手的大拇指扳動擊鐵。
所以，接下來，我要寫下小小的個人回憶。
我的訣竅只有一個。那個，說穿了就是錢——Money。子彈不是免費的。是稅金買來的。我不能浪費縣民的血汗稅金。抱持這樣的強烈念頭，就是我的秘訣。因為，我的父親是中小企業經營者，成天動不動就抱怨「稅金太高」。從小我就一再聽到他那樣發牢騷。
read.99csw.com好了，到此終於可以結束了，對了，順便也寫一下路檢競賽的結果吧。
子彈是稅金。所以必須一發即中——這麼認清后，一邊念誦著意味稅金的tax這個字眼一邊扣扳機，不可思議的是，居然就能提高命中率。用英語的理由，是因為喃喃念著稅稅稅有點丟臉。但無論如何，我就是用這個訣竅，突破了自己定下的命中率百分之八十的鐵壁，在畢業前夕的手槍檢定，幸運取得上級成績。
Tax。Tax。Tax……。連說十次后扣扳機。
不習慣的不只是槍的重量。硝煙的氣味也是，就算過再久還是受不了。為什麼會有人讚美這種有毒氣體，還https://read.99csw.com眯起眼說什麼「會聯想起煙火很懷念」？
「Tax！」
不肖學長的一句建言（接前文）
他花了三分鐘把剩下的子彈統統發射。
「是。」
「三十秒射擊」，過去上課只有五次經驗，但每一次都取得好成績。
口罩遮住嘴部。戴上耳罩，稍微調整耳罩的位置。
差點忘了。要說咒語——。
等待的心情激昂，微微跺足，重新站穩。手上的槍，已不只是像啞鈴簡直重如杠鈴了。
他在口罩下嗆得咳嗽，一邊急忙為第二發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打中直徑8.5公分的黑點就是十分。大一圈的14.3公分的黑點是九分。周圍的白色部分沒有彈孔，所以算來五發都打中九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