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偉給牟月雯擦著臉上的淚：「月雯，你誰也別謝，這都是咱的緣分。」

孫成偉內心裡很恐懼，臉面上卻強作鎮靜：「急什麼，我又逃不了，你們剛才不是說了么？新中國早已撒下天羅地網。」

孫成蕙滿眼是淚，看著孫成偉氣恨地說：「哥，你……你咋這麼不爭氣呢！」

孫成偉則是次日在牟月雯的墳地上被捕的。

孫立昆不相信這兩隻老虎會和自己有關係，手一揮：「好吧，那就帶白雲山來見我吧，你們當場做筆錄。另外，那個孫成偉也要馬上控制，別讓他逃掉了！」

牟月雯淚水直流：「大偉，你……你能這樣，我……我就放心了，在……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說到這裏，牟月雯帶著幸福的微笑咽了氣。

白雲山被孫立昆的震怒驚住了，撲通跪下：「政委，我該死，我有罪，我辜負了您和組織上多年的培養，可……可看在當年我立過兩次戰功的份上九-九-藏-書，您……您就為我說點好話吧！」

孫立昆看后，氣青了臉：「這上面的文字是改過的，你白雲山看不出來嗎？！我再問你，退一萬步說，就算這封介紹信是真的，你就該被孫成偉這種一身舊習氣的壞分子拉下水嗎？就敢大把大把地往自己口袋裡裝錢嗎？你白雲山究竟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你眼裡還有沒有黨紀國法？！」

孫成偉卻沒入上黨，儘管白雲山在他手上發了大財，光四合院就買了兩座，可就是不提讓他入黨的事。後來，孫成偉才知道，那時候機關的幹部群眾已盯上了他和白雲山，白雲山想讓他繼續進步也不可能了。

也就在這一天，孫立昆看到了「三反」辦公室報來的材料，這才知道孫成偉和白雲山狼狽為奸，大肆貪污公款的事實。

白雲山當天便在機關被正式逮捕。

孫成偉卻說：「月雯，你也別把我想得那麼好，開頭我也九_九_藏_書不是沒想過圖你的錢，可我畢竟是個大男人，不能一輩子靠你養活呀，我不能不自己想法掙錢哩。」

牟月雯吃力地道：「大偉，我……我要說，你真是好人，是……是你讓我做了回人，共……共產黨解放了我，你……你成全了我。我……我感謝共產黨，也……也感謝你！」說著，眼裡滾下了淚。

幾個公安人員走過來：「孫成偉先生，葬禮已經結束，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牟月雯的手在孫成偉的手上撫摸著：「大偉，人家都說你和我結婚是圖錢，只有我知道，你……你不是圖錢，你有情有義有良心……」

牟月雯是帶著對共產黨和新中國的深深感激離開人世的，臨死那夜還對孫成偉說：「大偉，謝謝你為……為我做……做的一切。」

一直到咽氣，牟月雯都緊緊拉著孫成偉的手，彷彿拉著一個世界。

孫成偉自知在劫難逃，跪在墳頭前，一邊燒著紙read.99csw.com，一邊東張西望，想拖延時間。

孫立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放下材料后，就問向他彙報的「三反」辦公室的女幹部：「數額這麼大？確實嗎？」

墳地上的氣氛壓抑，山風呼嘯，枯葉紛飛。

孫立昆像頭暴怒的困獅，在屋裡來回踱著步說：「天津的張子善、劉青山立的功比你還大，新中國照樣槍斃了他們！白雲山，你聽著，我不會為你說一句好話，也不會為孫成偉說一句好話！你們必須接受法律的懲辦！」

女幹部點點頭：「可能還不止這個數，據知情者檢舉，白雲山光四合院就買了兩處。一處是以他老婆的名義，一處是以他母親的名義。另外，白雲山和孫成偉還把大筆公款挪出來投資分利。」

牟月雯幸福地笑著：「所以，說到底，我們還是得感謝……感謝共產黨。共產黨成全了多少人啊！新中國成全了多少人啊！不光是成全了我，也成全了你們，你httｐs://reａｄ.９９csw.cｏｍ和夢熊不……不都出息了？大成公司越搞越紅火，你也當了科長！」

孫立昆氣極了：「這兩個敗類！通知有關部門，馬上抓起來！」

公安人員點點頭：「孫成偉先生，你還算明白。」

這時，白雲山已把活命的希望全寄托在了孫立昆身上，一見孫立昆，便言之鑿鑿地說：「……政委，孫成偉是您介紹來的，您在介紹信上說，孫成偉是您侄子，政治上很可靠，應予以重用。您既然這麼說了，我就不能不重用了，所以……」

孫成偉不以為然地道：「話也不能這麼說，不論是哪個黨領導，也甭管是什麼社會，只要有本事都能掙到大錢的，哪個社會也餓不著像我這樣的人。」

白雲山顯然已有準備，馬上掏出介紹信遞給了孫立昆。

也就是在「三反」反到頭上的要命關頭，牟月雯不行了，到了彌留之際。

孫成偉想著往事，也動了真情，淚眼朦朧：「月雯，你別說這些，別說…https://read.99csw.com…」

孫立昆手一擺：「不見！」

孫立昆怔住了：「等等，等等，我在介紹信上說什麼？孫成偉政治上很可靠？可以重用？」桌子一拍，吼道：「白雲山，你別給我耍花招！你給我把我當初寫的介紹信拿出來！」

女幹部說：「我們已經安排了。」

女幹部彙報說：「孫成偉的老婆病危，他這兩天沒上班，白雲山已經被我們控制起來了，白雲山提出要見您……」

是個天色陰暗的下午，裝殮著牟月雯的棺木已沉入了墓坑，一座新墳已聳立了起來。墳地上站著不少人，其中有孫成蕙、孫成芬、陳夢熊、柳如花，還有幾個等著抓捕孫成偉的公安人員，不遠處停著一輛警車。

女幹部婉轉地說：「白雲山說，這事很複雜，和您也……也有些關係。」

後來，見實在拖不下去了，孫成偉才站起來，淚眼婆娑地對妹妹孫成蕙和孫成芬說：「真他媽倒霉，我……我又出事了，你們照顧好咱老娘，也……也記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