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樣干，就不怕張旅長知道么？你們是軍人還是土匪？」

他警覺地踅到卧房門后聽了起來。

他讓她伏在自己懷裡哭了一會兒，然後，鎮靜地道：

又是那個粗重的聲音。

「起來，快起來！把這兩個死狗扔到後花園的井裡去！放在這兒要惹麻煩的！」

不料，沒等他數到五下，那大鬍子便扣動扳機，沖他開了槍。他早就防著他這一手，在那大鬍子扣動扳機的一瞬間，他閃身躲開了。閃過身子的時候，他從口袋一把掏出手槍，出其不意地對著大鬍子開了一槍。這一槍，正中大鬍子的腦門，大鬍子慘叫一聲，倒斃在地上。

他撲到床前，從枕頭底下抓起了手槍。這枝手槍是李士誠出逃的三天前送給他的，他還從來沒用它派過什麼用場。

他這時還不想動用武力，他怕這會嚇著四姨太春雪，便故作糊塗地道：

望著地上兩具https://read.99csw.com血肉模糊的屍體，陳向宇憤憤地罵著。這時，他突然覺著，他今天的舉動是代表了大華公司，代表了李士誠的。他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面臨絕境的煤礦公司竟是那麼一往情深，好像他生命的一部分已溶入了這家公司絕望的嘆息之中。

「那，我也沒錢！」

另一個瘦瘦的大兵道：

「你……你是什麼人？」

「住手！都給我住手！」

客廳里的聲音繼續傳來：

「老子沒見過！老子不認識！」那大鬍子一邊用槍口對著他，用眼睛盯著他，一邊對那瘦子說：

他鎮靜自如地穿好衣服，坐在剛才四姨太春雪坐過的凳子前細心地對著鏡子梳頭。梳完頭，他又無聊地擺弄起梳妝台上女人們用的那些小玩意兒。

「混賬東西！大華公司還沒有倒閉！」

四姨太春雪簡直嚇昏了，她不顧趙媽在九*九*藏*書跟前，便一頭撲到他的懷裡，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他和趙媽一起，將兩個大兵的屍體扔到了井裡，又用一塊大石板將井口遮嚴了。最後，他向趙媽鄭重交代道：此事，決不能張揚出去。

他厲聲道：

「你他媽的閃開，少管閑事，否則，別說老子不仗義！」

「張……張……張旅長！」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在回答。

他躲在卧房門後繼續聽，暗想，如果四姨太春雪能應付得了這場危機，他就不露面；如不行，他就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兩個混賬的東西了！

「沒有！就是沒有！我……我一個女人家哪知道他的錢放在什麼地方？要軍餉，你找公司去要……」

「我是陳向宇！」

「二臭，你翻！你他媽的繼續翻，值錢的全他媽的拿走！」

「張旅長，張旅長算他媽的熊！他狗日的自然用不著來這一手！日他媽的，有人給他送九*九*藏*書，老子沒有，老子就得撈一點兒，老子不能光替你們賣命！」那大鬍子又叫。

他攥住口袋裡的手槍，拉開卧房的門，衝過了過道，來到了客廳門口：

「那就叫你們張旅長自己來好了！」

兩個正在翻箱倒櫃的大兵愣住了，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大兵，將盒子槍的槍口對準了他，蠻橫地道：

不好！

「你們找趙德震么！他就在公事大樓里么！」

他儼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派頭，在客廳里的方桌前坐下了，彷彿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客廳里傳來了一陣爭吵聲，恍惚還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拍打桌面的聲音。

他火了，怒喝道：

「不找你找誰？日他媽的，李士誠跑了，姓陳的那小子也不露面了，老子們找誰去？」

接下來，他聽到一陣亂七八糟的響動；椅子倒在地上的「砰啪」聲、女佣人趙媽的九九藏書驚叫聲、四姨太春雪的哭喊聲、兩個大兵的叫罵聲以及翻箱倒櫃的聲音。

那大鬍子眼皮一翻道：

他把手槍壓上子彈，裝到了西裝內衣的口袋裡。

「你們太放肆了！走！都給我走！我數五下，我數到五，你們還不給我退出大門，就別怪我不客氣！」

老實的趙媽一個勁地點頭。

他突然明白了，那砸在桌上的東西是槍，很明顯，這是兩個藉機敲詐勒索的兵痞！他知道，李士誠答應支付給張貴新的軍餉，已在幾天前就給過了，張貴新是決不會派他們到這裏來要軍餉的。

「你們不是要軍餉么！走，跟我走吧，跟我到張旅長那裡去，李公沒給的餉，由我來給，我讓公司財務股給你們！」

他看清了，這是兩個亡命之徒，他們大約看到大華公司氣數已盡，想在這混亂之際撈一票子了。這是令人不能容忍的，不要說為了大華公司，為了李士誠，就是為了九_九_藏_書一個人的良心，為了一個男子漢的尊嚴，他也不能容許他們在這裏胡作非為。

「啪！」又是一聲重重的響聲。

「誰派你們到這裏來要軍餉的？」

「老子們偏要找你！就衝著你要餉！你今日不給我們兄弟倆拿出錢來，老子斃了你！」

那個瘦子馬上將長槍抓到手上，可還沒容他拉開扳機，陳向宇抬手又飛起一槍，將他也打翻在地。

「胡說，老子不認識你！」

是四姨太春雪的聲音。

那大鬍子眼一瞪：

「他……他……他沒空！」

「你們……你們簡直是土匪！」春雪氣憤憤地罵人了。

四姨太春雪也很厲害：

他冷冷一笑道：

「沒錢？好，老子們就搜搜看！」

「好吧，現在，咱們該來吃點什麼了吧？」

「是的！四哥，是陳……陳……陳向宇，我……我見……見過的！」

又是什麼東西在桌上很重地拍了一下，一個粗重的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