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達哈說：「這我不管，我就知道問你們要錢！」

馬達哈連連說：「干，干，來，為我們的成功合作乾杯！」

吳言說：「我看挺公平，一來人家給你保了底；二來，讓你把股高價配出去，圈一大筆錢進來。」

吳言便藉著幾分醉意，索性把話說開了：「馬總啊，我覺得您這兒啥摻假耍滑的事件都有可能發生，——上次，您奏著樂獎給我的那隻24K純金中華鱉，我拿去找人做戒指，化出了一灘鉛水！」

馬達哈說：「這我都知道，——大發跌到12了，我能不清楚么？！」

劉玉民小聲小氣地說：「馬總，這次不行了，不給錢他不走！」

吳言說：「馬總，我們要用科學的態度對待股市，所以，有些話我得講清楚。當然，我盡量簡短點，只說目前深滬股市的背景情況和未來趨勢。不講清楚這些問題，您很難理解我的想法。——股市進入熊市，大家都沒錢賺了。券商賺不到錢，機構賺不到錢，交易市場冷冷清清……」

「……大發股份再現昔日風采，今日報收22元1角，專家認為，在此價位仍無多大風險，值得長期持有，進行中長線投資……」

塗光亮說：「馬總，你現在就是殺了我，我也還不了你的錢。你讓我緩口氣好不好？給我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

吳言說：「那你該去做上帝。」

馬達哈手一擺：「你們別給我說這個，我就知道收回我那3000萬，——這3000萬是生產資金，我搞新基地還等著用錢呢，欠人的工程款還等著還呢。咱們說好的，虧了算你們的，你們快去賣股票還我錢！」

馬達哈說：「不可能！我這五糧液都是從名酒專賣店進的貨……」

吳言一邊喝著五糧液，一邊對馬達哈說：「……我們的計劃是這樣的，你們大九-九-藏-書發公司把3000萬劃到誠信證券的賬上，由誠信自營室幫你炒大發。塗總自己也投入1800萬一起炒。虧了全算塗總的，贏了，二八分成，你們大發公司拿二，誠信拿八。誠信保證把大發炒到20元以上，讓你10:20把股配出去。」

吳言說：「好，好，不說這些了，就一句話：你們大發公司干不幹吧？」

馬達哈一聽塗光亮的彙報，立時呆了：「塗總，什麼？你說什麼？我的3000萬元都套在我的大發上了？」

劉玉民說：「馬總，那王八其實不是金的。」

這日，吳言偏又上門拜訪了。馬達哈一聽辦公室主任劉玉民的彙報就火了：「這個吳言還來幹啥？又想蹭我的王八吃呀？沒門。告訴他，我是堅決不賞飯的！這小子早就不吹咱了，盡吹南方機器，他還好意思來，還好意思要我接見？！」

於是，獻計的地點改到了大發股份公司餐廳。

然而，誠信證券公司的炒作情況卻不太妙，不論吳言怎麼不負責任地瞎吹，昔日人頭涌動爭搶大發的情形已不復再現，交易大廳里整天空空蕩蕩，只有幾個人。大型電子屏幕上的股價跳動也顯得有氣無力。

馬達哈說：「咋不是金的？24K純金中華鱉嘛，周六說的。」

吳言說：「我知道，都知道，所以，我就把黨的溫暖送到了您身邊。」說畢，看了看表，「哎，馬總，咱們是不是該喝點什麼了？」

「……今日反彈再度失敗，短期大盤仍將以下調探底為主。個股方面，大發股份值得留意。該股由於主力機構前期的過度炒作，暴跌之後長期在12元的底部徘徊，今日穩步盤上，已達16元3角。由於其配股價高達11元，為實現順利配股，不排除主力機構再次拉九-九-藏-書抬的可能……」

馬達哈說：「喝五糧液，接待您吳先生這樣高貴的客人當然要喝五糧液！」

馬達哈真高興，又對劉玉民大談幸福了。

吳言也幫塗光亮說：「馬總，這也不能怪塗總的，股市風險莫測嘛！再說，誰能想到蝦也能吃掉大魚？！我們這回真是掉進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里去了。」

吳言笑了：「既然您馬總是明白人，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了。鑒於這種困難情況，誠信證券的塗總就來找我商量，看看咱能不能來個自救運動，集中資金力量，把某一隻股票做上去，比如說大發，還可以再做到二三十塊嘛。」

吳言說：「馬總，你讓人家誠信咋還呀？現在賣股票已經不是割肉了，是腰斬呀，得虧2500多萬！」

馬達哈火透了：「不走？不走就扔到池子里喂王八！劉玉民，我正要找你這狗東西算賬呢！你帶著吳言那個叛徒來獻計，——多好的計呀？他媽的，把咱的錢都套在咱自己的爛股票上了！」

遠東國際惡炒大發也坑了大發公司。馬達哈原以為安子良一夥真會把大發炒到70元上去，在30元左右的價位上還進了不少貨，後來一看情形不對，趕快分批拋出，這才逃脫了一場滅頂之災。後來，馬達哈一結賬，發現他的大發公司一分錢沒賺，反倒賠上了87萬手續費和印花稅。馬達哈真是氣死了，發誓再不和任何特區人來往，也再不和吳言來往。

劉玉民賠著小心說：「馬總，還是接見一下吧，他已經來了。」

「……今日大發股份表現活躍，盤面顯示，有新主力機構入場……」

馬達哈想了想：「好吧，看在你吳言的面子上，分成的事，我也不和塗禿子多計較了，二八就二八吧。不過，股價得給我再炒到47塊去。」

馬達哈爭辯道九_九_藏_書：「我這是為了股東的長遠利益。」

馬達哈說：「人家買我馬達哈的股票，是瞧得起我，我總希望人家都賺錢。」

一聽說能賺上千把萬，馬達哈來興趣了：「哦？那就見見吧！馬上見！」

馬達哈一本正經地說：「股東就是我們的上帝嘛。」

馬達哈也沒了辦法，最後只好說：「塗禿子，你給我立個字據吧，就三個月，到期不還錢，我就接管你們誠信證券，把你們的交易大廳變成我的王八池子！」

有一次到誠信證券交易大廳，吳言親眼看到，整個大廳只有三個人。曾在平海市很有名氣的兩個大戶船長和湯青，如今都成了散戶，痴痴地看著屏幕，就是不下單。還有一個炒大發瘋了的鄭大發爬到椅子上，對著空蕩蕩的大廳發表演說：「……大發股份好戲連台，股價直上1000元，中央高層緊急研究以後，都發話了，中國應該有1000元的股票，就是大發股份！我們手裡的籌碼要捂住，不能讓主力機構震出來！我們要把主力機構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這時，收音機正開著，吳言的聲音在辦公室里回蕩：「……大發股份仍具上升潛力，它的股性活，盤子小，資本擴張能力大，無疑具有良好的投資價值……」

馬達哈手直擺：「不見，不見，就說我被王八咬了，正住院呢！」說罷，仍是憤憤不平，「劉主任，你說說看，他不吹咱，叛變過去吹南方機器倒也罷了，還說咱大發在走一條什麼下行通道，都從42塊跌到12塊了，還下行呀，這不是咒咱嘛！你們也都混賬，當初還叫我給他獎了個金王八。」

塗光亮可憐巴巴地看著吳言。

鄭大發從一隻椅子上跳到另一隻椅子上，和吳言捉起了迷藏，嘴上還唱起了歌：「地道戰，嘿，地道戰，read.99csw.com埋伏下神兵千百萬，嘿，埋伏下神兵千百萬……」

馬達哈很不耐煩：「好了，好了，你的大塊理論我聽不懂，吳先生，聽說你有計要獻，說說你的計吧！」

劉玉民說：「是，是，馬總！——不過，吳言這叛徒您還是見見好，他這回可真是來給咱獻計的。我聽了聽，很有點意思哩，沒準能賺上千把萬！」

然而，「名酒專賣店」賣出來的五糧液卻讓吳言提前享受到了喝醉的幸福。

馬達哈又親熱地摟著吳言的肩膀說：「吳先生，你這回好好乾，只要給我把大發吹好了，讓我狠賺一筆，我再獎勵你一隻更大的，——100克以上的24K純金中華鱉。」

吳言覺得鄭大發這種針對大發的演講副作用很大，對大發的炒作很不利，便奮不顧身地衝過去說：「鄭瘋子，你別胡說八道，給我下來！」

於是，馬達哈幸福的好時光又來了一次迴光返照，收音機里吳言中聽的聲音又天天響了起來，一連響了七八天：

沒想到，這次還真就中了散戶的重重埋伏，大發被拉到23元后，賣盤不知從哪裡全冒出來了，塗總手上的籌碼非但賣不出去，為了把大發的股價穩在20元之上，還被迫不斷吃進。到了塗總再沒吃的胃口時，股價直線下降，再創歷史新低，只有10元左右。這下子慘透了，馬達哈的3000萬生產資金和塗總的1800萬自營資金全吃了深套。

馬達哈忙說：「我出3000萬，禿總出1800萬，我分二，他倒分八，不公平吧？吳先生，你說呢？」

塗光亮抹著自己的禿頭訥訥著說：「我們沒估計到上面的賣壓會這麼大。」

吳言說：「馬總，你開什麼玩笑？你知道47塊上下套牢多少倒霉蛋嗎？塗總說炒到20元以上，是有科學根據的。從25元到目前的12九*九*藏*書元基本上是無量空跌，拉起來容易。25元以上就不行了，人家都賣給你，你接得住呀？替那些套牢的散戶當解放軍呀！」

這日，塗光亮和吳言剛走，工程隊章隊長又來要工程款了。

馬達哈心裏正煩，聽了劉玉民的彙報沒好氣地說：「哦？又來了？送幾隻王八給他們，讓他們走！」

劉玉民說：「是鍍金，鍍24K金，我去訂的貨，能不知道么？！」

馬達哈一點不窘，先是愣了一下，後來，桌子一拍，衝著劉玉民發火道：「劉主任，回頭查一下，這24K純金中華鱉是誰去訂的？咋會變成了鉛？金是啥價？鉛是啥價？給我重點查貪污問題，抓出幾個貪污犯！」

吳言卻再也干不下去了，盯著面前裝滿酒的酒杯，疑惑地說：「馬總，今天的五糧液咋越喝越苦呀？別是假酒吧？」

是在公司會客室見的。

馬達哈抓起收音機狠狠地摔到地上，又一腳把收音機踢出門：「還他媽的吹！」

馬達哈眼睛一下子亮了：「說下去，說下去，你們打算咋做？我正犯愁呢。前一陣子股市火爆，我們董事會搞10:20配股，配股價還定到11塊，現在誰也不來配。」

吳言隻字不提自己的叛變問題，夸夸其談，大講技術理論：「……無可諱言，漫長的熊市已經開始，滬市的下降通道已經形成，從日K線，周K線和月K線的長期趨勢圖來看，重回千點上方在年內是完全不可能的，最多會有些小的反彈，而且一浪比一浪低……」

吳言笑了：「好，咱一言為定！」

吳言笑道：「可你從來不給上帝分紅，只知道年年配股圈錢。」

馬達哈的氣這才消了點：「這還差不多，——我們是股份公司，股東的錢不能亂用，尤其是不能用到吳言這種叛徒身上！」

劉主任說：「好，好，馬總，我明天就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