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源說：「好，太好了……」

李書森揮揮手：「王市長，不和你開玩笑了，咱說正事。省平高速公路現在已經到了收尾階段，配套和標誌工程要抓緊，爭取提前到1994年春節通車，你們平海要帶個好頭。」

李書森說：「老王，還不至於這麼殘忍吧？」

李書森說：「春節一過，咱省內的三條國道要改造，平海新機場工程也要全線開工，四月之前，主要搞土石方，冬天嘛，本來就是幹活的好季節。」

轎車在一流的高速公路上飛馳著……

李書森說：「這就對了。許多不應該由政府承擔的東西，政府就不要去承擔，我們政府把一切都包下來的時代應該過去了。對那位姓江的副總經理，我想多說幾句，——那位帶著南方機器廠創業的副總經理是不是叫江海洋？」

王晉源連連道：「沒問題，沒問題，平海固窮，首長們一頓飯還管得起！」

在車裡，李書森提起了南方機器公司的罷工事件，說這事件影響不小，前一陣子上了公安部的內部通報，問王晉源為什麼一直不向省里彙報？

王晉源說：「是的。」

李書森說：「又騙我了吧？我出來兜兜風https://read.99csw.com，要你接啥。」

王晉源說：「興你兜兜風就不興我也兜兜風？」

李書森笑了：「可你們平海就是小氣，在資金問題上老和省里斤斤計較。」

最後，李書森又說：「高速公路股票的香港發行上市工作，我想請你們平海交通證券公司的總經理李響一起參加。一來便於和華商集團的協調；二來也讓我們的同志早一點熟悉海外資本市場，為日後我們大規模的海外籌資做點人材準備。」

李書森說：「不都是好季節嗎？每個季節有每個季節的活嘛！這有啥不對？」

這一次，王晉源是在無意中碰到省長李書森的。

李書森說：「這個情況我當然知道，最後風波是咋結束的我也知道。我看哪，我們的工人，我們的企業家正一步步成熟起來，——改革使他們成熟了，讓他們真正有了當家做主的意識，他們已經能逐漸適應目前這個大市場了。老王啊，你深思一下這兩個問題：一、如果不搞股份制，工人們不持股，南方機器廠還是無主的國營企業，工人們會關心這場兼并嗎？他們會有這種主人公精神嗎？我們過去扔進https://read.99csw.com水裡的何止一個7000萬！二、兼并事件發生后，南方機器的幹部工人停了工，——我不願用罷工這個詞，——卻沒再謀求行政干預，這又意味著什麼？」

李書森說：「好，好，上我的車，咱就一起去兜風吧，一路去你們平海，——哎，老王，中午飯可得你管了吧？！」

李書森這才想起問：「咦，大禮拜的，你不在家獃著，跑這兒幹啥來了？」

王晉源大笑道：「許廳長這是惡毒攻擊，適當的時候，我要和他打官司！」

李書森說：「噢，快要破產倒閉的企業，你想人家來兼并、控股，好企業你就想自己摟在懷裡，是不是呀？你那資本大流動呀，就是希望別人的資本流動過來買你的劣質資產，對不對？！」

許廳長忙說：「哎，李省長，我建議咱們還是別吃王市長這頓飯，他的飯不好吃，我有數。咱吃他，就等於豬八戒赴宴，——吃他一隻小雞，他沒準就剁咱兩條肥後腿，前腿他都不剁……」

王晉源說：「這不同，南方廠的這場風波恰恰是因為特區的控股方想把一個破廠以7000萬的價格賣給公司，才引發了工人的九-九-藏-書義憤。」

李書森笑道：「我們省政府駐特區辦事處的吳主任和我說了，說是光那41畝地就值4000萬，——前幾天特區一個副市長告訴我，特區市政府已把那裡闢為新工業區了，地價可能還要漲！」

王晉源的車一停下，李書森便從剛落成的中心加油站里走出來，邊走邊和交通廳許廳長說著什麼。王晉源斷斷續續地聽到兩句，「……幹得不錯，可以讓平海方面好好總結一下。好的經驗一定要不斷積累，不斷總結，干下一條路就會順多了……」

王晉源樂了，鑽出車問：「李省長，對我們平海段的印象不錯吧？」

王晉源說：「這也很正常嘛，你李省長會把手上的優質資產賣掉么？」

李書森說：「你別給我耍滑頭。我問你，你是不是巴不得南方機器的工人把深圳那家控股公司轟走？」

王晉源哭笑不得：「反正你省長官大嘴也大，我們下面說不過你。」

李書森說：「這位江海洋很不簡單，對風波的處理智慧而又靈活，真正做到了有理、有利、有節。他並沒推翻董事會通過的那個兼并方案，可又沒讓控股方的詭計得逞。我聽說最終以3900萬拿下了特區那九*九*藏*書個廠，連同41畝地，是不是？」

王晉源抱怨說：「李省長，春秋天你說是幹活的好季節，今年七月份到平海，你又說夏天是幹活的好季節，現在又說冬天是幹活的好季節，李省長，究竟什麼季節不是幹活的好季節呀？」

李書森卻停止了對平海的表揚：「印象一般吧。」

王晉源說：「所以，我也沒有主動干預，我只責成控股方負起責來。」

王晉源叫了起來：「李省長，你可得講點良心呀，你看看我們的路面，看看我們的配套區建築，標準定得比國際標準還高。」

王晉源大笑起來：「這麼說，控股方是偷雞不成反倒蝕了米？！」

王晉源輕描淡寫地說：「小事一樁嘛！南方機器廠的風波說到底還是企業內部的股權糾紛，工人連廠門都沒出，連茶杯都沒打壞一個，也就沒去給省里添麻煩。」

王晉源說：「李省長，這你放心，沒問題。」

王晉源很嚴肅地說：「沒這想法，李省長，天理良心，我真沒有這種想法！資本大流動嘛，我平海的企業歡迎有資本擴張能力和經營手段的外地公司來兼并，來控股。現在誰要把我的五家電子元件廠都吃掉，我謝天謝地，朝西磕頭。」

李九九藏書書森說：「我還就是要把優質資產賣掉，事實就在眼前。我們65億修的這條高速公路是不是優質資產？我們馬上就要賣嘛，不但在國內賣，還要到香港賣。讓李約翰先生的華商集團香港公司幫著做發行上市工作，12億法人股，15億H股，全溢價發行。發行股票的錢一收上來，三條國道改造的資金全有了，資本的良性循環就形成了……」

李書森卻不笑了，嚴肅地提醒道：「不過，對這種敏感事件，你們還是要和省里多通通氣，否則上面哪個部委的通報下來了，我們省里卻還不知道！」

星期天一早，王晉源說是要兜兜風，讓司機小孫把車開到了即將竣工的高速公路平海段生活服務區，想來個微服私訪。沒想到，在服務區前的立交橋上王晉源看到幾輛掛著省城牌號的轎車在服務區停著。

王晉源說：「接駕呀，您省長到了，我們下面敢不來接？」

王晉源也笑了：「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嘛！」

後來，王晉源就上了李書森的車，和李書森一路檢查著向平海方向進發。

王晉源說：「是的，據說控股方後悔不已，可也沒辦法了。」

王晉源連連檢討說：「是的，是的，這主要責任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