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娟娟在賀家國對面坐下了：「為你的正直和優秀。真的。」

賀家國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也許是發起又一個挑戰吧？」

賀家國緩緩搖起了頭：「不對，不對，趙老闆，沒有我，峽江也不會一切照舊，你的官司還要輸，陳仲成還要倒，田壯達和那批腐敗分子也逃不掉一個。因為峽江有個比我更正直，更優秀，也更有政治鬥爭經驗的市委書記，這個市委書記叫李東方！」

趙娟娟卻反手關了房門：「賀市長，你總不至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吧？」

卻不料，車到交警十步開外時，交警揚起來攔車的手卻化做一個麻利的敬禮。賀家國這才恍然悟到，自己今天開的不是華美國際的寶馬車，而是掛市政府小號牌照的桑塔納，這台桑塔納雖說檔次遠在寶馬之下，但因掛的是市政府的牌照，因此享有特權，這不禁讓人想起權力對人的腐蝕https://read.99csw.com問題。

趙娟娟承認說：「是啊，如果沒有你，也許今天的峽江還會一切照舊。」

夫人徐小可今夜又有重要接待任務，家裡反正沒人，賀家國便將車開到了峽江賓館，把放在車上的書稿拿出來，想把沈小陽已整理出來的《西川古王國史稿》前半部看一看，如果不行就換。這次看望鍾明仁，鍾明仁又問到了史稿的事，再拖下去就不好交待了。

正想著，前面路口的一個交警揚起了手，賀家國這才注意到路邊明顯的單行道標誌，意識到自己的車已違章開上了單行道。退回去是不可能了，只得放慢速度繼續向前開，準備到交警面前時，向交警解釋兩句，該罰就認罰。

趙娟娟淡然一笑：「陳仲成這人不值一提，他當市委常委和政法委書記時我就沒看起過他，信不信由你。而像陳仲成這種人rｅａd.９9ｃｓｗ•ｃom，在他們共產黨幹部隊伍中太多了，像一群蒼蠅。有趣的是，還就是這種人吃得開，升得快。像陳仲成，在某種意義上也算優秀吧，一隻優秀的蒼蠅……」

走到大堂，正要讓服務員開個房間，趙娟娟從一旁走了過來，笑眯眯地說：「賀市長，到底等到你了，今晚有空接見我一下嗎？」

賀家國又把房門打開：「這是有教訓的，這個地方曾經教訓過我，我得警惕。」

趙娟娟擺擺手：「那場戰鬥已經結束，我輸了，所以，來向勝利者致敬。」

賀家國一時間真有點被趙娟娟的懇切打動了：「這，我早就想到了！」

趙娟娟笑得迷人：「沒什麼事，就是隨便聊聊，你不會拒絕吧？」

賀家國想想也是：「這話有些道理，就算我當時辭職，李書記也要幹下去！」

賀家國放下了手上的書稿：「遺憾的是，你就敗在了我九*九*藏*書的正直和優秀上。」

趙娟娟說：「李東方只是一個老練的政客，說得好聽點，是個成熟的政治家，談不上優秀，我對優秀這個詞彙的使用是很苛刻的，對優秀的評價也是全面的。」

賀家國認為沒這麼簡單，便問：「對紅峰商城，你總不至於還心存幻想吧？」

到了房間，賀家國把房門開著，往沙發上一坐：「有什麼話就說吧。」

趙娟娟反問道：「難道你賀市長不敢接受嗎？」

賀家國插話道：「趙小姐，你別一口一個『他們』，我也是共產黨的幹部。」

趙娟娟也真做得出來，待賀家國重到沙發上坐下后，又走過去把門關上了：「賀市長，你這警惕性也太高了。你放心，峽江市誰不知道我們是冤家對頭，不會有人懷疑我們在一起會搞什麼流氓活動。再說，曾讓你難堪的陳仲成已經倒台了。」

可是，鍾明仁此時因心臟病住院，真九_九_藏_書的關了園，對鍾明仁的打擊可想而知，搞不好真會要了鍾明仁的老命。離開軍區總醫院后，賀家國獨自駕駛著市政府的桑塔納一路往回開時又想，就是關園，現在看來也不是時候。中國的事情真是複雜得很，一些明顯的有利於老百姓的好事辦不成，或者不能很快辦成，可能都有諸如此類的複雜背景因素。

賀家國覺得挺意外，怔了一下：「趙老闆，找我有什麼事？」

賀家國不好再堅持了，一邊翻著手上的書稿，一邊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說：「趙老闆，既然你也知道我們是冤家對頭，為什麼還要來見我？」

趙娟娟說：「要說明的是，我這麼做時，內心深處並不是想怎麼害你，真的，而是想成全你，是想逼你離開峽江這個深不可測的爛泥潭，死了當官的心，去做中國內地的李嘉誠。你應該清楚，炸藥包已被你點燃了，就算你那時辭職了，我的https://read.99csw.com官司也輸定了，你的去留和我個人並沒有多少利害關係。」

趙娟娟繼續說，話鋒誠摯而尖銳：「可你真讓我失望，這麼聰明，這麼優秀的一個人，竟看不清自己的價值所在，竟深深地卷到了那幫政客爾虞我詐的重重矛盾中去了！那麼熱心為老百姓辦事，還讓不少老百姓背後罵做流氓市長；東奔西跑當抹布，為市政府處理了那麼多難題，還被錢凡興擠對得裡外不是人；對腐敗那麼痛恨，第一個去點炸藥包，又被王培松一腳從政法口踢開；你心裏就不委屈？」

趙娟娟一聲輕嘆：「我差點忘了，時至今日，你並沒辭職，仍然是個掛牌市長助理。」稍一停頓，她懇切地說，「知道么？在這裏發生過的那場戲是我安排的。」

賀家國很瀟洒地把手一伸：「趙老闆，那就請吧，我樂意奉陪！」

賀家國譏諷問：「那麼，陳仲成算不算優秀？哦，請不要以成敗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