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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一道傻X選擇題 蘿蔔和排骨要放得一樣多

13 一道傻X選擇題

蘿蔔和排骨要放得一樣多

南瓜的新造型並不成功,她的長相太Q,嬰兒肥,缺少狐狸隊長的那股嫵媚勁兒,配上大|波浪,就像戴上媽媽假髮的高中女生。
南瓜便又去剪頭髮,帶著主唱的照片,說:「給我弄個一模一樣的。」
所以說,丟下盔甲去擁抱,輕而易舉,堅持一場無望的愛,卻舉步維艱。
我問:「你現在到底過得怎麼樣?」
真相是,你不可能永遠愛一個不愛你的人,也不可能永遠只付出不索取。
傅首爾
我覺得好笑:「這學校難道只有我和你兩個女生?」
團長學的是旅遊管理,畢業後去郊區的溫泉度假村工作,主唱和我們一屆,團長周末回來看她,約老團友去北大附近吃烤串兒喝啤酒。南瓜每次都喝得醉醺醺地回宿舍,有一次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發現她躲在裏面哭。
團長去超市買來蘿蔔和排骨,我們一起做菜,南瓜的廚藝很嫻熟,我給她打下手。
我感嘆:「你能做到這一點,也挺不容易的。」
「而且,」南瓜低下頭說,「他從來不說想我,如果我有一個禮拜不去找他,他也不會來找我。」
我問:「你愛他嗎?」
我真心替她著急,便說:「乘虛而入又如何?你想那麼多幹什麼?你一直在等待開始,為什麼不去試試呢?」
南瓜扭過頭,無比認真地說:「你不要跟我搶啊,求求你。」
南瓜痛下狠心,說:「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這句話把我樂醒了,那時候的南瓜,格子襯衫蘑菇頭,一百二十幾斤,沒心沒肺,愛說愛笑,嗓門大得像鑼,我不確定團長喜https://read.99csw.com歡什麼樣的女生,但肯定不會是南瓜這種類型的。
我說:「哇!南瓜?你是不是整容了?」
所以,留住她的唯一方法,就是盡全力像她愛你一樣去愛她。
南瓜搖搖頭說:「愛是學不會的,我離不幸只有一步之遙。」
正如我所料,南瓜的新造型只能用「一塌糊塗」來形容,南瓜學主唱穿一身黑,學她耍酷,臉板成一塊鐵,像冷酷自閉的黑寡婦。
我這個觀點,不光是為女人好,也為男人好。
我說:「你模仿隊長,最多不出色,你要是模仿主唱,簡直就是丑!」
從此,團長再也沒有在學校出現過,南瓜每個周五傍晚轉很多趟車去昌平,周一早上回來。她如願以償地做了團長的女朋友,可看起來卻並不開心。
可如果你是個姑娘,就一定要選愛你的人。千萬別把「我愛你和你無關」這樣的蠢驢言談掛在嘴上,裝聖母裝到巔峰境界,掉下來會死得很難看。
我搶她的飯盆,南瓜不讓,眼淚淌了一臉,自從喜歡團長以後,她從來沒哭過,即使知道團長有女朋友和團長不喜歡她。
等我回過魂時,就聽見身邊的南瓜喃喃自語:「我要追他。」
她說:「喝洗衣粉會發燒,我高中逃學就這麼干。」
南瓜咬著嘴唇不出聲,兩團小火苗在眼睛里灼灼燃燒。
我說:「這次萬萬不可。」
她說:「以為會很開心。」
我說:「靠!那你還等什麼?抓緊告密呀。」
她笑意盈盈地約我坐坐,我們在機場的咖啡廳聊了二十分鐘,誰都不提從前,只談現在,南瓜說她已經結婚,有個很愛他的老公。
她甜甜九*九*藏*書一笑:「我要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然而,南瓜並沒有放棄,依然每天早上五點去晨練,繞著操場跑圈。就這樣堅持了一個學期,竟然瘦掉了十幾斤。第二學期,她報考舞蹈團,劈叉劈到淚崩,大家拖她去醫務室,她瘋了一樣對著團長喊:「放開我!我必須加入舞蹈團!」
南瓜為此很久都緩不過勁兒來。
團長以為她熱愛舞蹈,感動得熱淚盈眶,便留她在團里跑龍套。南瓜因此士氣大振,每天早出晚歸,勤學苦練—她找家境優越的班花蹭時尚雜誌,用從牙縫裡省出錢來添置衣服,大二時竟脫胎換骨,變成一個長頭髮美妞兒。
去年在香港機場巧遇南瓜,她笑著、跳著衝到我面前,我足足愣了一分鐘,才認出來是她。南瓜留著時尚的「睡不醒」頭,弔帶、長裙,淡淡的粉妝,少女氣色。
之後,我們畢業,南瓜去昌平一所學校當英語老師,租了個一居室,和團長同居。
南瓜說:「不是,只是想知道被他喜歡是什麼感覺。」
我說:「你開始計較回報了?」
她低頭一片一片地切著蘿蔔說:「一鍋湯要好喝,除了靠慢慢燉,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我問:「終於要橫刀奪愛了?」
走的時候,我忍不住說:「這個人連你生日都記不住,有什麼資格做你男朋友?」
她問:「真的?」
我說:「什麼叫竟然?團長配隊長,可不就該這樣嘛!」
坦白地講,這個問題一定要分男女。我十分贊同男人最後會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結婚,因為他們即便喜歡也難得忠誠,而不喜歡只會天天出軌,分分鐘世界大亂。
她說:「什麼怎麼樣?能和喜歡九九藏書的人在一起,還有什麼不滿意?」
團長說:「我會學著去愛你,你離幸福只剩一步之遙。」
南瓜說:「不,我等他們分手。」
她說:「賤貨……腳踩兩條船。」
南瓜問:「為什麼?」
累到無法堅持的那天,只有被愛能讓你停歇……
她說「我沒那麼壞,我等他們分手。」
南瓜苦苦一笑:「他又不喜歡我,我漂亮給誰看?」
我見過太多仗著女的喜歡自己就肆無忌憚的男人,別得意得太早,她們最終會離你而去,當她們發現付出得再多也無法讓你愛上她的時候,就會去找愛她的人了。
我說:「你趕緊表白吧,不然你就快要變態了。」
此時,她和團長已經混得很熟,以朋友的身份潛伏在他身邊,日夜惦念,虎視眈眈。
她說了半天,我才明白腳踩兩條船的不是團長而是主唱,明明勾搭上學弟,卻不跟團長分手。
那次手術,南瓜切掉了輸卵管。
南瓜說:「我他媽的怎麼知道?」
後來,團長決定娶南瓜,南瓜不同意,提出分手。
我問:「那你以後怎麼辦啊?」
我們都不出聲。
團長比我們高一屆,在學校是風雲人物。他劍眉朗目,膚色健康,有金庸小說里少年劍俠的氣度。晨練時,總有舞蹈團的一幫小弟在他身邊前呼後擁,他昂首挺胸地跑在中間,在南瓜眼裡他是眾星捧月的。
我說:「搞成這個樣子,幹嗎不叫他負責?」
禮儀隊隊長,身高一米七零,五官長得像狐狸,燙著波浪捲兒,穿戴講究,說話張揚,表情豐富,手勢繁多,所到之處皆能讓人感受到一陣妖氣。
有天晚上我們坐在操場聊天,我問她:「追到團長開心嗎?」九九藏書
我們說:「生日快樂啊,南瓜!」
「非典」過去,團長果然換了女友,不過新女友並不是南瓜,而是校樂隊主唱,一個漂亮的新疆妹,留著不對稱的短髮,尖鼻子凹眼,靜如魔獸,動如猛獸。
2001年迎新晚會,我和南瓜坐在大禮堂前排,被舞蹈團團長帥昏過去。團長穿著紅色的燈籠褲,赤膊打一面大鼓,鼓樂排山倒海,他的肌肉跟著節奏震顫,每一塊都很健美,閃動著誘人的光澤。
她笑嘻嘻地說:「因為很多人不懂,Better不等於Best。強烈地喜歡某人是一種自我暗示,真跨過去了其實也不過如此……」
我問:「你是不是瘋了?」
她說:「那萬一我得手,你可別說我勝之不武啊。」
我吃了一驚:「幹什麼?玩兒模仿秀啊?」
我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第三天早上,南瓜捏著我的鼻子,我說:「不去了,讓給你。」
我點點頭:「我也想追他。」
除了小火慢燉,一鍋湯好喝的另一個秘訣是—蘿蔔和排骨要放得一樣多。
南瓜說:「廢話!誰對我好我就愛誰。」
我有點兒難過,問:「你幹嗎要那麼喜歡他?」
她危言聳聽地說:「實話告訴你,這輩子不跟他談場戀愛,我就算白活了。」
她笑笑:「他娶了我就是負責嗎?」又說:「我已經想明白了,他喜歡的是iPhone,可我是一部諾基亞,他可以用你打電話,但你的用處也就是打個電話。」
團長站起身來問:「怎麼?今天是你的生日?」
南瓜過生日,我和另外一個同學買了蛋糕去看她,南瓜拎著拖把來開門,屋裡一片狼藉,團長坐在電腦前瘋狂地玩兒槍戰遊九-九-藏-書戲,煙灰缸里滿是煙蒂。
我說:「又不是沒男生追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弔死呢?」
她喝光飯盆里的洗衣粉牛奶,靜靜地躺在床上等發燒,因為嘔吐不止,她被送進科學樓隔離。過了幾天,她往宿舍打電話,語調歡愉,說天天陪團長聊天打牌,這輩子都不想出來了。
我嚇一跳:「你跟團長那個了?」
終於有一天,南瓜回來,難過得吃不下早飯,她說禮儀隊也開始晨練了,原來舞蹈團團長的女朋友竟然是禮儀隊隊長。
她說:「現在我不用討好任何人。」
南瓜眼圈一紅。
我陪她去燙頭髮,她把禮儀隊隊長的照片給髮型師看,說:「給我弄個一模一樣的。」
南瓜說:「廢話,我要去找個喜歡我的人。」
我們總是繞不開那道世上最無解的選擇題—應該選愛你的還是你愛的人結婚?
南瓜說團長鬱郁不得志,度假村裡沒有風雲人物,為了落戶口,要拍領導馬屁,主唱又劈腿,短短几個月,團長感覺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不久后「非典」爆發,學校里人心惶惶,團長被隔離后,南瓜就把洗衣粉倒進飯盆沖牛奶喝。
她淚水盈盈地問:「他會不會以為我乘虛而入?」
南瓜宮外孕,團長六神無主地給我們打電話,我們趕到醫院,團長坐在走廊裏面色煞白。被推車推進手術室之前,南瓜不顧自己的疼痛,抓了抓團長的手,說:「你別害怕啊,我沒事兒……」
再次見面是在醫院。
南瓜每天早上五點起來,跟著舞蹈團跑圈。剛開始的兩天我和她一起跑,後來發現超級無聊,有些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沒人會來跟兩個微胖的土妞兒搭訕,與其如此還不如多做兩個小時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