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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你撒嬌也沒用

七、你撒嬌也沒用

這時候上課的預備鈴響起,陳見夏彷彿聽到了天籟之音,三步並作兩步躥回了班,丟下了背後迷茫得像只流浪狗的李燃。
軍訓的一周期間,新生們是不上課的,每天下午三點之後都是兩個多小時的自習時間,直到五點半放學。見夏對於這個安排甚是滿意。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不會怎麼樣的。」楚天闊寬慰道。
「你是混混嗎?」見夏輕聲問道。
楚天闊的話像一顆定心丸。見夏不知為何百分之百地相信。
她的心情像過山車忽上忽下,卻沒臉再為這一句話折返回去求救。
「什麼為什麼啊,你總是在給我惹事啊。」
見夏張張口,這非議從天而降,她無從辯駁。李燃和自己所站的角落是一塊四四方方的陽光地帶,像上帝的審判台。
一班的外地生兩男兩女,再加上二班的五個外地生,一共九個人,六男三女。放學后見夏是第一個去宿管中心找學工老師的,老師讓她先挑,她一眼就相中了四樓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格局和別的宿舍不一樣,小了三分之一,只能住一個人。其他兩個女生後來才到,就被安排在樓梯另一側的一間正常大小的宿舍里。
「對對對。」
「我很快就會被退學回家了。」陳見夏面無表情。
「我明白的。如果她們真的記仇了,有什麼閑言碎語流傳,我會幫你的。不過現在,你還是別想東想西了。庸人自擾。」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李燃倒是服軟得很利索。
她低頭想了很久,一咬牙。
她如釋重負地一笑。
「你不明白!」見夏急了,聲音有點大,餘光感覺到教室前部有人看過了。
開學的第一天,悶熱的小房間,見夏的新生活開始得有些狼狽。她撇撇嘴,心慌又委屈。
李燃幾乎笑到中風。
剛一放學,楚天闊就站到講台前,簡單地將指定了自己所在的那一組的同學留下掃除,以後按周輪換,重複了一遍俞丹在排座位之後交代的各項費用,提醒同學們明天不要忘記。
「因為不想和你扯上關係。」
「你們女生怎麼一個個都他媽跟老母雞似的啊,咕咕咕咕咕咕,哪兒有事就往哪兒湊,我頭破了干你什麼事兒?」
見夏嘴角抽了抽。
李燃抬起頭,笑眯眯地看著陳見夏。
見夏像被符咒釘住一樣站在原地,回頭的時候李真萍已經不知道拐到哪兒去了,視野中只剩下遠處的楚天闊,被幾個同學包圍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臉上是溫和的笑容。
「陳見夏,你在做什麼?」
楚天闊在一班實在耀眼,許多放學的女生經過他們,都要磨蹭幾步打量一下。
「我賠你!」他捏著嗓子假裝陳見夏的語氣,「不就一千五嗎,我賠你!」
「我給你惹什麼事兒了?」
陳見夏懶得和他爭辯。她這一整天已經經歷了太多,腦子早就不轉了,也許是應該多補一補腦花。
然而讓見夏意外的是,她原以為于絲絲會打抱不平,和李燃大吵起來——然而她卻並沒有為挨罵的同桌出頭,甚至偏過頭,看都不看李燃,好像生怕引火燒身一樣。
見夏咬牙切齒小聲說:「李燃你要不要臉?」
雞頭鳳尾,見夏寧做鳳尾,也願意飛得高一點。
「翻牆上來的呀!」
「快走。」于絲絲拉https://read.99csw.com著同桌快步繞開,走著走著,竟然跑了起來。
李燃完全不理會見夏的求救,居高臨下用鼻孔對著于絲絲的同桌。
「一千五哦。」
見夏愣了一會兒,木然地彎腰拾起鑰匙,對一地的洗髮水沐浴露瓶子視而不見,打開門走進宿舍,像扒皮一樣將牛仔褲從腿上撕下來,又扯下T恤,只穿著內衣,一屁股坐到床上,開始哭。
李燃果然不再笑。
然而這兩個人咬完耳朵之後像是說好了一樣,誰也沒有抬頭看陳見夏一眼。
李真萍停都沒停,也沒看見夏,輕飄飄扔下一句話就進了門。
「同學我問一下……」
李燃被氣得七竅生煙,「混你舅姥姥啊!」
「你撒嬌也沒用,趕緊走!」她低聲怒斥。
「誰男朋友,誰女朋友?陰陽怪氣有意思嗎?」
然後就拍著桌子大笑了起來。
見夏急了,她本以為楚天闊會明白,但是忘記了對方是個男生,男生,男生!
從小到大,只要不是多麼嚴重的原則問題,與同學爭吵時見夏都是第一個道歉的人——相比那點面子,見夏覺得不被人記恨才是最重要的。見夏不奢求每個人都喜歡自己,卻希望沒有人憎惡自己。
「班長……」
見夏一直回過頭看著,脖子有點酸了。她只是準備著,準備當對方原諒了自己以後,第一時間對投射過來的目光報以微笑。
見夏在門外戰戰兢兢地等待李燃時,恐懼讓她甚至開始出現幻覺,並從幻覺中領悟到了很多人生哲理。
很好,那就是還能講講道理的,對吧?
陳見夏正哭得不可收拾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吱嘎一聲響。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人敲門。
「有混混撐腰就是不一樣。」
「我問你,總是這麼緊張兮兮的,不累嗎?」李燃朝見夏的方向探過身子,一副研究問題的正經樣子,讓見夏更為難看。她的頭都快埋進碗里了,急於擺脫劣勢,於是生硬地轉移話題:「那個CD機,你為什麼撒謊說是你姐姐的?」
陳見夏講話時,李燃正用手機屏幕的反光照看自己的脖子,似乎根本沒注意見夏說什麼,表情反倒越來越臭。
「一會兒大家就都去吃飯了,你趕緊走不吧,就算被抓到了也別說我掩護過你,你不認識我,根本不認識我,快走吧。」
李燃穿的運動鞋偏偏是見夏不認識的款式,很騷包,一塊塊的拼皮都是黑色的翻毛皮,一塊腦花噴上去,擦都擦不幹凈。
「你死了沒?」
見夏的蒙頭蒙腦把楚天闊逗笑了。
見夏悄悄回頭看著紙條傳遞的路線,只見紙條一路順利地到了李真萍手中。李真萍拆開一看,愣了,轉手就交給了于絲絲。
「哦,沒有是吧。」李燃低頭翻著菜譜,壓根不聽陳見夏說什麼,「老闆老闆,你家招牌菜是什麼?」
「李燃你有完沒完啊!快上課了你走行不行?」見夏拉著他的胳膊一個勁兒往後拽,「CD我收下了,我原諒你,行不行?」
于絲絲明智地沒有搭理李燃,冰冷冷的目光直接投射到見夏身上。
「咱先幫她收了吧,省得一會兒弄丟了。」
見夏立刻如臨大敵,自己是被嫌棄髒亂了嗎?
命運在作曲的時候好像給見夏的這一首主題曲加入了太多read.99csw.com不合節奏的鼓點,嘭嘭嘭,敲得她永遠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這時一旁的余周周忽然頭也不抬地說,「你可以去買一個挂鉤,粘在書桌邊,上面掛一個垃圾袋。」
「我幫你刷乾淨。」
「奇怪。」
完了,混混要砍人了。
「你想家嗎?」李燃還沉浸在得手的喜悅之中。
老闆一口四川話,「腦花!」
但她沒有辦法。大家都不敢接近的大班長,是她在這個陌生城市裡唯一感到親近的人。
「好了,掃除的同學留一下,還有陳見夏,你幫忙填的學籍冊現在交給我吧,其他同學可以放學了。」
「我知道了。」
那雙鞋看起來好貴。
「你這人要不要臉啊,你為什麼出現在這兒啊!」
「你別這麼說話!」她情急之中吼了一句李燃。
「你知不知道你從小到大被沒收的東西和拾金不昧的贓物,都被老師拿回家自己用了?!這都是不尊重私人財產的表現!」
李燃耷拉著眼皮:「干你屁事,你誰啊?」
這樣恐慌的序曲。
「你吃什麼我就不吃什麼。」陳見夏悶悶地說。
李燃半張著嘴,見夏喘著粗氣說完了一整段話,他沒有反駁。
見夏氣得拇指一用力,差點當著他的面表演一出超能力掰彎勺子柄。
她拖著一身的汗,抱著一臉盆的洗漱用品爬上四樓,掏鑰匙的時候不小心掉在地上,想要去撿卻因為牛仔褲不舒服而彎不下腰,一趔趄,盆里的東西撒了一地。
陳見夏哭著一張臉和李燃一起坐在小飯館裏面的時候,依舊是一副慌張地兔子樣。
「我賠你。」
「呦,真聽女朋友的話。走吧絲絲,別打擾人家小兩口,人家可是帶著男朋友來上學的,別招惹。」
「陳見夏是嗎?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飯?」這應該是二班的另一位外地生。
「不好意思。」
「吃吃吃,我請,給您壓驚。」李燃掰開一雙一次性木筷遞給了陳見夏,又朝老闆要了兩個鋼勺。
雖然李燃總是用髒話回答問題,可見夏得到了這句否定的回答,倒是心中寬慰不少。
見夏聽出來這是自己班級的另一個外地生鄭家姝。
陳見夏低頭小口小口吃著腦花,耳邊一直是李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
李燃的臉湊得很近,不斷地指著自己的脖子號叫,見夏擔心別人聽到,急得不行。
「陳見夏你看看你看看,你把我弄得跟剛上過吊似的,你看看脖子上這印兒!」
見夏的整顆心都在顫。
她又撕下一張紙,斟酌了一番才下筆:「對不起,那個男生我今天剛剛認識,我也沒想到他會那麼凶,但是我也不能代他道歉,只能代表我自己對造成的不快表示歉意,真的不好意思。」
「還你就還你。」見夏說著低頭用不鏽鋼勺子挖了一小塊腦花吞下去,被辣的滿臉通紅,急劇地咳嗽起來,那塊軟糯糯的腦花被嗆出來,不偏不倚地落在李燃的鞋上。
「我……撒……嬌?!」
所以吃早飯是很重要的。
怎麼這麼倒霉。
見夏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響。剛開學就和腦袋上纏著紗布的不良少年拉拉扯扯,還直接被團支書抓了個現行,她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這時候見夏聽到走廊不遠處傳來有人講話的聲音。她連忙扔下李燃,將宿https://read.99csw.com舍門推上落鎖。
見夏咬死了嘴唇不出聲,幸而李燃識相,也沒有講話。
「因為你很麻煩。」見夏的聲音越來越弱。
見夏又讀了幾遍,忽然福至心靈,在最後又加上一句:「他今天也罵了我好幾句,我真的不認識他。」
經過這麼一鬧,陳見夏覺得手中的CD格外滾燙。
「你知道什麼啊!」見夏激動起來,「那棟樓裏面就我們幾個學生,出事了老師肯定會查,一查就會查到我們頭上來,鄭家姝和另一個女生一起去吃飯了,只有我沒有不在場證明,她們來找我的時候我還表現得那麼奇怪,有沒有監控我都死定了你明不明白啊!」
「你才死了!」他低聲說,又咳個沒完。
余周周繼續說,「這樣我也可以往裡面扔垃圾。」
左思右想,見夏還是翻開驗算本,輕輕扯下一頁,在上面寫了幾句,想了想,又團成一團,不知道往哪兒扔,只能先塞進書桌里。
「你吃嗎?」李燃很體貼地問。
腳步聲漸漸遠去,見夏長出一口氣,忽然想起李真萍那句「有混混撐腰就是不一樣」。
如果她早上多吃一點,就不會餓暈,也就不會去醫務室,更不會遇見他。
見夏轉回頭,眼前的數學練習冊上所有符號都花成了一片。
李燃把脖子伸進門裡,只露出一張臉和一腦袋紅毛,像一條陰魂不散的美女蛇。
「你有什麼忌口的嗎?」李燃倒是興奮得很,剛一坐下就興沖沖地開始翻菜單。
真好。
得到了李燃的保證,見夏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想了想,還是轉開了話題:「老師也是為你好,你肯定是自習課聽來著。」
于絲絲的新同桌看到牆角的見夏和李燃,不大不小地「呀」了一聲。
被摸底考試打擊得沉重的心情因為這種感嘆而稍微輕鬆了一些。見夏不是沒有自信的人,只是她的自信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輕易不會浮出水面。
「那這事兒就算了結了對吧?」
然後發現最後一句和第一句前後矛盾了。
所以當李燃殺人一般的眼神射過來的時候,陳見夏立刻像只小母雞啄米粒一樣不停點頭,「我我我我我收下了謝謝謝謝你。」
他媽的周杰倫你有完沒完?
如果是自己以前的學校,自習課會亂得像一鍋粥吧?「什麼都沒學呢,有什麼好自習的?」
「為什麼?」李燃竟然開始笑了。
「你他媽……」李燃啞著嗓子抬頭剛開口罵了一句,看到見夏哭得滿臉通紅的樣子,把髒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李燃回答得非常自然,見夏一瞬間甚至覺得這個答案挺正常的。
李燃默默地從桌上抽出一張餐巾紙,彎腰將腦花挑掉。
楚天闊卻一副絲毫沒注意到于絲絲的樣子,拿起手中的一沓演算紙打了一下見夏的腦袋。見夏一愣。
「哈哈哈陳見夏我服了你真牛逼,不在場證明這種話你都能說得出來哈哈哈哈……」
「為什麼?」
她低頭看了看表,五點十五。
「老闆!兩份腦花!」
李燃豎起眉毛,見夏心中忽然打起了鼓。
「你們什麼關係啊,那個男生,你的頭破了嗎?」于絲絲的同桌輕聲問。
「你要不要臉啊,敞著門穿成這樣!」
見夏,只穿著內衣的見夏,連叫都叫不出聲,慌張地從床上跳起來,想都沒想就read•99csw•com伸手推門,直接夾住了李燃的脖子。
見夏拎起書包朝門外跑去,沒想到剛出門口就差點撞上李真萍。
見夏有些怯怯地站起身,「我……」
見夏和李燃咬完耳朵才意識到旁邊還站著于絲絲和她同桌。這個局面亂套得她都不知道從哪個角度挽回,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對於絲絲解釋——關鍵在於,她其實沒有必要解釋,然而對方卻有足夠的閑心去誤會。
見夏備受打擊地石化了。
「放心好啦!宿舍樓裏面沒有監控探頭,沒事的。」
門再次彈開,李燃捂著脖子跪在地上,一聲也吭不出來,只顧著低頭乾咳。
《范特西》的CD,對。陳見夏在那一刻忍不住在心裏罵了髒話。
「我惹麻煩了。」見夏控制著,講話卻還是有點哭腔。她覺得自己很沒用,明明兩個小時前楚天闊剛剛和她進行了一番談話,告訴她「別想太多」——作為剛剛認識的同班同學,這種關心已經夠義氣了,可她就像個麻煩精,竟然還真的賴上人家了。
是于絲絲,正在清理黑板槽的于絲絲。
「你自己吃吧,缺啥補啥。」陳見夏繼續沒好氣兒地說。
她剛剛竟然在宿舍樓里幫李燃放風,或者說,被脅迫幫他放風,並眼睜睜看著他用鐵絲撬鎖,打開了一扇教師宿舍的門,從裏面偷出了一張《范特西》的CD。
男生哪裡會懂女生們之間那點小心眼和手段!
她慌張地轉過頭去看于絲絲,于絲絲還是面無表情,她的同桌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興緻勃勃地緊盯著他們倆。
「就一個CD機,你已經惹我一天了。」
見夏心中一突突,很好,現在不光于絲絲討厭自己輕浮,連自己不認識的她的同桌也會連帶著怪罪起自己。
李燃在看到于絲絲的一瞬間,嘴角卻輕蔑地揚了起來。
「你哆嗦什麼?」
楚天闊在台上講話的時候,見夏就一直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楚天闊的目光掃過見夏這一桌,頓了一下,安然地繼續講。
「為什麼?」李燃沒有生氣,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她要是還有種跟李燃推辭,她就是頭不識時務的豬。
見夏心生感激,她手裡根本沒有什麼學籍冊,她從書桌里隨便掏了幾張廢紙走到窗邊去找楚天闊。
李燃不顧見夏的勸阻,上前幾步直接攔住了于絲絲和她的同桌的去路。
「有你這麼罵人的嗎?我找女朋友就找她這樣的?」
于絲絲掃了一眼,就和李真萍開始咬耳朵,不知道說了什麼。
見夏在地上慌張地轉了兩圈,不知道是應該先問問對方死了沒有還是先穿上衣服,最後還是從帆布包里抓出一件藍色睡裙套在了身上。
見夏的心迅速墜了下去。
見夏悄悄回頭環視一周:俞丹並不在班級里,可教室中安靜得呼吸聲可聞。一顆顆腦袋都低著,不知道在做什麼,然而有種肅穆的緊張感,讓她的心也定了下來。
CD機被她藏進了書桌的最裡面。她不敢再去想于絲絲和她的同桌——現在她知道對方叫李真萍了——究竟會如何看待或對待自己。
見夏小聲地將自己的遭遇講了一遍,越講越委屈。
他可是翻牆進來的。
「你怎麼不講理啊!這一層都是女生和女老師,你憑什麼上來!」
楚天闊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
然後對著一樓澡九*九*藏*書堂門口小黑板上的「晚9:00-10:30」的字樣氣悶了好久。
陳見夏撇撇嘴,心一橫,將紙條折好,寫上「辛苦了,請交給李真萍」,就轉過身對自己身後的男生笑笑。
于絲絲頓住,目光繞著見夏、李燃,見李燃正往見夏懷裡塞的CD機轉來轉去,臉上的表情怪異到了極致。
「那倒不用,我會給你我這份的錢。」見夏又恢復了小聲嘟囔的狀態。
于絲絲的同桌被李燃的氣勢震懾到了,迅速眼淚汪汪地躲在了于絲絲背後,話都說不出來。
李燃目送兩個人落荒而逃,依然擺出一副「信不信老子咬死你個老母雞」的瘋狗樣。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楚天闊在跟見夏講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她,而是接過了演算紙,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她壓力減輕了不少。
「好久不見啊。」
見夏在李燃面前總是紅著臉小里小氣,話說一半就被噎回去,這次終於憤然起身朝李燃吼了回去。
李燃笑得陳見夏額角青筋直跳,望見她已經憤怒得紅了臉,李燃連忙收斂了笑容,坐直身子擺出嚴肅的表情寬慰道,「你放心,如果真的鬧到那一步,我就直接去自首,大不了讓學校開了我,反正我也不想來。總之我絕對不會把你供出來。何況那張CD本來就是我的,他憑什麼沒收啊,還不是想留下自己聽!」
「啊?」
不知道是嚇的、辣的還是憋的,陳見夏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
老闆適時地端上來兩碗腦花,紅油滾燙,香菜和蒜末裹挾著香氣,見夏的肚子也咕嚕嚕叫起來。
學校食堂晚上只接待一部分住宿的青年教師和外地學生,見夏白天曾經和鄭家姝約定了晚上一起吃飯。
「見夏,在嗎?你的洗髮水怎麼撒了一地呀?」
在如此慌張的當口,李燃的語氣仍然讓見夏分了神,這種欠揍的口吻讓她不由得想起剛剛在醫務室中兩人的爭吵。
「這雙鞋一千五呢。」
這才是振華啊。
李燃則直接抓起見夏的手,把CD機塞進了見夏手中:「你拿著,這是我賠你的。電源線什麼的我明天再帶給你,你到底原不原諒我啊?不原諒我每個課間都過來給你道一便歉,保證放學時候你們全班都認識咱倆。」
李燃:「我五行缺德,你自己說的。」
「謝謝班長!」
對於李燃的無視,陳見夏徹底沒了脾氣。
于絲絲的同桌臉紅得像豬肝,挽起於絲絲的胳膊拉著她就走。
「你怎麼了?」
「好啊,你還我啊。」
見夏到附近的小賣部買了拖把和水桶,從帆布旅行包里翻出媽媽裝進去的一小塊干抹布,將宿舍裡外打掃了一通。八月末的北方本來已經入秋轉涼,可是粗心的天氣似乎只記得將午夜入秋,其他時間依舊熱得過分。見夏打掃完畢之後,白色T恤前胸後背都被汗水浸透了,有點緊的牛仔褲微微汗濕,緊貼在腿上,動作大一點都會發癢,她強忍著煩躁將行李解包,直到整個宿舍像樣了一點,才舒了一口氣跑去洗澡。
「我沒問你怎麼爬上來的!我問你爬上來幹嗎?!」
陳見夏蹲在牆角欲哭無淚的時候,于絲絲剛好拿著水杯從後門走出來,後面跟著她的新同桌,兩人說說笑笑,還牽著手。
李燃一愣,忽然綻開了一臉笑容,在陽光下,燦爛得像只拉布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