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棚里擺著一架棕色的古董立式鋼琴，聚光燈下熠熠生輝。

轉過頭，忽然發現錄音棚的門開著。黑炭臉站在門邊，聽得全神貫注，還沒有回過神來。

都是簡單雅緻的曲目，無法和大師級相比擬。

張鏡也一僵。

通常演奏，很少有鋼琴家會選擇立式鋼琴。因為同等材質下，三角鋼琴的設計更為合理，音質明亮，更加適合演奏。然而如果你關注Larry Fine的《The九九藏書 Piano Book》，大概會記得排名世界第一的立式鋼琴貝希斯坦Concert8。

曾經有段時間，每次警察系統內部學習，他的名字和黑炭臉的名字都並肩列在一起。後來自己受處罰下放到地方去，就再也沒出現在表彰名單上了。所以張鏡其實是很不願意主動走過去，自我介紹的：「顏青同志你好，我是……」

調音師小哥就像女朋友被指責九九藏書了一樣，很委屈：「教授，那是因為您耳朵太好了，有絕對音感啊！其實正常人聽起來，它是非常正常的。」

阮冬然是其中一位。

沒有炫技，沒有掌聲。

定期請專人來調音，絕少有鋼琴家或者藝人有權使用它。

鄭語修心神蕩漾：「九位數的手彈七位數的琴，我終於這麼近距離看到了……」

一台鋼琴之所以名貴，不僅在於合理的設計和稀有的材質，還在於他九-九-藏-書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阮冬然笑了笑：「哪有那麼誇張？這琴經常出問題，所以時不時要調音。貴是貴，總調不好……」

張鏡想，這樣一個人，究竟誰想殺他呢？

然而從他手指下流淌出來的，是一潭化不盡的深碧春|水。彷彿冬日寒冷的冰層下，潺潺流出的，細微而持續的希望。

正好一支曲目結束，阮冬然耳朵很好，遠遠地糾正他，指了指受過傷的小拇指：「現在已經不是九位數https://read.99csw.com啦。」

張鏡在觀眾席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

黑炭臉面色一僵，目光從聚光燈下的鋼琴移向聽眾席。

阮冬然面前的鋼琴，是一位德國人們耳熟能詳的鋼琴設計師的臨終遺作。後來這台鋼琴上了拍賣會，被阮冬然的簽約唱片公司以七位數的高價，從貝稀斯坦公司帶回中國，成為公司鎮店之寶。

剩下的時間，是阮冬然一個人坐在鋼琴旁，對著麥克風演奏。

調音師正打開鋼琴內部調音，https://ｒｅad.99csw.ｃｏｍ阮冬然坐在旁邊看琴譜。他穿了一件高領毛衣，顯得身材頎長。鄭語修捲起袖子想圍觀七位數鋼琴，還沒碰著就被扔了回來。調音小哥是唱片公司從鋼琴行請來，負責長期維護這台鋼琴的，染了一頭酒紅色紅毛，普通話帶廣東腔。他愛憐地撫摸鋼琴內部，就像撫摸自己女朋友一樣：「先森，這是公司的震館之寶，請不要亂碰。很貴的。」

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人不惜在演奏會結束這種眾目睽睽的時刻，結束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