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山一個箭步跨過去，將鄭語修的手機奪了過來！

「啊，是啊是啊，對的……我們組長懷疑是版權代理公司……什麼，李遠山是不是拿著一本唐詩三百首？是啊對的你怎麼知道？什麼，他是個面癱傲嬌？我覺得你才是個面癱傲嬌。不我錯了不要把我Linda醬的手辦扔垃圾桶里來繼續討論案情——」

李遠山愣住了。

怒掛手機，不小心按到了擴音鍵。

此仇不報非君子，可是仇還沒報，就聽說對方犯了錯誤，下調到基層警察局，只是個普通警員。

然而破案率還是差那麼零點幾個百分點。

因此帶著張鏡的搭檔來案發現場，希望通過旁人的眼光，驗證自己的想法。

旁邊還有泡麵湯水灑在地面上的痕迹。

對方笑得很謙和，和他握手，正好站在一束陽光里：「你排在我後面嗎？沒注意過。」

他記得這位鄭語修的同事，是因為九-九-藏-書他們是同期進的系統，因為破案成績和數據相似，曾經總是和另一位叫顏青的警察在表彰大會上相提並論。李遠山每次評價都差張鏡那麼一丁點，曾經拼死拼活幹了一年，想在來年系統總結會上，甩出這人一條街——然後輕描淡寫的問：「張鏡？那是誰？沒注意過。」

坐上去搖搖晃晃的。

煙花市很大，非常大。

「李遠山？」鄭語修新買的華為榮耀愛享版屌絲機里傳出的聲音帶著笑意，低沉沙啞，「你真的覺得是『寰球國宇』？」

散會後他特地找到這位張警官，說：「明年，你就比不過我了。最多再讓你排在我頭上一年。」

「現在這些人死了，他們獲獎的作品價值開始飆升。你知道作家的遺作重印版稅談到了多少嗎？甚至還談了影視改編……這四個人，死在最恰當，最能讓代理商有利可圖的時候。」李九*九*藏*書遠山看著他，「聽到這裏，張鏡的跟班，你想說點什麼嗎？」

李遠山回過神，扭頭髮現鄭語修正在打電話。

這家版權代理公司叫「寰球國宇」，聽起來很像上個世紀上海盛行的皮包公司名字，連老闆帶員工一共一個人。但是寰球國宇確實是一家非常正規的大型代理公司，通過它代理出了很多作家的小說，歌手曲目，畫家作品……

「獲了大獎突然死去的音樂家，畫家……你想想，他們的作品會怎麼樣？」李遠山問，「想想多少畫家在死後才聲名斐然，一畫千金。當他們還活著的時候，還能創作的時候，每天都過這種生活——」

鄭語修仰頭望高樓，數有多少層。

鄭語修似乎在思考什麼東西。

這四個人，還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隸屬於同一家版權代理公司。

那邊手機已然掛機。

「如果，如果版權說不成立，那麼風read.９9csw•cｏｍ信子就顯得更詭異了。組長說過，就好像他們依次收到風信子，然後被謀殺……」他艱難地開口，「那我算不算也收到了？這位畫家同志送的。」

「我當然是這麼覺得的，合乎邏輯。」李遠山說。

而這四個人和寰球國宇的合同，是人身約中最苛刻的一款。大概簽訂前，他們誰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出人頭地。根據公司合約，寰球華宇有他們五十年的版權代理權，即使離世，代理權依舊能夠延續到版權繼承人身上。

一座只比北上廣小一點點的城市裡，總是有很多監控不能顧忌的角落。這些角落總是被犯罪分子所親睞，而為公安系統深惡痛絕。這四起凶殺案，就發生在這樣的角落。

「有規定，辦案期間不能與無關人員討論案情！」他冒火，清秀的臉凍上霜。

「那你有沒有想想那個死去的建築師？你忘了中國文化中博大精ｒｅad.９9csw•coｍ深的風水，買房看風水，風水不好肯定賣不掉。就算設計方案在日本獲了金獎，誰會願意住在一個設計師死得不明不白的小區？版權代理公司不應該把他算上。」

說這句話時，他們已經離開了青年畫家的自殺現場，順著一條街走向公交車站。忽然一個花盆落在腳邊，泥土碎了一地。

李遠山指了指畫架面前瘸了腿的凳子。

電話被搶了。

苦心構造的推論沙盤，只在一通電話時間內，就土崩瓦解。

作為旁觀者，幸災樂禍的情緒肯定是有的。

手機里的男人卻並沒有回應他的挖苦，只是沉默著等他回答。

「換句話說，你只管創作，這家公司負責幫你賣掉。」李遠山說。

怎樣證明這家版權代理公司和凶殺案的關係，讓人頗為費神。

任何一個創作者，都不是特別喜歡和公司簽訂特別全面的人身約，因為簽訂這個合約，意味著公司拿走了你創作任九-九-藏-書意作品的代理權。你失去了獨自處理自己作品的權利和自由。

就好比高天上的鷹，被踩到地上，斷了翅膀。

樓層數太高，實在數不清，他怒道：「日物業還能再渣點嗎，差點把爺砸死了！」

過了半天才說：「聽說你下放到地方警察局打雜，日子過得還挺好？張警官。」

李遠山整個身體都僵在原地不動了。

「寰球國宇是這次案件的最大收益人，這奠定了我們現在的偵查方向。」李遠山繼續說，「現在要收集的是證據。」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鄭語修只想說，我不是張鏡跟班，我們只是一個辦公室……

他甚至忽然覺得，自己推理有漏洞。

而同時，最讓李遠山覺得超出自己解釋範圍以外的，就是四位死者房間里共有的，白色風信子。畫家房間里雖然沒有，但是他一定買過，畫到了畫布上，然後扔掉了枯萎的花。算時間就好像排隊買風信子，然後依次去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