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約會。晚飯後八點就去了人民公園，十點才回來。」

案發時間大約在晚上九點。死者姓張，是求知書屋隔壁開干雜鋪的孤寡老婆婆。子彈穿過她的心臟，一擊致命。她並不是死在自己雜貨鋪里的，而是死在隔壁書店的收銀台旁邊。臉朝下倒在地板上，噴濺而出的血液一直流到店門口，匯聚成一汪黑色。

「所謂幫忙看店，是怎麼看法？」他取出一隻舊記事本和鋼筆。

「你為什麼請李婆婆幫你看店？」

「我檢查了屍體。子彈擊碎胸骨九九藏書，徑直穿過心房，致使心包嚴重受創——先穿透纖維層，接著進入內部的漿液層，最後抵達心臟前端的大動脈。這是職業殺手才有的精準槍法，一擊致命，並不是普通搶匪能辦到的。」他側臉看店門外閃爍的紅藍警燈，抬手虛指，「剛才買咖啡時我順便勘察了這裏的地形。這是條南北通透的小巷子，九點的時候人特別少。你左邊的廢品店已經關門了，對面的服裝店也關門了，唯一開著的只有周老闆你的書店和隔壁雜hｔｔpｓ://rｅａd•９９cｓｗ.cｏｍ貨鋪，是這樣的嗎？」

張鏡點點頭：「不錯。首先我們假設兇手是搶劫殺人。他考察過這個時段還在開門的雜貨鋪和書店，決定搶劫你的書店。選擇原因有可能是因為覺得書店錢多，有可能是因為位置更加隱蔽。不管怎樣，考察時他一定發現了雜貨店的老闆是個孤寡老婆婆。你能看出問題所在嗎？」

據說她是幫書店老闆看店時，被歹徒襲擊的。

他帶著一杯熱咖啡回來，遞給臉色蒼白的周小明，聲音低調溫和：「第一次九_九_藏_書遇見命案，緊張是正常的。方便的話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和誰？」

周小明是什麼時候覺得那名叫張鏡的警察與眾不同的呢？

「我住在店裡，所以關門晚，只有李婆婆一個人常常和我作伴。」周小明漸漸冷靜下來了，「你是說，兇手選擇這個時間段作案，很可能是對這一帶考察過的？」

張鏡沒有嘲笑。講述時他一直在安靜地聽，時不時會問一些細節問題，然後做筆錄。他最後合上筆記本，嘆氣：「我之所以問得這麼仔細，是因為這其實不是一起ｈtｔpｓ://read•９9ｃｓw.ｃoｍ搶劫殺人案，案件遠比搶劫殺人案嚴重得多。」

周小明搖搖頭。

屍體的旁邊，站著不知所措的書店老闆。

「問題是，為什麼搶匪殺了幫忙看店的老婆婆后，只搶走了書店的錢，沒有搶走隔壁雜貨店的錢？——隔壁雜貨店那時應該已經沒有人了。」

警方認定這是一起搶劫殺人案件，因為收銀台的抽屜被拉開了，裏面的營業收益不翼而飛。

「不知道，對方沒有來。」周小明把收到百合花信箋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我覺得被那女孩耍了。你可能會嘲read.99csw.com笑，但是我就是這種明知道沒希望還要嘗試的挫貨……」

案發現場做記錄的是一名年輕警察，清瘦高挑，寡言少語。他叫張鏡，據說本來是公安部很有前途的人物，因為一次文物案的失職下調到A市刑偵科。他一直低頭戴著白手套檢查屍體，專註自己的事情，偶爾對同事說話也是隻言片語。

「李婆婆就在隔壁，每隔幾分鐘過來看一眼，如果有還書的幫忙登記。」

A市是小城，很少發生凶殺案，到場的警察都顯得如臨大敵，只有這個人從頭到尾很冷靜，甚至有兩次離開現場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