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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暗夜驚魂

第十七章 暗夜驚魂

回到學校后已經很晚了,寢室里靜悄悄的,大家都睡著了。岩石摸索著回到自己的床鋪,卻在上邊摸到一個人。他慌忙縮回了手,藉著昏暗的燈光看去,竟然是好朋友楊洋。他的床鋪在上層,怎麼睡到自己床上了?岩石試圖拖他起來,楊洋睡得很沉,一動不動。
代珊珊一聽母親又犯病了,她慌忙向樓上跑去,同時嘴裏喊道:「岩石,我今晚不回學校了,你先走吧。」
天色越來越暗,大街上少了許多行人和汽車,當夜幕悄悄來臨時,城市也終於擺脫了一天的喧囂和熱鬧,她用夜幕將自己緊緊包裹,把身軀埋在了最深處……岩石已經坐上了回校的公交車,他靠在車窗,眼睛里閃過一絲迷離和焦慮。
代珊珊很自然地握住了岩石的手,兩人一起乘電梯下去。從電梯出來走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正好迎面碰上三個人:依靈的養父母和他們的兒子山娃子。那孩子似乎永遠吃不夠似的,此時邊走邊吃,嘴裏啃著個雞腿,滿嘴的油污。
看到代珊珊昏倒了門口,岩石慌忙掐人中,隨後輕輕呼喊她的名字。等代珊珊慢慢悠悠醒來后,第一個動作便是指著不遠處喊道:白雪,白雪站在那裡……當時的岩石根本不信,以為是代珊珊嚇傻了。可就在剛才,隨著閃電的劃過,岩石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張臉,一張熟悉而又恐怖的人臉……
「薛姨,你今晚不要回去了,就在這裏照顧媽媽吧,反正家裡也沒人,回去也沒事幹。」想到爸爸被桑慧帶走了,代珊珊恨得咬牙切齒。
他抬頭望去,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僻靜的小巷子中,四周的環境陌生得很,怎麼會到了這裏?岩石左右看看,試圖找到通往大道的路口。剛剛走出幾步岩石卻愣住了,前面拐角處有個身影一閃而過,看背影有些熟悉,短裙、小皮衣……這人好像是白天見過的女人,哦,對了,應該是代勝財的情人,那個叫桑慧的女人。
這下把代珊珊嚇壞了,慌忙起身去抱母親,嘴裏大喊:「來人,快來人啊!」恰在此時從房門外進來一人,臉上已現老態,不過一雙眼睛倒是很有神,是薛姨。她看到屋內大亂倒也沒怎麼慌張,而是和代珊珊一起抱住了王翠蓮,兩個人又重新把她拖回到床上,剛剛給她蒙上被子九_九_藏_書,王翠蓮卻又竄了出來,掙扎著向外跑,身體左右搖晃,力氣大得驚人。
不過很可惜,除了剛剛的黑窪寨聽明白之外,岩石沒再聽到什麼有價值的話語。正納悶間,耳朵里又閃入了一個人名:栗裕。岩石的身體一顫,腦袋頓時懵了,因為栗裕是他奶奶的名字。
看到信封里包這麼多錢,依靈的養父母嘴都笑歪了,他們慌忙接了過來,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裏。校長見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事情總算解決了。
樓梯口,岩石站在窗戶前正默默等候,他盯著窗外,有些愣神兒。看到代珊珊遠遠走來,岩石沖她點點頭,兩人並排出了醫院。
薛姨正準備轉身離去,卻看到前面站著兩大人和一個孩子……幾個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他們都怔住了,目光似乎有些慌亂。還是依靈媽最先反應過來,她拉起山娃子的手就向外走:「走,快走,俺們回家!」
沒想到被驚醒后卻看到了自己的女兒,王翠蓮有些吃驚,片刻的沉默后她突然坐了起來:「珊珊,你怎麼來了,代勝財呢?」
屋裡頓時亂做一團,醫生和護士恰到好處地趕來了,他們慌忙給王翠蓮注射了鎮靜劑,剛剛還瘋瘋癲癲向外跑的女人頓時安靜下來,她又重新躺回到床上,閉上了眼睛。
楊洋突然聽得稀里糊塗,白雪的死在整個校園裡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她是因為招惹了紅梳女才突然死亡的,據說只要有人看到紅梳女背影,都逃不過那個詛咒。不管這事是真是假,但卻傳得很玄乎,讓人不得不信。當然,令楊洋最詫異的則是岩石嘴裏的那個女人,還有誰死於裂瞳?
趁這個工夫,代珊珊向醫生詢問了母親的病情,只見主治醫生嘆口氣,輕輕搖頭:「病人的病情很不穩定,我們需要做進一步的觀察和治療,也希望家屬能夠配合,平時多和病人聊聊天,這樣有利於治療的。」
昨天,那個戴眼鏡的校長親手交給了他們一筆錢,並且說道:「學校對這件事也深表歉意,雖然責任不在學校,但我們還是要有所表示,這點錢給依靈付醫藥費吧。」
殊不知,依靈的養父母怎麼可能會將這到手的錢拿去治病?他們出了校長辦公室就揣到了自己口袋,車票也買好了,今天晚上的火https://read.99csw.com車,甚至還破天荒地地買了卧鋪票……或許看在了這三萬塊錢的面子上,他們打算臨走前再看依靈一眼,這會兒正好碰到了岩石他們。
似乎剛剛回過神來,薛姨睜大了眼睛盯著岩石,眼神內多了一絲驚恐,並連連擺手:「沒,沒,我們不認識,我怎麼會和他們認識……」薛姨轉身急匆匆上了樓,但岩石內心的疑問卻越來越重,珊珊家的保姆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她的行為舉止透著一絲古怪,尤其是剛剛見到依靈養父母時,目光里流露出了驚訝和意外。如果自己猜得不錯,他們或許認識……可為何依靈媽匆匆離去,薛姨又這麼慌張地否認呢?
剛想走,卻見他們兩個人分開了,開始竊竊私語地聊著天。剛開始聲音比較低,隨後聲音越來越大,隱隱約約地竟然聽到了黑窪寨……岩石頓時愣在了原地,凝神而站,豎起耳朵聽他們之間的談話。
岩石沒吱聲,其實他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他對身邊的女孩一向冷淡,卻阻擋不住女孩們的進攻,他會在書本里看到卡片,會在飯盒裡看到雞腿,甚至還有塞到口袋裡的巧克力……其實楊洋的性格和自己完全不同,他為人豪爽,富有激|情,對身邊的女孩也很呵護,卻很少有女孩對他感冒。或許因為那張臉吧,楊洋的臉微胖,小眼睛、厚嘴唇,再搭配上一個突兀的大鼻子,結果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女孩們都喜歡找他幫忙,但僅僅是朋友關係。
岩石回過頭來,聲音壓低:「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代珊珊的手差點被母親握斷了,生疼生疼的,她掙扎了幾下都沒有掙脫開,頓時急道:「媽,快放開!你不要疑神疑鬼了,好好在這裏修養,等病好了我們就一起回家。」
害怕被桑慧發現,岩石遠遠地跟著,能聽見高跟鞋的聲音由近及遠慢慢消失在拐彎處……岩石吸口氣快步跟了過去。探頭,那個俏麗的身影在前方站住了,正疑惑的時候從側面過來個男人,兩人一句話沒說便擁在了一起,開始激|情四溢地接吻。
岩石冷眼觀看,男人的身材不是很高大,穿一件灰色上衣,因為距離較遠又是側面,看不到男人的容貌。或許這男人是桑慧的情人吧,代勝財包養了她,她又在外邊找了別的男人?岩石猜九*九*藏*書測一番沒有任何結果,不過現在沒心情管這檔子事情,他也沒窺探外人隱私的癖好,所以看了一會兒后便準備離去。
沒想到在這裡會碰到依靈的同學,依靈父母站定,聲音弱下來:「俺們要回去了,家裡的牛和雞都餓著咧,不能多呆了……」說話的同時,依靈母親捂捂自己的口袋,裡邊有三萬塊錢,是學校給的。
岩石頓時呆住了,他嚇得手一哆嗦,慌忙揉揉眼睛定睛去看,此時籃球場上什麼都沒有,難道剛剛自己眼花了?他想起了代珊珊昏倒的那個夜晚,自己在解剖室正專心致志地研究病症,卻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聲驚叫,當時他直起腰盯著門口,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或許是酒喝多了,楊洋嘴裏嘟嘟囔囔發著牢騷,岩石坐在旁邊默不作聲。過了約一刻鐘,楊洋嘴皮子都快說破了,岩石照死不回應,他撇撇嘴,有氣無力地換了另外一個話題:「對了,那晚你出去做什麼了,我半夜起來撒尿沒看到你?」
置身於這陰森、恐怖的解剖樓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所以當聽到尖叫聲后岩石並沒有貿然出去,而是先觀察了一會兒,後來才放下手中的工具緩緩開了房門。令他萬分驚訝的是門口竟躺著一個女孩,細看之下愈迦納悶,她是代珊珊。
她怎麼會到了這裏?岩石滿臉疑問並不由自主地追過去。
代珊珊愣神的工夫,王翠蓮的眼睛卻突然睜開了,四目相對,眼神里多了幾分難以捉摸的內容。剛剛王翠蓮做了個噩夢,代勝財和自己離婚了,她被保安攔在了別墅外邊,豪華的房子換了新的女主人,她似乎親眼看到那個女人在別墅里開心地跳起了舞蹈,哼著歌曲……
突然,王翠蓮緊緊抓住了代珊珊的手,聲音萬分凄涼:「孩子,你告訴我,我到底得了什麼病?是不是那個王八蛋故意把我送到醫院,然後他好和狐狸精鬼混,是不是他把我扔到醫院就不管了,是不是?」
他自然不會知道,岩石嘴裏的那個女人正是自己的母親,15年了,那晚的場景仍舊曆歷在目……看到岩石又閉緊了嘴巴,楊洋氣道:「你這人什麼都好,不過就是說話特煩人,說一半留一半的,沒勁。」隨即,他又突然醒悟過來:「明白了,那天送來個患有眼疾的女人,你是為了研究裂瞳才過去看九-九-藏-書的,是不是啊?」岩石沒否定,算是默認了。
似乎滿腦袋都是疑問和困惑,不想再折磨自己,岩石搖搖頭,緩緩走出了醫院大門。
「我去解剖樓了。」楊洋和自己是唯一的好友,岩石並沒有隱瞞。
依靈父母越走越遠,薛姨卻良久回不過神兒來,她突然有些失魂落魄,盯著依靈父母的背影看了好遠。岩石在旁邊冷眼相看,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認識?」
隨後,黑窪寨和栗裕的名字被桑慧接連提起好幾次,岩石的心在慢慢向下沉。黑窪寨只有一個人叫栗裕,那就是自己的奶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想起奶奶布滿皺紋的臉龐以及滿頭的白髮,岩石感覺如墜入了五層迷霧中,實在難以想象桑慧怎麼會一直提起黑窪寨和奶奶的名字,難道她有什麼陰謀?再說了,黑窪寨距離北市十萬八千里,奶奶也從未出過寨子,她和桑慧會有什麼交集?
聽了這話,楊洋的酒似乎全沒了,他騰的坐起來,大驚道:「你有病啊,深更半夜去解剖樓!那地方白天去都瘮人,何況是晚上?」
聽出是岩石的聲音,楊洋的神經又放鬆下來,他仰面躺著,答非所問:「我說岩石,你咋就那麼有女人緣,瞅瞅我,長得比你高,又比你壯,那些女生為啥就對我不理不睬呢?」楊洋和岩石是最好的哥們,圍著岩石的女孩一大堆,可瞅瞅自己還是個孤家寡人,他真是有些不甘心啊!今天看到代珊珊牽著岩石的手上了寶馬車,楊洋頓時有些失落,他跑到學校旁邊的小酒館喝悶酒,整整在那兒呆了一下午。
又看了眼睡夢中的媽媽,代珊珊推開房門:「我回學校了,照顧好我媽媽。」薛姨點頭,代珊珊推門而去。
聽說他們要走,岩石的眼睛里直冒火星,他突然激動起來,吼道:「依靈不需要你們的假惺惺,滾,滾的越遠越好,希望永遠不要再看到你們!」從來沒見岩石發這麼大火,代珊珊頓時怔住了,她抱緊了岩石的胳膊,示意他平靜下來。
岩石暫時還不想回學校,他將雙手插在口袋裡漫無目的地走著。街上的霓虹燈閃著光彩,汽車疾馳而過,行人步履匆匆……也有些人已經吃過晚飯,他們的腳步中透著悠閑和愜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岩石猛然驚覺,天色已經很晚了,自己也該回學校了。
窗戶上九九藏書響起輕微的敲打聲,起風了,風兒夾雜著雨滴飄落在窗台上。岩石起身,他打算關上窗戶。突然,天際處劃過一道閃電,將整座校園映如白晝!男生宿舍不遠處有個籃球場,空蕩蕩的球場上卻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她面朝宿舍的方向站著,並輕輕揚起了手臂。
依靈的養父母找個沒趣,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電梯那有人喊道:「珊珊,你媽媽醒了,又犯病了!」遠遠跑來的是薛姨,說話的工夫,氣喘吁吁地到了近前。
代珊珊這麼說似乎是在質疑他們的醫術,主治醫師很不滿意,他拋下一句話轉身離去:「治病都需要過程,既然來了就要相信我們。」聽到主治醫師的語氣不善,代珊珊愣在了原地。
岩石低頭,突然一股酒氣迎面撲來,原來這小子喝酒了。岩石不再拉楊洋,而是顧自坐到了床沿邊,他甚至還幫楊洋蓋上了被子。黑暗中,岩石一動不動,他的目光追隨到窗外,天空的烏雲籠罩了大地,今夜或許有暴風雨。
其實,岩石一直對桑慧沒什麼好印象,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當聽到從她嘴裏頻繁說出黑窪寨和栗裕的名字后,岩石再也站不住了……他要立即回學校,立即趕回黑窪寨看奶奶。
代珊珊遲疑著坐在床沿,輕輕扶弄著媽媽鬢角雜亂的頭髮,擠出了一抹笑容:「爸爸公司有事,估計今天過不來了。」
「不不,我現在就要回家,我馬上回家!」王翠蓮不停地搖著頭,她連鞋子都沒穿就下了地,慌慌張張地向外跑。
岩石的身體沒動,聲音卻低沉許多:「為了一個謎底我整整掙扎了15年,所以我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尋找裂瞳的真正原因,白雪的死,那個女人的死……這是我必須完成的任務。」
「不!他肯定是去找狐狸精了,他故意把我放在醫院,現在家裡成了他的天下,他肯定帶著狐狸精回家了……我剛剛做了個夢,嚇死我了,好可怕!」王翠蓮捂住胸口,她的心在「撲通撲通」跳,左眼皮也跳個不停,似乎這是個不詳的徵兆。
代珊珊先是點頭,而後又納悶:「我怎麼感覺自從媽媽住進醫院后,好像情緒越來越焦躁了,這怎麼回事?」
「誰啊?」楊洋正睡著,迷迷糊糊感覺床頭多了一團黑影,他的酒頓時醒了一半,半躺著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