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聯繫與否，你是不準備讓我來判斷了？」

馬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阿萊克斯頓覺腋下生汗。

「別想糊弄我，小子，」馬丁的聲音低沉從容，但不知何故聽上去遠比之前的長篇大論更具威脅。

「你要不要猜猜是什麼事？」

「你有沒有威脅說要弄一個搜查國家情報中心大樓的許可證？」

阿萊克斯清了清喉嚨，有意拖延時間。

特情局通常會把不聽話的特工派到大家最不想去的一個外勤處。儘管在這種情況下，人人都會這麼想。違抗局長的命令，後果可能會是立即被開除出特情局。

一回到華盛頓外勤處，阿萊克斯就重新起草了一份報告，用電子郵件發給傑里·西克斯。但是，與第一份文件所不同的是，這次他立即得到了回復。電話不僅要求他去傑里·西克斯的辦公室，即特情局局長助理辦公室，還命令他立即去特情局總部見局長。

「完全明白，先生。」

「恕我直言，先生，如果我認為這事和本案有一絲聯繫的話，我會回答你的問題。」

「很好。」馬丁站起來，阿萊克斯已做好最壞的準備。他並不感到失望。

阿萊克斯這會兒口乾舌燥，但是，局長顯然要得到答案。

「我來給你說說我們這一行的規矩，福特。格雷顧問在國家情報中心碰到你並非偶然。你的出現及意圖引起了他的警覺，所以，他專門下來見你。他對總統說他這樣做實屬無奈，因為如果有消息透露給媒體說國家情報中心對一起謀殺案的調查採取不合作的態度，那麼他和他的部門形象就會受損。你知道，格雷顧問和總統的https://read.99csw.com關係非同一般。所以，有損國家情報中心和格雷顧問形象的事是不會令總統高興的。你聽明白了嗎？」

阿萊克斯有千萬個理由不告訴這位特情局局長說服他繼續調查的「老朋友」是一個自稱奧利弗·斯通的人，他有時住在白宮對面的一頂帳篷里，曾以陰謀論為人所知。只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他。

「先生，他們分析了絕命書上的筆跡，我想拿到分析結果。」

此時，阿萊克斯臉上開始冒汗。

「我在等你回答。」馬丁說。

「但是，令人難忘的卻是你的職業生涯是以何種方式結束的。」

馬丁合上文件，貼近桌邊說：「福特特工，我就開門見山，因為我今天的事情很多，信不信由你。」

真可謂禍從口出啊。阿萊克斯的大腦飛轉，他開始考慮被特情局掃地出門以後如何還得起貸款，以及他該如何殺死傑姬·辛普森而不被判處死刑。

「你能把門關上嗎，福特？」特情局局長韋恩·馬丁說。

馬丁此刻似乎沒有聽他的。他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紙。

「現在，從這裏滾出去。」

「你在我們這兒沒學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嗎？你找到確鑿證據了嗎？你有證據證明格雷顧問在進行什麼非法勾當嗎？」

以前，他只和現任局長打過幾次照面。那是幾次社交場合，幾分鐘的閑談令人愉快。阿萊克斯的直覺告訴他這次會面不會那麼友好。

「我一直在調查帕特里克·約翰遜死亡一案。我是奉命行事。」

「我們沒有獲得特別有助於調查的證據。但是，我再重複一九-九-藏-書遍，是格雷顧問主動提出帶我們去看辦公室的，先生。況且就幾分鐘而已。」

從馬丁看他的神情來判斷，阿萊克斯突然意識到此人早已知道了答案。他看了一眼辛普森，這會兒她正低著頭，很不自在地看著自己的無帶高跟鞋。

「好的，先生。」阿萊克斯機械地說。「剛才我接到總統的電話。他在『空軍一號』上。總統正乘飛機前去參加一系列競選拉票活動，他在百忙中抽出時間給我打電話專門說你的事。這就是叫你來這裏的原因。」

阿萊克斯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馬丁又拍了一下桌子。

「今天剩下的時間你就不用上班了。從明天開始你正式調離華盛頓外勤處，回總統衛隊。也許，站崗放哨會使你腦子清醒一些。恕我直言，我真不知道拿你怎麼辦。我真恨不得立即把你踢出特情局大門。但是，你在這裏工作多年，表現一直不錯；我不忍心看到這一切都變成一堆臭狗屎。」

「根據你的第一份報告，你的結論是約翰遜先生也許是個販毒分子，你打算讓聯邦調查局順這條線查下去。你在報告上是這麼寫的。那份報告是昨晚發出的。可是，今天早上你卻出現在國家情報中心，問的一大堆問題和你最初的結論明顯相左。我的問題是：在昨晚你發出那份報告和今晨你去國家情報中心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事令你改變了主意？」

阿萊克斯看一眼西克斯，而西克斯的眼睛則盯著地板。辛普森看著他，但似乎也無心幫他。

「那個人的身份並不重要，先生。那時我已經做出決定要把這個案子追查到底，read.99csw.com因為有些事情不合乎邏輯，就這些。這純粹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辛普森特工和我決定去國家情報中心沒有關係。她只是聽從了我的命令，而她並不情願。我準備承擔自己的行動所導致的一切後果。」

好吧，阿萊克斯心下暗忖，這大概不是什麼好兆頭。特情局總部距華盛頓外勤處僅幾步之遙，阿萊克斯決定步行過去。他利用在新鮮空氣中行走的時間考慮從特情局退休后自己未來的日子，這，天也許會來得比自己預想的早，其實會提前三年到來。

他舉起一根手指。

「你在特情局工作出色，為人可靠，福特。」

「是的，先生。」

「就是今天早上。我無法肯定特情局是否需要如此健忘的特工，這麼說，你想打起精神再試一回？別忘了這件事關係到在場的兩個人的職業生涯，而其中一個人的才剛剛開始。」他又瞥了辛普森一眼。

「那麼，你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

阿萊克斯懶得再看西克斯。

「瞧！」馬丁瓮聲瓮氣地說著，拳頭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把大家嚇了一大跳。

「所以，只管把責任推給我好了，先生。」

「不知道，先生。我對此一無所知。」

他說此話時並沒有看辛普森，再說也沒有必要。

「我也聽說過這話，先生。」他稍作停頓後接著說，「我想我被調往另一個外勤處了。」

馬丁突然大發雷霆：「現在，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跑到國家情報中心，偏偏要問卡特·格雷這件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句話好比警佐聲嘶力竭喊出的一長串訓練口令。ｒｅａd.９９ｃsw.com

「辛普森特工告訴我們你對她說一個老朋友說服你讓你鼓足幹勁把案子追查下去。」他稍作停頓后說，「那個『朋友』是誰？」

儘管阿萊克斯非常清楚這些問題不需要回答，但他迫不得已還是要解釋。

「我沒有，先生。他是自己來的，而且主動提出帶我們去約翰遜的辦公室。此前，我只是在跟兩個下級僱員談話，他們不十分配合。」

阿萊克斯頓覺全身的血液似被抽干。

「你到底有沒有盤問過卡特·格雷？」

關門。這絕對不是好兆頭。阿萊克斯遵命關上門，然後落座，等待馬丁發話。馬丁身材高大，喜歡穿帶大袖口鏈扣的條紋襯衫。他憑藉自己的努力逐級爬上現在的職位，約翰·欣克利刺殺里根事件發生后，他是處理這一案件的特工之一。馬丁正在研究放在他眼前的一份文件。阿萊克斯迅速瞥了一眼文件，覺得似乎是自己的特工檔案。好吧，事情真的不妙。

「明白了，先生。」

「我也是這麼想的。」阿萊克斯的呼吸在加快，感覺即將大禍臨頭。

「不，先生。」

「帕特里克·約翰遜案？」阿萊克斯說話的聲音小得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聯邦調查局是該案的主要調查部門。我的理解是你的任務只是監督案子的調查情況以保護我們部門的利益。而我們和這個死人唯一的聯繫是，從技術上而言，他是我們局和國家情報中心的共同僱員。但實際上，他完全受國家情報中心控制和管轄。難道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嗎？」

「我再說一遍，恕我直言，人家是私下裡對我說的，而我不像有些人那樣，我不會告密。九九藏書」

「既然猜對了，福特，你不介意再猜猜你乾的什麼事能讓美國總統專門打電話來嗎？」

幾分鐘后，他走進局長寬敞的辦公室。傑里·西克斯也在場，顯然，他恨不得消失在自己所坐的沙發里，令阿萊克斯吃驚的是，傑姬·辛普森就坐在西克斯旁邊。

局長望著辛普森。

「我真的不記得和辛普森特工有過這樣的談話，先生。」

阿萊克斯差點捧腹大笑，因為這話和斯通所言如出一轍，當然，他們各自的理由截然不同。

「讓我把話說清楚，你不得以任何方式接近帕特里克·約翰遜案，哪怕你的『老朋友』指使也不行。明白嗎？」

「總統因為我給你打電話，先生？」

「明白，先生。」

局長坐回椅子里，靠在椅背上。

阿萊克斯的心彷彿跳到了嗓子眼上。

阿萊克斯剛說到一半，馬丁便開始搖頭。

原來是她。哎呀，糟糕！他的目光又回到局長臉上。

「還有，經格雷顧問提議，國家情報中心正在就約翰遜一案進行全面的內部調查，聯邦調查局也將予以協助，你知道嗎？」

「你說了！」

「那好，我很高興我們能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現在，聯邦調查局在約翰遜先生的住所發現了毒品，他們正在順藤摸瓜，這表明約翰遜在販賣所謂的毒品，並因此聚斂了一大筆錢財。案子的最終結果是約翰遜受雇於國家情報中心不可能和他的死亡有任何瓜葛。你明白了嗎？」

「只是隨便那麼一說——」

阿萊克斯好不容易才找到話頭：「我以為要想對案子進行全方位的調查就應該去國家情報中心。他們替我們對約翰遜的絕命書作了分析，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