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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麥地那。」
可是,這又讓卡特·格雷何去何從?在這場倒霉的戰役中,他一直在依靠假情報打這場該死的戰爭。由此造成的災難無法估量。這是格雷職業生涯中遇到的最大挫折。
他將貼在傷口上的膠布剝了下來,搓成一團,塞到口中,把自己蒙在毯子里,窒息而死。他的屍體已經涼了。
「那個父親叫什麼名字?」格雷迫不及待地問道。
到達目的地后,格雷把那些照片連同一張法力德·沙赫的快照給了中央情報局局長,讓他速去查詢、核實照片上的人。
漢密爾頓大聲翻譯新聞標題:「他們終於為他們的罪惡付出了代價。」漢密爾頓拿起另一份報紙,「這份報紙說『伊斯蘭也許會將另一半臉也轉過去挨打』。那是在一份義大利主要日報上報道的。現在,我們的總統還不知在什麼鬼地方,而國際新聞報道都在暗示這件事是我們的錯。」他又舉起一張長長的便條,「二十分鐘前,我接到報告說紐約市一個穆斯林計程車司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從車裡拉出來,活活打死了。你知道嗎?他在我們軍隊里曾服過六年役。我們的軍隊!兩名哈利伯頓能源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在利雅得市被人從他們下榻的酒店綁架了;他們被剖腹后,屍體扔到半里路之外的山溝里。他們裸|露的屍體上寫著:『去死吧,美國。』這隻是我今天接到的十幾起類似事件的報告中最新的。五角大樓正等著我告訴他們用核武器摧毀什麼人。而我的情報人員一點情報人員的樣子都沒有。吉姆·布倫南到底在哪裡,我們迄今不得而知。」
格雷趕忙跑過去,盯著地上的屍體。一些鬆散的醫用膠布從死者嘴中冒了出來。
格雷又去了典禮場、停車場、醫院,最後去了那幢狙擊手困住警察的公寓樓。除了驚嘆于恐怖分子的周密計劃之外,這位國家情報中心主任沒什麼新發現。是誰導演了這一切?到底是誰?
「我馬上去辦,先生。」格雷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想儘快離開這個房間,越快越好。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辦,格雷在倉皇離開橢圓形辦公室時心九*九*藏*書裏這樣想著。
「阿德南·阿爾利姆,」這位中情局局長說,「但這不對啊,他已經死啦。」
格雷說:「管他事態如何發展,也不管國際媒體如何報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翌日,格雷乘直升機去了賓夕法尼亞的布倫南。在那裡的臨時停屍房裡,格雷檢查了所有的屍體。仁愛醫院的那個醫生看上去面熟,但僅此而已。問題是中情局的那些照片都過於陳舊。短則五年,長則十五年。在如此長的時間里,人會變。
兩個衛兵抓住阿爾利姆的肩膀,想把他拖起來。
「這也許會導致與整個伊斯蘭世界的全面戰爭。」凱萊布說。
「非常清楚,」格雷面無表情地回答。他知道這樣的言詞毫無根據,沒有一個代理總統可以在如此危機的時刻有能力解僱他的情報中心負責人。
凱特在奧利弗·斯通的小屋裡和駱駝俱樂部成員會面,並告訴他們她沒能說服阿萊克斯·福特。她說:「他為總統的事非常自責。」
格雷飛快地說:「這是可能的,麥地那是穆斯林世界除了麥加之外的第二個聖地。」
「私人飛機和私人機場,」格雷回答道,「並不難。」
「那也沒關係,」斯通回答道,「這個世界如此四分五裂,只待一種催化劑讓最後的戰爭成為可能。」
「不管怎樣,我們有進展,先生。」他補充道。
「如果總統被釋放……」凱特說。
「在哪兒?」格雷問道。
格雷仔細研究眼前這個男人。他很清楚他的對手在想什麼;政客們的心思全都明擺著。本·漢密爾頓覬覦總統職位已經很久。他一直耐心地履行他的職責,等待著布倫南的兩任期滿,等待著他戴上美國總統桂冠的那一天。現在,他戴上了這頂皇冠,可是他能勝任嗎?在格雷看來,其能力相差甚遠。本·漢密爾頓甚至不配當副總統。
漢密爾頓看著辦公廳主任。
當晚,在他的辦公室里,格雷接到了來自蘭里的電話。
「事態已經變得很糟糕了。」他們都圍攏過來。
「有一個組織呼籲綁匪要求用核武器換九*九*藏*書總統,」凱萊布說,「我的天啊,整個世界在崩潰,為什麼人們不能只坐在家裡讀書,對別人好點兒。」
「要是我們能找出綁匪呢?」凱特說。
然而,正是布倫南事件戲劇性地改變了他們的職務關係,倒讓他佔了上風。格雷認為他的新老闆會藉機解僱他,而作為國家情報中心主任,他不會讓他得逞。
漢密爾頓的臉漲得通紅,「我們在機場和邊境安全上花費了巨資,而他們竟然可以將該死的美國總統偷運到中東去。」他盯住格雷,彷彿要立刻罷免他。
「噢,該死!」一個衛兵叫道。他們鬆了手,阿爾利姆倒向水泥地板。
「但我要指出的是,綁匪提出的條件,在我們現行的外交政策下,沒有一條可以實現。我們不可能等一個星期後的釋放,美國人受不了這種等待。同時,暴力行為會變本加厲。」
漢密爾頓厲聲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格雷?」他舉起一份伊斯蘭報紙,「你懂阿拉伯語,對吧?」
半小時后,格雷的直升機在白宮降落。他對這次與代理總統的會晤並不抱很大期望,他決定做好最壞的打算。格雷和漢密爾頓的關係一直不太好。漢密爾頓是布倫南在政治上的老下手,他對於總統與情報中心主任的緊密關係一直表現冷淡。至今仍令他耿耿於懷的是:總統讓格雷、而不是他一起去,參加布倫南的更名儀式。
聽到如此幼稚的言論,魯本揚起濃眉,「美國軍隊已經整戈待發,躍躍欲試,只等一聲令下。」
「與沙特聯繫,告訴他們麥地那即將併入我國,直到把布倫南帶回來。」他又看著格雷說,「我命令我們在那一地區的所有軍隊和情報人員全部集中到麥地那。」
他把文件朝阿德南·阿爾利姆的牢房裡甩過去,照片散落在屍體上。
自從總統遭綁架以來,本·漢密爾頓好像在這短短的時間里老了十歲。格雷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總統進入白宮時滿頭黑髮,而離開時卻已兩鬢斑白。當總統歷來是最難的職業,可奇怪的是大多數人都渴望得到這個職位。
湯姆·海明威坐在水泥地上,兩https://read•99csw.com條長腿盤在身下。他雙目緊閉,脈搏與呼吸都很慢。乍一看,還以為他死了。他站起身來,飛快地沿走廊移動,進入另一個房間。他打開一扇重門,穿過去,又打開另一扇門,走進去。
「先生,」她叫道,「這是剛從阿爾·迦澤伊拉發來的。綁匪已經公布了釋放總統的地點。」
格雷抬頭看了看掛在角落的攝像機,尖叫道:「一個大活人用膠布把自己弄死了,而你們卻什麼都沒看見!真是白痴!」
斯通補充道:「現在,即使是較溫和的穆斯林組織也都在呼籲綁匪留住布倫南以便讓美國付出更大的代價。」
「我們?」魯本叫道,「可我們根本無此機緣。」
在新聞播報了那則令人震驚的要求后,卡特·格雷的工作有了新的努力方向。中情局沒有法力德·沙赫的記錄。所以,卡特·格雷冥思苦想良久,下一步該到哪兒去尋找?聯邦調查局自動指紋辨識系統中有犯罪記錄資料,但格雷幾乎可以肯定,那兒也找不到法力德·沙赫的記錄。一個人怎麼會有一個與假名字有關的犯罪記錄呢?格雷估計要想在自動指紋辨識系統資料庫里找到法力德·沙赫的可能性幾乎也等於零。
海明威看了一下手錶,很快就有另一則消息發布,內容將包括總統被送回的地點。這一則消息會和上一則一樣令人震驚。
海明威曾經對於該如何跟阿拉伯人解釋這次行動而深感痛苦。如果他們得知沒有一個敵人會因此而消失,他們還會服從命令嗎?然而,海明威最終還是告訴了他們。既然讓他們為這個事業而犧牲生命,就要告知一切。那樣做是正確的。所以,在賓夕法尼亞的布倫南,那些人在犧牲時很清楚他們的敵人是安全的。這是海明威平生所目睹過的最勇敢的行為。
突然,白宮辦公廳主任衝進屋來,一名特情局特工緊隨其後。
在一個很小的空間里,切斯緹緹·海耶斯躺在一張小床上,四肢被鏈條鎖在牆上。均勻的呼吸表明她睡著了。海明威離開海耶斯,進入另一個房間。在那兒,另一個遠比前者重要的囚犯也在很舒服地睡九*九*藏*書覺。海明威站在門口,看著布倫南總統,思考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把那個囚犯自殺的事告訴了漢密爾頓。但他並沒有說出阿爾利姆的真實身份。格雷打算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
他走出辦公大樓,坐在噴泉邊的長椅上。耳邊的流水聲令人心曠神怡,格雷舉目凝視國家情報中心大樓——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情報機構。然而,眼下這個機構對他來說毫無用處。這是內部人乾的。他先前懷疑恐怖分子自相殘殺,然後「復活」,現在,他的懷疑都得到了證實。但誰是那叛徒?他的背叛到底到了什麼程度?儘管手中握有龐大的信息資源,此時的卡特·格雷卻覺得孤立無援。
「你錯了,魯本。」斯通很嚴肅地插話道。他們都一起看著他。
沒有應答,那個大塊頭囚徒躺在床上,毯子蓋在頭上。格雷示意衛兵去看看。
卡特·格雷走在國家情報中心一個獨立牢房區的走廊里。他朝衛兵點點頭,牢房的門打開了。
在返回途中,他拿出從法力德·沙赫住處搜到的那些照片。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命令直升機調轉方向朝蘭里飛去。
漢密爾頓厲聲道:「那麼,你是想自己把他找出來嘍?」
當每一個人都在期待殺戮、暴力時,海明威卻給世界帶來了克制;當每個人都期待恢復狂熱的穆斯林傳統習慣時,他使整個世界歷史的軌跡出現了巨大改變。當然,這並非史無前例。
「儘管綁匪說得很清楚,他們會釋放布倫南,暴力事件卻正在失去控制。全球各地的穆斯林遭到暴徒追打、殺害。穆斯林正在反擊,科威特有五名美國人遭到伏擊,而且被砍了頭。伊拉克局勢又開始動蕩。」
「阿爾利姆先生,」格雷不無得意地說,「讓我們談談吧?」
漢密爾頓一拳砸在寫字檯上,「我要吉姆·布倫南活著回來!你以前對這個國家所做的工作在我看來就是瀆職。這一切是在你的監控下發生的,我要你負全責。美利堅合眾國被一小撮可惡的阿拉伯人羞辱了。除非總統能夠安然無恙地回來,否則你休想繼續擔任國家情報中心的最高領導。你清楚了嗎?」
九_九_藏_書漢密爾頓叫了起來,「麥地那!他們到底是怎麼把總統弄出美國,送到沙烏地阿拉伯的?」
「有些人或許希望戰爭。」斯通說。卡特·格雷也許希望那樣。
格雷坐回椅子上,將照片放在書桌上。國家情報中心的資料庫被人做過手腳,照片和指紋都被篡改過。帕特里克·約翰遜曾被收買干此勾當,後來被殺。現在一切都明了了。
「認識他這麼多年,我不感到吃驚,」斯通回答道,「他對工作非常認真並引以為豪。」
「有時太傲慢也不是什麼好事。」凱特說。
「可我們沒時間了,」彌爾頓說。他打開電腦,指著屏幕說。
當他怒氣沖沖,大步走開時,屍體上那對茫然的眼睛似乎跟著這位情報沙皇惱怒的步伐。如果死人能笑的話,阿德南·阿爾利姆肯定一直在笑。
格雷對此表示認可,他謝了對方后掛了電話。他立即進入資料庫,調出阿爾利姆的照片,和照片上自稱是法力德·沙赫的人進行對比。儘管有某種相似之處,也考慮到剃了頭髮和颳去鬍子以及改變體重等因素,但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甘地所倡導的非暴力手段曾改變了整個印度。美國南部野蠻的種族隔離最終被靜坐與和平遊行擊敗。一邊臉挨打,再把另一邊湊過去是海明威的「新」方法。他並不肯定此法是否會奏效,但肯定值得一試。因為,若非如此,他所看到的將是他所在乎的兩個世界都會不可避免地遭受毀滅。然而,他顯然忽略了一個事實,即在賓夕法尼亞發生的一切使上萬人受到驚嚇,上千人受傷,有些人甚至生命垂危。
他們找到一個阿拉伯線人,此人認出了照片上的一個人,就是那名少女。她是曾與該線人在伊拉克一起作戰的某個人的女兒。他們先是作為地下組織對抗薩達姆·海珊,後來是反對美國人的入侵。當那個阿拉伯人看到沙赫的照片時,他當即認出他來,儘管照片上的人相貌變化巨大,但他肯定是那個少女的父親。
他盯住格雷,顯然在等待對方作出軟弱無力的反應時,伺機猛撲過去。
「阿萊克斯·福特曾來這裏找過我;或許我們駱駝俱樂部該回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