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射擊場，一個與聯邦調查局的『霍根小巷』相似的局勢分析室。一個迷宮，還有『真相』和『耐心』室。」

「真相和耐心？這是什麼地方？可惡的修道院嗎？」

腳步逼近，斯通匍匐前進，來到射擊場最後面，恰好在靶子旁邊。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一種奇怪的感覺襲遍全身。斯通的大腦和身體好像正在經歷著變化。四肢變得靈活了，注意力變得異常集中，整個身心完全進入求生狀態。他的生存條件僅限於這個五十英尺見方、光線極暗的射擊區，其間布滿了陰影、裂縫、難以瞄準的角度和隱蔽處。

傑克上尉朝其他手下所在的方向走去。他祈求上帝保佑海明威還沒有發現他們。儘管他說得很自信，現在的傑克上尉真後悔自己沒多帶些北朝鮮人來。

「訓練室？」阿萊克斯緊張地問。

「你沒槍就沒那麼厲害了。」突然，魯本慘叫一聲。原來，那人的鞋跟用力踏在魯本的腳上，引起撕裂般的疼痛。

突然，那個北朝鮮人被一聲尖叫嚇懵了。他轉過身，見有什麼東西向他飛來。他開了槍，子彈擊穿了那東西。斯通瞄準那人噴射火花的槍口上方一英寸的高度開火，一聲呻|吟，北朝鮮人倒在地板上。剛才向他飛去的是一個紙靶子。斯通用一根牽引電線發起進攻，吸引那人的注意力，同時尖叫一聲，引誘北朝鮮人開槍，暴露自己的位置。

「該死，奧利弗。」聲音從魯本受了傷的嘴裏慢慢傳來。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兩人都看著對方。

斯通看了看手錶，「我們還剩四個多小時去弄清楚這一切。」他看著每一個人說，「我們最好分頭行動。那樣，萬一我們受到伏擊，也不會全軍覆沒。」

「誰說我扮英雄？如果我遇到麻煩，你可一定要把我救出去，哪怕你的屁股被打開花。現在你聽著，你穿過過道時，要待在中間，明白嗎？別朝兩邊走。」

傑克上尉氣喘吁吁地從地上爬起來。同時，手裡忙著往槍里裝子彈。儘管他殺人經驗豐富，如此飛快的速度和極度的殘忍依然讓他難以招架。

阿萊克斯和辛普森來到一間又大又黑、散發著惡臭的房間。他們沒有聽到來自射擊場的槍聲，因為那裡的牆是隔音的。阿萊克斯藉助夜視鏡可以看到一個狹窄的高架過道延伸九*九*藏*書至一個金屬階梯處，登上階梯便可到達那個房間。

斯通說：「你走右邊，我們在中間會合。如果我們順利通過了這個房間，通向另一間的門就在那兒。」

「我不知道，也不想弄清楚。奧利弗只是告訴我直接從中間走，我們要照他說的去做。」

阿萊克斯小心翼翼地上台階，躬身從中間穿過那條狹窄通道。等他來到另一邊，看到了通往另一個房間的門之後才轉身輕輕喊道：「好了，沒事，過來吧。」

我當然希望你不能。

「我的職位官方叫法是破壞穩定者。聽起來比我實際乾的事要溫和很多。」機關槍的子彈穿過房門噴向射擊場；斯通和魯本匍匐在地板上。

「你為什麼要扮演英雄的角色？」她問道。

沒有回答。

魯本將一隻大手搭在朋友肩上，「去你的吧，奧利弗。如果我們命中注定要死，那我寧願和你死在一塊。但是，我們得活著回去，我是說，沒有我們，凱萊布和彌爾頓可怎麼辦呢？」

「阿萊克斯，我知道辛普森特工是名新手，所以，嗯……得對各位負責，你是明白的。」

關鍵時刻，傑克上尉所接受過的訓練發揮了作用，他平撲在地，掄起手槍，子彈呈弧形朝進攻者的方向射去。同時，他的另一隻手掏出另一把手槍。第一把槍里的子彈打光后，他用第二把槍朝同一方向一陣掃射。然而，子彈全打在了牆上。

「是北朝鮮人。」他推斷道。

阿萊克斯使勁往高處跳，希望能抓住一隻抓手爬出池子。他試了兩次，兩次跌入池中。第三次，他終於抓住了，爬出水池，他抓住扶手拚命搖晃身子向前移動，終於到達下一個門邊，穿了過去。

傑克上尉的手拿開的那一刻，只見一隻腳好像是從牆裡面出來的：只聽得砰的一聲，緊接著聽到有人哼了一聲，他的一個手下仰面倒地。轉眼間，另一個北朝鮮人被猛地向後推去，由於力量太大，他撞到了傑克上尉身上。於是，兩個人手腳纏在一起倒了下去。

斯通立刻關閉手電筒，蹲下身子，舉起手槍，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這樣的事情他已經有三十年不幹了。他抬眼望去，覺得有人迅速掠過，但光線太暗，看不清是誰。此時此刻，斯通最擔心的是自己會誤殺魯本。而微弱的燈read.99csw.com光正好使得他頭上的夜視鏡發揮不了效用。

他向右邊移動時，那男人蹲下身去。他一手握槍，另一隻手持飛刀。他覺得聽到了什麼聲音，但不能確定。他小心翼翼地進入射擊場靶子軌道。

他們分開，斯通小心翼翼地沿射擊場左邊移動。他剛走了僅十碼遠，進入射擊室的門就打開了。

「我們到這裏來圖個啥呀，奧利弗？」魯本抹了一把血說，「我們脫離了我們的組織。」

阿萊克斯仔細觀察周圍情況，然後在辛普森肩上輕輕拍了拍，提醒她注意他們背後的出口，並示意她，自己殿後。辛普森出發后，阿萊克斯蹲伏在狹窄通道的邊沿，槍口對著前方。他轉身向辛普森點點頭。她打開門，擠了過去。但是，她弄出了輕微的聲響。這聲響使得房間里的另一個人飛快地沿階梯上了通道。阿萊克斯朝前邁了一步，不幸腳落在了過道邊上。只聽嗒的一聲，腳下的地板消失了。他垂直落下，掉進齊膝深的污水裡。他聽到水池盡頭另一個落水的聲音，那人顯然也掉進了水池。這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阿萊克斯祈禱上帝那人千萬不要有夜視鏡，否則自己死定了。

「斯通，你沒事吧？」

這時，一聲槍響，子彈將那人的腦袋打開了花，那人先是雙膝跪地，接著癱倒在地上。

儘管傑克上尉對其手下的謀殺技能深信不疑，但他亦深知湯姆·海明威的威力。他有意將他的人分散開來，身邊只留兩個人。傑克上尉親眼目睹過海明威格鬥的能力。他曾經目睹了八個葉門敢死隊員是怎樣死在海明威手裡的。那簡直是屠殺。那些葉門人個個堅毅強悍，個個冷酷無情，個個全副武裝。然而，他們在五分鐘之內全部倒斃。

「為什麼？會怎麼樣呢？」

之後是更長時間的寂靜，直到斯通聽到魯本的聲音。

一聲槍響，子彈打在池邊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幾乎擦著阿萊克斯頭皮而過。他蹲下來，還擊，並向前移動。他屏住呼吸，不想吸進池子里的臭味。他受傷的胳膊在痛，受傷的肋骨更是疼痛難忍，脖子也火燒火燎。除此之外，他狀態極佳。

頭頂上，古老的熒光燈在閃爍、跳躍。突然，一道強光閃過，傑克上尉和身邊的兩個朝鮮人急忙擋住自己的眼睛。

斯通用ｈtｔps://ｒead.９9ｃsw•com手指著他們背後說：「因為我們是從儲藏區進來的，靠近第一個訓練室，也就是說，說話的那個人是從前入口進來的話，我們實際上可能在他前面。」

「謝謝你！現在，我得告訴你們一些關於這些房間的情況。你們得跟著字母走。明白嗎？」

門被踢開，進來第二個人，槍口噴著火。斯通伸出一條腿絆倒了那人，那人摔倒在地，手中的機關槍飛了出去。

「對，不是他。但不管是誰，他一定知道海明威在這兒。湯姆剛剛殺了他的兩個人。」阿萊克斯說。

「我開始覺得我們誰都無法從這個地方出去了。」阿萊克斯沮喪地說。

過了一會兒，在確認房間里別無他人之後，斯通和魯本站在了那具屍體旁邊。斯通用手電筒照了照屍體。那人的胸口有兩個彈孔，都是致命的位置，彈孔相隔只有一厘米。斯通檢查那人的長相、衣著和武器。

傑克上尉帶了十一名北朝鮮殺手，這些人均為殺人高手且個個殘酷無情。讓他們假扮韓國人以某項目技術檢驗員的身份進入美國比較容易。亞洲人進入美國不會像中東人那樣受到嚴格審查。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你得穿過一間才能到達另一間，直到來到通向下一層關押單間樓梯前。總統很可能在那兒。」最後，斯通說，「一旦進入訓練室，就得一間一間地穿過去，沒有別的出路。」

他低聲對辛普森說：「我先過去，看看是否安全。但你不要離得太遠。」他又加了一句。

「我的天哪！」傑克上尉咕噥道。他緊張地喊道：「湯姆？」稍停后又叫道，「湯姆？幹得很漂亮，幾秒鐘就除掉了兩個一流勇士。」

「你是頭兒，奧利弗。儘管發布命令，我們照做。」

在離開主過道的另一個房間里，海明威拿起一對月牙劍。他閉目沉思，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迅速離開。

斯通繼續解釋說，這些訓練室分佈在走廊的兩邊，一邊有兩個房間，另一邊有三個。

斯通對阿萊克斯說完話之後帶領魯本沿過道走去，來到側翼過道邊的第一個房門前，兩人迅速進了門。在他們環顧燈光暗淡的房間時，斯通低聲對魯本說：「這兒是射擊室。」因為他們正盯著一些供射擊手站的小房間看，另一邊則是破舊、零碎的靶子，被子彈擊碎ｈtｔps://ｒｅａｄ.9９csw•cｏｍ的紙人的輪廓裝在一個可移動的滑輪上。

斯通把槍插入槍套，向他的朋友跑去。

他向左邊移動了一點，觸到了什麼東西。他抬眼望去，突然計上心來。

「你那時在中情局具體是做什麼的？」魯本看著兩個彈孔問道。

「魯本？」他聲音顫抖著喊道，「魯本！」

那人的情形並不比他好。這是一場誰先動誰先死的較量。阿萊克斯突然想起：這就是斯通提到過的「耐心」室。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兒，阿萊克斯覺得應儘快找到另一個策略。他慢慢地伸出手，直到手指觸到水池的金屬邊沿。然後，他拿出手電筒。

他注意到他的兩個手下都沒從地板上站起來。

阿萊克斯突然將身體側向一邊，匕首從身邊飛過，撞到池邊上，掉入水中，濺起一點水花。然而，阿萊克斯並沒像他的對手希望的那樣開槍射擊。

「那不是海明威的聲音。」辛普森說。

阿萊克斯摸了摸夜視鏡，可是在燈下沒什麼用處。他向身後望去，一個人也沒有。斯通說：「我和魯本走左邊的三間，你和辛普森特工走右邊的兩間。門只朝一邊開。所以，你進入一個房間，背後的門會鎖上，你無法回頭走。」「當然不啦。」阿萊克斯用諷刺的語氣回答道。

魯本撲向這個小個子男人。

「如果海明威在這兒，總統或許也在。」

傑克上尉用腳將撞倒自己的那個朝鮮人翻過來。只見那人的喉管已被撕爛，隆起的脊椎骨穿透了皮膚。傑克上尉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他心裏清楚，海明威本可輕易殺了他。他朝另一個朝鮮人望去，那人的鼻子被打爛，軟骨塞入腦袋。看情形就好像他的臉中過一發炮彈似的。

「我很抱歉把你帶到這裏來，魯本。真的很抱歉。」說這話時，奧利弗的聲音哽咽了。

「謀殺山」今晚將名副其實。阿萊克斯等人聽到叫喊聲，退到遠離主廳的一個房間里。

海明威連槍都沒碰過，他只用了拳腳。儘管傑克上尉週遊世界，見過不少世面，但像海明威那樣，移動的速度之快，攻擊之準確，力量之巨大，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我抓住他了，奧利弗。」魯本用他那粗大的胳膊摟住那人，拚命擠壓。

斯通把阿萊克斯拉到一邊，「這裡有許多訓練室，你要特別留心。」

「湯姆，我想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來九-九-藏-書這兒。咱們一起幹掉他，然後遠走高飛。如果你指望萊茵克和彼得斯增援的話，希望你三思。你會在前門口找到他們，他們喉管給割斷了。所以，現在你是單槍匹馬對付我們全部。你不可能把我們全殺死。」

除了這些身體上的傷痛之外，阿萊克斯還有另一個麻煩。因為是在齊膝深的淤泥里，只要一動就會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阿萊克斯沒有移動。

「我會照顧好她，奧利弗。」阿萊克斯回答道，有點兒費解地看著他的朋友。

他舉起手電筒，小心翼翼地放在水池的金屬邊沿上。手電筒有磁性的一邊立刻穩穩地吸在池邊。阿萊克斯低下頭，將胳膊盡量伸出去，把食指放在手電筒的開關上。他做好射擊準備，誠心誠意地說了一句禱告詞，按下開關，飛快地將手抽回。手電筒亮了，頃刻間兩發子彈不偏不倚，擊中手電筒。這時，阿萊克斯的槍開火了，直到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他才舒了口氣。這時，有人在頭頂的地板上爬行，怎麼可能？那兒已經沒有地板了呀？這時，另一個人飛奔過去。

現在，海明威應當已覺察到情況有些不妙，所以他一定會來找他們。將他的人分散開可以消耗海明威的體力，從側翼進攻，最終包圍他。不會有肉搏戰，他們只需朝他開火，用子彈淹沒他。

奧利弗低頭看著朋友顫抖的雙手，他感到自己剛才用來絆那人的那條腿很疼。他今晚殺了兩個人，這是他近三十年以來頭一次殺人。儘管他覺得自己以前的訓練有所恢復，但這跟騎自行車完全不同。這不完全是體能訓練和青春活力，更多的則取決於一種思維傾向，這種思維傾向告訴你殺人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沒有理由。奧利弗曾經就是這樣一個人。但他現在不是了。然而，他困在了這座建築物里，如果他不繼續找回他過去的那些殺人本能，這裏很可能將成為他和他朋友的葬身之地。

魯本的胳膊略鬆了一點，但這一點對於那人來說已足夠。兩拳猛擊在魯本的下巴上。接著的兩下霹靂掌似尖刀扎進他的內臟。魯本雙膝跪地，大口喘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那人舉起一把鋼刀，刀刃對準魯本的脖頸刺來。

辛普森趕緊跟過去，就在她到達他身邊的一瞬間，通往另一個房間的門打開接著又關上。阿萊克斯和辛普森立刻蹲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