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冒險
劉音靠著他，平復了一下情緒：「是耿叔救的我，哦，就是你那天請客喝酒的那個人……當時他是我男朋友的上司。他當時救了我，可自己的女兒卻被永遠埋在了那裡。」
周舒桐帶著另外兩名警員走向賓館大門，在她身後，一輛車尾隨而至，車光刺眼，也停在了賓館樓下。幾個人極有默契地開始分頭搜索，周舒桐也上了其中一個樓層。
地下室過道燈光昏暗，其中有幾盞燈明顯壞了，不停閃爍。她抬頭看了一眼燈，鬼魅的燈光照在她臉上，她緊皺眉頭，用上牙咬了一下下嘴唇，繼續向前，地下室響起了高跟鞋著地的聲音，格外刺耳。
關宏宇見勢不妙，一把推開他，抽身就跑。
周巡愣了愣，電話響了，是小汪打來的。
女孩驚魂未定，一邊流著淚一邊搖頭。
過了一秒鐘，話台傳來女聲：「收到。請具體說明情況。」
關宏峰到得比較晚，沒有看到周舒桐這一出。他也怎麼都沒有料到，他剛出門，他那不省心的弟弟也跟著出了門。
幺雞這時臉色徹底變了，他眼珠轉了轉：「那小子居然反咬我一口，他不仁，也休怪我不義了……那天，兩個弟兄被齊哥打回來之後，我就叫王輝去追，後來他一直沒信兒，我也就沒當回事。結果沒想到，兩點來鍾的時候，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出事兒了，需要錢跑路……說我當時沒多想那是假的，不過我真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闖了這麼大禍……」
關宏宇壓低聲音：「還不確定裏面是不是有武器，不敢貿然行動，再等等。」
9號房前已經是地下室走廊盡頭。皮條客扭頭看了一眼周舒桐，周舒桐點點頭，示意他敲門，這時頭頂的燈忽然一閃，滅了，光線更加黑暗。
幺雞把剛要遞出去的東西又抽了回來：「別那麼多廢話，不要滾。」
周巡沒理會，追著問：「他最後在哪裡下的車？」
關宏宇被她盯得有點不知所措。關宏峰交代過，這是趕走周舒桐的最佳時機，最好是毫不留情面地當面斥責，這樣，這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將很容易就會被擊潰、放棄了。
「是誰非要請吃飯的？」關宏峰懶洋洋地道，「我就好那口。」
關宏宇沉聲問：「那個黑影長什麼樣，你看清了嗎？」
此刻，周舒桐的電話打了進來：「汪哥，王輝跟皮條客說一直沒看到姑娘，怕是起了疑心。要不我先假裝成皮條客帶來的姑娘，進去探探虛實？」
周巡一邊開車一邊接電話，車內頂燈亮著，副駕上關宏峰一邊假裝看著手機，一邊不時瞄著倒車鏡。不遠處，一輛計程車始終跟著他們。
周巡沖關宏峰聳了聳肩，攤開手，道：「收到。」
此時周舒桐已經站在了一棟大樓面前，樓上霓虹燈閃爍幾個大字：合宜賓館。據趙茜那邊傳過來的信息，電話號碼身份顯示是女性，應該不是本人實名登記。
關宏宇又靠得近了些，只聽得那人壓低聲音說：「雞哥，這貨有點潮，不好賣，照顧我點好貨唄。」
周巡臉色更難看了，看向關宏宇，冷笑了一聲：「提審幺雞，我就不信還撬不開他的嘴。」
渾身只剩一條內褲的王輝正在床頭櫃抽屜尋找著什麼。突然房門被一腳踢開，周巡帶著一眾警察奪門而入，他們個個手持警槍，高聲大喊：「不許動！警察！」
步話機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換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周巡，情況收到了。正通知防暴隊，巡查那邊四輛車已經出發了，治安和附近派出所封鎖周圍路段。巡查的弟兄再有幾分鐘就到，不要輕舉妄動，注意安全……還有，你小子以後給我注意電台紀律。」
關宏宇把手機放回兜里，繼續等待。
關宏峰停下，轉過身來。劉長永頓了一下，他突然收起官腔，露出一臉的擔憂：「我不想讓她在一線，甚至不想讓她做警察，你知道那有多危險，我已經給她找到了一個更合適的工作。我這個年紀了能不能上去已經無所謂了，只求桐桐能安穩。只要你把她趕走，你弟弟案子的事兒我可以盡量配合你。」
屏幕上，藍點向前移動，正在接近紅點。
關宏峰問：「想過是為什麼嗎？」
同一時間，周巡直接闖進了幺雞的辦事處。幾個小弟衝進來試圖攔他們，周巡一巴掌抽在當先一個小弟的腦袋上，把人抽出一串趔趄，其他人被鎮住了，紛紛讓開了路。
周巡和關宏宇交換了個眼色：「iPhone不便宜吧？幺雞怎麼沒拿？反倒給了你？」
他說完，不等關宏宇回答便徑直走了進去，留下關宏宇獨自一人站在門口，表情有些悵然與難過。
關宏宇：「吳征一家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看著計程車消失的方向，很快手機收到一條簡訊：音素交接，東南角後門入。他心領神會，瞄了眼馬路對面的音素酒吧，對周巡說：「去趟廁所。」
周巡掛斷電話，關宏峰問道：「皮條客抓住了？」
關宏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跟著她一起去了審訊室。
劉長永抬手指了指自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請坐。」
另外兩名警察也陸續趕到現場。男人還在掙扎：「為什麼抓我啊？我又沒犯法？」
這又是一個挺離譜的故事。
關宏宇表示理解：「異地戀很苦吧，他現在在哪裡呢？」
幾個小弟頓時覺得毛骨悚然：「我倆沒找，真沒找！就阿滿那小子，恨不得天天都要去找。」
皮條客在周舒桐的命令下用手機打開QQ，點開一個離線頭像，留言：滿哥，最近上了一批新貨，很正，你要試試嗎？兩分鐘不到，之前離線狀態的頭像開始閃動。
什麼都沒有。
男人一刀刺向周舒桐，周舒桐見狀趕忙閃身。正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沖了上來，一把打掉皮條客手中的刀，正是劉長永。
關宏峰走到陰影的邊緣，停下來。周巡向外邁了一步，沖關宏峰一笑：「能做的事兒都在做了，你也別太焦慮，咱倆好久沒吃飯了，一塊吃個飯唄。」
關宏峰看著他們不說話，嘴角露出一個冷笑。
關宏峰假裝認真看書被突然打斷的樣子，放下書漫不經心地答：「哦？老劉，你回來啦！我也剛來。」
關宏宇見他狀態有所好轉，點了點頭，打開庫房門，探出頭向走廊看了看，確認沒有人，大步走了出去。
王輝意味深長地看著周舒桐：「哦，他們還跟你說什麼了？」
交代完的關宏峰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平靜了一些。他向後一仰，癱倒在床上，擺擺手繼續說道：「趕緊去……向東一百米左右，路口對面……還有，我剛才跟他說是上廁所。」
他吃了一驚，再看窗外。不遠處，一輛越野車正開進小區。他不假思索，飛快地戴上手套抄起一個垃圾桶，把沒吃完的方便麵、一次性紙杯等各色垃圾全塞進垃圾桶，然後衝進廚房隨手打開一個櫥櫃，把垃圾桶塞了進去。緊接著，他迅速關掉電視、電腦、電源總開關……最後關上燈，開門跑了出去。
關宏峰低頭想了一會兒，忽然道：「立刻打電話給周舒桐，叫她讓皮條客跟王輝聯繫！」
周巡努力壓低聲音：「他一定是在水裡下了葯。」
五分鐘后，關宏峰和周巡下車走到樓門口。關宏峰瞄了一眼自家的窗戶，沒有燈光，略微鬆了口氣。兩人進了樓，出了電梯，外面一片漆黑。
男人頭也不抬繼續拖拽女孩。女孩看見周舒桐，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努力嘶啞著嗓子向周舒桐發出求救：「救命！」
幺雞也急了：「這這這，我還真不知道啊九九藏書，我那會兒也就是一跑腿兒的，連大哥面兒都見不著，真的……」
「雞哥念舊，講義氣嘛。」
關宏峰點點頭，借口吃飯休息，就朝外面走。周巡沒攔，反倒是周舒桐追了出來，期期艾艾地問：「我還是想問您，您是怎麼知道他倆是毒販子的？」
與此同時，周舒桐等人已經到了綉春路。
趙茜雙手在電腦鍵盤上飛速運作，屏幕上畫面正在被層層解析。最後畫面越來越清晰，露出一個男人的頭像，雖不十分清晰，但已可辨。
關宏宇聽到這裏，忍不住了，一把奪過電話：「我關宏峰，你別亂來。」
關宏宇不再說話，怔怔地看著她。
周舒桐愣了一下，微微張開嘴。
王輝：「大學生嗎？」
關宏峰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低頭看了看手錶，這時趙茜帶來了王輝近一個月的通話記錄。她在眾人面前攤開一張表格，道：「我們發現了一個可疑號碼，通話頻率特別高，一個月內通話四十多次。」
他們到的時候，周巡臉色陰沉地坐在裏面，小汪正在一邊做筆錄。王輝坐在椅子上，捂著肚子，臉色發白。
關宏峰扭頭望著對面音素酒吧閃耀的霓虹燈，目光停留在中間那段漆黑的馬路上，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邁開腳步向前走。他每走一步，呼吸就急促一分，滿臉大汗，紅著眼圈，眼角上有不知是汗水還是眼淚的痕迹。酒吧後門一開，他實在支撐不住，癱倒在地，大口地喘氣。
周舒桐看得心頭火起，一邊跑一邊大聲呵斥：「住手！幹什麼的！」
周巡、關宏宇等一干人馬藏身在地下室過道拐彎隱蔽處，周巡從竊聽設備里密切監聽著周舒桐的談話。
周巡愣了愣，擺手：「算了算了，你快去快回。」
女孩瞬間來了興趣，好奇地問道：「什麼任務啊？」
時間又過去了兩分鐘，周巡趕來了，聽了情況也按耐不住，他拔出手槍一邊怒罵：「操你媽逼，孫子！」整裝待發的警察緊緊跟上。
趙茜道：「後來周隊他們感覺不對，沖了進去把你救出來了，你真勇敢。」
周巡不耐煩了：「有完沒完？十幾個弟兄就我別了把槍，真出來個扛著AK的，我們全是活靶子！趕緊叫巡查和特警增援！」
關宏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沙發上。他坐起身來，觀察四周，只見酒吧里的那姑娘坐在對面椅子上，手握木棍，抽著煙，正瞪著他。
關宏峰瞥了他一眼：「咱倆得留一個人看車，要不你先去？」
趙茜抬起頭，低聲道：「鎖定目標，在景陽區綉春路一代。」周舒桐一邊盯著屏幕一邊整了整耳邊的藍牙耳機：「好！保持聯繫。」她轉過身往外走，兩名警員跟在她身後。
女孩怒視他。「胡說八道！」她眼淚汪汪地看向周舒桐，「他是個皮條客，剛才以為我是妓|女，如果不是你們及時趕來我就……」
周巡：「布控目標可能涉嫌毒品犯罪。請求武裝增援。」
技術辦公室里，趙茜一邊敲擊鍵盤，一邊盯著電腦屏幕，屏幕上一張地圖上有藍色和紅色兩個點。她湊近耳機，鎮定地遠程指揮周舒桐：「繼續向前，路口右轉。」
周舒桐老老實實地搖頭。
王輝這才抬起頭來：「太黑了，看不清。」他這才看清了周舒桐的臉，嚇了一跳。關宏宇也緊張了一下，拳頭在底下握緊，只等他說一個字，就揍得他半個月開不了口。
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關宏宇準備好的尖刻話到了嘴邊，畫風大變，變成了安慰：「還能怎麼樣啊？沒有等到你發出的暗號，周隊判斷一定是出事了，他立刻帶人沖了進去。進去的時候我們看見你暈倒在地，王輝也被迅速制服，沒有遭遇反抗……你還真是個福將！」
周舒桐那那頭堅定地道：「關老師，萬一王輝跑了怎麼辦。我也來支隊這麼久了，已經做好了必要時刻以身犯險的準備……」
周舒桐看著趙茜，總感覺有什麼不對。「關老師呢？」她掙扎著坐起身來，「我要去找他。」趙茜試圖阻止，卻攔不住她。
小汪：「周隊去確認支援了，皮條客到了王輝說的和興小區門口，馬上與王輝接頭。我要不要讓小周先回來？」
走廊里，劉長永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充滿了憂慮。
此刻，刑偵支隊地下室健身房。
剛剛從抽屜里取出蠟燭的王輝被眼前的陣勢嚇呆了，他趕緊舉起雙手。
周巡問：「他都跟你說了？」
周巡一個箭步衝上去迅速將王輝按倒在地，上反手銬。混亂間眾人一回頭，驚得目瞪口呆。只見周舒桐被吊在屋頂下水管道上，上身赤|裸，不省人事。
「我還真不知道。」關宏峰笑笑，「就詐他們一下，結果還真是。」
他看著看著，忽然一拍大腿：「等等！你怎麼知道他們販毒的？」
關宏宇裝備嚴實，戴著帽子和防風眼鏡，坐上了一輛計程車，來到了幺雞據點附近。他剛要走近，只見幺雞從門口出來，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向前走。關宏宇急忙閃身，繼續躲進暗處。幺雞電話打得很專註，壓根沒有察覺，關宏宇暗暗跟了上去。
屋內的人沒有搭話，只是從門內伸出一隻手一把周舒桐拽了進去，緊接著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小弟戰戰兢兢地開口：「那天晚上滿哥跟我們在一起吃飯的，吃完飯撤了他說要找小姐，後來也沒找成，雞哥電話把他叫走了……您問幾點？那大概是……一兩點鐘？」
周巡在黑暗中審視撿鑰匙的關宏峰，好似瞬間明白了。他大步邁進屋，在牆上摸到開關，打開燈：「摸著黑怎麼找啊……」關宏峰撿起鑰匙，強作鎮定地緩緩鬆了口氣，進屋回手帶上了門。
周巡把腳一抬，直接沖幺雞肚子再上一腳，罵：「別給臉不要！重新說！」
電話直接被掛斷了小汪思索著：「關隊，小周說她去打探虛實，我覺得我們是不是聽她說了屋裡的情況之後再衝進去。」
而此刻的地下室內，王輝始終瞪著周舒桐。周舒桐無奈，猶豫了一下端起水杯，淺淺喝了一小口。王輝又恢復了剛才的笑容，他起身走到電腦前打開播放器播放音樂。
趙茜在一旁道：「周隊，技術隊一直在聯繫，但是王輝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幾分鐘后，周巡拿到了審訊記錄，習慣性地拿手指敲了敲桌子：「目前可以拼湊出來的是，案發當天，他們吃完飯後，齊衛東本來從幺雞那裡接了一萬塊錢的活兒，但最後他拿了錢，卻沒接活，還跟幺雞不歡而散。半個小時后，幺雞跟王輝聯繫，把他叫走了。幺雞讓他去的拿貨地點，是距他們吃飯地方不到三公里的岳庄橋，也就是案發地點附近。再結合髮廊那娘們跟我說的，當晚王輝出現過，而王輝又是幺雞的小弟……所以齊衛東、幺雞和王輝，他們之間必定存在某種關聯。」
關宏峰迴：可能沒。過了一會兒，關宏峰又發來了一條：找到人了，準備出發布控。
關宏峰起身要走：「那行吧，你查你的，我查我的。」
劉音似乎在緬懷什麼，輕聲道：「那一年，部隊安排家屬組團去看望他們，就在大巴車快要到達駐地的時候，突然爆發雪崩……」
關宏宇低下頭，替哥哥解衣服扣子。此時倉庫門被悄然打開一條縫，一雙眼睛正透過門縫偷窺這一切。
一句話還沒吼完，對方已經掛斷了。他看著沒有聲音的電話，表情複雜，去向走廊的另一邊。
周巡沉吟道：「所以幺雞最開始讓齊衛東送的就
九*九*藏*書是毒品，齊衛東不幹，幺雞就讓阿滿去了。」
周舒桐下定決心似的，又跟上去：「可是關老師，還有一件事……」
劉音狠狠地又吸了一口煙：「我們整輛車被壓在了雪下……後來我暈了過去，等再醒來才知道……他死了，救人的時候死的。」
關宏宇有些吃驚：「怎麼，就她一個人？她一個丫頭片子出點兒什麼事兒怎麼辦？我去了之後下命令給她叫回來。」
幺雞衝著兩個手下大喊：「把丫給我抓住！」
周巡看著他，重新坐了下來：「你是說王輝殺了齊衛東？」
關宏峰晃了晃手裡的電話：「看新聞呢，上歲數了，眼神不好使。」
關宏峰坦然落座：「我來是想找你聊聊齊衛東的案子……」
關宏峰道：「因為根本沒有人訂餐。」
周巡恨恨道：「無論是他倆誰乾的，都還有一個人，得把那個人找出來。」
「幺雞是不是讓齊衛東送東西？」
但王輝就看了一眼，適時把頭又低了回去，周舒桐正低頭記筆記，沒有發現異常。
他這麼一說，關宏峰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好，那就不說閑話，我想看『2·13滅門案』的卷宗，不管我弟弟是不是真兇，我都要查清楚。」
周舒桐是在醫務室病床上的醒來的。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直守在身邊的趙茜。她摸了摸還有點痛的腦袋，環顧四周，趕忙開口問：「人呢？抓住了嗎？」
關宏宇早已在門后等候，他一把將關宏峰架起，進了庫房，又輕輕關上房門，立刻打開大燈，然後把關宏峰放在庫房內一張簡易床上。
關宏峰在劉長永辦公室門口走廊里觀察了很久，才伸手敲門，確定屋裡沒有動靜后，他試著扭動門把手，發現門是開著的。四周無人，他似乎聽到腳步聲，但朝走廊里張望了片刻——沒有人。
「那天晚上飯桌上，齊哥為掙一萬塊錢，答應雞哥去送貨，但當他知道要送的貨是什麼的時候當場就翻臉了。雞哥很不高興，說都什麼時代了，拿道義和規矩可怎麼餵飽兄弟們？齊哥還是不願意，說不通，掉頭就走，還威脅要告發我們……雞哥不放心派胖子和小飛跟著他，沒想到剛出去就被齊哥打了回來。雞哥後來通知我去送貨，結果我到那兒的時候……就……就看到……就看到齊哥和一個人正打架，那人應該是個行家，齊哥打不過他。那人手裡還拿了把刀，就這麼一刀一刀地……
那人很快走了，垃圾站隱蔽處只剩幺雞一人，他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身著米黃襯制服的計程車司機坐在值班室，為了不耽誤人家工作，周舒桐直接把紙筆帶進來了。周巡坐下，抓緊時間開始詢問：「昨天凌晨3點左右，您在岳庄橋附近拉過一個男的，有印象么？」
關宏峰愣住，周巡已經拉開副駕的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說完，他鐵著臉，站起身來走了。
關宏宇的聲音在那頭說：「哥，我剛才在幺雞地盤！沒想到啊，那小子在販毒！」
周巡一拍桌子，當機立斷：「外勤都上，24小時，給我盯住了！」
車內頂燈還算明亮，關宏峰一邊看著手機，一邊聽周巡念念叨叨。
對面：「收到，布控目標內是否發現了武裝人員？」
幺雞來到一個垃圾站，有個人早已在垃圾站旁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等候。幺雞走上前，遞給來人一包東西。
關宏宇赤著上身，褲子、鞋子已經換上了關宏峰的，他套上關宏峰的襯衫，沒顧上系扣子，先上前幫關宏峰穿衣服。關宏峰繼續說道：「馬上要布控抓王輝……王輝是毒販，很有可能攜帶槍支，貿然闖進去很危險，從他跟皮條客一個月四十多次的通話記錄里可以分析出這個人有性|欲亢進症，現在應該正是性癮發作的時候，也是誘捕的最佳時機。周巡要先去外圍安排治安支隊布控，然後就會回到現場……」
關宏峰不緊不慢地道：「上次結案后，我和周巡都推測，高遠在襲擊我之前，挑了一個我不在家的時間去踩點兒。而他在工作時間外出需要理由……」
周巡開車很猛，很快到達岳庄橋，關宏峰看了一眼橋東側還算亮堂的路口，示意周巡停車。兩個人下車，關宏峰注意到剛才一直尾隨身後的計程車從後面開過去，在前面一個路口拐彎減速。
對面：「9B收到。請問是否能提供……」
周舒桐一邊將他拽起來一邊冷笑：「那你剛才在做什麼？」
關宏宇想了想，回：我追著你倆，找機會交接。關宏峰迴了一條：試試看，萬分小心。
王輝苦著臉：「雞哥嫌死人的東西晦氣。我拿了，他還罵了我一頓。」
男人一把把周舒桐甩開，惡狠狠道：「兩口子吵架，少管閑事！」他說完繼續拖拽，女孩拚命掙扎，表情痛苦。周舒桐也怒了，衝上去照著那人側臉就是一拳。
趙茜道：「鈔票和硬幣上。」
周巡挺興奮地道：「抓住了，小周辦事不錯，正在回警局路上，回去審。」
他說到這裏低頭看了一下表：「從這裏回警局不堵車的情況下至少要四十分鐘，現在分秒必爭，是引蛇出洞最好的時機。」周巡聽到這裏，一個急剎車把車停下，掏出手機給周舒桐打電話。
周巡也不急，他坐回椅子，斜眼看著幺雞：「王輝說你捅齊衛東那一刀子的時候可沒這麼磨嘰啊。」
關宏峰一直沉默著，此時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下子站了起來：「塔山？幺雞的地盤？」
周巡立刻道：「把他近期通話記錄統統調出來！」
男人見勢不妙，扒開人群想要逃跑。周舒桐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把他撲倒，一邊取出手銬上銬，一邊掏出證件：「警察。」
上午9點30分。
周舒桐笑著搖搖頭，看向四周：「哥，你這是個倉庫吧？放了些什麼呢？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接活，剛才從過道進來嚇死了。」
關宏宇不等幺雞說完，又補了一句：「你以前跟吳征混，知道他有什麼仇人嗎？」
男人流里流氣地說：「哎呀，我認錯人了，以為她是我家老娘們兒。」
周巡又問道：「現場的足跡勘察有結果了么？」
關宏峰接過來之後，看見的是上一案自己和周舒桐出現場的時候，高遠往自己家裡送外賣的記錄單據。
「我當時都嚇得快尿褲子了，也不敢出去，總覺得那人還回頭瞄了我一眼，然後就走了。我這才敢出去看，齊哥那會兒還能喘氣呢，我當然趕緊給雞哥打電話啊！雞哥讓我等著，他馬上來。大概十幾分鐘后，他就到了，我本以為他會把齊哥送去醫院，誰想到……齊哥醒了，以為剛才傷他的人是雞哥派來的，一醒來看見雞哥就要拚命。雞哥就這麼一刀……」他哆哆嗦嗦地比了個插刀入腹的動作，「我當時都嚇傻了，反應過來看到地上齊哥那包，里……裡頭還有個袋子，我一時鬼迷心竅，就……就拿了。」
周舒桐抬起頭，正視關宏峰的眼睛：「但關老師，我……我也並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彙報給周隊。」關宏峰瞬間警覺起來，望向周舒桐的目光十分銳利。
關宏宇奪路狂奔，後頭兩個小混混緊追不放。跑到在一個岔道口，關宏宇看見一道暗門，趕緊閃身鑽了進去。小混混們追到岔道口不見關宏宇蹤影，便跑向別處繼續尋找。他隱在門口，透過門縫看見幾個人跑開。剛想停下來喘口氣，順便給關宏峰打了個電話，話還沒說兩句呢，忽然後腦感覺到一陣鈍痛，眼前一黑，癱倒在地。
關宏峰和周巡的這頓飯，腸胃舒爽，內心艱reaｄ•９9ｃsw.cｏm難。兩個人吃完去取車，關宏峰先坐進了副駕，自然地打開了車頂燈，繼續假裝看手機。周巡絮絮叨叨又在講什麼他也沒仔細聽，看了會兒手機，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想起來，老虎三天沒餵了，我得趕緊回趟家，別餓死了。」
關宏宇緊皺眉頭仔細聆聽耳機里的聲音，但除了音樂聲什麼也沒有。
關宏宇有些不忍，正色道：「小周，警察是最危險的職業，既然選擇了，就是選擇了危險。」
她立時警覺，跑向聲源處。只見昏暗的燈光下，一名男子正在強行拖拽一名女子。
趙茜連忙按住她：「放心，周隊他們正審著呢。」
幾個屏幕上分別顯示一個男人上計程車的背影，下計程車拍攝到的極其模糊的側臉，以及鑫龍手機店攝像頭裡拍攝到的畫面，畫面上的男人始終低垂著頭，沒有面向攝像頭。
周巡罵了一句，突然抬起頭，轉身目光灼灼地從每個人臉上看過來，一個都不放過：「今天晚上的事兒，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們自己掂量。」
男人狡辯：「現在警察連家務事都管啊？」
長長的走廊燈光昏暗，她慢慢向前行走，忽然，前方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
司機想了想：「嗯……好像是個中等個兒，挺瘦的吧……二十來歲，尖嘴猴腮的，看著就不像好人。他也不說去哪兒，我和他嘮嗑，問他手機哪兒買的，多少錢，他也不搭理。哎呀，警察同志，那iPhone是不是他偷的啊？」
她說到這裏，已經淚流滿面。關宏宇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把她攬進懷裡。
男人吃了痛，這才抬起頭來。他鬆開拖拽女孩的手，活動了下脖子，轉身一拳打向周舒桐。周舒桐一個下蹲閃開他揮過來的手，一拳正擊中他的肚子。
周巡：「還沒，但應該有。」
周舒桐也笑了：「關老師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講這些大道理了？知道了，我這不好好的嘛。我也去審訊室看看成不？」
關宏宇頂在幺雞後背上的手又加強了一下力度：「你再給我仔細想想。」幺雞正要說話，他的兩個小弟跑了過來。
周巡看著關宏峰，神情也嚴肅起來，他直接拿起步話機，調了一下頻段：「指揮中心，刑偵周巡，岳庄橋以東布控現場，布控預案編號XB153，請求增援。」
關宏宇向四周點點頭，問小汪：「怎麼樣了？」
關宏宇打斷她：「現在不是必要時刻，你趕緊……喂！喂！小周！周舒桐！」
關宏宇摸了摸還有些疼的腦袋，確認了一下沒有流血，乾咳了兩聲，故作神秘道：「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執行任務了。」
司機撓了撓頭：「我拉著他滿城繞，開了半個多小時，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直到後來看見路邊一個亮著燈的小店，他就說要下了。」
耿叔看了關宏宇一眼，低聲道：「我是來自首的。」
周舒桐怔怔地看著王輝，又看向那杯水。
幺雞嘴裏還在「哎哎哎」叫著，周巡已經拎起他的手銬往外拖，同時回頭看小汪等人，放大聲道：「上銬子，叫車！全帶走！」
昏暗的燈光下，地下室門牌號上標著6，再往前是7。她從沒經歷過這種陣仗，心跳加速，呼吸也明顯急促起來，一旁的皮條客腳步也明顯更慢了。
案情有了突破，周巡很有幹勁，帶著一幫人很快找到了那個手機店，一打聽，果然有個人昨天夜裡拿了個手機來賣。店主也講不清那人長相，所幸店裡裝有攝像頭，他們當即做了拷貝，帶回去給技術隊做分析。
那人點頭哈腰趕緊接過東西，一手把一個信封遞給幺雞。他把東西藏進懷裡，探頭四處打探了一下：「那雞哥，我走了哈，再聯繫。」
「別介警察叔叔，您打聽打聽行情，送什麼東西能賺一萬塊啊？」
關宏峰似乎覺得好笑，抖了抖單子：「查過訂餐電話嗎？」
周舒桐愣了愣，道：「可那個時候，您在出現場啊……但這個送到您家裡的外賣……」
劉長永站在原地，看著周舒桐的背影，沒說話。
王輝突然收起上一刻還在笑的臉，表情陰鷙：「你給我喝了！」
周巡一咧嘴，反倒樂了：「不見棺材不落淚啊！行！成全你！」他從后腰掏出手銬上前銬住幺雞一隻手，又把人拎起來頂在牆上銬住另一隻手。
關宏峰不耐煩地回過頭，皺眉。
關宏宇低著頭，道：「我也沒什麼頭緒。」
關宏峰怔怔地看著他，偏偏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他低頭看了眼屏幕，觸電似的跳了起來，快步出劉長永辦公室，警惕地觀察四周後方才接起電話。
周巡一邊看著表格，一邊跟之前被審訊的小流氓交給關宏峰卡片上的號碼對照，發現是同一個號碼，低聲咒罵了一句：「四十多次，挺猛的啊！」他轉頭對周舒桐道：「馬上給我把這個拉皮條的揪出來！」
關宏宇沒有猶豫，身影一閃來到幺雞身後，手揣兜里頂住幺雞後背，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問道：「別慌，我就問你個事兒。」
關宏峰想了想：「那這樣，讓小周在現場想辦法穩住王輝，咱倆分頭行動，你送我去現場支援小汪布控，找機會替回小周，你去叫增援——小周，能不能做到？」那邊傳來了肯定的答覆。
她努力用最後一點意志想要說些什麼，但已經模糊的聲音最終淹沒在音樂聲中，沒能傳出去。王輝赤|裸著上身，慢慢走到了她身邊，蹲了下來。
關宏峰愣了一下，原本打算往裡跨的腳步一下收住了，周巡見他擋在門口不往裡走，挺奇怪的，輕輕推了他一把：「怎麼了？」
幺雞皺了一下眉頭，但他瞬間恢復鎮定：「王輝？蒙我呢吧？那小子這會兒不定摟著哪個小姐睡著呢。」
周舒桐走出醫務室，坐在門口的關宏宇看見她出來，站起身來，二人對視。趙茜也走了出來，看到關宏宇，又退了回去。周舒桐卻盯著關宏宇的眼睛，堅持問：「關老師……後來發生了什麼？」
周舒桐：「23。」
關宏峰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一直跟在身後的計程車停在了不遠處。
皮條客立刻反應過來，陪著笑：「滿哥，人送來了，不錯吧？沒騙你吧？」
關宏宇：「那還來得及了么！監聽設備隨身攜帶，咱們先圍上去，有什麼異常也好第一時間行動。聯繫周巡，告訴他直接去小區里找我們。」
路口變燈，周巡看著前方開著車，順勢接道：「好啊，我送你，剛好上去喝杯茶……怎麼走來著？」關宏峰的目光在車頂燈、周巡背後的手銬、車門、還有自己的手機上來回掃視，思索片刻后，在手機上開始輸入信息。
周舒桐一邊繼續打量房間一邊回答：「嗯。」
關宏峰一攔周巡，思忖著說：「王輝是毒販，極有可能攜帶槍支，他的窩點里有多少人也不確定，貿然行動風險很大。咱們應該先回支隊，然後叫增援。」
周舒桐聽完長舒一口氣，自嘲般地笑笑：「那就好，我還以為……」
周舒桐推門進去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驚訝，好像既想看她，又不大敢看她的樣子。周舒桐也沒多想，走到小汪面前，示意自己來接替他做筆錄。
王輝問道：「新來的？」
「警察叔叔，都說了無數次了，滿哥是跟我們在一起吃飯的，吃完我們就散了啊。」
關宏峰冷哼一聲，忽然道：「你賣過粉沒有？」幾個小弟臉色劇變。
周巡這邊也很快接到了消息，大喜：「小周先到岳庄橋，我們在那裡匯合。」
周巡坦然地和他對視，走過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read.99csw.com上：「皮條客一會兒就抓住了，沒準兒還得工作呢，別走了，你挑地兒，我請客。」
周巡目不斜視地直奔幺雞。幺雞一看是他，立刻收起訓斥的臉，剛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就被周巡當胸一腳蹬趴在地上，站在一旁的小弟趕緊上去把他扶起。
關宏峰步子猛地剎住，轉身面對周舒桐，面色不善：「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你認為我是在吹牛？」周舒桐說不出話來了。
關宏峰叫住趙茜：「死者指縫裡的DNA查出結果了嗎？」
周巡從裏面抽出幾張監控照片，來回翻看：「聯繫到司機本人了么？」
對方見他醒來，首先發難：「你大白天在我酒吧後門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
關宏峰沒再理她，扭頭就走。周舒桐的聲音很小，明顯是受到傷害的感覺：「關老師，您是不是很討厭周隊安排我在你身邊？」
「頭！去阿滿家查過了，沒人。」
周舒桐：「莎莎。」
他說著極其自然地將單子遞迴給周舒桐：「也就是這次根本不存在的送餐……給周巡歸巻吧。」
趙茜連忙迎上去，道：「周隊，通過調取周邊主幹道的監控錄像，發現了一輛牌照號為港B81433的向陽公司的計程車，應該就是載乘那名嫌疑男子的車輛。」她走上一步，遞上文件夾。
關宏峰背對著周舒桐，嘆了口氣，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他轉過身，語氣比剛才緩和了一些：「如果你是指周巡派你盯著我這件事的話，沒錯。但這不是針對你個人的。」
周舒桐局促地坐下了。
王輝：「叫什麼名字啊？」
趙茜點頭：「在來支隊接受詢問的路上了。」
周巡沉著臉，衝著他的臉又是一拳：「說點兒我不知道的。」
周巡手頭的資料也出來了：「這小子叫王輝，總號稱自己是滿清遺少，其實是扯淡……所以綽號叫『阿滿』，也就是所謂的『滿哥』，石家莊人，無業，沒有登記的固定住所。他父母也在津港，但不同住。他很少回去，回家一般就是要錢。初步了解，他曾在塔山那邊的檯球廳工作過一段時間，沒幹多久就因為偷店裡東西，被開除了，曾因尋釁滋事和盜竊被拘留過，都是近兩年的事。」
對方徹底被激怒，從懷中掏出一把刀，獰笑道：「臭娘們兒！活得不耐煩了吧？」
關宏宇走進安全屋，小汪和長豐支隊的刑警紛紛向他問好。
周巡道：「什麼店？叫什麼名字看到了嗎？」
周巡趴在桌上，居高臨下瞪著他：「說！齊衛東是不是你殺的？」
幺雞臉上閃過憂慮的表情。周巡突然起身，把審訊燈一下子照在他臉上，幺雞被燈刺|激得睜不開眼睛，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
他有些懊惱，直到來到最後一個抽屜，發現這個抽屜是鎖著的。他眼前一亮，正思索怎麼打開，突然聽到門口傳來把手轉動的聲音。關宏峰心頭一跳，抬頭看了一眼門，眉頭一皺。
幺雞的審訊工作緊鑼密鼓地開始。周巡從他本人手裡套不出什麼，決定轉而攻堅他的那批小弟們。關宏峰沒說什麼，自己鑽進了審訊室，開始詢問。
此時周圍已經站了很多圍觀群眾，男男女女，還有酒店服務人員。他們冷漠地看著這一切，沒有人打算幫助兩個女孩，之前遇襲的女孩正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司機想了一下，立刻回應：「有，您要說白天的活兒，我夠嗆記得住，晚上活兒稀，大多記得起……是有這麼個人，神色還挺慌張，手裡還帶著個盒子，還是iPhone的。」
幺雞驚慌的神色一掠而過，捂著被踢的肚子，賠笑：「哎周隊，我哪敢蒙您啊……您是說……」
關宏宇道：「我剛才正在跟蹤一個販毒集團，不小心被他們發現了，那幫身上都有槍，你不知道當時情況有多緊急，發現了我之後十幾個人衝過來想要把我堵住，我是一般人嗎？一個發力翻過一堵圍牆……」
周巡側頭看了一眼他，一臉不解。
他深吸口氣，將門推開一小道，閃身鑽了進去，輕輕關好房門，開始觀察辦公室環境，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快步來到辦公桌前，逐個打開抽屜，小心翻看。
關宏峰絲毫不含糊，開始詐他們：「你們那攤事兒我們已經摸清楚了。給我老實交代！」
他走到門口正要開門出去，劉長永聲音從背後傳來：「除非你把桐桐趕走。」
周巡搖頭：「在流通貨幣上提取的這幾組指紋價值不大，而且兇手如果碰過錢的話應該會直接把錢取走，錢既然留下了，上面的指紋大概就不會是兇手的。先跟司機聊聊再說吧。」
司機道：「是個手機店，叫什麼……鑫龍回收。」
正在周舒桐觀察之時，王輝給周舒桐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自己坐到了茶几一角的單人沙發上。他指了指沙發對周舒桐說道：「坐。」
聽到這裏周巡立刻與關宏宇對視了一眼，然後繼續密切監聽。
周巡問：「哪件物證上提取的？」
周舒桐也站起身來，手握水杯假裝在房間晃蕩。她來到布簾掩蓋的雜物堆前，假裝好奇掀開布簾，雜物剛剛露出一角，她忽然覺得天旋地轉，手中的玻璃水杯應聲落地。
劉長永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老關，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繞圈子說閑話，沒必要。」
關宏宇正站在窗邊向外看，手機響了一聲，他低頭看手機，簡訊顯示：周巡要上來，撤。
周舒桐：「嗯，剛畢業不久……哥，你比他們說的帥。」
關宏宇沒有接話，想了一會兒，走出去坐在門口台階上。他點起一支煙，一抬頭看到面前的人，嚇了一跳：「耿叔？你怎麼來這兒了？」
幺雞慌了：「別！別！別……您說的那個小滿，其實叫王輝……」
關宏峰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平靜了一些：「你現在只是支隊顧問，沒有領導權……現場有周巡在不需要太擔心……」
幺雞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道：「我不知道你們怎麼認為，但要我看，其實也是個意外……那天晚上王輝看到齊哥的時候他正和一個拿刀的人搏鬥，齊哥身上中了很多刀，王輝抽出一把匕首衝過去幫齊哥，結果那人身手不凡，一個動作就把王輝制住了，然後順勢把他推到齊哥身上，兩個人一併摔倒。王輝起身發現手裡的匕首插在了齊哥的胸口上。那個人一看不妙，就轉身翻牆逃了。」
小汪有點著急：「什麼情況？」關宏宇準備起身往裡沖，身後的幹警也嚴陣以待。
關宏峰「哦」了一聲，道：「是嗎？他最常聯繫哪家？」
幺雞罵道：「滾吧，給我仔細著點兒。」
關宏宇已經幫關宏峰穿好了衣服，他兩手扶著關宏峰的肩膀：「我都知道了，放心吧。」關宏峰強調道：「周舒桐現在和皮條客一起，在整個布控的最前線，你等等千萬保證她的安全……」
此刻的關宏宇簡直已快要急瘋了。已經是傍晚，天色快要完全黑下來了，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很久，關宏峰卻還沒有回家。他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拿出手機，開始撥電話。
關宏峰頭都大了，努力壓力聲音：「誰讓你出的門！我叫你……喂？喂？」
「哎，我說，非去那麼遠的地方吃嗎？布控在最西頭，咱得跑最東頭去，回頭還要琢磨案子呢。」
周舒桐驚喜，點開，讀到了對方的回復：把人帶來，岳庄橋，到了聯繫。
周舒桐掛了電話，穿著高跟鞋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皮條客走下地下室。她不習慣穿高跟鞋，但努力保持著穩定，皮條客也一路走得戰戰兢兢，兩個人都走不快
read.99csw.com。幺雞立刻慌了：「兄弟……有……有話好說，你隨便問。」
關宏峰盯著單據，開口的時候，語氣卻出奇的輕描淡寫：「什麼東西？」
周舒桐頓時高興起來，回答得尤其響亮：「是！」
關宏宇點起了煙。劉音湊過去吸了一口吐出來，緩緩說道：「我以前有個男朋友……你第一次站在我面前說你是警察的樣子，和他特別像。」
昏暗中，皮條客剛要抬手敲門，9號房門突然打開，周舒桐和皮條客都愣了一下，一束光從裏面照了出來，周舒桐感覺刺眼，眯了一下眼睛。
周巡冷笑：「你這張嘴還真是糞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啊。王輝就在隔壁，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可都說了。」
周舒桐被拽進房間，剛站穩，被身後「嘭」的關門聲驚了一跳，但她立刻恢復平靜觀察房間內環境。這是一個開放式的空間，房間里沒有其他人，裏面一片狼藉，茶几上擺滿了吃過的方便麵盒，角落裡放了一台老式的台式電腦，一張簡易的床，在一面牆邊高高地碼放著一堆雜物，有的用紙箱裝著，有的用布簾蓋著，無法確認裏面藏著什麼東西。
周巡精神一振：「那人長什麼樣兒？」
趙茜走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周巡把對手打倒在地，旁邊充當臨時裁判的刑警上前讀秒，周巡已經直接咬開拳套纏帶，摘掉拳套下台了。
周巡瞪著他：「跟我撂瞎話……有個綽號叫阿滿的，是跟你混的吧？」
周舒桐放下心來，又有些狐疑：「那杯水裡下了葯，我昏迷了過去，後來發生了什麼？」
幺雞差點哭了：「兄……兄弟，這事兒警察都確定了啊，正在全城通緝啊……」
關宏峰已接近崩潰，但還在強撐著說話，語速飛快：「高亞楠已經被周巡監控，今後要格外小心……劉長永答應如果我把周舒桐趕走，他願意在卷宗的事情上提供方便，對他來說什麼事情都沒有他女兒安全重要，這對我們是個機會……跟周巡在大唐宮點了我最喜歡吃的菜，周巡不吃海鮮……周巡開始懷疑我的黑夜恐懼症，但具體懷疑到什麼程度還不確定……」
幺雞嗤笑一聲：「不……不都告訴你了嘛，我真不……」
周舒桐一兩步趕到，試圖去拉開男人的手。
周巡道：「從這裏回支隊，就算不堵車也要四十分鐘。王輝等半天沒人來，感覺不對勁兒，萬一跑了，再想逮可就難了？現在可是分秒必爭。」
關宏宇不再說話，緊緊抱著她。
電話響了兩聲，卻被人掐掉了。他愈發不安，站在窗口，焦急地望著外面。
王輝：「多大了？」
王輝很快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關宏峰低頭看了一眼光與暗影的交界線，又抬起頭，強裝鎮定神色如常地繼續說：「沒胃口，我回家煮碗面得了。」
周巡打著方向盤，嘬了一下牙花子，調侃：「窮講——究！」說著抬手，就要去關車的頂燈。關宏峰渾身一凜，下意識伸手擋了擋。
幺雞歪在椅子上，看上去遠沒有剛進來時的精神，他形容憔悴，但還是嘴不饒人：「我說大晚上的審什麼審啊，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還別說，你們這裏邊待著挺爽的，我都不想出去了呢。」
周巡盯著幺雞，許久沒說話，幺雞也盯著他看，關宏宇心思不在案子上，若有所思。
周舒桐勉強笑道：「謝謝哥，我不渴。」
「幺雞為什麼給齊衛東拿了一萬塊錢？」
周巡饒有興緻地盯著他：「這回你恐怕還真就出不去了。」
她說到這裏，痴痴地笑了一下：「不過我男朋友不是警察，他是個軍人，駐紮在西藏，每年我們只能見一次面。」
晚上7點30分，技術隊辦公室內，趙茜在鍵盤上熟練操作，周舒桐和另外兩名警員緊盯著屏幕，屏幕上是一張地圖，地圖上一個紅點正被逐漸放大。
幺雞涕淚縱流，乾脆閉上了嘴。
周巡愣了一下，車剛好停在一個亮紅燈的十字路口前，周巡思索的表情一閃而過，看一眼窗外，笑了：「怎麼著，嫌紅燈不夠亮啊？」
小汪有些猶豫：「這……你進去太危險了吧……」
女孩已經嚇哭了，癱坐在地，奮力反抗，努力發出求救聲，但男子掐住她的脖子，女孩基本發不出什麼聲音。
關宏宇想到了劉音和耿叔，想要跟關宏峰說什麼，最後話還是留在了嘴邊，沒有說。
趙茜連忙道：「目前出來的三組結果和第一組DNA相同，剩下的結果還沒出來。」
周巡內心警覺起來，順勢答道：「一起吧，我剛好也想去。」
樓道里，關宏宇躲在樓梯間的門後面，緊張地注視著這邊。隔了一會兒，手機亮了，是關宏峰發來的信息：在哪兒呢？他趕緊回：樓道。他起疑了？
周舒桐把他推搡到女孩身前：「認識他嗎？」
幺雞點點頭，挺無奈地道：「碰上這種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兄弟一場，我當時把身上帶的幾千塊錢給了他，之後，他就沒再來找過我了。」
劉長永瞧了他一眼，開始打官腔。「老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規定你也是知道的，這不是為難我嗎。」說到這裏他攤攤手，「現在隊里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以前你是我領導，你走了周巡成了我領導。你我也就認了，可他周巡有什麼能耐？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這個案子破了，沒準兒退休前還能混上去。」
關宏峰的腿不自覺地有點兒抖，手心在出汗，他握了握拳，想要邁步，卻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他假裝手一抖，鑰匙掉在了門裡，順勢蹲下，在地上做出摸鑰匙的樣子。
路口變燈，周巡又繼續往前開。此時，關宏峰的手機屏幕上，是一條沒發出去的信息：我跟周巡去大唐宮吃飯，完事找你交……
關宏峰其實是聽見鈴響的，卻不能去接——因為他剛走出來，就看見周巡正在院子里，靠著車抽煙。院落里雖然很亮，但周巡卻站在越野車的陰影里，看不清表情。
劉長永推門進來的時候，關宏峰正站在書架旁翻書。他怔了一下：「老關，啥時候來的？」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辦公桌后的椅子，坐下，用眼睛瞄了一眼鎖著的抽屜。
「那天晚上王輝跟你們在一起嗎？」
他擦著汗繼續向前走，趙茜小跑跟上：「現場沒有發現可供建模排查的足跡……但是死者遺物中提取到了幾組指紋，不知道是否能夠用於篩查嫌疑人。」
王輝沒回答，把水往周舒桐跟前一推：「喝口水壓壓驚吧。」
周舒桐正低著頭，沒有直面他的注視，掏出隨身的記錄本，從裏面抽出一張紙，是張外賣單。她把單子遞了過去：「這個……」
幾個人從審訊室出來，周舒桐只覺得頭都大了。「王輝說是幺雞乾的，幺雞說是王輝乾的……」她轉頭求助似的看向關宏宇，「兩個人咬來咬去的，到底是誰呢？」
周舒桐一愣，繼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查過……顯示是一串十六位數的網路撥號。」
一個小弟趕忙掏出一張印著電話號碼的卡片：「他還真給我推薦過，說這家貨好。」
「皮條客？」周舒桐饒有興趣地轉過頭來，冷哼一聲，「好極了！找的就是你！」說完她就推著皮條客往外走，路過劉長永時停了一下腳步，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下來，欲言又止，最後輕聲說：「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關宏峰繼續說道：「王輝患有性|欲亢進症，簡單的說就是性癮綜合征，一旦發作，跟毒癮相似，會出現焦慮、煩躁、甚至性情大變的情況。王輝已經四天沒有聯繫皮條客了，他現在一定形同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