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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馬天,不一樣的《女王勳章》

不一樣的馬天,不一樣的《女王勳章》

如果《女王勳章》的作者不是馬天,我會為這本書撰寫評論嗎?思之再三,我必須承認,肯定不會。這絕對不是說我對這類作品有什麼成見——我對所有熱愛推理類型文學的人以及他們的作品都很尊重,都是發自內心的尊重。但沒有理由欺騙馬天,更沒有理由欺騙讀者,我的確不大喜歡此類小說,至少在看《女王勳章》之前是這樣。
首先是外表。我說一句也許會得罪很多人的話:「馬天是目前我見過的中國推理寫手裡,長得最帥的一位。」我一向不會奉迎別人,這句話也不例外。但是考慮到各人眼光不同,我希望讀者不要把他想象成明星般的長相,以免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倒不是說長相和創作水平有什麼正比關係。我只是覺得,像馬天這位民間的帥哥能夠把大把的時間花在前途並不怎麼明確的推理創作上,很令我欽佩。不管什麼時候,長得帥總不是件壞事,我如果和馬天一樣「眉清目秀」,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專心於推理。
當然,我看到的不只是馬天的用心,還有他的天賦。推理小說和其他類型文學不同,其詭計內核和外殼鋪設幾乎可以分開來看。推理王朝的締造者奎因就很好地處理了兩者的關係——張揚的丹奈負責詭計構思和人物設置,而穩重的李負https://read•99csw•com責把表弟的構思鋪設、潤色成小說故事。而馬天沒有這樣的表兄或表弟可以依賴,他就是一個人在戰鬥。構思推理小說的詭計內核有時並不複雜,但必須保證依此內核寫成的故事足夠吸引讀者。
馬天是我認為的所有推理創作者中最另類的。
我從馬天的作品中看到了很多新的元素。我並不能確定這些元素一定會成為未來推理小說的必備元素,但至少我看到了馬天的嘗試,更加看到了一些並不很縹緲的希望。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我負責地說,馬天很有天賦。
從外表和氣質上看,馬天絕對是此類「目中無經典」的推理寫手,但事實並非如此。馬天的閱讀量令我吃驚:奎因、卡爾、克里斯蒂自不在話下;切斯特頓、福翠爾也是他的最愛;東野圭吾、森博嗣這樣的新派作者他侃侃而談;就連我十分了解的島田莊司,聊起來似乎也不是馬天的對手;馬天經常提到一些推理小說家的名字,而其中有很多是我聽都沒聽過的……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可以看看馬天寫過的作品。《拜金號》里奎因風格的《三封情書》;《推理世界》中無所不包的《時光隧道》;向東野圭吾致敬的《絕·殺人事件》;以及這本風格另類的《女王九_九_藏_書勳章》……這些無不表明,馬天的創作決不是膚淺的模仿,而是建立在大量閱讀和研究之上的心血之作。我並不是說每個人都應該喜歡馬天的風格,但從作品中看出馬天的用心應該是不難的。
《女王勳章》稿件約為10萬字,電影般的華麗鏡頭、精彩場面無數,所以讀者在閱讀時應當會很輕鬆、愉悅。在出版過程中,馬天也是個認真負責的人,他時不時會和編輯提一些想法和意見,可見他是個把推理視為生命的人。
對間諜小說最早也是最直觀的感受,來自於伊恩·弗萊明的「007系列」。我不否認自己是007電影的忠實擁躉,但從推理文學價值的角度思考,我實在無法得出什麼有利於此類小說的結論。每次解決問題的不是邏輯推理而是一款新型汽車或手槍,而「邦德女郎」的一次又一次出現僅僅是為了票房——這對從小視埃勒里·奎因為偶像的我來說是根本無法接受的。當推理小說中一方在脫離邏輯推理還依舊被設定為「永遠勝利」時,這部作品也就失去了除商業價值以外的所有東西。
其次是氣質。初見馬天,我想到了一位推理小說中的偵探。儘管馬天平時以「服部平次」自稱,但他的氣質和服部沒有半分相似。我想到的是「密室之王」約九_九_藏_書翰·狄克森·卡爾筆下的一位偵探——別噴血,我說的不是菲爾博士,也不是梅里維爾從男爵,我指的是那位法國警察——亨利·貝克林。馬天的氣質和卡爾筆下的這位警察偵探相似得很。深沉、冷酷、高傲、陰鬱,甚至有些殘忍——至少表象上絕對如此。馬天並不善於言談。在我們一群推理狂熱者眉飛色舞地高談闊論時,他總是一言不發,在一邊點燃一支煙,默默地聽著我們的對白。即使偶爾插話,也是簡單的隻言片語。而且,無論馬天在談論什麼,臉上的表情永遠是一成不變的深沉與冷峻。卡爾因為性格過於陰鬱殘忍,不得不在後期作品中放棄亨利·貝克林;而如果不是後來對馬天和他作品的了解,我真的很難想象會和如此氣質的人有什麼深入的交往。
褚盟/文
《女王勳章》卻不是這樣的。
對我有所了解的人應該都知道,我欣賞的是古典本格式的推理小說,而且是那些經典得沒法再經典的小說。「布朗神父」、「思考機器」、《羅傑疑案》《無人生還》《希臘棺材之謎》《Y的悲劇》《三口棺材》《猶大之窗》……可以說,在上個世紀中葉「黃金時代」的大幕徐徐落下之後,能夠得到我由https://read.99csw.com衷讚許的推理小說,恐怕只有新本格導師島田莊司的《占星術殺人魔法》了。
回到前面的話題,馬天的這部《女王勳章》改變了我對此類小說的一貫看法。這是一部深刻、精妙、有內涵的原創作品,決不僅僅停留于商業大片這個層面——儘管作品里有很多精彩刺|激的大片元素。可以說,是《女王勳章》讓我第一次意識到,這也是對推理文學發展創新的一種嘗試。
而使我沒有放棄與馬天深入交往的原因,是他對推理的理解。馬天是我認識的推理創作者中閱讀量最大的。可能越是創作推理,越容易對歷史上那些經典作品敬而遠之——理由很簡單,怕影響自己的創作思路。我曾經接到過一位推理寫手的電話,要求我講解一下《三口棺材》中卡爾使用的詭計。我莫名其妙地講完之後,此寫手破口大罵:「混蛋!我的作品和卡爾的撞車了!」當時我啞然無語,不知道該稱讚此君天賦極高還是該罵他無知者無畏。
我和馬天相識時間並不長,總共還不到半年。第一次也是目前唯一一次見面,是在去年年末的北京推理迷聚會上。馬天千里迢迢地從南京趕到北京《推理》編輯部,目的只是來和大家聚聚。也許是因為熱愛推理的人彼此間有一種天生默契,我和馬天很快成為了「狐朋狗友」,九*九*藏*書所以才有了開頭說的那句話,如果《女王勳章》的作者不是馬天,我肯定不會為這本書撰寫導讀的。
在我看來,推理小說是不具備太多現實性的。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悖論:一個兇手要聰明到設計出一個非常精妙的詭計,卻又要傻到只有靠殺人才能解決問題——所以,在現實中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兇手存在的。因此,我認為推理小說只應該有兩種表現形式——要麼如古典本格派和日本新本格派一般架空現實,將故事升華為一道智力遊戲;要麼如「后黃金時代」西方硬漢派和日本社會派一般緊貼現實,將故事的核心焊牢在人性的揭露和社會的剖析上。而那些介乎于兩者之間的其它類型的推理小說,我一向只把其視為「疑似」推理小說,尊重歸尊重,但絕不把其當做推理小說。比如間諜小說。
馬天做到了,所以我說他很有天賦。他創作的每篇故事都很吸引我,詭計精妙,語言幽默,情節緊湊,風格多變,不時還有符合時代的惡搞元素。推理小說在經過黃金時代之後,經典詭計被挖掘枯竭,後來的推理創作者都在為推理小說的新發展進行著各種各樣的嘗試,硬漢派如此,社會派如此,懸疑推理如此,新本格派如此,馬天也是如此。
就讓我來為馬天搖旗吶喊,寵辱共擔。馬天的東西,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