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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痛不欲生

王商硬把皇上拉到外間的方桌上,把棋擺好,請光緒帝先走,光緒帝只得和王商對弈以排解苦悶。
《憶秦娥·十年忍辱為哪般?》
「奴才什麼也沒看見。」李蓮英掩飾著。
上年京師之變,倉卒之中,珍妃扈從不及,即于宮內殉難,洵屬節烈可嘉,加恩著追贈貴妃位號,以示褒恤。
晚上,榮壽固倫公主對慈禧太后說了白天瑾妃哭靈的情況,慈禧也抹了抹眼淚,嘆道:「珍妃的性子也過於剛烈,我當初並不想要她死,只是在氣頭上罵了幾句,不想崔玉貴真的把她推到井裡去了……也真是怪可憐的。」
李蓮英應著去了。
每年夏天,慈禧太後到頤和園避暑時,怕兆緒帝逃跑,便把他從瀛台挾來幽禁于玉瀾堂。為防他逃走,便在玉瀾堂東西兩個通道堵上了磚牆。
「孩兒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朝賀完,光緒帝正想往養心殿去,慈禧卻叫住了他,並吩咐李蓮英:「送皇上回瀛台涵元殿。」
早春一獨秀,暗把幽香送。
珍妃的死、長年的精神打擊和政治上的失意,使光緒帝患了嚴重的精神抑鬱症,中醫謂之肝鬱。加之秉賦素弱,又有腎虛遺精、癆瘵、關節炎等慢性病,光緒帝的身體日愈虛弱,但並非不治之症。
人夏,天空湛藍,湖色碧綠,時而有魚躍出水面,光緒帝在涵元殿前南海水邊踱來踱去,他無心看景,只哀嘆自己還不如湖中的魚……光必憂鬱地想,今年夏天以來,太后越來越不讓他出面了,並且總是聲他的名義向天下發詔告舉薦醫生,選來的醫生又不聽他說病,糾匆忙忙看了一下就去開方子,吃了總無效。而且經常是不讓他說薩,把脈時,手根本沒搭在脈上就退出了,有時候氣得光緒帝直發膽氣,所以他的幾樣病都不見好。
慈禧聽了對立在一旁的李蓮英說:「李蓮英,公主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光緒帝再看慈禧,只見幾個太監已經扶她上了轎……
光緒帝一遍又一遍的戳著,罵著,可是還不解恨。恨恨的罵,狠命的戳,直累得肝火上沖,劇烈咳嗽,可光緒帝還在罵,還在戳……
光緒皇帝還親自為珍妃的墓碑題謚:「恪順珍貴妃之墓」。
時辰到時,祭樂齊鳴,六十個身穿黃衣的喇嘛念起了經,然後是薩滿跳神引魂。
下了朝,慈禧便感到肚子疼,她知道又要腹瀉了,便告訴李蓮英,李蓮英忙侍候老佛爺出恭。出恭后,慈禧額頭泌出冷汗,心裏覺得發慌,李蓮英忙扶老佛爺躺下,並傳了御醫。御醫看過後,開了方子,要慈禧太后休息幾天,慈禧不肯,次日又硬撐著上朝去了,慈禧心想,決不能讓光緒重新執政。
十年啊!在慈禧面前他麻木不仁,一回到瀛台便拚命學習。
「愛妃,讓朕也和你一起去吧!」光緒帝說著又去掀井蓋,被王商死死抱住。
光緒聽了腦子「轟」的一下,身子搖晃了幾下,才站立住了。
「老奴知道,……可是,皇上,您要多保重呀,您總有熬出頭之時呀!」
正在收拾床被的王商,轉過頭來見光緒帝呆坐著流淚,心裏非常同情,久處深官的老太監他當然知道光緒帝住到這裏意味著什麼。他收拾好被子後過來輕喚皇帝:「皇上,皇上,今天太累了,上床休息吧。」他等那兩個太監把原來的被蓋送出去洗時,便走過來輕輕對光緒帝勸道:「皇上別太傷心了,早點歇息吧,保護好身體要緊,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忽然把九*九*藏*書聲音放低得只有皇上一人能聽見:「老佛爺熬不過您。」
慈禧太后坐在光緒帝一旁,從全國薦選出來的幾位名醫專程來為光緒帝看病,他們是江蘇名醫陳秉鈞、曹元桓,浙江名醫杜鍾駿,還有呂用賓、施煥等。
李蓮英回頭又一驚……
光緒把一株臘梅貼在胸前,忘情地呼喚道:「愛妃,愛妃,臘梅花開了,依舊伴在青松旁,可是如今但見梅花卻不見了伊人。愛妃,愛妃你知道嗎,朕在呼喚你……」
榮壽固倫公主來到時,慈禧剛吃完早飯,正在吸水煙。
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慈禧太后從進入夏天就常患腹瀉,體力日衰,但慈禧是個好強的人,即使身體很虛弱,可是上朝時,她總是裝得精神抖擻,說話聲也拚命洪亮。更重要的是,她要讓人看她健在,免得又會以她年老體衰為借口,要她歸政光緒帝。
到了瀛台,光緒帝又回到了那冷冷清清、空空蕩蕩落滿灰塵的涵元殿內,面對四壁,光緒帝痛苦極了,「仍住瀛合」,這就意味著他又將毫無實權,又將與世隔絕……
慈禧下朝回來感到睏倦極了,對李蓮英說,要躺一會兒,李蓮英便扶她到御榻上躺下。
李蓮英便說:「老佛爺,前兩天打更的巡夫路過井邊時隱隱聽到井裡傳出來哭喊聲,把他們也嚇環了,可能是珍主子的陰魂未散啊!」
光緒又想,反正,無論怎樣,今天只要他有一絲權力他都要為變法維新努力,這次所以慘敗如此,就是因為國家太虛弱,所以不堪一擊……老佛爺已經這麼大年紀了,總有一天她會歸天的,到那時,他會大權在握的,他就要繼續走康有為、梁啟超的變法維新,要讓群臣的歡呼是從心底發出的而不是禮儀的,……想到這,光緒帝面部出現了少見的神采。
樂曲響起后,二十四面黃龍旗走了過來,緊接著是鸞旗、羽蓋及各種天仗、鹵簿,然後是整齊的御林軍走過,接著是御前大臣及御前侍衛並轡而行,再后便是由八名身著紅綢駕衣的轎夫共抬的黃緞金鑾兩乘,前面坐著光緒皇帝,後面坐著慈禧太后,兩宮到時,眾人皆伏地山呼:「皇上萬歲萬萬歲!」
光緒看著這個已年過半百的老太監感動得熱淚盈眶……
主祭人瑾妃率眾人向珍妃的靈牌行叩拜禮。
祭奠畢,光緒回到瀛台,他手捧珍妃的遺物一幢碧紗帳淚如雨下……
正好李蓮英進來,撞見光緒帝面露喜色,先是吃了一驚,不知這個倒霉皇帝怎麼會有了高興的事,李蓮英眯了一下他那奸狡的眼睛,判斷著……要知道,因為李蓮英的讒言使珍妃挨了多少次打,因為李蓮英的告密,給光緒帝帶來了多少危難,光緒帝最恨他李蓮英了,所以光緒帝的快樂一定是他李蓮英的痛苦。他又看了看剛剛收好膳飯遲出的兩個太監,便追了出去喝住,問道:「大胆奴才,你等在皇帝面前說什麼了?」
瑾妃說著掩面痛哭起來。
光緒皇帝身著明黃龍袍,腰系白綾也來祭奠。
「王商……」
好狠毒的女人,你這個騙子,你這個政治流氓,西逃時,你怕我不走,拚命對我軟硬兼施,一回京就原形畢露了,天下再沒有比你更貪婪、更專制的女人了。
王商見了感動萬分,他流著淚過來勸道:「請皇上節哀,請皇上千萬別傷了龍體……」
「老佛爺……」
王商怕光緒帝傷了龍體,便和兩個太監扶他上了轎,李蓮英在旁押護著往南海瀛台島行去。
「皇阿瑪這兩年在外,辛苦了。」榮壽固倫公主關切的說著,並給慈禧點著了煙火。
蒼穹難明夜漫漫,秉燭待旦在囚窗,雄雞高唱,重振河山。九_九_藏_書
榮壽固倫公主也流著淚為珍妃燒了三炷香,泣道:「珍兒,你聽到了嗎,聽到我在呼喚你了嗎?珍兒,你死得太慘了,大家都為你流淚……珍兒,只怪我未能救你,我心裏實在太內疚了,可我也的確是沒有辦法啊!現在,大家都在為你祈禱,願你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撫,願菩薩保佑你早日升天堂。」
愛妃,朕時時刻刻都和你在一起,為了實現你的夙願,朕還要活下去,總有一天,朕還會重新執政,到那時,朕一定要重用康有為、梁啟超,繼續推行新法,一定要富民強國以慰藉你的在天之靈。
珍妃家人皆跪了下去。
瀛台涵元殿內。
光緒痛哭著要掀井蓋,被李蓮英死死壓住。
「萬歲爺,外面雪大,別出去,太冷了。」王商急忙說道。
「愛妃,你死得好慘,你死得好冤……如今你亡靈何在?」光緒帝痛哭著要掀井蓋,被李蓮英死死壓住……
慈禧偶爾側頭一瞥,見光緒帝神誌異樣,心中一驚,她想起了出逃時對光緒帝許過的諾……頓時,慈禧的臉上掠過一絲冷笑,暗罵道:這個傻瓜,又在做白日夢了。
入夜,涼風陣起,南海湖水拍打著瀛台前的白玉石台階,發出啪啪的聲音,涵元殿內燭燈搖曳……
回到殿里,王商把幾株臘梅插在花瓶里,光緒帝坐在窗下,兩手托腮,獃獃地看著花落淚,半天不動一下……無形中又想起了為珍妃題畫的那首詩:
「滾!」李蓮英獃獃地站著……
到了太和殿外,金鑾放下,光緒皇帝先下轎,然後走過去親自扶慈禧太後下了金鑾。
五十余歲的王商到底是光緒帝的心腹知己,他的這幾句話尤其是最後一句,使光緒帝彷彿在茫茫的黑暗中見到了曙光一樣,一雙淚眼開始有了神氣……
一個忙說:「大總管息怒,我們只是無意中說了一句太后貴體欠安……」
慈禧嘆了口氣說:「身體還好,就是晚上老做惡夢,這兩晚上總是見珍妃。」
今天的這一坐極為重要,表明今後大清的江山依然是她那拉氏的,大清的權力依然由她聖母皇太后執掌,旁邊的這個皇帝依然只是個擺設,是個傀儡。慈禧滿足地微笑著,聽著眾臣對她的恭維。
「皇上,回屋去吧,老奴擔心您受凍,您身子骨單薄,老奴真擔心啊!快回去吧皇上,老奴給您折兩株插上花瓶讓皇上天天看著。」
「愛妃,朕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光緒哭得捶胸頓足,直哭得死去活來,直哭得天昏地暗……
光緒帝聽到慈禧太后病重,心中禁不住一舒……啊!多少年的期盼就要能實現了,多少年的屈辱也將宣告結束……重新執政,變法維新……想著,想著,光緒帝臉上現出了自戊戌政變以來未曾有過的興奮。
跟在後面的王商,見此情景也悲傷地落下了淚……他跪下勸道:「萬歲爺,您可千萬要保重啊,連老奴都要背過氣了。您這樣下去要把龍體弄壞的。」
慈禧太後接過銅鏡一照,天哪,鏡中人儼然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太婆了,昔日的天姿國色已不翼而飛,像小蛇一樣的皺紋已經悄悄地爬到了眼角……
「是。」
「是。」
在場的人見了,沒有不傷心落淚的。
慈禧太后要讓國人都知道,光緒帝已患了重病、已卧床不起、已病入膏肓,從而對他親政失去信心。正是出於這樣的目的,所以慈禧把選名醫給光緒帝看病搞得沸沸揚揚,搞得無入不知無家不曉。
光緒皇帝忍受九_九_藏_書著屈辱,也忍受著孤獨,自從珍妃死後,他對生活已沒有什麼樂趣,只有苦熬著、等待著,那惟一的期待。
「聖母皇太后萬歲萬萬歲!」
寧壽宮裡搭起了珍妃的靈堂,殿堂門結有素白繡球,堂內高懸著白幡、白幔,後壁芷中擺著供桌,供桌後設有寫著「珍貴妃之神位」的小木神牌,供桌上兩炷靈燭晝夜點著,正中一個青銅香爐飄著裊裊青煙……
光緒帝正在挑燈苦讀,他學典籍、學英語,苦熬著,也在準備著,苦等著老佛爺歸天他重新執政的那一天。
名醫們大都呈現出愕然狀,而光緒皇帝則憤怒地坐著,任憑慈禧太后及李蓮英擺布著——
「啊,開了,臘梅開了。」
瑾妃在珍妃冤死的井旁搭了靈台,她焚了香,點燃了兩支靈燭拜了三拜后,淚流滿面,如泣如訴地祈道:「珍兒,你死得太慘了,姐對不起你,是姐沒照顧好你。珍兒,姐真後悔,姐太後悔了……,你可千萬別恨姐,姐也是有苦無處訴啊!自進宮來,妹妹,你還有皇上疼你,而我……我連談話的人都沒有,悔不當初到這深官里來,孤苦伶仃的,連母親都不能見一面,真是度日如年啊!雖貴為皇妃,又有何用?姝妹,姐姐有時也真想隨你一同去了……」
時間在飛快地逝去,轉眼間,光緒帝被囚禁已十年。
「見到你們無恙,我心裏就踏實了。」
「妹妹,姐已請好喇嘛明天將為你誦經超度,皇上也要來為你祭奠,現皇上、太后已封你為貴妃了,你在天之靈當得慰藉……」
光緒轉過頭來見王商跪著淚流滿面,他感動地扶起了王商,泣道:「王商,朕加今沒了珍妃,只剩下你一個貼心人了……」
「不,要去看臘梅開了沒有。」
頤和園仁壽殿內。
光說罷便撫花大哭不止……
「王商,朕只有你一個知心人了,你可不能離開朕……」
唉!人生如夢,大勢將去也!
鵝毛雪壓重,臘梅依青松。
「那你今晚便去打聽。」
慈禧緊緊抓住李蓮英的手說:「夢見珍妃來了。」
「皇上,天色不早了,改日再去,再說珍妃的墳址還要去問她娘家裡的人,老奴也不知道葬在何處,只聽說是在西直門。」
「拿來!」
那一天,回到涵元殿,光緒帝把龍袍脫了甩在地下,撲到床榻上痛哭起緊,他不能不懷疑太后又在搞什麼陰謀了,下半年來,不僅早朝不要他參加,就連大慶大典接見外賓、使節都不讓他露面了,這個狠心的女人,她是想扼死我了……
寒冬臘月,大雪紛紛,瀛台島被雪蓋得白茫茫一片。光緒帝推開窗子見了如此大雪,想起那年和珍妃一起賞臘梅的情景,便推門出來向松竹走去。
光緒帝把頭埋在碧紗帳里痛哭不止……
慈禧聽了點了點頭,說:「讓皇上給她追封皇貴妃。」
光緒帝失望地垂下了頭。他悲憤地說:「天那!朕還不如漢獻帝啊!」
李蓮英又說了聲:「萬歲爺,請吧!」
北京正陽門外,衛卒林立,戒備森嚴。這天是光緒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1902年1月7日)。
「拿銅鏡來。」
光緒帝經常用兩手憤怒地捶磚牆,據說,磚牆上還隱隱約約留下了被囚皇帝的擊印,這些都是歷史的見證。
慈禧太后西逃時,留下來的總管太監聞聲慌忙來到,他向光緒帝跪稟:「萬歲爺,別太傷心了:珍妃的亡靈已經不在井裡了,屍體已經打撈出來,葬在西直門外了。」
慈禧太后睜開眼嚇得冷汗直流,兩眼發直,一個宮女急忙為她撫摩胸心,一個宮女忙去叫李蓮英……
九_九_藏_書來,過來,坐到炕頭上來。」慈禧親熱地拉住她的手說。
另一個也說:「是啊七十三、八十四嘛,這是人生的一大關口。」
瑾妃及珍妃家人都哭著叩謝皇上。
當然慈禧太后請他們來只是做做樣子,宣張宣張聲勢,並不想要他們真正給光緒帝治病。所以給光緒帝診脈時,李蓮英像要走馬燈一樣傳呼著幾位名醫的名字,都是脈還未看好便把他們支出去開方子。
一登上這個皇帝寶座,慈禧馬上就來了勁,路途的辛苦,兩年磨難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她的兩眼放著光,興高采烈地接受百官的朝賀……
慈禧太后悲傷地將銅鏡往地上砸了下去……
「奴才聽見了,奴才照辦。」
旁邊的光緒皇帝,只是搭了半個屁股坐在寶座上,他知道這個屁股隨時都有被擠掉的可能,但他今天一反以往的抑鬱而是興奮地向眾臣擺手,他知道有些大臣是衝著他來的。他想,在西逃時,慈禧太后曾對他許諾,只要他跟她出逃,回來一定讓他執政,可今天她一個屁股就坐掉了大半個江山,說明她哪裡有歸政的表示……
李蓮英來了,見太后的驚恐狀,心中已猜出了七八分,卻又裝做不知,問道:「老佛爺是不是做惡夢了?」
慈禧太后剛剛入睡,朦朧中見珍妃披髮而至,冷笑而出。慈禧驚叫一聲,迷離著睜不開眼……
榮壽固倫公主見瑾妃哭得很傷心,知她後悔已極,十分感動,便勸道:「瑾兒也不必太悲傷了,想來珍兒的在天之靈已經聽到你的哭聲了,她會得到慰藉的,明天還要為珍兒超度,快歇息去吧。」
「快帶朕去,朕要去看珍妃的墳。」
榮壽固倫公主又說:「讓崔玉貴給那口井燒幾炷香,磕幾個頭,否則珍妃陰魂難散。」
愛妃,從今以後,朕將孤燈獨對,朕只求你多在夢中常來看看朕……愛妃,朕實在不能沒有你,……朕真想和你一起去了……
愛妃,朕心裏只有你一人,朕永遠懷念你,永遠和你在一起。
光緒急急向珍妃被害的井口走去,王商、李蓮英及幾個太監抬著鑾轎緊跟在後面,到了井口旁,井上壓著大石板,光緒帝撲到井旁大哭不止。
正是:
學英語,準備日後汲取洋人經驗;學典籍,要應用歷史之鑒,他要熬到出頭之日。
榮壽固倫公主聽了眼淚撲簌簌滾了下來,她一邊用手帕擦眼亨目,一邊說:「皇阿瑪,珍妃的屍體是她娘家的人來打撈的,從井裡撈出時已被水泡得面目全非了,她母親哭得死去活來,珍妃死得太可憐了。皇阿瑪,依兒之見應趕快給珍妃設靈堂,做佛事,請大喇幫她超度亡靈。」
光緒皇帝滿目噙淚,對珍妃像三鞠躬后,又給珍妃點燃了三炷香,心裏默念道:「愛妃,你雖蒙冤而去,卻為後人敬仰,朕特追封你為貴妃,望你在天之靈得到超度,朕將永遠懷念你,今生今世朕一定要實現你變法維新的夙願,愛妃安息吧!」
北京皇宮正陽門外兩旁,跪滿了皇親國戚、王公大臣、后妃命婦、太監宮女……兩邊立滿了禁衛軍。
「是。」
「王裔,朕心裏難過呀!」
天,陰沉沉的,下起了小雨……
光緒帝祭畢,王商高聲唱道:「宣旨。」
「那皇上為什麼高興?說,你們到底說什麼啦?」
「萬歲爺,老奴就是死也要把皇上侍候好。」
「好吧。」
他從此不近女色,他要保持與珍妃純真的愛情,光緒帝履行了他對珍妃的絕戀。雖貴為大清當朝皇帝,但至死再沒近過女色,一心一意懷念心目中的珍妃。
慈禧太后在山呼萬歲聲中,又坐上了她至死也不肯撤離的太和殿皇帝寶座的九_九_藏_書正中央,光緒皇帝只能歪著半個屁股勉強坐在她的左側。
光緒帝徑直走去,王商趕緊追了上來,把斗氅給光緒帝披上。
殿堂外已聚集了後宮嬪妃及福晉、命婦,她們皆白衣素服前來祭奠。榮壽固倫公主、瑾妃也來了。珍妃的家人跪拜在殿內。還有一些大臣也來悼念。
光緒帝惱怒地向他吼道:「朕要先到井邊看珍妃。」
「愛妃,愛妃,你今何在?」
「皇上駕到。」
送膳的太監來了,光緒帝聽見他們在說話。
幾株臘梅依在青松旁傲放著,朵朵花蕊放出了縷縷清香……
一個說:「老佛爺一天拉幾次肚子,並且還吃不下飯。」
光緒帝感動地扶起了他,。
「萬歲爺,請。」李蓮英蝦了一下腰,咧了咧嘴說道。
慈禧得知巴不得光緒帝早日死掉,但還是想做點關心皇帝的樣子,於是詔告天下薦選名醫,赴京為光緒帝治病。當然更重要的是要喧嚷,要讓國人知道光緒帝的身體不行了,免得又要生出要他執政的事端。
又罵:「崔玉貴,狗東西,朕早晚要用你的頭去祭奠珍妃的亡靈。」
「皇上,老奴決不離開皇上。」
「老佛爺,醒醒。」兩個床前值班宮女慌忙跪喚。
慈禧太后愈近晚年愈專橫,權欲也愈大,從西安迴鑾后,她便獨佔皇帝寶座,連半個屁股位置也不給光緒帝了。
現在朝中大小事她都一人獨攬,光緒帝臨朝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只有國家祭典、接見外國使臣才讓光緒帝出來,而且已不能與慈禧太后並坐,只在太后左下側臨時給他加一個椅子,還不准他說話,只能像一個木偶一樣在她旁邊擺設著。並且慈禧對他的監視更嚴了,不允許他與大臣接近,也不給他說話的份兒。
兩個太監嚇得跪了下去:「稟大總管,奴才們豈敢在皇上面前說什麼呀!」
慈禧抹了一下眼淚,對李蓮英說:「把崔玉貴給我發得遠遠的,我一見他就發怵。」
最令光緒氣憤的是,連活佛達賴喇嘛來的盛大宮宴都不讓他參加拜見7尤其憤恨的是慈禧七十三大壽慶典時,光緒帝正在殿外等著,因為時辰一到他將率文武百官向太后叩拜,但就在他準備入殿時,李蓮英卻出來說:「皇上,太後有旨,皇帝病重,不能參加慶典,請皇上速回瀛台。」
「愛妃,你死得好慘,你死得好冤……如今你亡靈何在?……」
李蓮英俯身給慈禧太后蓋被時,忽見太後面色雖然白|嫩卻形瘦已極,他一驚,手抖了一一下,慈禧太后便問:「怎麼了,你看見什麼了?」
王商說著向皇上跪了下去求道:「萬歲爺,您可千萬要保住龍體啊!」
假裝發獃的光緒帝在想,他已忍辱被囚十年,這十年,是何等的殘酷,為麻痹慈禧太后,他學司馬懿對曹操裝病裝老,仿周文王對殷紂王裝昏裝傻,所以在慈禧面前他裝呆裝木,裝得心灰意冷,裝得對權力毫不熱衷,否則,只要稍露出一絲胸懷,就必然要慘遭厄運。
光緒帝除了看書就畫人像,一個是袁大頭,一個是崔玉貴,畫好了,就用尖刀往他們的心臟戳去,一面罵道:「袁小人,總有一天朕要把你千刀萬剮!」
「小的不敢了,大總管饒命。」兩個太監爬了起來叩頭求饒。
王商見了,心疼地說:「皇上,瞧您又咳嗽了,我們下棋吧,走走棋您就不咳嗽了。」
「這是你們能說的話嗎?」李蓮英一腳向他們踢了過去,「以後再多嘴,小心割了你們的舌頭。」
何以堪?十年忍辱為哪般?苦嘗膽,日日淚盼,夜夜長望。
光緒帝呆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