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飯畢，姬娘要用她的車輦送姬月回去，姬旦則說用他的馬送，於是姬月謝別了太子和太子妃，跟姬旦一起往家走去。

母親說：「姬月是橫生，若不是黃奶奶，那恐怕連孩子都保不住了。」

從那以後，姬旦就怎麼也忘不了那姑娘了，姬月的善良和她那白玉般的面容，時時刻刻都像影子一樣浮現在姬旦的眼前……竟揮之不去。

姬旦奔向姬月床前，只見愛妻已經不省人事，母親太姒說：「你到底回來了，她……她流血太多，嬰兒是保住了，可她已經……」言罷已泣不成聲……

姬月說著，淚水一滴滴地從臉頰上流了下來。

一次，姬旦和兄長伯邑考巡邏到此，聽到院內，伴著瑟音傳出朗朗的誦詩聲：

正是：

「黃奶奶求見。」

「旦弟來了，快進來看看，誰來了？」

一陣劇烈的疼痛，姬月又暈了過去。

池塘里，荷葉亭亭如蓋，一朵朵荷花綻開其間。放眼望去，含苞的紅荷、綻開的粉荷、將謝的白荷，亭亭玉立於藍水綠葉之中，碧綠的池水映著紅荷的倒影，水上水下花葉爭輝，顯得滿塘生機一片。

陣痛過後，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姬月漸漸睜開了眼……太后見了，鬆了口氣，她從侍女手中接過碗說：「月兒，快喝口湯，養養精神，別著急，會生下來的。」

那姬月姑娘一見姬旦，臉刷的一紅，低下了頭。姬娘見旦弟來了，笑吟吟地站了起來說：

「平民黃婆給太后、王后請安。」

姬旦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

「對了，夫君，我今天又聽到一首民歌了。」

「姬月姑娘，快吃菜，這是我親自燒的魚。」

「大人，殿下在聚仁殿有請。」

侍女端來了洗臉水後退下。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使姬旦慢慢睜開了眼……

「嗯。」

「愛妻，此次父王親征，說明情況十分嚴峻。父王雖不讓我去，但我覺得國難當頭，身為父王之子、人民之臣，我不能不去。可就是放心不下你……」

「父王對我們很嚴，既要在朝廷議事，也要能帶兵打仗，連太子都必須帶兵打仗。」

於是，黃奶奶一次又一次地，用兩手在腹外幫助胎位運轉，姬月汗淚交流，哀求道：

她如痴知醉地依偎在夫君的臂膀里……

「那就立即回去準備，連夜出發。」文王令道。

「姬月，我來晚了……」

邑考邊洗臉邊說：「姬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三弟終於有了心上人了。」

御醫嘆息著退廠下去……

「姬月，姬月，你醒醒……」

「我不要緊，先救姑娘性命。」

姬旦聽了，心怦怦地跳了起來，進到鱟屋，見嫂子正陪姬月姑娘說話。

「對，農民的私田是太少了。」姬月嘆道。姬月又說，「家父常說：『為官者當時時體恤民意。』」

到第三天晚上，姬月氣息微弱地張嘴喘著，太姒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說：「月兒，你一定要挺住，孩子會生下來的。」

姬旦問老婦人：「老人家為何走此絕路？」

姬月聽了甜甜地笑了。

嬰兒哇哇地啼哭不止，姬旦抱著她，心如刀割……

姬旦見了如五雷轟頂，痛不欲生，他悲傷地握住姬月的手，看著雙目已閉、面白如雪的妻子，拚命呼喚著她：

「夫君，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你會來陪我嗎？」

也不知為什麼，姬旦竟三次回頭去看那姑娘，且每一次竟然都和姑娘的目光相對……

太姒聽了點了點頭。

「姬月，戎兵來犯，形勢萬分危急，邊域黎民正遭殺戮，城裡壯男們都出動了，戎兵來勢十分兇猛，如抵擋不住，恐怕會危及宮城。」

文王向他投去了讚賞的目光，並在心裏嘆道：發兒真不愧是我的臂膀。

姬旦忍住淚水，一狠心，朝屋外急急而去。

姬旦只得把七次遇見姬月姑娘的事，對伯邑考講了。伯邑考嘆道：「原來是如此品貌的姑娘，怪不得把我的旦弟給征服了。」

提到父親，姬月的眼圈馬上就紅了，她哽咽著說：「母親去世后，家父就一直鬱鬱寡歡，為了撫養我，他有病也硬read.99csw.com撐著，後來盼到我有了好的歸宿，他就放心地走了，父親是去陪伴母親去了……」

「多謝太子妃。」姬月接過了姬娘給她盛的菜，慢慢地吃著。

伯邑考對姬月說：「姑娘，做我們兵家的新娘可要想好啊，那是號角一吹就得走的。」

姬旦高興地扶她坐下，用手輕撫她的肚子說：「咱們的孩子要是個男兒我就要讓他練武，長大了保衛國家；要是女兒，我就要讓她學史，研究我們周國的政治。」

甲胄鐵鎧的姬旦，匆匆回到寢宮，來向姬月辭別。姬月緊張地迎了上來，問：

姬旦接過嫂子遞過來的織巾，打開一看，只見一株紅梅在雪松旁綻放，好一幅松梅爭傲的迎春圖，便嘆道：

太後端著碗，一口一口地親自喂姬月，可是，姬月只喝了兩口，腹痛又開始了，黃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上滾下，姬娘用毛巾替她擦著。

文王說：「可是姬月快臨產了。」

伯邑考焦急地說：「唉！要是姬月出了事，那我怎麼對旦弟交待！」

「嗯。」

看著眾卿退出的背影，文王感嘆萬千：我朝的這些臣將們，在國難當頭的時候都能挺身而出，實在令人感動，我這兩個兒子都爭著上前線，真不負先祖的期望。母親和妻子對他們從小的教誨到底沒有白費……

老人聽了只是啼哭不語，老婦身邊的姑娘答道：

「眾卿，戎狄又來襲擊我們了，快馬來報，他們的騎兵離西岐只有百里地了。過去我們周國深受他們的欺辱，我們的先祖一讓再讓，已經把豳地讓給他們了。先祖帶著我們在西岐重建了家園，幾經周折，我們才有了今天的日子，可現在他們又想來搶掠我們。我想問大家一句：我們還能再忍嗎，還能再讓嗎？」

姬旦勒住馬傾聽著，心潮如涌……伯邑考轉過頭來見了姬旦的神態，又聽見院里傳出的吟詩聲，心裏已猜到了幾分。姬旦見伯邑考轉過頭來看著他微笑，便不好意思地拍馬跟了上去。兩人並轡行了一陣，伯邑考笑說：

大將軍辛甲未等姬發說完便站了起來，說道：

夫婦倆不敢怠慢立即起身準備，姬旦剛走出大門，就被姬月叫了回來。

「都這麼晚了，你還在等我，你也該早點歇息。」

姬旦放下書簡，捧起她的臉，用手擦去了她滴到脖頸的淚水。

散宜生勸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夫二人正在依不舍時，宮外響起了莊嚴的鼓角聲一「啊，這是出征號角！姬月……我去了……」

「姬月，你之所以打動我的心，就是因為你的善良，現在，當國家和自家都有難之際，你首顧的是救國難？說明我沒有看錯人，我這一生最愛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母親，另一個就是你……」

王宮接生婆急得手忙腳亂，可是，孩子依然生不下來。眾人正急得六神無主時，侍從來報：

王宮接生婆說是橫生，她也沒有辦法。黃奶奶一看，孩子的一隻小手已露在外，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便請王後到屋外，說道：

文王讚賞地看著姬旦，他的王子妃快要生孩子了，可他還要求上前線，可知這個以德才著稱的兒子，在國難當頭肘，是決不會選擇照顧自己小家的，關鍵時刻，他果然經得住考驗。

姬月仍低著頭說：「將軍過獎了。」

他們忙弄開柴門進到院里。

「巡邏。因為北戎經常來犯。」姬旦趁回答時也急瞥了姬月一眼，兩人目光相碰后，雙方都很快避開，姬月紅著臉低下了頭。姬旦又接著說：

俯首近看，在荷葉上漆動的雨珠兒，與西天的彩虹相映，色澤變幻不定，更見鮮活靈動。

姬旦一驚，莫非邊戎來犯，否則父王是不會深夜召他到聚仁殿的。

「夫君為何不悅？」

王后流著淚說：「請黃奶奶儘力，大人孩子都能保住最好，實在不行，能保住誰就保住誰，都rｅａｄ.９９cｓｗ.ｃｏm保不住也不怨您。」

姬旦接過嬰兒，親了親她酷似姬月的小臉，說：「這孩子跟她母親一樣面白如玉，就起名姬玉吧。」

「你看，這是姬月姑娘送給我的頭巾，看她的手藝多高啊！」

這天午後，艷陽高照，姬旦剛從宮裡回到府上，便聽到侍從來報，太子伯邑考差人來請他去太子府。來人只說有事。

御醫給她端來了參湯，太姒一勺一勺地往她嘴裏喂著。

文王看人到齊了，目光嚴肅地說：

伯邑考回到寢宮，已經夜深了，姬娘迎了上來，替夫君接下披氅，邑考親切地說：

「難怪旦弟近日魂不守舍，原來是有了意中人了，那姑娘一定極有才華，要不怎麼能把我的旦弟給迷住了。」

「啊！大人醒過來了，快看看您的寶貝，瞧，多美的女兒，這雪白如玉的臉就跟她的母親一樣。」姬月的義母黃奶奶在說。

姬旦聽了心裏很感動，他雙手握住姬月的手說：

「太后駕到。」

「哦，她現在很好，我經常去看她。」有了話題，姬月緊張的心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姬旦牽著馬，姬月和他並肩走著。他們繞開街道，沿著荷花池畔走去……

文王聽了十分感動，便說：「行，好男兒志在國家，我准許你上前線去。」

太姒嘆了口氣：「只好這樣了，一會兒我去看看姬月。」

一向以聰明睿智著稱的姬旦，在姬月面前竟變得木訥起來，他也低頭坐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待心跳平穩了一些，姬旦終於打破了矜持，說道：「姬月姑娘，你救的那位大娘，後來怎樣了？」

文王說：「他自己要求去的，讓他去也好，朝室應該有人作出好榜樣才能鼓動士氣，國難當頭嘛！」

荷塘中央，有幾個姑娘在泛舟採蓮，她們看見池畔走著一對情人，便唱起了民歌：

姬旦怒問：「你那不孝的兒子現住在何處，我去將他拿來治罪！」

伯邑考放下碗，對姬婊說：「旦弟見她救了一位老大娘的命，又常接濟那位老人，所以很敬慕她的品行，你知道旦弟這人是最注重品德的。」

「謝父王。」

「是。」

「姬月，我來晚了……」姬旦悲痛地哭著，他雙手捧起了愛妻的臉，凝望著那雙美麗的眼睛，痛不欲生……他感到妻子的臉已漸漸冷卻，知道已經不能挽回了，他……絕望了，只覺得天塌地陷，眼前一黑，便暈倒在姬月的身旁……

「不能讓！」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答。

「母后，我……我實在……沒……沒力氣了。」

「姑娘，不要緊，你要放鬆，張嘴哈氣，我幫你運轉。」

「大王，辛甲願率兵去殺他個落花流水。」他那雷鳴般的聲音，震得聚仁殿轟轟作響。文王感激地點著頭。

姬旦記下來后，沉吟不語。

「月兒，你要挺住……」太后悲傷地說道。

採蓮姑娘的歌，飛進了姬月的心田，剎那間，她的臉紅得像蓮塘里的荷瓣，白裡透紅。她的心，也幸福得像鮮藕一樣甘甜似泉……

「將軍晚上還在巡邏嗎？」姑娘終於想了一個話題。她問話時抬起了頭，看了姬旦一眼，姬旦渾身一震。

宮內一夜燈火通明，太子伯邑考、散九*九*藏*書宜生等，在殿外焦急地踱著步子，盼望著姬旦回來……

「是橫生，大人孩子的性命都難保，我見到的都沒有一個能活的。」

這時，姬旦才注意到溶溶月色下，這姑娘的臉銀白如月，且閃著容光……原來，這姑娘不僅熱心善良而且美麗非凡，周公竟怔住了……

姬旦說：「還有三個月呢，能趕回來。再說，國難重於家難嘛！」

眾臣將都俯首領命下去。

初夏的一個夜晚，月色溶溶，西岐城早已從喧鬧進入了安靜，人們大都進入了夢鄉，街上的人已經很少了，只有幾隊巡邏將士還騎著馬在巡查著……

侍從們開始上菜。

「儘管現在農民生活好多了，但土地還集中在貴族手中，農民的私田還很有限，所以這個狀況要逐漸改變。」

周公嘆道：「知我者，吾妻也。可惜你父已去世，否則像這樣的賢良是應該重用的。」

文王見大家的鬥志都很高，便說：「眾愛卿都不用爭了，事關國民生死存亡，朕的意見是由我親征，姬發、辛甲為副帥。朝中由太子伯邑考代政，散宜生、姬旦、姬夷留守輔佐，太顛、黃豹將軍護都。」

其實姬月早就仰慕姬旦的德才，自那晚相遇后，便想再見到他，卻又苦於無門，只好暗自思念，撫琴排解。姬娘去為她牽線，她心裏當然中意。此刻見了心上人，卻又激動得不能平靜，那面白如月的臉頰泛起了紅暈，燦若雲霞，一雙清澈如泉的眸子，始終沒敢正眼看姬旦。

「太子妃過獎了，姬月只是一個未見過世面的姑娘，還望太子妃多指教。」

「黃奶奶，請保住孩子，不要管我……」

到了太子府，伯邑考迎出門來，笑盈盈地說：

「快快請起。」太后說道。太姒過來扶起了她說道：

太顛、黃豹也表示要去。文王見大家都表了態，便把目光移向三子，一向發言在後的姬旦不緊不慢地說：

伯邑考洗好臉，接過姬娘端來的熱湯，邊喝邊說：「那姑娘就住在北街一個竹籬笆院里，院內有一棵大槐樹。我沒見過那姑娘，但今天聽她吟詩，想必也會詩書呢。」

文王回到寢宮，妻子太姒已為他準備好了行裝。

姬旦激動地說：「太子兄，像她這樣善良，這樣肯幫助人的姑娘真是太難得了。」

黃奶奶鄭重點了點頭。進屋后，黃奶奶對姬月說：

「你們認識？那太好了，姬旦等著你為他牽線呢！姬旦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他自己是不會去的。」

姬旦和隨從把老婦人扶進屋裡，老婦人向姬旦哭著說：「去年老伴死了，我又有心臟病，兒子跟媳婦不願和我住在一起……旱就活不下去了，多虧鄰居姑娘姬月常來接濟我……」姬旦聽了老人的訴說，向姑娘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噢，誰家的姑娘這麼有福？」

姬旦對姬月投去了讚賞的目光，顯然對她的話感到很貼心。

「但願天遂人願……」姬月哽咽著說。

「我父親講過，是男人就得如熊如羆（棕熊）地去為國安邦，決不能做縮在椽窩裡的燕雀。」

姬月端來了一碗蓮子羹，說：「歇一會兒吧！喝口粥。」

「來來，旦弟快坐。」

「王后不必客氣，如果沒有姬月姑娘，我這條老命也不會活到現在，唉……這麼善良的姑娘，怎麼就去了呢，？……」老人聲淚俱下……

「好。」姬旦接過碗喝了兩口，目光移向她日益隆起的腹部，關切地說：「愛妻，有六個月了吧？」

「唉，從民歌中可以聽出，庶民還是有怨言呀，看來周國必須推行一些朝綱，對貴族加以限制才行。」

他拿起一捆鋪在几案上，翻看著……

「傻話，我倆發過誓，要白頭偕老，誰也不會離開誰的。」

姬月哽咽著說：「夫君，你快去吧……」說罷便用手捂著臉向裡屋棄去。

「沒什麼。」

「夫君不必為我擔心，國家有難，豈有隻顧自家之理？我雖為女子，但也明白事理，你若因我不去，倒要讓為妻感到羞愧了。」

一天，姬旦正率一隊士卒在巡邏，忽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來人呀！」的喊聲。姬旦趕忙策馬過去查看。他們從一籬笆院門裡，看見老槐樹下，一老婦正要上弔，被一位姑娘緊緊拉住了……

「待會兒給你講。」

「哦，快說來我記下整理。」

看著神情冷靜、身懷六甲的愛妻，姬旦又牽挂難忍地說：

「黃奶奶，快快請起，您來得正好，姬月難產三天生不下來，大人孩子都很危險。」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休息了，明天還得卜早朝呢！」伯邑考擁著愛妻向卧室走去。

「旦弟如此賞識，想必那姑娘一定非比一般，三弟既是喜歡她，那也不難，讓姬娘給你牽線怎樣？」

文王又說：「我們走後，姬月就交給你了，只要戰爭形勢一好轉，我會讓姬旦先回來。」

「嘿！都不用鼓動了，士氣很高，馬上準備出發，姬發、姬旦兩個兒子都隨我親征。」

姬月眨著淚眼，問道：

原來，黃奶奶正是被姬月相救的鄰居大娘，她聽說姬月難產，三天生不下來，便不顧心臟有病，主動前來助產。她因過去曾給街坊們接生過，多少有一點經驗，尤其姬月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更要幫助她。黃奶奶氣喘吁吁地，被宮女引進了屋，她看見太后、王后都在，便趕快上前跪拜：

姬月依偎在夫君的懷裡，正當夫妻倆心貼著心、面偎著面親昵時，忽然侍從來報：

「姬月，我來了……」

姬娘笑道：「沒想到姬月姑娘不但才貌雙絕，還是一位識大體、顧大局的女傑呢。」

夜晚，姬旦幾次巡邏到姬月姑娘家的竹籬笆院外時，都要駐足一會兒，他多麼盼望再見到姬月，可是卻不見她出來，姬旦在心裏嘆道：真是窈窕淑女，君子難求啊！

「鼓動的怎樣？」太姒關切地問。

「嗯。」

姬月眼睛一亮，忙掙扎著說：「快請。」

姬旦悲痛地哭著，他雙手捧起了愛妻的臉，凝望著那雙美麗的眼睛，痛不欲生……

姬月聽了起身向姬旦走去……她抬起了一雙清澈明亮如秋潭的眼睛，說道：

文王即位后，以身作則，團結眾臣，周王朝迅速成長壯大，周國也逐漸安定下來。然而戎狄卻常來騷擾，所以，在夜晚王朝加強了巡邏。

時值三伏，陰雲低壓，空氣沉悶。兩三天來，後宮頻頻傳出令人揪心的呼喊聲，原來是姬月難產，三天三夜生不下來。太姒、姬娘一直在床旁守著。

「不，大人孩子我都要保！」

「我明天就去跟她說，姬月姑娘是個好姑娘，很純樸，她母親已經去世，父親是個小官吏，我看不會有問題的。」

「是。」

晚風拂過，縷縷清香襲來，沁人肺腑，令人心醉。塘邊，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在趕水鴨子，嘎嘎嘎……鴨子扑打著翅膀互相追逐著，有的埋下頭去捉小魚吃……

「那就多謝大嫂了。」

一場夏雨剛過，西天飛起了一道彩虹，空氣清新，涼爽宜人。

姬月為夫君披好外衣，憂心忡忡地看著夫君匆匆而去。

姬月聽了雖然羞紅了臉，卻堅定地說：

這大晚上，姬旦又在讀史冊，姬月替他打開一捆一捆的書簡。

「我的兒，你怎麼樣了！」太后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氣喘吁吁地進來了。自季歷王遇難后，她心臟一直不好，現在見姬月面色蒼白，氣息奄奄，焦九-九-藏-書急萬分，便拉住她的手不放。

文王剛想說「散朝」，卻聽姬旦奏道：「父王，國難當頭，兒臣不願留守，願隨父王上前線。」

姬旦便騎上馬朝太子府而去，他不知道兄長找他，是公事還是私事。哥哥經常找他去議事，所以說不好，但他心裏卻在希望是為姬月姑娘的事。想到這裏，他不由得一夾馬肚加快了速度，怎奈街上行人多，不敢造次，只得放慢了步子，但心裏卻比天空的日頭還熱，火辣辣的。

文王掃了大家一眼，見個個義憤填膺，感到很滿意。二子姬發首先說道：「父王，兒臣願帶兵前去，戎狄太欺負人了，不消滅他們決不回來見您。」

「啊！姬發是該去，可旦兒的妻子快生孩子了，怎麼能讓他去呀！」

「那我就代旦弟拜謝嫂子了、、」伯邑考說完朝妻子一鞠躬，逗得姬娘直笑。

老婦聽了，又泣道：「官人可千萬別治他的罪，他到底是我的親生兒子啊！」

「夫君，把這大氅披上。」

「是。」

到第四天凌晨，孩子終於生下來了，當太姒把嬰兒抱給姬月看時，姬月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眼睛亮了一下，嘴張了張便斷了氣。

「戎狄太無人道了，我們豈能一忍再忍。父王，兒臣願隨王兄、辛甲將軍一道，去嚴懲那些入侵我們國土、殺戮我們百姓的強盜。」

「母后，如果……我死了，孩子……孩子一定……要……撫養成人……」太姒聽了心如刀割，她哽咽著說：「不會的，不要亂想，母子都會平安無事的。已經差人去通知你父王了，姬旦很快就會回來的，你要挺住。」姬月頭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滾向脖頸，太姒替她擦著……

「黃奶奶，您喘得厲害，先歇會兒吧。」太后看著她關切地說。

姬旦得知姬月病危的消息后，從邊關趕了回來，一身鎧甲的他，剛到家門口，未及脫下戰袍便徑直奔向寢屋……

一會兒，二哥姬發、四弟姬奭也來了，緊接著散宜生、太顛也先後到達，幸甲和黃豹幾乎同時進入。

姬旦在伯邑考旁坐下后，侍從端來了茶水。盼望已久的姑娘就坐在眼前，姬旦心裏激動萬分，見她低頭坐著，自己也不知說什麼好。姬娘見狀，便拿出一塊頭巾對姬旦說：

「夫君……」姬月把頭靠到姬旦肩上，為的是不讓他看見將流出來的淚。姬旦用手把她的頭轉了過來，輕輕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水，緊緊地擁抱著她……

「噢，是她……姬月姑娘，一個才貌雙絕的姑娘，、我們在一起織過錦，旦弟果然有眼力？」姬娘笑著說？

伯邑考夫婦見兩人如此窘態，相視一笑，姬娘趕快打破僵局，說：

姬旦聽了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您看，您又恨他還又愛他，叫我無從下令……好吧！就依您的……不過，您還是要多教訓他才是。」姬旦又吩咐隨從給了老人一些接濟才走了。

之後，經過明媒正娶，姬月便成為了姬旦的妻子。婚後夫妻恩愛無比一白天，姬旦到朝中議事，姬月在家中織錦；晚上，姬旦研究周史和寫《易》時，她便挑燈陪侍在一旁，她經常把平時收集到的民歌民詩吟詠給姬旦，幫助他整理、輯收。

太姒及眾人見姬旦醒了過來，都鬆了一口氣。

「這位奶奶姓黃，去年黃大爺去世后，只剩老奶奶孤苦一人。我今天給她送來點吃的，正好碰見她老人家要上弔，幸虧你們來了，要不，我未必能勸住她。」

可是，任憑姬旦怎樣呼喚，姬月都沒有睜開眼，此刻的她像剛剛睡過去的天使一般美麗而安詳……

「夫君，你要上前線？」

姬旦急步來到聚仁殿時，見太子伯邑考和父王已經在坐等，他見父王一臉嚴肅就沒有說話，上前給父王施禮后，文王讓他在一旁坐下。

「沒想到姬月姑娘還有如此絕技！」

「真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