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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937年7月~1938年8月 第八章 舍抗戰外無生存

第一卷 1937年7月~1938年8月

第八章 舍抗戰外無生存

德國自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始,與中國政府保持著密切聯繫。德國向中國出售武器,派遣軍事顧問;中國則向德國輸出重要的工業原料。在中日戰爭面前,德國面臨著兩難:支持中國,必定得罪日本,且有違法西斯的全球戰略;支持日本,又會嚴重損害德國的在華利益。德國因此願意充當中日之間的調停人。
這一命令,給其他部隊不按計劃各自突圍提供了借口。
五、各軍負責的城門:
三、嚴格遵守指定城內掃蕩戰的作戰區域,防止友軍互相射擊,並應明確宣布對於不法行為追究責任。
日本軍國主義者是人類社會中暴虐的異類。
閻錫山決定離開太原城,沒人知道他要去哪裡。
清晨,日軍在炮兵和航空兵火力的支援下,向南京城第一道防禦陣地展開猛烈攻擊。南京衛戍軍長官部立即制訂了一個調集部隊出擊的計劃:從鎮江回防的第七十一軍、第六十六軍和第十軍之第四十一師,聯合向突入南京東麵湯山附近的日軍進行三面合擊。但是,中國軍隊的行動速度太慢,日軍的後續部隊已經從突破口投入作戰,第六十六軍的湯山陣地和第四十一師的棲霞山陣地遭到猛烈攻擊,三面合擊的計劃根本無法實現。衛戍軍長官部只能命令第三十六師預備二團在東流附近阻擊攻佔復興橋的日軍。配備有七輛輕型戰車的預備二團連續發動攻擊,一度攻佔馬基山,但隨之就受到日軍增援部隊的猛烈反撲,馬基山陣地再次失守,該團陷入日軍的包圍。——「所部究屬新編,連排長指揮能力薄弱,意志極不統一,士兵亦無訓練,類多束手待斃。其二營大部遂被敵完全殲滅,其餘眾亦完全潰散,營長朱丹負傷,一營、三營共傷亡連排長以下百余名。」
此刻,淞滬戰場上的日軍以超出預想的速度攻擊至蘇州附近。儘管東京陸軍參謀本部下達了「將作戰地域定為蘇州—嘉興一線以東」的指令,認為華中方面軍的作戰不應該「超過該線」,但是日軍華中方面軍的將領們——特別是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強硬的要求日本政府立即向中國正式宣戰,並下達攻擊南京的命令。日軍將領們認為:不讓對手喘息而乘勝追擊,這是起碼的軍事常識。如果政府不正式宣戰,日軍在中國的作戰就沒有名分;更重要的是,已經進逼中國首都而不去佔領,日本國民會對日軍的戰鬥力產生誤解。華中方面軍在給參謀本部的報告中說:
果然,十一月三日——日本向中國提出談判條件的第二天——《九國公約》締約國中、美、英、法、意、比、荷、葡,以及後來加入的加拿大、紐西蘭、澳大利亞、南非、印度、挪威、瑞典、丹麥、墨西哥、玻利維亞,還有特邀國蘇聯等十九個國家的代表聚集在了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但是,會議還沒有開幕,英美等國就相互推諉,誰也不願充當會議的主角,好不容易說服了東道主比利時外交大臣出面主持會議,但各成員國對日本侵略中國的議題並不感興趣。中國代表顧維鈞揭露日本侵略中國的暴行,懇請各國在道義、物質和經濟上對日本施加壓力,同時對中國提供援助。各國代表中除了蘇聯贊同對日本採取制裁措施外,其餘各國都有怕得罪日本的理由:英國認為他們防範的重點是歐洲的法西斯勢力而不是亞太地區,況且英國在中國的利益與日本交織在一起,因此在對日本施加譴責制裁的問題上英國絕不帶頭;法國的擔心是,如果譴責日本,很可能帶來日本入侵法屬印度支那的後果;美國人認為,最符合美國利益的立場,就是既不跑到前台充當領袖,也不當「英國風箏上的尾巴」隨風搖擺——只談亞洲和平,不談對日制裁;至於義大利,其本身就是日本的盟友,不僅反對制裁日本,而且還極力為日本辯護。
中國守軍在南京周邊的緊急布防形同虛設。日軍自十二月三日開始正式攻擊,四天後即突破了中國守軍的阻擊,從三面同時推進到南京外圍的第一道防線前。南京衛戍軍長官部命令第三十六師派一個團前往麒麟門附近阻止日軍繼續深入;命令將鎮江附近的第七十一師和第八十三軍緊急回調南京,第四十一師推進到龍潭、烏鴉山附近掩護第七十一軍和第八十三軍的移動;命令鎮江防禦由第一〇三師師長戴之奇負責。——中國守軍放棄運動防禦而單純守城的調動,令人憂慮:日軍幾天之內便兵臨城下,中國守軍沒能拚死作戰,只有迅速收縮外圍防線而退守城郭。那麼,是否就有把握在被敵人緊緊包圍的孤城裡,據城持久死守?
在鎮江之第一〇三師、第一一二師向南京急進。
就戰爭本身而言,日軍華中方面軍認為,一鼓作氣地打下去,制勝的前景不可估量。但是,東京的政客們意識到,佔領一國首都絕不僅僅是軍事上的問題,而是必須給戰爭目的作出一個定義的政治問題一如何定義對中國發動的戰爭,或者說是否就此正式向中國宣戰,日本內閣感到十分棘手。
中國國民政府把首都從南京遷走,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依舊是。
九日拂曉,日軍第十六師團進至麒麟門和滄波門,第九師團進至光華門附近並佔領了大校場和通光營房,第一一四師團進至雨花台的南側,第六師團進至雨花台的西側。日軍飛機向南京城裡投撒了日軍華中方面軍司令官松井石根的「勸降書」:
十二日晚,唐生智命令衛士們把他的唐公館焚毀,然後帶領隨從前往下關碼頭,登上早已準備好的一艘機動船,直接駛向了江北岸的浦口。上岸后,本想去滁州,得到日軍正在包圍而來的情報后,改向揚州。衛士們找來一輛百姓的板車,板車上滿是牛糞,唐生智坐在上面心緒紛亂,想及自己帶兵二十年,經歷過大小百余戰,「從未有今日之狼狽」。此時,再度遙望南京方向,只見「火光燭天,尤以紫金山一帶照耀得如同白晝,日機數架在南京、浦口、烏龍山上空盤旋,槍聲、炮聲、炸彈聲仍然在吼叫著」。
太原城南面的城門尚還完整,傅作義一到這裏立刻被卷進了潰兵的人流中:
衛戍軍司令部必須制止混亂,唐生智命令宋希濂的第三十六師負責維持城中以及下關碼頭的秩序:「一、下關通浦口為我軍後方唯一交通路,應竭力維持秩序,嚴禁部隊官兵及散兵游勇麇集,以確保要點。二、第七十四軍在上河鎮與敵激戰,其後方交通應由漢西門與城內聯絡,禁止該軍部隊通過三汊河退入下關。三、著該師在挹江門至下關一帶,立即施行戒嚴,禁止一切活動。」
七、尊重外國人在華權利。
夜色之中,教導團官兵殺聲震天,日軍尚未反應過來,大刀就砍在了他們頭上。徹夜的激戰,李振西團又付出了三百多人傷亡的代價,但是中國官兵居然連續拿下了八座山頭。報捷電話傳到指揮部,馮欽哉既驚喜又因為獎賞大洋的承諾感到為難。
「我們是竭誠擁護現在的蔣介石先生領導下的國民政府的。」——在這個中華民族的危難時刻,中國共產黨再次向全中國乃至全世界宣告了中國人民團結一致抗戰到底的意志——蔣介石先生領導的中國國民政府,「是個已經開始擔任著國防任務的政府,已經開始代表著民族利益的政府,這是全中國人民自己的中央政府,也是我們共產黨人的中央政府」。
於是,蔣介石的意見是:「南京是應該守一下的。」
一九三七年冬,中國的北方寒風凜冽,江南則是陰霾蔽日。
日軍對南京放下武器的中國軍人以及手無寸鐵的中國平民的施虐與屠殺,成為人類歷史上最凶暴、最野蠻、最殘忍的事件之一,其永不可恕的反人類罪行令全世界聞之髮指。
南京,中國最具溫情|色彩的城市。自戰國時期的楚國設金陵邑后,三國吳、東晉、南朝宋、齊、梁、陳、五代南唐、明初、太平天國和中華民國,均建都於此,素有十朝古都之稱。蒙蒙煙雨中,巍峨的城牆,華美的宮殿,蔥蘢疊翠的紫金山,秦淮河邊亭台之上傳出的琵琶套曲,還有遍布在街衢市井中的吳儂軟語——這座「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洲」的千年古都,處處瀰漫著一種安然與奢靡相互交映的情致。
日軍推進到南京外圍防禦線時,南京城裡的蔣介石心神不寧。為躲避日軍飛機對南京城晝夜不停的轟炸,蔣介石轉移到了清涼山中有防空洞的一座別墅里。他特地出來到南京的各個城門轉了一圈,然後布置衛隊去下關碼頭把停泊在長江江面上的兩艘兵艦看好——蔣介石的目的是讓守城官兵看見他的兵艦還在,說明他依舊在南京城與他們同生共死。他還給全國各地的高級將領又發去一封電報,表述了國民政府決心死守南京的意圖,說只要再堅守一個月,「國際形勢必大變,中國當可轉危為安」。但同時,蔣介石也通告說,他就要離開南京城了:
得到兵力補充后,唐生智恢復了南京面向淞滬方向的外圍防禦陣地。其部署為:第七十二軍派出一部至南京南面的江寧鎮附近,「任右翼掩護」;第七十四軍位於江寧鎮以東,「任牛首山至淳化鎮附近之守備」,並向秦淮河以南的「秣陵關、湖熟鎮派出前進部隊」;第六十六軍任淳化鎮附近至鳳牛山之守備,並向東面的句容附近「派有力之前進部隊」;第八十三軍「任鳳牛山附近經拜經台」至南京東北方向的龍潭之守備,並向龍潭以東的下蜀派出前進部隊。
第二條 參謀總長及軍令部長各為其幕僚之首長,運籌軍務機密,策劃作戰,基於最終之目的,以圖陸、海兩軍之冊應與協同。
六、各部隊突圍后運動,務避開公路,並須酌派部隊破壞重要公路橋樑,阻止敵人之運動為要。
十月二十一日,日軍第二十師團全部投入娘子關作戰。在師團長川岸文三郎的指揮下,日軍兵分兩路向娘子關發起攻擊。娘子關正面防線上中國守軍第八十八旅的陣地,當日即被日軍突破。一股日軍突入舊關與娘子關之間,切斷了通向娘子關的鐵路線,令孫連仲和馮欽哉的部隊身陷娘子關車站內。這個時候,附近已經沒其他部隊可以調用,如果讓日軍繼續向前攻擊,娘子關的失守近在眼前。黃紹竑在電話里向閻錫山緊急求援,閻錫山正一籌莫展之時,另一個聲音在電話里插了進來,閻錫山一聽,是第三十八軍教導團團長李振西。李團長表示他的部隊距娘子關約五十公里,如果現在出發,明天即可趕到戰場。閻錫山和黃紹竑同時大喜過望:「這是楊虎城的衛隊團,就叫他們開來吧!」
七日拂曉,日軍對太原城發起攻擊,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從坍塌的城牆處向城內猛衝。中國守軍拚死抵抗,激烈的拉鋸戰導致雙方死傷嚴重。第二天,日軍以更大規模發起全面進攻,直打得中國守軍的陣地上彈片與血肉橫飛。傅作義去前沿督戰,守衛城角的代理連長告訴他:「從忻口會戰到現在,我們連已經換了十二個連長,現在全連參加戰鬥的只剩下七個人了。」
共產黨人周恩來也參加了閻錫山的軍事會議。周恩來不同意以多數兵力在太原城與日軍決戰,認為這樣只能帶來巨大傷亡,而太原最終還是要丟失。正確的方法應該是背靠山地,以運動戰方式與日軍展開周旋。會議結束時,周恩來特別對傅作義說:「我願代表中國共產黨,還有全民族,誠懇地對你說一句話:抗日戰爭勝利的基礎,在於廣大人民群眾之深厚的偉大力量,請你保重。」十一月五日夜,周恩來帶領八路軍駐晉辦事處人員撤離太原城。
板垣征四郎得知中國守軍開始撤退後,立即命令部隊自忻口一線大舉向南追擊。日軍推進得異常迅速,導致中國守軍無法在預設陣地立足,不得不再次向後移動。同時,從娘子關方向撤下來的中國守軍,絕大多數因遭遇日軍截擊無法靠近太原,只有繼續向西南方向退去。衛立煌命令中國守軍主力轉移到交城、太谷一線,防止日軍繼續南下;同時命令孟憲吉的獨立第八旅、郭宗汾的第七十一師和馬延守的獨立第七旅等部隊進入太原城以厚守城兵力。但是,命令的下達已經晚了,除獨立第八旅的一個營最終進入了太原城外,其餘部隊均被日軍阻擊在汾河西岸。
第六十六軍,軍長葉肇。轄第一五九師,師長譚邃;第一六〇師,師長葉肇(兼)。
日軍攻擊南京的華中方面軍由兩路作戰部隊組成:松井石根指揮的上海派遣軍,轄吉住良輔的第九師團、荻洲立兵的第十三師團、中島今朝吾的第十六師團和天谷直次郎的第十旅團;柳川平助指揮的第十軍,轄谷壽夫的第六師團、牛島貞雄的第十八師團、末松茂治的第一一四師團和國崎登的第九旅團。
接著,一個令國民政府壓力倍增的消息從東京傳來:為了支持更大規模的戰爭,十一月十七日,日本戰時大本營正式設立。
三、上海非武裝地區須擴大,設立國際警察隊管制。關於其他方面沒有再加以改變的企圖。
太原陷落一周后,十一月十五日,廣田弘毅外相召見美國駐日本大使詹魯,要求美國人轉告蔣介石:「戰爭再繼續的時候,條件就更苛刻了。」德國人也趁勢告誡蔣介石:「不要不加考慮」就拒絕日方的條件,依目前局勢看,中國就是「盡最大的努力」也無法「將日本的軍事勝利扭轉過來」。
抑或此時他依舊對德國人的調停抱有幻想?
背靠長江的南京城,所有的城門都已被攻破。
衛立煌的「忍痛」二字說得痛徹入骨:忻口戰場苦戰,近十萬官兵付出了生命,原本希圖頑強的作戰不惜一切換來阻敵勝利,現在巨大的犧牲都將付諸東流。
日軍第十六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十二月十三日日記:
五、通信兵團除配屬各部隊者應隨所配部隊行動外,其餘固定而笨重之通訊器材及城內外既設一切通訊網應協同地方通訊機關徹底破壞之。
自中日開戰以來,關於是否擴大戰爭規模,日本內閣與軍部內部一直存有爭論。如今,日軍已經兵臨中國首都,戰爭將如何演變下去,成為日本政界和軍界的一個巨大糾結。
直到上海的部隊將要全部撤退的時候,蔣介石在中山陵園的住宅內,召開了一次會議,我也在座。他提出了守南京的問題,並問大家說:「守不守?」他自己又說:「南京一定要守。」我說:「我同意守南京,掩護前方部隊的休整和後方部隊的集中,以阻止和延緩敵人的進攻。」他說:「哪一個守呢?」當時,沒有一個人做聲。他說:「如果沒人守,我自己守。」我說:「用不著你自己守,派一個軍長或總司令,帶幾個師或幾個軍就行了。從前方下來的人中間派一個人守,或者要南京警備司令谷正倫守都可以。」蔣說:「他們不行,資歷太淺。」又說:「再商量吧!」……第二天下午,蔣又找我去,對我說:「關於守南京的問題,要就是我留下,要就是你留下。」我說:「你怎能夠留下呢?與其是你,不如是我吧!」他立即問:「你看把握怎麼樣?」我說:「我只能做到八個字:『臨危不亂,臨難不苟』。」
南京淪陷的第三天,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五日,蔣介石發布《為我軍退出南京告國民書》:
那是一條能夠起死回生的分界線。
中國抗日戰爭史上最嚴峻的時刻到了——儘管國民政府已經宣布遷都,但無論如何南京仍是中國的首都——國都被敵國軍隊攻擊甚至佔領,不但是國際關係史上的嚴重事件,對於被侵略的國家來講更是一場空前深重的災難。
一、敵情如貴官所知。
蔣介石的部署粗糙籠統。更為重要的是,此時南京衛戍軍的作戰部隊僅有孫元良的第八十八師、宋希濂的第三十六師、桂永清的教導總隊以及三個團的憲兵部隊,且都是剛剛從淞滬戰場上撤退下來亟待休整補充。嚴重的兵力不足,導致南京外圍的第一道防線根本無兵可守,現有兵力僅能部署城郭陣地而已:
能夠勝任的「第三方」應該是誰?
十日晚上,日軍第十八師團佔領了南京側后重要的外圍支撐點蕪湖。在南京城垣防線上,雨花台方向的中國守軍第八十八師受到日軍兩個師團的聯合攻擊,其陣地全被摧毀,殘部退守二線。在南京東面的孟塘方向,中國守軍第四十一師被日軍擊垮,被迫向城內撤退。衛戍軍長官部索性把第六十六軍也調入城內,準備開始巷戰。在光華門和通濟門方向,為了堵住缺口,第八十三軍第一五六師被調了過來。中國守軍突然發現,光華門封閉的門洞內竟然藏有少量日軍,正等著新一輪攻擊發起時裡應外合。如果不把這股日軍從門洞里挖出來,將是一個巨大的隱患。任務交給了第一五六師和教導總隊。教導總隊的謝承瑞團長建議往城門洞里倒汽油,把日軍燒死在裏面。於是官兵們把多桶汽油背上了城牆,然後從門洞上方向下傾倒點火。同時,第一五六師組織的敢死隊從城牆上縋繩而下,向門洞里四處逃散的日軍猛衝猛殺。把門洞里的這股日軍殲滅后,第一五六師官兵乘勝向通光營房追擊,試圖擴大戰果,但在日軍強大的火力面前傷亡極大,沖在最前面的敢死隊員無一生還。
川軍匆忙上陣,死守硬拼,既不見掩護又沒有協同,部隊傷亡慘重被迫向後轉移時,又遭日軍的攔腰截擊,川軍鑽入山地里與日軍周旋一整天才得以擺脫。——川軍不知道,此時娘子關防線上的中國守軍已開始全面撤退了。
太原的陷落是軍事上的悲劇。
這一天,日軍國崎支隊于當塗附近渡過長江,之後急促地向浦口運動,中國南京守軍的唯一退路眼九_九_藏_書看就要被截斷了。
這一天,日軍華中方面軍發布《攻佔南京城要領》:
蔣介石走了。
擔任沿長江南岸推進的上海派遣軍的部署是:第十六師團沿句容——湯水鎮——南京公路;第九師團沿天王寺——淳化——南京公路推進。由第十旅團的一個重炮兵大隊、一個迫擊炮大隊和後備炮兵、工兵各一個中隊組成天谷支隊,沿常州——丹陽——鎮江公路向鎮江方向推進。擔任南京正面攻擊和向南迂迴的第十軍的部署是:第一一四師團沿宜興——溧陽——溧水公路推進;第六師團沿長興——廣德——洪蘭埠公路推進;第十八師團沿廣德——十字鋪——郎溪——洪蘭埠——太平公路推進,國崎支隊則從太平方向渡過長江向浦口推進,切斷中國南京守軍的退路。
日本人認為德國人最合適。
第七十二軍,軍長孫元良。轄第八十八師,師長孫元良(兼)。
中國首都南京寂靜地等待著戰火的降臨。
當時南京的東、南、西三面都已被日軍封鎖,只有北面靠著長江彎道的下關碼頭日軍尚未抵達。於是,下關碼頭便成為南京守軍北渡長江相對安全的唯一突圍通道。由於不可能所有部隊全都擁向一個碼頭。因此按照突圍計劃,除宋希濂的第三十六師、憲兵部隊、直屬部隊和負責掩護的第十軍被命令于下關碼頭北渡長江外,其餘部隊基本上是向南京的東、南、西三個方向正面突圍。
二十六日拂曉,娘子關其他中國守軍部隊開始後撤時,日軍朝著八路軍第一二九師設伏的陣地走來了。
南京衛戍軍突圍計劃:
毫無疑問,唐生智是一個富有個性的抗日將領。同時,他也是主張長期抗戰戰略的將領之一。沒有任何史據表明,他承擔防守南京的軍事指揮任務是逞匹夫之勇,更沒有史據表明他有以此謀求私利的企圖——孤軍守城,九死一生,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面對絕境,位高權重之人求生者比比皆是,求死者鳳毛麟角。有史據表明,與唐生智一起在南京城內的,還有他的全家老小。
軍令部第一廳廳長劉斐的意見是「象徵性的防守」。他認為對日作戰應「堅持持久消耗戰略原則,不應在一城一地的得失上爭勝負」。「如果拖到日本對佔領我國的每一個縣都要出一個連,甚至一個營的兵力來防守戰地」,那麼「即使他在戰術上有某些勝利,但在整個戰爭上非垮不可」。目前,日軍正沿長江水道、滬寧鐵路、寧杭公路同時並進,一旦南京身後的長江江面被封鎖,蕪湖方向的退路被截斷,南京就將從東、南、西三個方向處於日軍的「立體包圍」下,「守是守不住的」。但是,南京又是首都所在,「不作任何抵抗就放棄,當然不可」。所以,可作「適當抵抗之後就該主動地撤退。對於兵力使用上,以用十二個團,頂多十八個團就夠了」。
徐州李司令長官、濟南韓副司令長官、新鄉程司令長官、林參謀長、汾陽閻司令長官、衛總司令、開封劉主任、商主席、西安蔣主任、蘭州朱副司令長官、賀主席:南京決守城抗戰,圖挽戰局,一月以後,國際形勢必大變,中國當可轉危為安。中擬暫移南昌,軍委會遷衡陽。特聞。蔣中正。
十一日,激烈戰鬥在紫金山第二峰、陵園新村至西山一帶展開。中國守軍是桂永清的教導總隊。教導總隊堪稱中央軍的精英部隊,平時很少用於戰場,現在只有毫不吝惜地把他們擺在第一線。總隊官兵的營房在孝陵衛,平時的訓練就在這一帶,因此他們對這裏的地形很熟悉,主陣地工事也修築得十分堅固,以致數日來日軍不能越雷池一步。日軍得知防守紫金山的是蔣介石的精銳部隊后,加大了飛機和火炮的轟擊,甚至使用了毒氣彈,步兵更是一波又一波地輪番發動衝擊。在植被茂盛的紫金山山峰上,雙方官兵扭打在一起。教導總隊堅守之頑強令日軍大為意外,他們認為這裏的中國軍人的勇猛程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最終雙方都陷入了一種生命已經無關緊要的瘋狂狀態。在中華門方向,雨花台陣地左翼被日軍攻佔,城門外的中國守軍第八十八師在猛烈的炮擊下幾乎無法立足,被迫向城內撤退,而日軍竟然跟隨著撤退的中國守軍追進了城。衛戍軍副司令長官羅卓英親自到一線指揮部隊與日軍展開巷戰,最終把突入中華門的三百多日軍全部殲滅,雨花台陣地獲得暫時穩定。在南京城垣的西面,日軍佔領了水西門外的棉花堤陣地。由於雨花台左翼陣地的丟失,側背受敵的第五十一師被迫退到了水西門裡面。
因此,盧溝橋事變爆發后,日本內閣和軍部曾反覆磋商,衡量利弊,甚至專門成立了一個「第四委員會」負責論證此事。「第四委員會」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發布宣戰對日本不利。——這也就是盧溝橋事變後日本內閣決定以第七十二屆帝國議會開幕式詔書代替宣戰詔書的原因。
娘子關陣地僅正面就寬達一百七八十里,連續苦戰已經傷亡慘重的中國守軍無法全面固守,而陣地的每一個點被突破都會使全線防禦炭岌可危。特別是日軍右縱隊突擊娘子關正面時,左縱隊急促地推進嚴重威脅著娘子關的側背。在這個方向上,奉命增援的八路軍第一二九師劉伯承部拚死阻擊。該師第三八六旅陳賡部的七七二團襲擊了日軍攻擊部隊的側翼,令其行動速度明顯地緩慢下來。接著,該旅又在石門口附近打了一場阻擊戰,殲滅日軍兩百餘人。
中國政府與中國人民決不屈服。
顯然,日軍明確的了解南京的戰場地理:從東、南、西三個方向對南京實施戰役包圍;而在北面,只要控制了長江江面和對岸的浦口,中國守軍將沒有任何進行戰場迴旋乃至戰場撤離的可能。
十二日拂曉,日軍對南京城郭所有陣地發動了空前猛烈的攻擊。
四、以憲兵部隊任城西清涼山附近之守備。
近代以來,日本人從不願清晰地定義其侵略戰爭的目的,他們之所以總是含糊其辭地把對外發動的戰爭稱為「事變」,其原因被多數歷史學者認為「更多屬於精神上的」問題:
「最近取得偉大軍事勝利」,顯然指的是攻佔南京。
第三十六師固守紅山、幕府山一帶。
天黑了,傅作義接到了南京相機撤退的命令。
對中國軍人的集體屠殺集中在長江岸邊。同盟社日本記者前田雄二記述:「在江岸,殘兵敗卒遭機槍掃射后,屍骸成堆,在馬路上、江堤下和江水邊,屍體重疊著。任何悲慘的情景也無法與之相比。除此之外,還有多少具屍體被吞沒在長江的濁流中,隨波沖走,不得而知……那些奪去了人的生命的槍彈和刺刀,令人毛骨悚然。有的屍體呈半裸狀態,有的燒得焦黑……」——據戰後統計,僅南京一處,被殺害的放下武器的中國軍人就在三萬人以上。《紐約時報》記者都亭記述:「對俘虜的集體屠殺更增加了日軍在南京製造的恐怖。日軍屠殺了放下武器的中國兵役后,在市內到處搜查被認為是中國兵而現在換上便衣的男人。在難民區的一個建築物里,抓走了四百個男人,日本兵把他們五十人一排綁成一串,由拿著步槍和機關槍的日本兵押往屠場……屠殺只用了十分鐘……然後,許多拿著手槍的日本兵,亂七八糟地在中國人屍體上毫不在乎地用腳踢,如果手腳還有動的,就再給一槍。乾著這種使人毛骨悚然的勾當的陸軍,喊停泊在江邊軍艦上的海軍觀看這種情景……」
南京守軍的混亂由此不可逆轉。
二、教導總隊任中央地區紫金山及城垣東部之守備。
盧溝橋事變后,川軍紛紛請纓殺敵。
但是,忻口戰場側后的娘子關,這個被毛澤東視為致命隱患的戰略要點,卻在山西戰局的關鍵時刻崩潰了。
教導總隊,隊長桂永清。轄第一〇三師,師長何知重;第一一二師,師長霍守義。
八日,各路日軍繼續收緊對南京的合圍。東面,沿長江西進的日軍第十三師團第二十六旅團擊潰了當面中國守軍第五十七軍第一一一師,佔領靖江;天谷支隊晝夜急進,在第二十六旅團前面攻入了鎮江。西南面,國崎支隊從長興向西,連續突破中國守軍于郎溪和水陽布設的防線,一直推進到長江岸邊的當塗附近;第十八師團攻佔宣城后,向南京側后的蕪湖迅速推進;谷壽夫的第六師團繞行南京西南路程最遠,但經過強行軍也趕到了南京南面的秣陵鎮附近,並於第一一四師團的左翼加入到對南京城的攻擊。
百萬日軍已席捲江南,南京城處於包圍之中,由戰局大勢觀之,今後交戰有百害而無一利。唯江寧之地乃中部古城、民國首都,明孝陵、中山陵等古迹名勝蝟集,頗具東亞文化精髓之感。日軍對抵抗者雖極為峻烈而弗寬恕,然于無辜民眾及無敵意之中國軍隊,則以寬大處之,不加侵害;至於東亞文化,猶存保護之熱心。貴軍苟欲繼續交戰,南京則必難免於戰禍,是使千載文化盡為灰燼,十年經營終成泡沫。故本司令官代表日軍奉勸貴軍,當和平開放南京城,然後按以下辦法處置。
由於下關碼頭是唯一可以逃生的地點,同時南京守軍也誤認為既然部署從那裡撤退,那裡必有大量的船隻在等著他們。於是,無論是否應該從下關北渡長江的部隊,都一齊沿著中山路向下關碼頭蜂擁而去。他們必須通過挹江門。挹江門有三個門洞,左右兩個均被堵塞,只有中間一個可以通過。部隊蜂擁而至,爭搶通過,互不相讓,各路作戰部隊與維持秩序的第三十六師發生衝突幾乎火併。教導總隊第一旅二團謝承瑞團長,曾勇敢地率領官兵殲滅了光華門門洞里的日軍——竟然在成千上萬官兵的擁擠中被踩死了。
中國官兵的血戰並沒有令娘子關戰局得到緩解。
娘子關方向中國守軍的潰敗,令戰區副司令長官黃紹竑焦急萬分。他在電話里對孫連仲說,如果不在陽泉一帶重新設防抵抗,日軍就會直接衝進太原城,那樣我們就要負歷史責任!孫連仲打電話給第四十二軍軍長馮安邦,說如果再撤退就槍斃你。馮安邦的回答是:「我當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我手上僅有一連,其餘的部隊都脫離了掌握。」一一孫連仲和馮安邦是親家關係,能說出「槍斃」二字,可見局勢已惡化到何種地步。
憲兵部隊(三個團),憲兵副司令蕭山令。
二、第七十一、第七十二軍自飛機場東側高橋門、淳化鎮,溧水以右地區突圍,向黟縣附近集結。
(二)入城式、聯合追悼會、防空部隊的推進,南京警備部隊的部署等事項(略)。
即刻到。南京委員長蔣。密。一、一周以來,晉東情形異常混亂。昨夜鐵路正面我軍已退壽陽附近,兩翼情況不明。頃據鐵路報告,我軍昨夜、今晨已過壽陽西洛,各部余兵不多,太原極感恐慌。二、此間劇戰將及一月,雖均獲勝利,然後防在堪虞,且兵員消耗過多,交通早陷停頓。奉司令長官閻諭,為確保太原計,不得已忍痛定今夜向太原以北青龍鎮東西線既設陣地轉移。謹聞。職衛立煌叩。
南京大屠殺令人類歷史黯然,令世界文明蒙羞。
之前,為防止部隊私自撤退,南京衛戍軍長官部命令所有的船隻必須上繳,上繳的船要麼被運到對岸的浦口了,要麼被開往長江中游的漢口了。此刻,唐生智的破釜沉舟令南京守軍無以逃生。那些無船可乘的官兵,或是抱著門板、木桶,或是臨時製作木筏向對岸劃去,有的乾脆跳入江中游水。——「此時敵艦已在江面上橫衝直撞,來往梭巡不已,並用機槍不斷地對我利用各種漂浮器材順流而下的官兵掃射」,「被打死或被敵艦撞翻漂浮工具而淹死的人無法計數」。而大量的南京守軍,還是被滯留在下關碼頭附近的長江邊,他們因此成為追擊而來的日軍的俘虜。有的找不到自己部隊的士兵脫下軍裝,神情恍惚地在南京街頭徘徊,有的向難民收容所上交了武器。
閻錫山委任傅作義為太原守備司令。他告訴傅作義:太原城中儲備的「糧食彈藥夠半年之用」,期待傅作義能夠「再顯一下身手」。
接下來,唐生智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這個錯誤被認為是導致南京守軍潰散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下達了一個突圍計劃上沒有的口頭命令,允許第七十四軍,第八十七、第八十八師以及教導總隊北渡長江突圍。
二、首都衛戍部隊決于本日晚,衝破當面之敵,向浙皖邊區轉進。我第七戰區各部隊,刻據守安吉、柏墊(寧國東北)、孫家埠(宣城東南)、楊柳鋪(宣城西南)之線,牽制當面之敵,並準備接應我首都各部隊之轉進。又蕪湖有我第七十六師,其南石姽鎮有我第六師佔領陣地,正與敵抗戰中。
十二月一日,日軍參謀本部下達了「大陸命第八號命令」:「華中方面軍司令官須與海軍協同,攻佔敵國首都南京。」
而在中國的南方,日軍佔領上海后正向南京逼進。
軍事委員會確定了對南京至少進行兩個月的短期防守計劃。為此,特成立第七戰區,以第二預備軍司令長官劉湘改任戰區司令長官,原第三戰區前敵總指揮陳誠任戰區副司令長官,長官部設在武漢。同時命令劉湘指揮第二十一軍團和第二十三軍團東進,協同第三戰區支援南京作戰。蔣介石給第三、第七戰區以及南京衛戍軍提出的任務和要求是:「第七戰區除固守現地外,其左翼須以有力部隊留置於安吉、孝豐山地,相機攻擊敵側背,遲滯其前進」;第三戰區「須以有力部隊分別留置於龍潭以南、廣德以北各山地,遲滯敵之前進」,破壞重要交通線,「掩護主力之行動」;各戰區須與南京衛戍軍相冊應,「對敵作戰保持動作之自由,其損失過大的部隊,應酌令其撤退于寧國、蕪湖以西地區,積極補充待命」;南京衛戍軍「除固守南京既設陣地外,應與第三戰區部隊密切協同相互冊應,擊破敵之圍攻軍」。
(一)各兵團擔任指定地區的警備,主力在城外適當地點集結。
李振西的教導團以一種慷慨赴死的勁頭沖了上去。
第八十三軍之第一五六師及第三十六師之一團,在青龍山、龍王山線掩護撤退。
密。國民政府為適應戰略、統籌全局起見,業于號日(二十日)移駐重慶,公布宣言,諒已周悉。此項措施,在使中央中樞不受敵人暴力之威脅,貫徹我持久抗戰之主旨,以打破日寇之妄想與狡謀。我前方軍事,不但絕無牽動,必更堅決進行。首腦既臻安固,則手足百體,更能發揮充分之效用;後方展及全國,則軍事籌濟,更有永久確實之根據。就整個抗戰大計而言,實為進一步展開戰略之起點。敵人狡惡之企圖,已失作用。傾兵深入,其困難必愈甚,而我方主動之地位亦愈強。我前線將士自茲一心殺敵,更無顧慮,宜抱破釜沉舟之決心,益堅最後勝利之自信,寸地尺土,誓以血肉相撐持,積日累時,必陷窮寇于覆滅。遵有計劃有步驟之策略,作更堅決更勇敢之奮鬥。中正必與我全體將士,共安危、同生死,以盡我革命軍人之天職。而策光榮之勝利。其各輾轉曉諭,一致奮勉,有厚望焉。中正。
接著,便是如何防守太原城的問題。
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師團和川岸文三郎的第二十師團攻佔太原的消息,不但令日軍華中方面軍攻佔南京的慾望更加強烈,也令日本政界和軍界相信中國臣服之日已為期不遠。
在日本人看來,實現滅亡中國和稱霸世界,其手段有軍事摧毀和政治迫降兩種。在入侵中國之初,速戰速決是日本的設想,即在兩到三個月之內利用強大武力令中國屈服。但是,即使佔領了北平、佔領了上海,即使已經兵臨太原、兵臨南京,日軍也沒能消滅中國軍隊的主力,沒能摧毀中國的主體防禦體系,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沒有絲毫屈服的徵兆。加之國際輿論日趨嚴重的壓力,糾結難堪的日本政界開始探求實行另一種手段的可能,即通過第三方與中國政府談判,迫使中國政府鑒於強大的軍事壓力接受日本提出的條件。這就是日軍參謀本部急令華中方面軍停止在蘇州—嘉興一線暫不向南京實施攻擊的原因。
王銘章,川軍第一二二師師長,他給官兵提出的道德原則是:受命不辱,臨難不苟,負傷不退,被俘不屈。——是否能夠抵達這一道德高度需要實戰檢驗,但川人生來就有吃苦鬥狠的性格。剛上來的川軍第四十一軍第364旅與西進日軍迎頭相撞的地方叫東回村。川軍尚未部署完畢,日軍的攻擊已經開始。七二八團官兵用手榴彈阻擊,手榴彈用光了就與日軍肉搏。日軍使用了毒氣炸彈,七二八團陣地丟失。日軍接著攻擊南山主陣地,七二七團的機槍被日軍炮火壓制,官兵們卧倒在戰壕里等著。日軍的步兵逐漸接近,那一刻川軍跳出來掄起大刀開始肉搏。七二七團一營二連連長邵先志被日軍的刺刀戳穿了左手,他右手緊握大刀把那個鬼子的腦袋砍了下來。日軍使用了火焰噴射器,一營傷亡殆盡時被迫退守第二線。——「敵人趁勢向我第二線進攻,雙方又是白刃混戰,反覆衝殺,到下午五時,南山仍在我手中。」https://read.99csw.com
六、進入南京城后的措施:
但是,自二十二日起,日軍對娘子關的攻擊更加猛烈。包括教導團在內的中國守軍各陣地都出現了肉搏戰。第三十師的陣地被日軍突破,該師一七八團被日軍包圍于北峪。第二十七師第七十九旅傷亡甚重,被迫陣地后移。李振西的教導團在陣地上死守不退,傷亡殆盡時才接到換防的命令。教導團的三千官兵都是學生兵,讀過書的軍人應該知道中國先人曾留下「青山處處埋忠骨」的詩句。教導團在娘子關戰鬥三天,活下來的官兵僅剩幾百人。——「孫連仲派了一個營會同教導團副官主任陳純仁,把我們陣亡的兩千多官兵集中起來,在舊關關溝里埋了幾個大冢。我含著滿眶熱淚,默祝將士們愛國精神永世昭明。」
司法委員會:委員長董康,委員呂世芳、張乘運、朱熙年,秘書長陶沐。最高法院院長董康。檢察院檢察長張孝移。公務員懲戒委員會委員長董康,委員祝書元、羅世芳、朱熙年、游捷、吳愛修、黃孝平、丁光熙、馮君。
南京外圍主陣地兩天之內丟失殆盡,城郭陣地每一處都形勢危急,而日軍國崎支隊的渡江更令十萬南京守軍命懸一線。十一日中午,由於意識到南京守軍有被圍殲的可能,蔣介石開始考慮放棄南京的問題。他給長江北岸的顧祝同打電話說出了他的擔憂,顧祝同當即給唐生智打電話:「委員長已下令要南京守軍撤退,你趕快到浦口來,我現在要胡宗南在浦口等你。」唐生智雖被惡化的戰局弄得焦頭爛額,但他依然清醒自己的職責,認為死守南京是他提出來的,如果他先走了今後難以負責。唐生智要求必須見到蔣介石的正式命令才行。晚上,蔣介石的電報來了:「如情勢不能久持時,可相機撤退,以圖整理而期反攻。」
此戰,八路軍殲滅日軍三百餘人,繳獲三百多匹騾馬、駱駝以及大批軍用物資。
第七十一軍,軍長王敬久。轄第八十七師,師長沈發藻。
十一月二日,廣田弘毅向狄克遜開列日本與中國談判的條件,同時強調說,如果中國方面不接受這些條件,「強使日本繼續進行這場戰爭時,日本將一直進行到中國完全崩潰為止,而那時的條件將大大加重」。
南京保衛戰至此結束。
日軍先頭部隊接近營庄時,輜重部隊正好行至我十二連伏擊的前面。王副團長即令重機槍向日軍射擊,伏擊部隊隨之向日軍猛烈射擊。剎那間,成群的手榴彈,密集的子彈,像叢山崖上瀉下來的瀑布般傾向敵群。正在行進中的日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懵了,還沒搞清是怎麼回事,就死傷一大片。這時候,我十一連按照原定計劃,迅速搶佔了七亘村南大道兩側及該村西南的定盤山,將日軍步兵和輜重兵部隊攔腰切成兩段。當日軍先頭步兵企圖掉頭增援輜重部隊時,遭到我十一連的阻擊;後面的掩護部隊又被十二連擊斃得橫躺豎卧的馬匹、駱駝及拋棄的軍用物資擋住道路。被截擊在中間的輜重部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完全喪失了控制能力。騾馬和駱駝受到驚嚇,四處奔跑,畜撞畜、人撞人、人畜相撞,在狹窄的道路上自相踐踏,塵土飛揚,血肉四濺。殘存日軍一窩蜂地朝東石門方向逃竄,剛跑到甲南峪,又遭我預先埋伏在那裡的特務連一個排的猛烈襲擊。這時,王副團長命令九、十連投入戰鬥。緊接著,我十一、十二連在副教導員尤太忠的帶領下,一個個猶如下山猛虎,奮不顧身地撲向日軍,展開了白刃格鬥。沖在最前面的十二連戰士楊紹清,面對向他包圍過來的七個敵人毫無懼色,左刺右挑,愈戰愈勇,一連刺死了六個、捅傷一個。還有一個戰士在同敵人拼殺中,身上五處受傷堅持不退,當他同一個日本軍官搏鬥時;已精疲力盡,但他急中生智,嗖地一下將手中的步槍向敵人擲去,在敵人一愣的瞬間,猛撲過去將其壓倒在地,用牙咬掉敵人的鼻子,並趁敵痛不可忍之時將其擊斃。
在水西門方向,王耀武的第五十一師死守城牆,當日軍突破城牆衝進來時,官兵們只有以血戰到死的勇氣發動反擊。三營營長胡豪率領一百名敢死隊員向突破口衝去,與突入的日軍展開慘烈的白刃戰,胡營長和團附劉歷滋當即陣亡。第五十一師第一五三旅的陣地也出現了危機,因為相鄰的陣地上已無人防守,日軍從那裡爬了上來。旅長李天霞奉師長命令實施反擊,但反擊數次均未得手——「戰至午後五時許,因官兵傷亡過大,該旅所守陣地岌岌可危,水西門內外房屋均被日軍炮火打毀,數處起火,煙火瀰漫,死屍縱橫,狀甚慘烈。」
勿怪黃紹竑,娘子關防禦從始至終「處處顯出薄弱,處處都是空隙」,因此也就處處都需援軍。
四、要塞炮及運動困難之各種火炮並彈藥應即徹底自行炸毀不使為敵利用。
四、要求中國停止抗日政策。這和一九三五年南京談判時要求相同。
李團長決定改變死拼的戰術,集中火力,把狹窄的關溝變成日軍的一口|活棺材。具體戰法是:以營為單位,將每營的四十八挺輕機槍和八挺重機槍集中起來,再分成四個火力突擊組,每組四十多人為一個衝擊波。午後,步兵突擊組在機槍的掩護下向關溝發起了衝擊,一個組傷亡太大,就換上另一個組,一波接一波決不中斷。戰至黃昏,鑽進溝里的日軍第七十八聯隊及騎兵大隊、炮兵大隊、戰車大隊,「被我第一、第二兩營殲滅殆盡,關溝里亂七八糟地擺著幾十輛敵人自己炸毀的炮車、輜重車,躺著二百多匹馬,還有幾百支機槍、步槍。敵人的屍體還在燃燒著。我團傷亡了五六百人。黃昏后,教導團完全控制了舊關,殘敵退到關外的山上」
自盧溝橋事變發生以來,平津淪陷,戰事蔓延,國民政府鑒於暴日無止境之侵略,爰決定抗戰自衛。全國民眾,敵愾同讎,全體將士,忠勇奮發,被侵各省,均有極急劇之奮鬥、極壯烈之犧牲。而淞滬一隅,抗戰亘於三月,各地將士,聞義赴難,朝命夕至,其在前線,以血肉之軀,築成壕塹,有死無退。暴日傾其海陸空軍之力,連環攻擊,陣地雖化煨燼,軍心仍如金石。臨陣之勇,死事之烈,實足昭示民族獨立之精神,而奠定中華復興之基礎。邇者,暴日更肆貪黷,分兵西進,逼我首都,察其用意,無非欲挾其暴力,要我為城下之盟。殊不知我國自決定抗戰自衛之日,即已深知此為最後關頭,為國家生命計,為民族人格計,為國際信義與世界和平計,皆無屈服之餘地。凡有血氣,無不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決心。國民政府茲為適應戰況、統籌全局、長期抗戰起見,本日移駐重慶。此後將以更廣大之規模,從事更持久之戰鬥,以中華人民之眾、土地之廣、人人本必死之決心,以其熱血與土地凝結為一,任何暴力,不能使之分離。吾人外得國際之同情,內有民眾之團結,繼續抗戰,必能達到維護國家民族生存獨立之目的。特此宣告,惟共勉之。
「守南京的十多萬大軍,就這樣一陣風吹散了。」
人是成千上萬,渡船卻只有兩三隻。長江此時已成了生和死的分界線。一隻船剛靠岸,便有一群人跳躍上去,冒失的墜入江里,也沒有人理會,幾百隻手緊緊拖住渡船的船緣。船上的人們怒罵著站在岸邊不讓他們開駛的人群,有的向天空鳴槍。水手經過一番好言勸說,竭力把船撐動。可憐!有好多人,還是緊攀著船沿,隨著渡船駛到江里,也有跌在水裡隨著水流向東方……當渡船駛到江心時,對岸的浦口又在開槍了,他們禁止南船靠近江岸,渡船隻好在江心裏團團旋轉,因為過去唐生智曾指示第一軍軍長胡宗南,不準南京的人員擅自過江。
整日苦於無兵增援娘子關的閻錫山,突然得知一支部隊抵達了太原附近:中國陸軍第二十二集團軍——清一色的四川人——在總司令鄧錫侯的率領下出川來與日本人打仗了。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二十日,中國國民政府發布遷都文告:
二、在華北,以滿洲國國境至天津、北平以南劃定為非武裝地區,由中國警察隊擔任維持治安。如立即締結和約,華北行政權仍全部屬於南京政府,惟希望委派一個親日的首長。如和平現在不能成立,即有必要建立新政權,新政權在締結和約后其機能將繼續存在。在經濟方面,事變前已在談判的開發礦產事,在一定程度上要求滿足日本的要求。
五、共同防共。這和《中蘇互不侵犯條約》沒有抵觸。
從當時中國戰場看,太原這一局部戰場,是最有希望遏制日軍的攻勢並給日軍以重創的。太原北部的忻口阻擊,頑強進行到十月底時,日軍已經死傷無數,精疲力竭,幾乎喪失了繼續攻擊的勇氣。——如果山西戰場上的日軍嚴重受挫,廣田弘毅開列談判條件的時候是否還能如此強硬?
南京陷落的第二天,日本內閣首相近衛文麿在新聞發布會上說:「接到南京陷落的捷報,在我們為這必然的勝利歡欣鼓舞之前,站在同文同種的五億民眾的立場,我們不能不為他們不可救藥的迷妄而悲哀。」那些攻入南京城的日軍,與他們在東京的首相一樣,認為不但中國軍人,包括所有的中國人,都是「不可救藥」的劣等人。
第十軍:共和門、中華門、水西門。
馬已備好,曾立即上馬,向大南門馳去。戒嚴司令部的參謀副官及勤雜人等也都聞風趕來。跑到大南門跟前,發現早經封閉的域門前,土囊沙袋層層堆積原封未動。曾令跟來的衛士隨從們搬移沙袋。守城官兵知道他是第三十五軍副軍長,當然不敢攔阻。沒想到,封城時惟怕不牢固,現在才發現土囊沙袋積累得太多,移動不便。結果衛士們費了老大力氣,城門僅僅打開一個小縫。好在兩扇城門稍稍向後移動了一些,門頭上甩出一個較大的三角空隙。曾延毅舍掉坐騎,爬上沙袋,讓力氣大的幾個衛士把他舉上門頂,鑽出城去。出城以後,狼狽地向南趕路,恰巧遇上四三五團受了重傷的連長張霽浦,騎著一匹瘦弱的劣馬。曾向張連長把馬要了過來,騎上這匹劣馬往正南方而去……曾出城打的是第三十五軍副軍長的旗號。他這一折騰,看見他的人都說:副(與傅同音)軍長出城走了。消息很快傳遍了靠近南城的部隊。戒嚴副司令馬秉仁不甘落後,也立時乘著「李牧號」裝甲車趕到大南門,利用炮兵掩體鑽出城外,落荒逃命。於是「副司令出城走了」的消息,又不脛而走傳進守城官兵的耳朵。由此輾轉相傳,以訛傳詵,把「副軍長」當成「傅軍長」、「副司令」當了「傅司令」,因而軍心開始動搖……十二時以後,除過北城東城與敵人對峙膠著的部隊無暇他顧外,其他城上的守軍逐漸稀少,有些地段已看不到部隊的蹤影了。
十二月七日凌晨,南京警備部隊開始對城內的軍火庫、飛機庫、汽油庫以及軍事要點實施有計劃的破壞焚毀。
屢勝之後,畢生驕氣,輕視敵人,以為自己了不得。七七一團七亘村受襲擊是這種勝利沖昏頭腦的結果。你們宜通令于全軍,一直傳達到連隊戰士,說明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戰爭,是一個艱苦奮戰的長過程。凡那種自稱天下第一、驕氣洋溢、目無餘子的幹部,須予以深切的話告訴他們,必須把勇敢精神與謹慎精神聯繫起來,反對軍隊中的片面觀點與機械主義。
中國政府傾倒了,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中國共產黨將會在中國佔優勢。但是這意味著日本不可能與中國議和,因為共產黨是從來不投降的。
被允許渡江撤退的都是中央軍嫡系部隊。
第七十一軍之第八十七師固守河定橋至孩子里(江南鐵路北)之線,右與第八十八師及第五十一師、左與教導總隊聯繫。
南京守軍各部隊獲悉撤退命令后,沒有協同沒有掩護甚至沒有任何部署,所有的人立即放棄陣地開始撤逃。特別是絕大多數將領根本沒有落實突圍計劃,有些甚至在接到撤退命令前就已離開了部隊。更嚴重的是,那些負有固守陣地掩護撤退任務的部隊,無一執行命令。衛戍軍長官部之所以命令第十軍固守烏龍山要塞,是因為烏龍山要塞俯瞰下關碼頭,一旦烏龍山陣地丟失,日軍不但可以用炮火直接封鎖下關碼頭及其長江江面,而且隨時有居高臨下直衝過來的可能。但是,布置撤退的會議剛剛結束,第十軍便立即放棄了所有陣地。在軍長徐源泉的帶領下,第四十一師和第四十八師殘部,從長江邊上的周家沙和黃泥盪兩處,登上了預先準備好的民船北渡長江,然後經安徽去了江西。——這支擔負掩護南京守軍撤退任務的部隊,竟然成為南京守軍中最早撤出的部隊。
二十六日,日軍佔領娘子關。
儘管華北大地已是天寒地凍,當板垣征四郎決定對華北民眾「採取宣撫對策」時,北平偽政府立即予以響應:「某日,組織數十名少女舞蹈演員到司令部門前慰問官兵。從前歷經被征服、有豐富的被佔領經驗的中國人,跳起非常有趣的舞蹈,鑼鼓喧天地扭著高蹺列隊前進。師長也破例地登上了司令部門前的高台,像觀音菩薩那樣微笑著。」
關溝有二十華里長,兩邊是懸崖陡壁,幾千敵人擠在溝內,騎兵、炮兵、輜重兵和戰車把道路都塞住了。儘管敵人擠著向後退,由於受地形的限制,我們也攻不動。
然而,一直等著中國屈服的日本人,等來的卻是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中國政府決定遷都。
在南京東南方向的淳化鎮陣地,中國守軍第七十四軍打得很苦。第七十四軍是中央軍嫡系部隊,所轄王耀武的第五十一師和馮聖法的第五十八師都屬中國陸軍精銳部隊。王耀武是條山東漢子,以打硬仗和攻堅戰聞名,他與日軍打的是硬碰硬的對攻戰,官兵猛打猛衝,迫使當面日軍不得不數次增援。在持續三個晝夜的戰鬥中,該師排以下官兵傷亡達一千四百多人。第五十八師是在國民政府警衛旅的基礎上改編的,部隊裝備好,甚至有當時中國陸軍其他部隊少見的德式反坦克炮。師長馮聖法為黃埔一期和陸軍大學甲級將官班畢業生,曾當過蔣介石的警衛團參謀長。馮師長一身簇新戎裝端坐在師指揮部,聲稱如果他被打死,日軍會向他的遺體敬禮,因為他要讓日軍認識一下中國有個死戰死拼的陸軍師長。第五十八師頑強堅守陣地,「雖遇銳眾之敵,而能固守不拔」,擊毀日軍五輛坦克,打死日軍官兵三百多名。
國民政府承受著難以撐持的軍事壓力。
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一日,日本外相廣田弘毅會見了德國駐日本大使狄克遜,表示日本願意與中國政府直接談判——「如果一個同中國具有友好關係的大國,如德國或義大利,能夠勸說南京政府尋求解決衝突的辦法的話。」狄克遜將日本方面的意圖報告給了德國政府,當即得到了德國外交部的首肯:「德國為了日華直接談判,願意從中聯繫。」但同時,德國外交部又同時提示駐中國大使陶德曼,「目前我們並不想超出一個遞信員的地位。」日本人選擇了在法西斯理念上與其有著共同立場的德國人,原因自不待言;更重要的是,日本人判斷中國政府不但有與日本談判的意願,而且德國也是一個中國能夠接受的「第三方」。
第八十八師固守雨花台。
大本營的設立,使得日本軍人進一步掌控了國家的決策權力。它給世界——特別是中國——發出一個明確的信息,那就是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或改變日本軍國主義者武力征服中國、稱霸亞洲乃至世界的決心與意志。
出挹江門,便能看見長江了。
一、內蒙古人民建立自治政府。其國際地位類似外蒙古。
對本勸告的答覆,當於十二月十日正午交至中山路句容道上的步哨線。若貴軍派遣代表司令官的責任者時,本司令官亦準備派代表在該處與貴方簽訂有關南京城接收問題的必要協定。如果在上述指定時間得不到任何答覆,日軍不得已將開始對南京城的進攻。九_九_藏_書
教導總隊固守紫金山。
第八十三軍,軍長鄧龍光。轄第一五四師,師長巫劍雄;第一五六師,師長李江。
早晨五點四十五分,蔣介石乘坐的「美齡」號專機在明故宮機場起飛,經湖南衡山轉武漢飛往江西廬山。
唐生智誓死不降。
這天,日軍的「幾十架飛機循城牆一線,輪番以巨型炸彈進行轟炸」,太原「三丈六尺高的城牆,已經成了不滿兩丈的土坡坡」。接著,日軍以飛機和火炮猛轟太原城,城內的建築物紛紛坍塌,到處燃起衝天的大火,供電線路和通訊線路均被摧毀,全城的商店都被搶劫一空,到處是為非作歹的散兵游勇。更令人驚心的是,太原城內潛伏著大批日本特務和漢奸,他們到處開槍製造出更大的混亂,太原戒嚴司令部的警憲部隊根本無法捕捉到這些特務漢奸,戒嚴官兵反而受到黑槍的射殺。
派遣軍:中山門、太平門、和平門。
近代以來,日本軍人——海軍部和陸軍部——始終對內閣干涉軍事持抵制態度。一九〇八年,日軍參謀本部條令規定:「參謀本部掌管國防及用兵事項,參謀總長直屬天皇,參畫帷幄之軍務,掌管國防及用兵計劃」。「參謀總長與軍令部長,得不經由內閣或內閣總理大臣,可徑行上奏天皇」。這種連內閣總理都不得干涉軍事,國家軍事事務只由陸軍的參謀總長和海軍的軍令部長負責的制度,被稱之為「統帥權獨立制度」。
從守城到失城,太原在極度混亂中僅堅持了四天。
江寧要塞部隊,要塞司令邵百昌。轄炮兵第八團之一營,防空司令部所屬高射炮隊,城防通信營,本部特務隊。
日本人充分利用這一籌碼,進一步對國民政府施壓。
一、此次抗戰為國民革命過程中必經之途徑,中國欲外求獨立,內求生存,解放全民族之束縛,完成新國家之建設,終不能不經此艱難奮鬥之一役。故對日抗戰,乃三民主義與強權暴力帝國主義之戰爭,亦即被侵略民族對侵略者爭取獨立生存之戰爭,與通常國際間勢均力敵之國家相互戰爭,大異其趣。故抗戰之始,非不知我之武器、軍備一切物質力量遠不如人,而我之革命精神,終不當以此為之屈撓。稽之各國史例,凡革命建國之大業,本非旦夕所可期,所經之險阻愈多,則所獲之勝利亦愈大,惟賴我革命精神無所撓屈,再接再厲,愈挫愈奮,則障礙摧毀之日,即最後勝利之時。敵人此次侵略中國,其最大目的,固不僅欲占我土地、屠我人民、滅我文化,而尤在消滅我三民主義與革命之精神;但是我革命精神一日不滅,即我國家民族亦一日不亡,且今日所遭之挫折,尚未達到艱難之極度,若遂自甘退屈,則精神一弛,國隨以亡,奴隸牛馬之辱,有十百於今日戰爭之痛苦而不止者。全國同胞!須知任何國家欲解除壓迫,完成革命,決非少量代價所可希冀。此日多忍痛一分,將來成功亦多增一分。吾人為國家民族與世世子孫計,犧牲雖巨,無可避亦無可辭。所謂當徹底認識抗戰到底之意義者此也。
衛立煌對閻錫山說,現在是必須舍家底的時候,把倉庫里的裝備和彈藥全拿出來裝備川軍,讓川軍上晉東戰場擋住娘子關的日軍。閻錫山連聲說:「好,好,好,咱馬上發,馬上發,把咱的老底全花出去,花光算啦!」
十一月三日,閻錫山在太原召集高級將領會議,研究太原城的防禦問題。閻錫山的計劃是:利用太原城四周的既設陣地,實施「依城野戰」,以阻敵進攻,待後續部隊到達再發動反攻聚殲敵人。具體部署是:以傅作義部擔負太原城防任務;以衛立煌部擔負太原東西兩面的側擊任務;黃紹竑指揮從娘子關撤退下來的部隊繼續阻擊西進的日軍;以奉蔣介石命增援山西戰場的湯恩伯部「向榆次附近推進」,與太原守衛部隊形成對日軍的包圍夾擊之勢。
大日本陸軍總司令官松井石根
行政委員會:委員長兼行政部部長王克敏。治安部部長齊燮元、教育部部長湯爾和、法制部部長朱深、賑濟部部長王揖唐、財政部部長汪時璟、事業部部長王蔭泰、秘書長祝書元、建設總署署長殷同、中國聯合準備銀行行長汪時璟、中央電報局局長鄧子安、郵政總局局長潘傳香、蒙藏委員會委員長安欽活佛、天津海關監督溫世珍、長蘆鹽務局局長楊廷溧。
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將川軍第四十一、第四十五、第四十七軍合編成第二十二集團軍,令其出川抗日。川軍武器簡陋,第四十一軍沒有騎兵和炮兵,除了步兵團各有一個迫擊炮連外,全軍沒有一門野炮和山炮,一個旅也只有八挺重機槍和兩挺輕機槍,且無論輕重機槍和步槍都是四川土造的,因為步槍沒有刺刀,每個士兵另外配發一把大刀。中國軍界幾乎都知道,川軍是一身單衣兩支槍,其中的一支是煙槍——吃鴉片在川軍中很普遍。川軍出川時,除個別部隊乘坐悶罐列車外,絕大部分官兵是步行。他們沿著川陝道路行走上千余公里,翻山越嶺走了五十多天才到山西。這時候,山西已經很冷了,可川軍不但沒有棉衣,腳上依舊穿著草鞋,人人凍得直打哆嗦。當他們接到前往娘子關的命令時,各級指揮官連一張地圖都沒有——「黃紹竑電令我們即刻出發還擊西進之敵,至於敵從何來,番號是什麼,兵力有多少,我旅有沒有配合作戰的部隊,歸誰指揮,都不清楚。」
現在敵人之抵抗在各陣地均極其微弱,很難斷定有徹底保衛南京的意圖。在此之際,軍如果停留在蘇州、嘉興一線,不僅會失去戰機,而且將使敵人恢復鬥志,重整戰鬥力量,其結果要徹底挫傷其戰鬥意志將很困難。從而事變的解決越發推遲,國民也將無法諒解軍的作戰意圖,有害於國民輿論的一致。為此,利用目前的形勢攻佔南京,當在華中方面結束作戰……為了要解決事變,攻佔首都南京具有最大價值……方面軍以現有的兵力不惜付出最大犧牲,估計最遲在二個月以內可以達到目的……我們認為第十軍隨著後方的建立將可繼續躍進,上海派遣軍經過十天休整即可向南京追擊。
多數史料認為,後來出任南京衛戍軍司令長官的唐生智是「自告奮勇」,甚至認為官場一直不得志的唐生智想藉此一戰翻身——「唐生智那次重要會議上精神狀態不大正常,他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蹲在椅子上,一會兒跳下來,一會兒又蹲上去。」
日本方面還是沒能得到蔣介石臣服的任何表示。
各戰區司令長官、各總司令、各軍團長、各軍長、師、旅長鈞鑒:
那麼,由誰來指揮太原會戰呢?
傅作義坐立不安,臉色鐵青,但就是不說「撤退」二字。
面對日本強大的武力侵略,面對日本「狡惡」的政治威脅,除了抱著「破釜沉舟之決心」誓以血肉「撐持」國家的「寸地尺土」之外,蔣介石不可能再有任何別的選擇。
南京防禦會議與會者之一白崇禧晚年回憶道:「唐生智立起發言,慷慨陳詞,自願防守。他批評自抗戰以來中下級士官犧牲甚多,但未見有高級軍官犧牲者,他願擔負防守與城共存亡。」
傅作義守太原守了四天,唐生智守南京也守了四天。
二、在敵之殘兵仍據城進行抵抗的情況下,將到達戰場的全部炮兵展開,進行炮擊奪取城牆,各師團以步兵一個聯隊為基幹的部隊進入城內進行掃蕩。
這一天的中午左右,防守東北城角的四三五團李登明營長和大部連長都已犧牲,戰士也傷亡過半。敵人就從這個菅的陣地前面,在坦克的掩護下,伴隨步兵利用城牆缺口突入城內,其後續部隊也蜂擁入城。董其武旅長得知情況后,立即率領預備隊馳援,在小東門、小北門之間的大教場、壩陵橋一帶與敵人展開激烈的巷戰。四三六團二營營長王建業受傷堅持指揮戰鬥。這個時候,上下級之間、比鄰部隊之間的通訊聯絡已全被敵人炮火破壞,彼此隔斷,形成了各自為戰的混戰狀態。就這樣一直堅持到黃昏后。
或許是以如此單薄的兵力防禦首都在政治上和軍事上都說不過去,蔣介石開始截留或調動其他部隊趕赴南京,先後調入了第三戰區的九個師和第七戰區的兩個師。以上部隊陸續抵達南京后,形成了南京保衛戰的基本戰鬥序列:
六日,忻口方向的日軍從北面逼近太原城垣,娘子關方向的日軍插入太原以南切斷了中國守軍的退路。太原已成為一座被日軍包圍的孤城,孤城內傅作義的守軍僅有第三十五軍的九個營以及陳慶華的獨立旅等部的十個營。
殘酷的守城戰幾近兩晝夜時,太原守軍的將領開始動搖。第三十五軍副軍長曾延毅從傅作義的防空指揮部里出來,並沒有回到指揮崗位,而是直奔向他的馬:
第364旅退到榆次以東的長凝鎮時,才同軍長見面。在長凝鎮曾一度與敵接觸,當晚宿營北田鎮。這時候才知道,第四十一軍各部,竟是成團甚至成營地被黃紹竑直接割裂指揮,逐次使用到平定縣的西村和陽泉、測石、賽魚、芹泉一帶作戰。部隊建制被分割得支離破碎,七零八落,結果分批被敵各個擊破……當師長王銘章到達前線時,第一二二師已經被打爛了;軍長孫震到達前方時,第四十一軍已經打得不成形了;集團軍總司令鄧錫侯到達太原時,第二十二集團軍的兵力只剩下半數了。
第一條 在天皇旗之下,設最高統帥部,稱之為大本營。大本營戰時或事變之際,按其必需而設立之。
而國民政府早在中日戰爭爆發之初就曾謀求過國際社會的外交調停,力求通過國際力量將戰爭局限在局部範圍內。南京委員長侍從室秘書蕭自誠曾向第七十八軍軍長宋希濂透露過蔣介石讓德國充當調停人的真實意圖:「德國希望中國參加反共反蘇陣線,自不願中日間的戰爭演變為長期性的;日本對中國的政策亦不希望進行長期戰爭,他是採取逐次吞併的策略,因而和平談判的可能性頗大。如果談判,總需要一些時間,日軍在這期間大約不會進攻南京。這樣,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把部隊整頓充實一下。」——「這雖是蕭自誠的話,實際上就是蔣介石的想法。」
八路軍的作戰無法挽救娘子關的整個戰局。
三、教導總隊,第六十六軍,第一〇三、第一一二師自紫金山北麓、麒麟門、土橋鎮、天王寺以南地區突圍。教導部隊向昌化附近集結,第六十六軍向休寧附近集結,第一〇三、第一一二師向于潛附近集結。
蔣介石走出了他的官邸大門:
唐生智,字孟瀟,湖南東安縣人,出身名門望族,祖父唐本友官至大清廣西提督,父唐承緒也曾任湖南省府實業司司長。唐生智十六歲入湖南陸軍小學,二十五歲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參加過辛亥革命和討袁護法戰爭。他崇信佛教,人稱「佛教將軍」,他的部隊官兵一律佩戴「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的胸章,實行「不偷盜、不妄語、不亂殺、不邪淫、不酗酒」的「五戒」。北伐戰爭時,以他的湘軍第四師改編的國民革命軍第八軍曾是戰鬥力最強的部隊之一。由於政見不合,他在早期的軍事生涯中曾兩次興兵討蔣,導致兩度被迫下野。「九一八」事變后,他被任命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執行部主任和訓練總監部總監。
但是,日本的現實又需要不宣而戰。宣戰之後,日本受到國際輿論的一致譴責自不待言;更要緊的是,日本最重要的戰略物資——石油、鋼鐵、棉花和有色金屬等,必須統統依賴進口,特別是從美國進口。一旦向中國正式宣戰,戰略物資的進口便會受到國際法的嚴重製約,美國極有可能首先拒絕向日本輸出戰略物資。如果日本失去了進口供應,不要說支撐戰爭,就連本國人的日子都將過不下去。
白崇禧「極同意」李宗仁的意見。
日軍開始在中國杭州灣大舉登陸。
日本向國民政府施壓的手段,依舊是軍事上的強大攻勢:蔣介石會見陶德曼的第四天——十一月八日——日軍的坦克和步兵衝進了太原城。
戰後遠東國際法庭「接受了『二十萬以上』的平民和俘虜于『最初的六周內,在南京及其附近地區被殺害』的估算值」;而「在南京舉行的戰犯審判接受的數值是『三十萬人以上』」。
日軍在華北已經縱貫河北直抵河南在華北的西面,日軍攻佔了太原。
無論從哪一方面講,蔣介石都不可能接受日本人開列的上述條件。只是,他仍心存一個希望:《九國公約》締約國會議就要在布魯塞爾召開,會上將要討論日本侵略中國的問題,如果國際力量能夠制止日本,一切危難也許就可迎刃而解了。但是,連中國外交部部長王寵惠都認為《九國公約》締約國會議根本不值得期待。日本一九三三年就退出了九國公約組織,當下,日本和德國已明確宣布拒絕以任何身份參加這次會議。——世界歷史一再證明,列強聚在一起的所謂「國際會議」,從來沒有給國際社會帶來過半點「公道」。特別是近代以來,凡涉及中國的議題,中國都不曾獲得應有的權益和利益,遭遇的只有更深的屈辱和災難。
德國人繼續向國民政府施壓。思路還是蔣介石的意思,只不過他們是反過來說的。陶德曼向孔祥熙、白崇禧等中國軍政高層人物描繪出這樣一種前景:如果中國不謀求與日本談判,一任目前「戰局拖延下去」,那麼當中國經濟崩潰之時,「共產主義就會在中國發生」。
委員長率錢主任(侍從室主任錢大鈞)及侍從室部分人員,連同送行者,分乘十數輛小轎車,從黃埔路官邸出發,路上只有荷槍實彈的武裝部隊,沒有行人。這時正值秋冬之交,梧桐樹葉鋪滿街道。車隊出中山門,沒有直趨中山陵,而是繞經陵園新村、靈芥寺,車行甚緩。在中山門外綿延的山坡上,有幾十幢國民黨高級軍政要員的郊外別墅,此時都已人去樓空。綠樹掩映下的「美齡宮」亦顯凄清。我們瞥見委員長神情悵惘,滿面鬱悒。
從淞滬戰場撤下來的前敵總指揮陳誠認為「南京孤立,無現代要塞設備,不易堅守」。他對蔣介石陳明的意見是:「敵人在戰術上雖獲勝利,但在戰略上實已失敗。現在我軍應速脫離戰場,撤至皖南,以南京為前衛陣地,以貫徹我持久抗戰之目的。」
此次抗戰開始迄今,我前線將士傷亡總數,已達三十萬以上,人民生命財產之損失,更不可以數計。犧牲之重,實為中國有史以來抵禦外侮所罕觀。中正身為統帥,使國家人民蒙此巨大犧牲,責任所在,無可旁貸,中心痛苦,實十百倍于已死之將士與民眾,一息尚存,唯有捐糜頂踵,以期貫徹抗戰到底之主旨,求得國家民族最後之勝利,以報黨國,以慰同胞。敵人侵略中國,本有兩途:一曰鯨吞,一曰蠶食。今者逞其暴力陷我南京,繼此必益張凶焰,遂行其整個征服中國之野心,對於中國為鯨吞而非蠶食,已由事實證明。就中國本身論之,則所畏不在鯨吞而在蠶食。誠以鯨吞之禍,顯而易見;蠶食之禍,緩而難察。敵苟持慢性蠶食政策,浸潤侵蝕以亡我于不知不覺之間,則難保不存因循苟且之心,懈其敵愾同讎之義,馴至被其次第宰割而後已。今則大禍當前,不容返顧,故為抗戰全局策最後之勝敗,今日形勢,毋寧謂於我有利。且中國持久抗戰,其最後決勝之中心,不但不在南京,抑且不在各大都市,而實寄於全國之鄉村與廣大強固之民心。我全國同胞誠能曉然于敵人之鯨吞無可倖免,父告其子,兄勉其弟,人人敵愾,步步設防,則四千萬方里國土以內,到處皆可造成有形無形之堅強壁壘,以制敵之死命。故我全國同胞在今日形勢之下,不能徒顧慮一時之勝負,而當徹底認識抗戰到底之意義,與堅決抱定最後勝利之信心。茲為我同胞約舉其要義如下:
以上各部隊突擊時機為十二日晚十一時后開始。但第八十三軍突擊時間為十三日晨六時。
六、降低日本貨進口稅。
右側支隊固守板橋鎮大山之線。
這時,蔣介石的態度突然出現了某些變化——或許是已經獲悉再也無法指望布魯塞爾國際會議,或許是同時獲悉了日軍決定攻擊南京的情報。十二月二日下午,蔣介石在南京召集高級將領會議,研究是否存在與日本進行談判的可能性。由於此前與日本方面通過「第三者」進行的溝通高度保密,絕大多數高級將領第一次聽到了日本方面的議和條件。出乎蔣介石預料,徐永昌、顧祝同等人認為可以在這個基礎上談一談,而白崇禧說得更直白:「如果只是這些條件,為什麼非打仗不可呢?」最後,蔣介石的態度是:既然認為日本人開列的條件並不是亡國的條件,那麼讓德國作為中間人的談判可以繼續。只是,華北的主權和領土完整定要保證,「開發經濟及供給資源可以作相當的讓步」;如果日本不能放棄駐兵權,那麼只能按照之前《辛丑條約》「規定的區域執行」;另外,「上海恢復八月十三日以前的原狀」。當天傍晚,蔣介石再次會見陶德曼,轉達了上述立場。九*九*藏*書
城門跟前,有一部分人正在挪動沙袋,預備開門,但滿門洞的人越擠越緊,妨礙著他們的工作。停在門洞外面的,有裝甲車、載重車、馬匹、馱騾、駱駝;門洞裏面,滿地是土囊沙袋、踏爛的自行車、擠死的駱駝、死人等等,一絆就倒。有力的猛力向前,絆倒的被踐踏在地。有人哭喊叫罵,有人開槍瞎打,簡直亂成一鍋粥。被踏死踏傷的很多,四三五團少校團副解致信,就是在這裏被踏死的。憲兵排長張大個子,腹部被踏起碗大的傷痕,幾乎喪了性命。經這一亂,總部的行列只有憲兵第十隊隊長劉如礪,緊緊的掌握著自己的部隊(劉出城后帶隊搶過汾河橋時被敵人機槍射死),其餘都五零四散,自尋出城門路……有從城門縫擠出來的,有從炮兵掩體鑽出來的,有從重機槍射擊孔爬出來的,還有用繩縋城出來的,五花八門,不一而足。傅作義出城之後,落了個只有特務連排長薛文一人跟隨保護。
可是,南京不是太原,中國首都的迅速陷落令世界為之震驚。
八路軍第一二九師,兩戰僅傷亡三十餘人。
控制了舊關,李團長分析日軍肯定會來增援:「今晚我們不把敵人攆走,明天敵人就會把我們攆走。與其待在這條死胡同里等死,倒不如乾脆出去拼一下,成則可保舊關,失敗也會叫敵人付出極大的代價。」馮欽哉驚訝于教導團年輕官兵的慨然血性,立即承諾每奪回一個山頭賞大洋五千,決不失言。
第七十八軍,軍長宋希濂。轄第三十六師,師長宋希濂(兼)。
六、第三十六師、憲兵部隊及直屬諸隊依次渡江(另有渡江計劃表),先向花旗營、烏衣附近集結。第三十六師需掩護各部隊渡江後撤離。
在雨花台方向,中國守軍第八十八師第264旅連同工兵營在內全部上了前沿,日軍一次又一次地衝上山頂,一次又一次地被守軍反擊下去。師長孫元良對官兵們說:「敵人不是打不死的!」在雨花台陣地四周,日軍付出了傷亡千人以上的代價,致使雨花台前雙方的屍體疊摞在一起,鮮血匯成涓涓小溪。第八十八師內無糧彈,外無援兵,日軍步兵在重炮、飛機和坦克掩護下浪潮般地發起攻擊,最終第八十八師傷亡殆盡,旅長朱赤、高致嵩,團長韓憲元、華品章,營長黃琪、周鴻、符儀廷、蘇天俊、王宏烈、李強華等人先後陣亡或自殺,連排以下官兵陣亡竟達六千人以上。上午十時,雨花台陣地陷落。第八十八師殘部退守中華門,在殘破的城牆上繼續阻擊。師長孫元良率領直屬隊向下關方向撤退,但被第三十六師師長宋希濂阻止,第三十六師必須執行唐生智的命令:擅自向江北撤格殺勿論。孫師長只有帶著殘部退回中華門,此時的中華門已被日軍封死。因為再也無法退入城內,孫師長只能帶領官兵在日軍的火力下沿護城河繞向城北,一路再次出現巨大傷亡。
「於是,一個日軍上等兵的行李就落到了葉肇軍長的肩上。葉肇生平未嘗挑擔之苦,忽然壓上幾十斤的東西,確實難以走動。日本兵看他鬍鬚長長,不能勝任,只好另找壯者代替,他才得以解脫。」
一、第七十四軍由鐵心橋、谷里村、陸郎橋以右地區突圍,向祁門附近集結。
鑒於日軍全面逼近南京城,衛戍軍長官部命令中國守軍全部退守城郭陣地:
苦難中的中國,「舍抗戰外無生存」!
十一月四日,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在南京拜會了蔣介石。蔣介石表示,同意在日本提出條件的基礎上進行談判,但前提是日本不能自視為戰勝者,中國也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最後通牒,中國的主權不得受到任何形式的侵犯。蔣介石告訴陶德曼,如果接受日本人開列的條件,對於國民政府來講無異於自殺——「中國政府是會被輿論的浪潮衝倒的,中國會發生革命。」蔣介石的強硬令德國人有些意外。陶德曼勸說蔣介石接受德國在一戰中的教訓,不能任由戰局演變成曠日持久的消耗戰,否則將導致資源與兵員的衰減枯竭直至崩潰。應該適時地儘早接受日本的談判條件,不然等到整個國家精疲力竭的時候就晚了。可是,蔣介石依舊堅持他的立場。同時,蔣介石又狡猾地讓陶德曼提醒日本人注意到另外一種可能:如果國民政府真被戰爭拖垮了,日本將必須面對中國共產黨,那時候,任何議和的可能都不存在了,因為共產黨「從來不投降」。
一九三二年初,上海「一·二八」事變爆發后,國民政府開始考慮南京防禦問題,因為當時中國軍方認為,一旦日軍佔據上海,必會沿著京滬鐵路和長江水路進攻南京。為此,中國軍方成立了南京城塞組,在德國軍事顧問的指導下,在上海至南京間修築了吳福線和錫澄線兩道國防工事,修整了長江沿岸的江陰、鎮江和江寧等地的要塞,還在南京地區構築了內外兩道防禦陣地:沿著大勝關、牛首山、方山、淳化鎮、青龍山、棲霞山至烏龍山要塞為外圍陣地;沿著城牆以雨花台、孝陵衛、紫金山至幕府山要塞為城郭陣地。同時,在城內東面的北極閣、西面的清涼山等高地修築了核心據點。但是,即便如此,南京城防依舊危機四伏。首先是吳福線和錫澄線的修築質量很差,從淞滬戰場上撤下來的中國軍隊,根本沒能在這兩條防線上站住腳,所謂的國防工事很快就被日軍毫不費力的突破了。其次,緊急之中制訂的南京防禦計劃仍然停留在紙上:城郭陣地還是殘破不全的老樣子,預定防守南京的部隊大部分尚未抵達——他們不是被各地截留便是被調到上海戰場去了。日軍從杭州灣登陸后,國民政府感到南京城的危機迫在眉睫,於是蔣介石連續召集高級幕僚會議討論南京城防問題。
第二天黎明時分,跑在最前面的一營在快要接近娘子關時,發現了數百名日軍騎兵正在生火做飯,營長殷盛義帶領全營即刻發起突襲,日軍倉皇往回逃,鑽進了狹窄的關溝。——幾天前,日軍在這條通向娘子關的狹窄深溝里已被痛擊了一次。李振西帶著後續部隊趕到時,追進溝內的一營正與日軍混戰在一起。孫連仲將李振西團長叫到國防工事的窯洞里,說馮欽哉的第十四軍團的兩個師「現在還沒有聯絡上」,池峰城的第三十一師也「才到昔陽境內」,娘子關附近已無兵可調,太原更是無兵可調,現在「就看你們了。你們這個團的戰鬥人員比一般的旅還要多,近戰武器又好,當面敵人今天給你們沖了一下,倉皇鑽進溝里,現在趁熱打鐵,能一下子衝出舊關最好。只要維持兩三天,池峰城的援軍抵達,就能穩定住戰局。如果保住了娘子關,一定向南京申請將教導團擴編。」李團長根本顧不上這些事,因為二營這時候也衝進了溝內,關溝里一片喊殺廝打聲,抬出來的傷員個個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十月二十六日,日軍進至娘子關與新關側后的柏木井,中國守軍正面防禦部隊因側背受敵開始後撤。正在奮力阻敵的八路軍第一二九師見前線危急,立即命令第三八六旅七七二團開設陣地準備迎敵。七七二團將阻擊地點選在一個名叫七亘村的地方。這裡是一個隘口,處於山西的平定縣、昔陽縣與河北的井陘縣交界處,是一條險要的山溝通道。三天前,也是在這個隘口,七七一團曾遭遇日軍一個聯隊和數百騎兵的襲擊,傷亡了三十多人,毛澤東為此給朱德打電報,告誡八路軍官兵需克服輕敵思想:
李宗仁的意見很明確:南京不可守。理由是:「在戰術上說,南京是個絕地,敵人可以三面合圍,而北面又阻於長江,無路可退。以新受挫的部隊來坐困孤城,實難望久守。歷史上沒有攻不破的堡壘,何況我軍新敗之餘,士氣頗受打擊,又無生力軍增援;而敵人則奪標在望,士氣正盛,南京必被攻破。與其如此,倒不如我們自己宣布南京為不設防城市,以免敵人借口燒殺平民。我們可將大軍撤往長江兩岸,一面可阻止敵人向津浦路北進,同時可拒止敵人的西上,讓他徒得南京,對戰爭大局無關宏旨。」
共和門—公園路—中正街—漢中路。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南京淪陷的第二天——逃亡中的唐生智宣布南京衛戍軍司令長官部撤銷。
唯一按照計劃突圍的部隊,是第八十三軍和第六十六軍。這是兩支粵軍部隊。葉肇軍長和鄧龍光軍長決定不遵從唐生智的命令。命令要求第八十三軍掩護其他部隊突圍,現在兩個軍長商量后決定,部隊統一由葉肇軍長指揮,集中在一起由太平門突圍出去,目標是安徽的寧國方向。兩個軍的四個師中,除第一五六師沒有接到命令外,其他三個師集中在一起開始往外沖。——「萬頭攢動,水泄不通,將軍的怒罵,汽車的喇叭,均失作用;只得棄車乘馬,但馬也無迴旋餘地,又迫而棄馬步行……只見失去節制的隊伍蜂擁向太平門方向移動,秩序大亂。」在太平門城門前,「由於互相擁擠,造成互相踐踏,弱者倒地,強者即踏其身而過。據隨後出城的人說,有一個被人踐踏呼天不應的難友,憤而拉開手榴彈,造成同歸於盡屍塞城門的慘劇。第八十三軍和第六十六軍的三個師衝出太平門后,在岔路口、仙鶴門、東流等地遭遇日軍阻擊,官兵們不顧一切地奮力衝擊,十三日天亮時抵達湯山附近,又遭遇日軍第十六師團的猛烈阻擊,在極度的混亂中部隊失去控制,分散成了各自為戰的若干小股。兩位軍長都與部隊走散,只好換上便衣倉皇奔逃。葉肇軍長遇上了日軍,不得已混在難民中,誰知日軍士兵偏偏看中了他,強行讓他挑擔子。
日本存在著官方神學,大量神學家,包括大學教授、禪宗和日蓮宗佛教僧侶以及政府官僚等都是信者。根據它的闡釋:天皇是一個活著的神,是天照大神的後代。日本是道德和正義的化身。它的戰爭自然也是公正的,永不會是侵略。因此,它在中國建立「皇道」的努力,通過「深懷慈悲的殺害」手段——為了大多數人的生存殺掉少數有問題的人,使那裡的人們處於天皇仁慈的佔領下,這是被佔領民眾的幸事,絕不是殖民地擴張。自然,對於那些抵抗的人,必須使他們醒悟過來。但是,從形式上講,沒有「戰爭」,只是一個「事變」。
黃昏,唐生智召集師以上軍官會議。他首先問詢將領們是否還能堅守,沒有一人應聲。於是,他將蔣介石「可相機撤退」的電報給大家看了,然後分發已經制訂好的突圍命令和計劃。面對默不作聲的將領們,唐生智最後的表態是:「戰爭不是在今日結束,而是在明日繼續。戰爭不是在南京衛戍戰中終止,而是在南京以外地區無限地蔓延。請大家記住今日之恥辱,為今日的仇恨報復!各部隊應指出統帥長官,如其因為部隊脫離掌握無法指揮時,可以同我一起過江。」
二、即明革命過程中之中國,當以抗戰到底為本務,則目前形勢無論如何轉變,唯有向前邁進,萬無中途屈服之理。蓋抗戰雖不能必勝,而屈服即自促滅亡。與其屈服而亡,固毋寧抗戰而敗;戰敗終有轉敗為勝之時,滅亡永無復興之望。國家獨立之人格一隳,敵人宰割之方法愈酷,萬劫不復,即永陷於沉淪。況戰爭成敗之關鍵,常繫於主動被動成分之多寡。此次抗戰綿亘五月,敵方最初企圖,是欲不戰而屈我。我方所以待敵者,始終為戰而不屈;不屈則敵之目的終不能達。敵愈深入,將愈陷於被動之地位。敵如必欲盡占我四千萬方里之土地,宰割我四萬萬之人民,所需兵力,當為幾何?誠使我全國同胞,不屈不撓,前仆後繼,隨時隨地皆能發動堅強之抵抗力。敵之武力終有窮時,最後勝利必屬於我。所謂當堅決抱定抗戰必勝之信心者此也。
日軍針對中國平民的虐殺更是瘋狂。戰後遠東國際法庭判決書描述道:「日本兵完全像一群被放縱的野蠻人似的來污辱這個城市」。他們用機槍、步槍和手槍衝著所有能看見的人或人群射擊,無論對方是潰兵、傷員還是普通難民,以致南京城內「大街小巷遍地橫陳著被害者的屍體」。那個曾經是南京城唯一生路的下關碼頭,此時已如一座「黑黝黝」的屍山,「有五十或許一百個人影在其間來回走動,他們被命令往江里拖屍體。痛苦的呻|吟,流淌的鮮血,痙攣的肢體,再加上啞劇般的沉寂……就像月光下的泥濘一樣,整個碼頭在微微閃光,那是人的血。不久,結束了作業的苦力被迫朝著江邊站成一行,嗒嗒嗒……機槍的聲音,他們仰身倒下落入江中……『結束了。約有兩萬人。』一個日軍軍官說」。在南京以北長江邊的燕子磯,聚集著約十萬難民,日軍從三面掃射屠殺,難民的鮮血湧入長江。那些「留在江岸的屍體,一直放到翌年春天,臭氣刺鼻,散發到幾公里之外」。
四、城內兩軍作戰地區境界:
蔣介石同時給全國所有部隊的軍事將領發去了通電:
八、予刻在衛戍司令部,爾後到浦鎮。
這一問題在將領們之間發生了激烈爭執。閻錫山制訂的計劃是用野戰的方式于城外布防,可與會的大部分將領認為,讓目前已經處在敗退中的部隊重新布設阻擊陣地,最大的可能是,還沒等他們進入陣地,日軍就已壓到了太原城下。況且,那些所謂的國防工事,幾乎無需實地檢驗就可判定必是不堪一擊。目前,唯一可行的是,集中兵力堅守城垣。閻錫山堅持他的計劃。雙方爭論到凌晨,閻錫山告訴將領們作戰計劃已經布置給各部隊的指揮官了。會議至此結束。
南京城交給了唐生智和他指揮的十萬守軍。
南京衛戍軍司令長官唐生智,副司令長官羅卓英、劉興,參謀長周斕。
出乎蔣介石預料的是,日本人突然改變了態度。當德國人把中國的立場轉告日本方面后,廣田弘毅外相十分詭秘地說:「能否在最近取得偉大軍事勝利以前所起草的基礎上進行談判有疑問,將在徵求軍部意見並進行研究后給以答覆。」
近幾日,潰敗的敵人大部分逃進我第十六師團作戰地域內的森林和村莊,其中有從鎮江兩要塞逃過來的人。俘虜到處可見,達到難以收拾的程度,因採取大體不留俘虜之方針,故決定全部處理之。然對一千、五千、一萬之眾,解除全部武器很困難。唯一辦法,是等他們完全喪失鬥志,自己排隊來降,較為穩妥。這幫人一旦鬧事,將難以收拾。據知:光是佐佐木部隊就處理掉約一萬五千人,守備太平門的一中隊處理掉一千三百人。現集中仙鶴門附近的約有七千至八千人,而且俘虜還在不斷來降。處理掉這七千至八千人,需要一個相當大的壕溝,很不容易找到。所以預先把他們分成一百人、兩百人一群,然後誘至適當地點處理之。
再次選擇七亘村作戰,劉伯承布置得格外謹慎。
以上序列,雖然有七個軍以上的番號,但總兵力僅十五個師,約十萬餘人。
五、第十軍部隊應極力固守烏龍山要塞,掩護封鎖線,于不得已時渡江,向六合集結。
第十軍,軍長徐源泉。轄第四十一師,師長丁治磐;第四十八師,師長徐繼武。
日軍完成了對南京城郭的嚴密包圍,迫使中國守軍的防禦線縮成一團。從戰機上看,這是中國十萬守軍免遭覆滅厄運的最後時機——如果中國軍隊迅速改變死守戰術,能夠傾盡全力有步驟地突圍而出的話。可是,中國守軍沒有任何突圍的跡象,他們只是一再壓縮防線,密集分佈在南京四周的城牆附近。
五、以教導總隊之一團及烏龍山要塞部隊,警戒長江封鎖線。
一、以第八十八師任雨花台及城南之守備。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中國首都南京即將面對戰爭的殘酷蹂躪。
劉伯承決心「在七亘村一帶再打一仗」!
傅作義守太原,與其說是在指揮作戰,不如說是承受身心煎熬。
這是一次連日軍都沒想到的局部反擊。
南京衛戍軍司令長官唐生智立即下達了一道命令,嚴厲禁止各部隊擅自渡江逃離南京城,以為對日軍勸降書的答覆:
四、第八十三軍于紫金山、麒麟門、土橋鎮東北地區突圍,向歙縣附近集結。
黃紹竑也準備離開,但太原城內已混亂到了連他這個戰區副司令長官都找不到車的地步。於是,只有去找負責守城的傅作義。只是,黃紹竑甚至不知傅作義的指揮部在哪裡。副官周士傑怕遲了被封鎖在城內,勸他趕快走。——「我帶著十多個衛士摸到南門,幸城門還開著,這大概是因為閻錫山還有許多貴重東西沒有運完,汽車仍在進進出出。」出城到了汾河橋上,這裏已經亂成一團,車輛和人流壅塞在一起。黃紹竑充當起臨時交通指揮,這才截住了一輛卡車。天亮以後,他到了交城縣城,得知閻錫山竟然也到了這裏。閻錫山走的時候並未告訴黃紹竑他去什麼地方,兩人完全是「無意中」遇到的。——中國第二戰區的司令長官和副司令長官,就這樣在遠離部隊遠離戰場的小縣城裡意外地相逢了。九-九-藏-書
衛立煌致電蔣介石,告知閻錫山已經決定放棄忻口:
三、日本侵略中國,實為其侵略世界之開始。中國自抗戰之初,揭櫫二義:為民族生存獨立而戰,同時即為國際和平正義而戰。數月以來,雖國際之制裁,尚未充分發揮,而公理之是非,固已大白天下。吾人對於此種偉大使命,既已毅然承當,則不問國際形勢前途如何,必當盡其在我,初不必遽形失望,尤不可稍存依賴,但使世界正義不終滅亡,則吾人目的必有達到之一日,任重道遠,不容稍懈。此尤全國同胞所宜深念者也。中正受命黨國,有進無退,當此存亡呼吸之際,願與吾同胞共勉之。
第二軍團固守楊坊山、烏龍山之線及烏龍山要塞。
因此,華中方面軍被要求「以其航空部隊與海軍航空兵力協同,轟炸南京及其要地,並不斷表現出進擊的氣勢」,同時「整頓好該方面軍新的準備態勢,使其攻擊南京或其他地區」。——日本政界與軍界在此達成一個共識:只要從各個方面不斷武力威逼南京,中國政府總有徹底支撐不住的那一刻。
葉肇軍長和他的絕大多數官兵終究是幸運的,因為此時滯留在南京城裡的中國守軍已經陷入絕境。
三、以第三十六師任江山、幕府山及城北之守備。
一、在南京守城司令官或市政府當局尚留在市內的情況下,設法勸告其開城以和平方式入城。此時,各師團各選派步兵一個大隊(九日改為三個大隊)為基幹的部隊先入城,在城內分地區進行掃蕩。
中國陸軍第三十八軍教導團,原是陝西綏靖公署教導團,是楊虎城儲備幹部的機構,官兵大多具有初中或高小文化程度。西安事變后,楊虎城被迫出國,陝西綏靖公署被取消,綏署部隊被改編為第三十八軍,其中的教導團官兵「近三千人,裝備很完全,而且都是青年學生,團長李振西尤為勇敢」
下午,中華門西面的城牆數處倒塌,日軍蜂擁而入。中國守軍第八十八師從中華門撤走後,中華門內的南京市民也紛紛向城北逃去,以至於南京城內秩序大亂。那些殘剩在城內的成百上千的守軍官兵,因為身邊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只能向著日軍蜂擁而入的地方「自發地迎上去,用自己的身軀阻遏敵人的長驅直入」。
從政治倫理上講,中國政府沒有任何理由不死守南京。南京城的處長江下游的一個大彎道內側,東邊是紫金山,北邊和西邊是長江,南部是開闊地帶,如此特殊的地理條件使南京的城池防禦自古以來便是個難題:「南據溧陽,東搗鎮江,西扼太平(當塗),據險阻,斷糧運,不戰而下金陵。」中國歷代軍事論述無不認為,只要攻佔了外圍的幾處要點,背靠長江彎道的南京城因沒有任何迴旋餘地便會唾手可得。——背水一戰,乃兵家大忌!
除上述部隊以外的主力,在城外適當地點集結。
南京衛戍軍司令長官突圍令:
第六十六軍至大水關附近集結整理待命。
首先是守還是不守的問題。
在華北戰場上,停止在德州—石家莊一線的日軍開始向南推進。谷壽夫的第六師團在平漢路東側追上了萬福麟部的第五十三軍,將其擊潰;土肥原賢二的第十四師團沿平漢路西側南下,在石家莊以南的元氏附近與中國軍隊商震部的第三十二軍接戰,兩天後攻克元氏,接著向南佔領了邢台。中國軍隊第六十七軍吳克仁部,為掩護中國軍隊各部後撤,沿平漢路東側迎著日軍而上,與谷壽夫的第六師團激戰兩天後,兩軍對峙于漳河兩岸。十月十九日,日軍炮兵猛烈轟擊漳河南岸,日軍步兵化裝成中國農民混在難民里偷渡漳河,日軍騎兵也發動了強渡,戰至二十日上午,漳河南岸中國守軍陣地相繼失陷。前來增援的第五十二軍軍長關麟征指揮兩個師向日軍發動反擊,兩軍在漳河南岸灘頭逐漸進入白刃混戰狀態,第五十二軍傷亡士兵達三千以上,日軍也傷亡慘重,雙方再次形成對峙。由於西面娘子關吃緊,湯恩伯的第十三軍奉命入晉。華北戰場上平原地勢本身就無險可守,平漢路上的中國守軍又逐漸兵力單薄,以至於日軍長驅直下越過邢台、邯鄲,向冀豫交界處的安陽大舉進攻。固守安陽的中國軍隊第一四一、第一四二師連日苦戰,官兵傷亡殆盡后,安陽陷落。
從東京來到南京前線的新任上海派遣軍司令官朝香宮鳩彥親王,在聽取第十六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關於日軍「已攻破了南京城周圍所有的環形防線,約有三十萬的中國軍隊就要被圍」的報告后,立即簽署了「機密,閱后銷毀」的密令:「殺掉全部俘虜。」據此,攻入南京城的日軍各部,對已放下武器、失去戰鬥能力的士兵乃至無辜平民實施了大屠殺。
蕭瑟的秋風中,日軍第十軍的將領們幾乎可以望見中國首都南京城了。他們無不認為,能夠首先攻佔他國都城,是大日本帝國皇軍的無上榮耀。
第七十四軍,軍長俞濟時。轄第五十一師,師長王耀武;第五十八師,師長馮聖法。
一、本軍目下佔領復廓陣地為固守南京之最後戰鬥,各部隊應以與陣地共存亡之決心,儘力固守,決不許輕棄寸地,搖動全軍,若有不遵命令擅自后移,定遵委座命令,按連坐法從嚴辦理。二、各軍所得船隻,一律繳交運輸司令部保管,不準私自扣留,著派第七十八軍軍長宋希濂負責指揮。沿江憲、警嚴禁部隊散兵私自乘船渡江,違者即行拘捕嚴辦。倘敢抗拒,以武力制止。
蔣介石所說的「國際形勢必大變」指的是什麼?
日本政界和軍界的如意設想是:在不承擔發動侵略戰爭惡名的前提下,被佔領國心甘情願的臣服於日本的統治。拿日本官方的表述便是:圓滿解決事變。——在佔領北平、天津以及上海之後,日本人認為,眼看就要丟掉國都的中國人表示臣服的時候已經近在眼前。
日軍「拒絕對中國使用國際法」
文告的主旨是:一、「中國持久抗戰,其最後決勝之中心,不但不在南京,抑且不在各大都市,而實寄於全國之鄉村與廣大強固之民心」。二、「精神一日不滅,即我國家民族亦一日不亡」;「若遂自甘退屈,則精神一弛,國隨以亡,奴隸牛馬之辱,有十百於今日戰爭之痛苦而不止者」。三、「抗戰到底為本務,則目前形勢無論如何轉變,唯有向前邁進,萬無中途屈服之理」。
閻錫山是第二戰區司令長官,衛立煌是第二戰區前敵總指揮,閻錫山想讓衛立煌擔負這個任務「又不好明言」,於是等著衛立煌毛遂自薦。但是,衛立煌坐在那裡,就是「一言不發」。「其他將領也大多低頭不語」。最後時刻,「傅作義挺身而出」。——衛立煌沉默的理由是:無論是從忻口還是娘子關撤退下來的部隊,損失嚴重,疲憊不堪,怎麼可能「大潰退之後再匆匆進行另一場會戰呢」?
但是,太原的最終失守,使得華北的側翼完全暴露在日軍的控制下,華北徹底淪陷的結局已經不可避免。
日軍陸軍參謀總長和海軍軍令部長,就設立大本營事宜聯合上奏天皇得到批准。十一月十七日「軍令第一號制定大本營令」下達:
山西抗戰,是中國抗戰初期規模最大、持續時間最長、戰鬥最激烈、官兵犧牲最多、戰績也最顯著的會戰。
日本佔領軍對中國婦女的獸|性姦汙,其施暴之多手段之殘忍,超出了世界文明對人的定義。他們不分地點,不分晝夜,不分老幼,奸后殘殺,瘋狂肆虐,一個月內在南京城施暴達兩萬起以上,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女孩一天內被輪|奸達三十七次。目睹日軍暴行的美國牧師麥卡勒姆于南京淪陷的第五天記述道:「一個星期已經過去,那是今世的地獄,講起來令人膽寒——我不知道從何講起,從何結束。迄今為止,我一次也沒有聽說過和看到過如此殘忍的事件。強|奸——強|奸——強|奸,一個晚上多達一千起……」如此破天荒的殘暴,「比未開化之人種又有過之而無不及」。目睹了日軍鋪天蓋地般的惡行的德國人拉貝,他留下的文字記述是:「婦女兒童的呼喊聲日夜不絕於耳,這裏的情況已經到了語言無法形容的地步。」
十一月二十七日,唐生智在南京對記者發表講話:「本人奉命保衛南京,至少有兩件事有把握:第一,即本人所屬部隊誓與南京共存亡,不惜犧牲于南京保衛戰中;第二,此種犧牲定將使敵付出莫大之代價。」為了表示背水一戰之決心,唐生智要求交通部部長俞飛鵬把唯一能夠從南京出逃的長江邊的下關碼頭到對岸浦口碼頭的輪渡以及各類船隻全部撤走,並通知駐防江對岸浦口的第一軍:「凡由南京向北岸渡江的任何部隊和軍人個人,都請制止。」如有不聽制止的,「可以開槍射擊」。
毫無疑問,中國軍隊歷經淞滬會戰蒙受重大損失,在沒有得到補充休整的情況下接著進行南京保衛作戰,這向全世界再次表明了中國政府抗擊日本侵略者的堅強決心。只是,對於一場戰役來講,無論攻守都要達到政治和軍事的雙重目的,而南京保衛戰的結果是兩者均未達成。政治上,南京的過早失守,在世界輿論中對國民政府和中國軍隊的形象影響甚大。軍事上,中國統帥部雖然從戰略上意識到了持久作戰的正確,但在戰場上執行的卻是單純防禦的戰術,沒有達到嚴重消耗日軍的目的而自己的損耗卻巨大。在作戰指導上,指揮紊亂,計劃不周,準備不足,沒有防禦縱深,沒有立體協同,缺乏應變能力以及作戰指揮屢犯錯誤,撤退變為潰逃等等事實,已成不爭。
接著便是誰來守的問題。
三、本日晚各部隊行動開始時間、經過區域及集結地區如另紙附表規定。
布魯塞爾會議仍在曖昧地進行著。
無論政治、軍事,還是世道人心,中華民族都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日軍在南京屠城之際,北平陰鬱的冬雲下,一個由日本人扶植的名為「中華民國臨時政府」的偽政權成立了。這個偽政權成立的時間,選在了南京陷落的第二天,這令日本方面很滿意。出面組織偽政權的中國人叫王克敏,浙江杭州人,曾留學日本,北洋軍閥時期擔任過財政總長、中國銀行總裁,后出任北平政務整理委員會代理委員長和冀察政務委員會經濟委員。他在發布的宣言中聲稱他的偽政府將奉行「中日親善」「剷除共產主義」和「確立東亞和平」。這是中國全面抗戰以來出現的第一個偽政權,因此有必要把擔任其主要官員的中國人的姓名開列如下:
十日,日軍從南京城的南面一直到東面,向中國守軍中華門、雨花台、光華門、紫金山等要點發起全面進攻。戰鬥最為激烈處集中在東南面的中華門和光華門。日軍第九師團在坦克和炮火的支援下,猛攻光華門城門,致使城門兩側的城牆被轟開兩個缺口。一股日軍在坦克的掩護下,突破了中國守軍第二五九旅的陣地;另一股日軍突入光華門城門縱深百余米,佔據了兩側的房屋作為據點,企圖掩護後續部隊擁入。衛戍軍長官部急令憲兵教導二團預備隊增援光華門,同時命令第八十七師進行反擊。王敬久的第八十七師,中央軍嫡系部隊,剛剛從淞滬戰場上撤下來。衛戍軍長官部的命令是:把突入城裡的日軍消滅,完不成任務提頭來見。副師長兼第二六一旅旅長陳頤鼎和第二五九旅旅長易安華商定,由易旅長率領一個加強團,由通濟門外向東北方向實施攻擊;陳旅長率兩個加強營由清涼巷、天堂村協同攻擊,兵分兩路夾擊光華門裡的日軍。戰鬥持續了八個多小時,守軍官兵不但將突入城裡的日軍擊退,還收復了工兵學校陣地。反擊作戰中,第二五九旅旅長易安華、第二六一旅參謀主任倪國鼎陣亡。
但是,一處局部的堅持挽救不了全局。
第二天,日軍後續部隊上來了,在七亘村再次遭遇伏擊,又付出了百餘人的代價。
布魯塞爾會議終因開不下去宣布休會了——國聯這個國際組織以後再也沒有開過會,從此在國際舞台上消失了。但是,對於中國而言,這是一次開比不開更壞的會議,因為會議不但沒有形成對日本制裁的任何決議,國民政府的代表甚至沒能說服各國「把日本定為侵略國」。
議政委員會:委員長湯爾和,常務委員王克敏、朱深、董康、齊燮元、王揖唐;委員江朝宗、高凌震、馬良、王蔭泰、余晉和、潘毓桂。
第七十四軍固守牛首山一帶據點至河定橋之線。
在繳獲的物品中,最讓劉伯承高興的是數張中國印刷的山西軍用地圖——劉伯承曾向閻錫山要過山西軍用地圖,閻錫山說他沒有——在此之前,劉師長指揮作戰用的地圖來自一本中學地理課本。
唐生智此時患有嚴重的胃病,他自己對「誰來守」的記述是:
日本軍國主義者有其變態的思維方式:他們從來不認為中國是正常的國家,中華民族是正常的民族。他們認為除了日本人是世界上最優等的民族之外,其他民族一律是低劣的種族。他們信奉只有依靠武力和殺戮才能讓其他民族向日本臣服,以完成大日本帝國統治和管轄整個亞洲乃至世界的「事業」。他們強硬而頑固地認為,這就是日本民族天經地義的和義不容辭的義務。
只是,無論是白崇禧,還是與會的參謀總長何應欽、軍令部副部長王俊都不免為唐生智擔憂:「參加南京保衛戰的部隊,多是甫由淞滬戰場撤下,有的部隊傷亡過半,至少也在三分之一以上,而撤退的沿途,上有敵機,後有追兵,士氣非常低落。以久戰疲敝之師來保衛南京,這是我們為唐擔心的最大原因。」
七、各部隊官兵應攜帶四日份炒米及食鹽。
毫無疑問,在不宣戰的狀態下,戰爭無法順利進行,戰爭的最終目的也難以達成:軍事上受到各方面制約,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武力;即使通過武力強行佔領的地區,郵政、金融等行政系統也無法運作。另外,不宣戰還會導致中國方面「由於懷疑日本的決心對建立政權不熱心」,也就是說,不宣戰連中國的變節分子都不敢在日本的庇護下組織起一個傀儡政權。一一日本不能真正統治中國,那麼與中國打仗意義何在?
盧溝橋事變爆發以來,日軍參謀本部曾研究過是否成立大本營一事,但因是否宣戰等問題尚未議決而被擱置。隨著對中國發動的戰爭逐漸擴大,設立大本營的建議被內閣再次提出:「大本營作為統一政略、戰略機關,是指導戰爭的最高機關。它不僅僅是統帥機關,而是把大本營中軍部大臣處理軍政事項的範圍擴大,並使之發揮促進軍部內外的國務機關協調一致的作用。」然而,建議遭到陸軍部和海軍部的一致反對,他們認為這將導致內閣干涉軍事。但是,戰事規模的演變與戰場地域的擴大,確需一個確保政令與戰令統一的軍事大本營為統帥部。於是,海軍方面首先鬆口,表示「如果中國仍舊再高呼抗日,堅持長期抵抗」,成立一個大本營「大概可以」。接著,陸軍向海軍作出說明,闡述成立大本營對持續戰爭是必要的,並明確戰爭事宜將完全由陸軍和海軍做主:「收拾時局問題等主要政務固在政府,但應先在大本營由陸、海軍當局對其基本原則取得一致意見,然後移交政府。」——把軍人們的意見「移交政府」,政府實際上只是一個為軍方辦事的機構——於是,海軍同意了。
接著,徐源泉的第十軍抵達,第八十三軍被前推至鎮江和丹陽附近;第七十一軍抵達后,被加強給鎮江要塞方向。
只有訓練總監部總監唐生智主張死守。他的理由是:「南京是我國首都,為國際觀瞻所系,又是孫總理陵墓所在,如果放棄南京,將何以對總理在天之靈?因此,非死守不可。」
明知守城也是死路一條的傅作義,還是把僅有的部隊進行了部署,並封閉了太原城門。封城之前,傅作義將部隊集合起來,然後他對官兵們說:留下來守城,等於躺在了棺材里,就等著把棺材蓋蓋上,各位就當自己已經死了,我們與太原城共存亡。
但是,一切犧牲都已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