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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決戰時刻

第十四章 決戰時刻

布置好這一切以後,邦德離開了賴特,向鐵橋那邊艱難地爬去。
史科拉顯得有些得意:「朋友們,待會兒哨子一響咱們就上車!」說完他撥出金槍。邦德一看這種情形,不由得有些失望。只見史科拉拿著金槍,對著天空扣動了扳機。空槍。史科拉稍微遲疑了一下,又再次扣動了扳機。這下,沉悶的槍聲響徹天空。火車站的管理員被這種場景嚇住了,他急忙把表放回口袋裡,退後。史科拉拿著槍仔細看了看,又饒有意味地看著邦德,說:「朋友,你到前面跟司機坐一起吧!」
「現在想想,我也覺得當時很傻,」邦德說,「我還以為史科拉昨天晚上把瑪麗抓到了。現在這一切都好了。給,你把這顆子彈咬在嘴裏,這樣能夠減輕疼痛。你盡量躺著別動,一動你就會更痛的。我現在把你搬到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邦德儘可能輕地把賴特拖到樹下一塊陰涼乾燥的地方。
火車轉了個彎,邦德抬頭一看,就看見了遠處那蜘蛛網一樣排列的橙河大橋。邦德看了看操作盤上的速度計,發現時速已經達到了三十英里。邦德匆匆看了一眼布篷,在那下面,亨特的屍體隨著火車的顛簸一搖一晃,他的臉上還掛著汗珠。在亨特身後的座位上,薩基拉的腦袋已經讓賴特用子彈給打穿了,他的整個臉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其餘的三個黑社會頭目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目瞪口呆。他們本來是來度假的,所以才穿了夏威夷衫。幾分鐘前,史科拉還可以做他們的安全後盾,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他們徹底失去了保護。而且在他們的後面還有槍正在威脅著他們。他們徹底被搞得暈頭轉向,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一想到他們自己連槍都沒有了,他們就覺得十分可怕。這時,車廂里響起了博爾德的聲音:「一百萬元,朋友,你就行行好吧,給我們一條生路吧。我給你一百萬,我以我母親的名義發誓,我肯定會給的。」
「太遺憾,這要扣他半天工資。告訴他,酒店是不許員工偷懶的,我們這裏本來人手就不夠用。他應該把牙弄好了再來上班。明白嗎?」
邦德此時越想越激動,他身體里的血液似乎要沸騰起來了,他的脈搏開始急促地跳動。邦德在盡量用深呼吸的方法使自己放鬆。此時他才發現,他的身子是挺直的,而且還微微向前傾,於是他往後靠了靠希望能幫助鬆弛肌肉。
邦德強忍住身體上的不適,蹣跚著爬起來,又再次把速度桿壓了下去。他知道,如果這時火車停穩了,那麼他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他現在已經顧不上左肩的疼痛了。他快速閃到煤箱的左邊。這時,他聽見四支槍一齊響了。他迅速把頭縮回來。四個黑社會頭目同時開槍了,但是由於read•99csw•com布篷的阻礙,他們都沒有打到邦德。但令邦德欣慰的是史科拉現在正痛苦地跪在地上,就好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一樣使勁地擺動著頭。邦德猜想,剛才自己一定是射中了他的要害部位。那麼,下一步該怎麼辦呢?尤其是現在,他該怎樣對付那四個黑社會頭目?
「真是對不起,朋友,那都是史科拉吩咐我放的。後來我一想,如果這樣的話,我還有機會在鐵橋上埋炸藥呢!但是我真沒想到你會被那個假人給騙住。」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來參加會議的所有股東都聚焦到了大廳。史科拉頭上戴著一頂闊邊的白帽子,看上去就像一個穿著非常講究的美國南部農場主。亨特則還是那一身老式西服,只是頭上比來的時候多了一頂氈帽。其他四個黑社會頭子都是穿的長褲,上身只穿了一件花花綠綠的夏威夷衫。邦德心裏暗暗高興,因為這種夏威夷衫會讓他們在拔槍的時候非常不方便。外面已經停了好幾部汽車,史科拉的紅色藍鳥排在車隊的最前邊。史科拉向酒店登記處的櫃檯走去。尼科松趕緊巴結地搓著手迎上去。史科拉說:「都弄好了嗎?東西都裝上火車了嗎?你向祁島港方面打過招呼了嗎?好,你幹得不錯。你那個助手呢?我今天好像沒看見他?」
賴特大笑起來:「放心,夥計,你不會死的。咱們趕快跳車吧。耽擱的時間越久,咱們回家的路就越長。我一會兒還要把這幾個傢伙交給祁島港的警察呢!」
史科拉點點頭,轉向他的客人們:「大家聽著,我們下面的活動順序是先坐汽車到火車站,然後去坐小火車。我們將坐火車穿過一大片蔗田,然後就能到祁島港。沿途我們可見看見很多飛鳥、樹林和老鼠,那邊的河裡還有鱷魚。我們還可以順便打獵,在那裡我們可以盡興地放槍。你們都帶槍了嗎?好,很好。等我們到了祁島之後,我們就在那裡吃午飯,喝香檳。午飯後,我們還可以乘『神女號』潛艇到海上游泳,然後再到對岸的一個小鎮上去吃晚飯。最後回酒店來吃夜宵。對於這樣的安排,大家有什麼意見嗎?那我們就動身吧!」
賴特痛苦地呻|吟了一聲,但是這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而是因為他現在後悔了:「當時他身上都是血!」賴特忍著疼痛咬著牙小聲說,「而且他的眼睛已經閉上了,我想就算他當時沒被打死,也肯會給炸死的。」他笑了笑,「怎麼樣,我這齣戲導演得還不錯吧?」
那四個黑社會的頭頭們都隨著史科拉哈哈大笑起來。邦德把頭伸出了窗外。此時,史科拉已經把的槍放在了膝蓋上,他用眼角看見坐在他後面的亨特正把手伸進上衣口袋裡。邦德喊道:「我打獵有個習慣,從來不打我吃不下九*九*藏*書的動物。如果你能吃下一整頭牛,我就幫你把它打下來。」
距離邦德所躺的地方的幾碼之外,有一群蝴蝶在太陽的照耀下一跳一閃。邦德努力支撐著身體,慢慢地站起來,他揮手趕開那些蝴蝶,蹣跚地、緩緩地向鐵橋走去。他想先去看看賴特現在怎麼樣,然後再去抓剛剛漏網的那條大魚。
這個火車站是模仿美國發達城市的火車站建造的,裝飾得非常豪華而且古色古香。小火車的車頭被漆成了黑色,那一圈被打磨得絲塵不染的黃銅邊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車頭的煙囪不時地冒出一股股黑煙。火車頭側面一個漂亮的銅牌上刻著這輛火車的名字——「鐵路之花一號」。和別的火車不一樣,這個火車的車頭後面只有一節車廂,而且還是敞篷的,車廂里的座椅都嵌著乳膠,車頂上支著曲邊的帆布用來遮陽光。
邦德微笑:「謝謝了。我從小就想象著這樣坐在火車頭裡,多好玩!」
大家在各自的位子上坐好。火車便開動了。
邦德非常小心地站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賴特一直躲在剎車後面的機件箱里。他剛才之所以沒有出現,是因為他怕邦德的子彈誤傷了自己。是的,就是他!他正腳踩著史科拉的身體。與此同時,邦德這才感到肩膀那兒難以忍受的疼痛。他大聲喊道:「賴特,你這個渾蛋,你怎麼現在才出來?我差點兒沒命了!」
「我也出一百萬!我以我兒子的腦袋發誓!」
遠處的一段鐵路上有一團粉紅色的東西。火車開始慢下來,但是隨後又有兩聲槍響了,子彈打中了司機頭上的鐵蓋。史科拉憤怒地喊道:「媽的!你不想活了吧?不能減速,繼續給我開!」
火車的汽笛一聲長鳴,呼呼地喘著氣,沿著鐵路慢慢地加速前進,邦德這時才第一次打量了一下身邊的司機,覺得他的樣子非常奇怪,身上穿著骯髒的工作服不說,額頭上還綁了條布吸汗。感覺他應該是一個嬉皮士,上唇還蓄著細細的小鬍子,下巴上則是很長的大鬍子,嘴裏叼著一根香煙。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非常難聞的氣味。邦德主動說:「你好,我叫麥克,你呢?」
邦德看著火車轟隆隆地開上了鐵橋。他心裏非常納悶兒,不知道火車什麼時候才能停住。如果火車一直停不下來,那車上的三個黑社會頭目會怎麼樣呢?他們會不會就這樣逃進山裡?或者他們會控制住火車,一直把它開到祁島去,然後再駕駛著史科拉預先準備的遊艇逃到古巴?邦德心中的這些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火車開到了鐵橋中間,突然,車頭就像一匹受驚的馬一樣騰空而起,與此同時,傳來了一聲巨響,橋上閃起了一團強烈的火光,鐵橋從中間斷開了,火車從鐵橋被炸斷的缺口一頭栽到九*九*藏*書了河裡,瞬間濺起了一陣像火山爆發一樣的水花。
尼科松聳聳肩,說:「他的牙出了一點兒毛病,他說很痛,到薩方萊姆拔牙去了,不過他說下午就能回來。」
這次司機沒有理他,而是使勁拉了一下汽笛。汽笛聲過去后,他才悶聲說了一句:「呸!」
邦德曾經在酒店裡仔細研究過這附近的地形。他非常清楚這條小小的鐵路能通到哪裡。他們現在正在穿過一段五英里長的蔗田,然後他們就要過一條河,過河以後就是一大片沼澤地,然後又是一大片蔗田,最後就到了祁島港口。
這時,史科拉洪亮的聲音又響起了:「聽著,看見前面了嗎?有一個裸體女人被綁在了鐵路上。你們不知道她是誰吧?她就是那個討厭的邦德的女朋友,名字叫瑪麗。我想她現在是死定了。要是那個叫邦德的可憐鬼在火車上的話,我想我們肯定能聽到他向我們求饒的!」
由於疼痛,汗水就像泉水一樣從賴特的臉上流下來。邦德讓他盡量靠在旁邊的樹根上休息。邦德看著賴特痛苦的樣子,覺得他暈過去可能要比現在好受得多。他幫賴特把手槍從腰間的拔|出|來,細心的放在了賴特的左手旁邊,這樣即使史科拉在打敗自己之後來找賴特算賬,賴特也不至於是手無寸鐵。
這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半左右了,火辣辣的陽光炙烤著邦德,他又餓又渴,而且肩上的傷還隨著他的脈搏在一跳一跳地痛。他還要走一百碼才能到鐵橋邊。邦德翻起外套的領子,這樣好使白襯衫的領子被遮擋在裏面,而不至於太醒目。他沿著鐵路緩慢地走了二十碼,然後走進他左邊相對茂密的樹林。他認為沿著有樹的地方可能比在光禿禿的地上走要安全一些。此時的邦德就像一隻驚弓之鳥,他時刻都要豎起耳朵,不放過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他那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緊緊地望著對面茂密的樹林。而這時,由於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蒼蠅和蚊子開始向他進攻了。他怕發出聲音,又不敢去拍,只能用手輕輕地把它們捻死。不一會兒,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蚊子的血。就在他深入沼澤地二百碼時,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在努力壓抑的咳嗽聲。
邦德趕緊跳過去奪過司機手中的操縱桿扳起來。於是,火車頭放出一陣蒸汽,但他們距離瑪麗只有一百碼了,現在唯一能救她的就是史科拉手裡控制的那個剎車柄。邦德知道,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救瑪麗了,而且他也很清楚,史科拉一定會以為他要往煤箱的右面跳去救瑪麗。所以他突然向煤箱的左邊跳去。亨特此時已經拔出了手槍,但是還沒等他扣動扳機,邦德已經搶先一步,對準他兩隻眼睛的中間開了一槍。亨特向後一仰,倒地而亡。史科拉又開了兩槍,一顆子彈彈進車https://read.99csw.com頭裡,很不幸,正好射進了司機的脖子。司機捂著喉嚨尖叫一聲向後倒去,但是他的手還是緊緊地拉著汽笛,於是火車就在這哀鳴般的聲音里繼續前進。還剩五十碼了!邦德已經毫無辦法了,他只有咬緊牙關,等待著相撞的那一瞬間。情急之中,他又向左跳了一下,放出三槍。他感覺好像有兩槍都打中了。但是,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左肩被什麼重重地打了一下,他有些支持不住了,於是倒在了地上。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車輪從那個身體上輾過,這時他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假人,在百貨公司就能買到。
邦德站直了身子,強迫自己不再聽那幾個人的哀求。他在盡量說服自己:他們剛才不也非常希望看著他被史科拉殺掉嗎?甚至在史科拉被擊中后,他們還都準備開槍殺他。他們每個人都殺過那麼多人,現在是該他們接受懲罰的時候了。邦德踩著車頭的梯子,看準了最佳時機,向火車道旁那發臭的沼澤地里縱身一跳。那散發著惡臭的沼澤地瞬間冒出大大的氣泡,然後氣泡慢慢地裂開,又散發出一股一股的沼澤臭氣。
「是,史科拉先生。我會向他轉達您的意思。」
邦德從沼澤地里抬起頭,剛好看見賴特在一百碼以外的地方跳下車。他感覺賴特的落點好像不是太好,因為他落地以後,半天都沒有從沼澤里站起來。突然,邦德發現在離鐵橋只有幾十碼的地方,火車上有一個人跳進了樹林中。那個人身材非常高大,身上穿著棕色衣服。沒錯,這個人就是史科拉!邦德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這個賴特為什麼不在他頭上再加一槍,把他幹掉呢?
邦德豎起了右手的大拇指:「非常精彩,我想現在河裡的鱷魚大概都在進餐呢!不過,你放的那個假人還真是嚇了我一大跳。」
司機連忙又將火車的速度恢復到二十英里。邦德向火車前方望去,那團粉紅色的東西是一個長著滿頭金髮的裸體,是一個女人的裸體!
賴特非常憤怒地對著邦德吼道:「跳呀,你他媽的,邦德,快跳呀!」
「別廢話,白鬼!」
這時,火車車廂後面傳來了賴特的聲音:「聽好,你們四個人趕快把槍扔出去,快一點!」隨即是一聲槍響,「聽到沒有,我叫你們快一點!難道你們想去跟薩基拉先生做伴?好,現在你們聽我的,把手都背到腦袋後面,抱住頭,對,就是這樣。我親愛的邦德,現在戰鬥已經結束啦。你沒事吧?我們現在還有最後一關,要快點!」
白若德和卡弗奇聽到這兒,眼睛頓時一亮,他們覺得有希望了:「我也出一百萬!」
「那咱們現在就跳吧!雖然這裡是沼澤,但是地面很軟,我們不會受傷的。臭是臭了一點兒,只好回去再灑香水了。」
突然「嗤」的一聲,邦德的頭九-九-藏-書邊飛過一顆子彈,邦德聽見史科拉哈哈大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一隻老鼠呢。」接著說,「嘿,麥克,讓我們再欣賞一下你的槍法吧!看見了嗎?前面有幾隻牛在吃草,看看你能不能在十步以內打中一頭牛!」
邦德說:「天啊,我原以為你的人生信條是『仁慈為上』呢!」
邦德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向車廂里望望。發現司機手邊的架子上放了一把牙買加獵刀,這把獵刀被磨得錚亮。邦德心想:他們是準備用這把刀子殺死他嗎?應該不會呀!史科拉干這些事一向都幹得很體面,而且,他肯定要親自動手,這樣他的金槍才不會受冷落。第二劊子手肯定就是亨特。邦德邊想著邊向車廂望去,正好和亨特目光相遇。邦德大聲地向亨特喊道:「很好玩,是嗎?」亨特沒有理他,而是將眼光挪開,又移回來。
邦德按照史科拉的吩咐和他同乘一輛車,都坐在後排。這是邦德可以在背後幹掉史科拉的大好機會,不動手實在非常可惜!但是這裏很空曠,他們的後面還有四個槍手跟著,形勢對邦德很不利。邦德一直很納悶,不知他們究竟想怎樣除掉他。他猜想,大概是趁打獵的時候再動手吧!邦德現在只覺得有點兒興奮,因為總算等到最後攤牌的時候了,他再也用不著整天神經兮兮地警惕周圍的一切。但是,他有贏的可能嗎?他目前只是事先知道他們會殺掉他,而敵人的優勢是他們有很多人。邦德光對付史科拉一個人就已經很艱難了。而且,這些人在武器上也佔有著一定優勢。雖然史科拉的金槍拔出的速度可能會稍慢一點,但是槍管的長度在準確度上的優勢則可以彌補這點不足。好在邦德已經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做了手腳,但願史科拉一直沒有發現這一點。至於心理上的準備,由於邦德現在處於被動之勢,所以到時難免會緊張一些,現在的他需要的是沉著冷靜。另外,邦德強烈的求生本能會讓他在作戰中更加拚命,而史科拉殺掉他的目的純粹是為了好玩。
此時的賴特痛苦地躺在散發著惡臭的沼澤地中,他的左腿扭曲得很厲害,像是受了嚴重的傷。邦德趕緊走過去,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賴特先不要出聲,然後他在賴特身邊跪下,伏在他耳邊小聲說:「很抱歉,現在我沒有能力幫你,朋友。我只能給你一顆子彈,你用牙咬著它,說不定能減輕你一點痛苦。我一會兒把你搬到陰涼的地方去。你放心,馬上就會有來人來救你的。現在,我還要去追那個殺人魔頭,我看見他剛才從橋邊跳下來了,你怎麼會認為他已經死了呢?你為什麼不再給他一槍,結果了他?」
邦德剛說完,史科拉又放了一槍,他哈哈大笑:「小心你的嘴巴,英國佬,要不然,恐怕你的嘴巴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