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燕爸爸剛飛回鳥巢，小火燕們立刻仰頭嘰嘰叫著，張開了大嘴巴，嫩黃色的嘴角閃著熒光，在黑暗的巢穴中給大鳥指明了餵食的坐標，鳥爸爸往孩子們的小嘴裏塞進了第一口食物——螻蛄。第一隻吃完食物的小鳥撅起小屁股擠出一粒葡萄籽兒大小的糞囊，鳥爸爸立刻叼起糞囊扔出巢外。鳥窩隨時保持乾燥清潔。火燕媽媽把小傢伙們攏在身下暖著。

經過多日的接觸，當這對黑頸鶴夫婦逐漸信任我們之後，我們得以蹚水過去，在鶴巢附近裝上兩個隱蔽攝像機，定期記錄，希望能拍到小黑頸鶴出殼。

此刻，我們把車停在牧道上，來到水泡子邊，黑頸鶴夫婦遠遠看見我們來了，平靜地起身離窩，在周邊踱步尋找食物。草原深處的黑頸鶴不怕人，我們觀察他們有些日子了，他們對我們很放心。

亦風取儲存卡，我掃了一眼周圍軟泥上有新鮮狼爪印，幾天前我留下的腳印旁邊還有狼鼻子嗅過時輕觸軟泥的痕迹。太好了，他們來過！這次總算有譜了！

「可是，咱就只剩這兩個機器，裝到狐狸窩去了，那黑頸鶴的蛋怎麼辦？」

我咯咯笑著拂去橡皮擦的碎屑，一抬頭，正巧看見屋后的雄火燕從窗前飛過。他嘴裏叼著一個小小的東西，飛到圍欄上一扔，轉回屋后，過了一會兒又叼了個東西飛出去扔掉，來來回回很多次。我合上速寫本，走到圍欄邊一看，淡青色碎蛋殼散落在草叢中。

兩個攝像機長期懸在水泡子上方，鏡頭裡都有些水霧，需要打開處理。為了不耽誤黑頸鶴回巢，我暫且取回了攝像機。

「龍狼？嗯，這名兒不錯，他是我見過的最帥的狼，還有鷹保鏢，要說這猛禽和狼的關係還挺微妙，我冷不丁兒倒是想起格林來了。」亦風笑道，「你還記得不，當年我們剛上狼山紮營時，也有幾隻禿鷲興沖沖地跟著格林飛，簡直太沒眼力見兒了。那時格林還沒多大本事，禿鷲們跟他傻飛了一整天啥也沒撈著，最後眼看著狼溜達回家跟咱們一塊兒吃餅乾，那些大鳥就差沒暈過去。我瞅著他們停在山牙子上可勁兒晃腦袋，眼珠子都快甩出來了，搞不懂這隻狼是個什麼奇葩。」

我盯著新泉眼搖搖頭：「狼已經搞懂這玩意兒了，你再轉也沒用。這裏狼比我們熟，他想得出一個法子就想得出第二個，逼急了，狼群一走了之，我們就徹底斷線了。把幾個攝像機撤掉，讓他們安心喝水吧。這幫傢伙不幹特工瞎材料了。」

「沒看錯吧？」

「要不然把攝像機轉個方向？」

我靠在窗邊仔細回想著那隻聾狼的樣子，把他和他的獵鷹畫在速寫本上。記下他的特徵、性情，遇到他的地點，在他的肖像邊標註「聾狼」。一想到他這輩子再也聽不見同伴們的嗥聲，我的眉頭擰成了一團，不願意用這樣的名https://read.99csw.com稱代指一匹頑強生存的野狼。我用鉛筆惋惜地勾勒著他的耳郭，突然間有了靈感，將「耳」字擦去，把「聾」字，改成了「龍」——「龍狼」這名字才適合他。狼是龍圖騰的原型之一，這隻拚死跳崖也要爭取自由、身有殘疾依然不求不靠的野狼，不愧為狼中之龍。

從我們剛到草原小屋時，澤仁就對我們講起了這對黑頸鶴。那時剛開春，冰藍的天空，薄薄的雪地，黑頸鶴在天地間跳著求偶的舞蹈。他們交頸長鳴，雙舞雙飛，展翅舉足間，玉羽拂風，雪片飄飛，迷人的丹頂在一片幽白背景中尤為奪目。

我注意到澤仁兒媳肚子微腆，腰身比往日粗了許多，喜道：「有孩子了？！」

「不知道，雪太大，只能明天來看看。」我被風颳得睜不開眼。

「墨托忠誠得很，我們出去放牛羊時，丟了手機，他總能給撿回來。」仁增旺姆說著，愛憐地摸摸墨托的腦袋，用手蒙住他的雙眼，「你們再去吧，現在他看不見了。」

亦風嬉笑道：「你要是孵蛋，我也給你喂吃的。」

黑頸鶴是若爾蓋草原的獨有物種，從外形上看，黑頸鶴和我們熟知的丹頂鶴長得幾乎一樣，也是修長的鶴腿，雪白的身軀，亮黑的三級飛羽，黑色的頸羽勾勒出柔長的脖子，頭頂戴著「小紅帽」。不同的是，丹頂鶴的尾羽是白的，黑頸鶴的尾羽卻是黑的，為此亦風常納悶為什麼不叫他們「黑尾鶴」。黑頸鶴在雲南和若爾蓋之間遷徙，是唯一一種只在高原繁殖生活的鶴類，苦寒之地生存的黑頸鶴比丹頂鶴有著更加堅毅的性格。這種高原鶴類已經極度瀕危，野生黑頸鶴孵化的過程幾乎沒人見過，是非常珍貴的資料。

我們在狐狸窩邊壓好樁頭，綁上了監控。

亦風試著喊：「飯托？」

鼠兔，跳過；狐狸，跳過；野兔，跳過、跳過……

一號水源地的機位都被識破，二、三號就更別提了。

太陽特別火辣的時候，我們躲在隱蔽帳篷里，架著長焦觀察。儘管有帳篷遮著，兩人的臉還是曬得紅腫脫皮，攝像機的金屬腳架被曬得燙不留手。

「輕敵了，把山神當等閑動物對待。按說這種紅外熱感應隱蔽攝像機應用廣泛，曾經拍到過獅、虎、熊、鹿、狐狸、珍稀的猴群、罕見的野象，甚至稀有的雪豹，這麼多動物都能拍到，為什麼偏偏拍不到狼呢？」亦風很想不通。

「好嘞！」我穿上鞋，跑回越野車邊。

穿T恤的大熱天，草壩子里有四十多度，這麼火辣的天氣，裹上厚重的袍子確實需要點定力。尊重牧民傳統，亦風只好試試。

澤仁騎著摩托停在牧道邊，載著妻子仁增旺姆，仁增旺姆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袱。

頭一次看到新生幼鳥，我倆同時想到了另一個鳥窩——黑頸鶴的巢hｔｔps://ｒeａｄ•9９ｃsｗ•cｏｍ。

「墨托不咬狐狸嗎？」

一問法會的具體時間，算來還有十多天。

澤仁兒媳指的那處狐狸窩居然離澤仁家的房子只有兩三百米遠。那是屋東側分隔出的一大片冬季草場，經過一冬一春，牛羊把草都啃得差不多了，光禿禿的一點都不隱蔽。這狐狸膽子也忒大了，不怕人嗎？不怕狗嗎？他怎麼想的啊？

狗尾巴搖了搖。

泥地上新挖了一個臉盆大小的淺坑，淺坑中間一股清泉汩汩湧出，淌成細流緩緩外溢，水質清澈。水坑周圍的軟泥上狼爪印眾多，這個角度攝像機剛好拍不到。

亦風興奮極了：「快把那兩個隱蔽攝像機裝到狐狸窩前面，這窩狐狸更漂亮。」

我趕緊湊過去細看。

第二條，鳥兒來水邊洗澡，跳過；

烈日之下，黑頸鶴夫婦是輪流孵蛋的，他們每隔40分鐘左右換一次班，決不讓鶴蛋長時間暴露于陽光下。孵卵的鶴卧在巢里，隨時用喙測測蛋的溫度：蛋溫涼了，他就把蛋暖在身下；蛋溫熱了，他就把蛋挪到身側，半張開翅膀，撐在巢邊，給寶寶們搭一個涼棚遮陰。據索朗說，鶴蛋特別嬌氣，熱了孵不出來，冷了死胎，即使溫度差那麼半度，孵出來的小鶴都可能因先天不足而夭折。

我翻身站起來一看，是澤仁。

我嗆了一口酸奶，還真是有「預謀」的呀，笑著起鬨：「穿！」

航拍機偵察計劃擱淺，水源地布控計劃觸礁，兩人灰溜溜地收回了攝像機。

「旺青甲」，我用圓珠筆把這名字寫在了手腕上。

澤仁不好意思地笑著，仁增旺姆端給我一碗剛拌好砂糖的酸奶，說：「做新衣服可不是因為要添娃娃了，這是為參加法會準備的。下個月一位西藏的活佛要在唐克講七天法，牧民們都要去聽，我們全家也去，這個法會二十年一次，是藏族人最盛大的節日呢。」

這是我們寄予希望最大的地方。

亦風恍然大悟：「沒問題！咱去。」

兩天後，我們再次進山將隱蔽帳篷推進到了無名指山脈上方。然後迫不及待地奔赴一號水源地。

澤仁兒媳摺疊著藏裝，想起了什麼：「微漪，我們這裏來了一窩狐狸，我早起曬奶渣時就看見他們在窩上面玩，五隻狐狸，一大四小，火紅火紅的。就在那邊。」說著引我到窗戶邊指給我看。

「給全家人做的新藏裝。」

「鶴蛋不是叨殼的聲音都沒聽見嗎？離孵化少說還有半個月呢。咱們抽空觀察幾天狐狸不妨事，你不想知道狐狸為啥跑來跟人做鄰居嗎？這是多難得的和諧場面啊，從窗外望去就是野生動物的家，城裡人敢想嗎？我一定得看看是什麼樣的狐狸敢做這種決定。」

澤仁家的老黃狗墨托慢吞吞地跟在我們後面，據說他已經二十歲高齡了。我一直記不住他叫「墨托」還是「瓦托」，澤仁兒媳說只要有九九藏書個「托」他就知道在叫他。

十多天前，他們生下了兩枚蛋，他們的鶴巢離澤仁家不遠，築在一片沼澤水泡子當中。我們第一次發現他們有了寶寶也是巧合。那天黃昏正刮著暴風雪，我們從澤仁家出來，正打算趕回小屋，我遠遠看見沼澤里有兩點紅色在雪中特別扎眼，於是冒雪走近一看，是那對黑頸鶴。雌鶴背對著風雪趴卧在水泡子中間壘起的草垛上，一動不動，雄鶴迎著風向，站在雌鶴身後的冰水中，似乎能為她擋一點風算一點。雄鶴時不時地收一收腿，抖抖爪子，以免被水面的冰雪給凍住。看見我靠近，雄鶴緊張地伸著脖子，卻仍守著雌鶴不肯離去。

剛要起身，我又注意到軟泥上一個古怪的壓痕。壓痕呈半圓形下凹，有一棱一棱整齊的紋路，前半截沒入水中，已經被水流軟化模糊了，只剩約十厘米長的後半截印痕殘留在水邊淤泥上。這既不是動物留下的爪印也不是人的腳印，反倒像是一個管子留下的壓印。這人跡罕至的地方，新挖的水源邊怎麼會有人工的怪痕呢？

「白等了三四天，還不如我們親自進山遇見狼的概率大。好在我們的觀察帳篷也提前推進到了無名指山脈上，這幾天時間也算是讓狼去疑，明天一早上山，去帳篷蹲點。」

亦風把仁增旺姆的包袱接過來放在越野車上：「什麼東西這麼重啊？」

大鳥已經把碎蛋殼都清理乾淨了。四隻新生的小鳥努力抬頭，他們剛舒展開的身體從頭到尾也不到拇指大小，青黑色的眼皮緊閉著，眼睛像金魚的眼泡一樣鼓脹在小腦袋兩側，兩眼之間橫跨著一張大嘴。他們肉粉色的身體幾乎是透明的，甚至可以看見薄薄皮膚下的內臟，小傢伙們身上光溜溜的，哪怕大鳥翅膀扇起的小風都會讓小傢伙們一陣哆嗦。

那以後，我們經常去水泡子邊看望黑頸鶴一家，盼著有一天能瞧見小鶴。

狗兒陪伴主人二十多年，相互之間已經太了解了。

這對火燕夫婦每天要飛進飛出幾百次，捕食喂小鳥，清潔鳥窩。鳥爸爸飛累了，停在圍欄上稍事休息，用喙整理羽毛。他叼著一根尾羽往外捋，捋著捋著眼看要捋到頭了，嘴上一松，這根羽毛拔掉了，他急得扭轉尾部，把脫落的尾羽往羽毛缺口裡插，這根尾羽可是頂漂亮的一根啊，太可惜了。鳥爸爸挽留了好一會兒，羽毛就是插不回去，算了，銜回去給孩子們墊窩吧。脫髮問題人人有，連鳥也不例外，當父母就是操心的命。

午後，暖陽熏風。

太棒了——小火燕出殼了！

一想到馬上就能從鏡頭中看到久違的狼群近影，我們等不及了，立刻把儲存卡插入筆記本：

「她的羽毛都快曬焦了，太陽底下該有五六十度了吧？」我擦著滿頭大汗，「我躲在帳篷里都要中暑了，黑頸鶴這麼暴晒著，還真能扛。」

九-九-藏-書「不咬，他們相處得還挺好。」

我有一種被拆穿了西洋鏡的感覺，反偵察工作做得好啊，這群狼比我預計的還要狡猾，竟然在攝像機後方另闢「溪徑」。

澤仁喜笑顏開：「我一看車就知道是你們，別在這裏干坐著，上我家喝酸奶去！」

我和亦風欣喜地打開電腦，調看內窺攝像機的畫面。

我脫下鞋襪，捲起褲腿試試水。挺好，曬了一中午，水不冰。我撩腳聚攏一團水草捲成蒲團狀的草團，在草團上落腳。儘管有柔韌的草團托舉著，腳還是會陷入淤泥中半尺深，水面則沒過了大腿，我一步一團草涉水靠近。鶴巢邊開滿了嫩黃的小花，兩枚鶴蛋安靜地躺在巢中。鴨梨大小，橢圓形，外殼不算光滑，色澤棕灰帶綠，表面有褐色斑點，觸手溫潤。用鼻尖嗅一嗅，有腐草味和羽毛的柔暖氣息。黑頸鶴的孵化期大約是一個月，由於不知具體是何時產下的蛋，也就估算不了準確的破殼日期，如果聽到蛋里有細碎的叨殼聲，小鶴離孵化就快了。我小心地捧起這寶貝疙瘩貼在耳邊細聽，蛋殼裡很安靜，小鶴還沒成形。

亦風說得有道理，我也好奇，趕緊擦亮鏡頭，跟著澤仁兒媳去狐狸窩。

亦風一聽來了興趣：「我們也想去看看，行嗎？」

我指指鼻子，意思是他嗅著味道也能找到啊，仁增旺姆搖頭給了個無聲的口型：「他老了。」

澤仁一家站在家門口迎接。澤仁十七歲的兒媳（也就是貢嘎的老婆）把包袱往背上一甩，招呼我們進屋。

仁增旺姆笑道：「這麼近怎麼會看錯，狐狸都搬來好多天了。你瞧瞧！」說著把手機里拍的照片給我們看，「那個狐狸媽很有經驗，把幾個小崽兒喂得跟存錢罐似的。」

那場暴風雪下了兩天兩夜，到第三天中午，烏雲終於散開。我們第一時間去看黑頸鶴，才發現他們在暴雪中拚命護著的就是鶴巢里的一對鶴蛋。雌鶴從巢里站起身來，原本優雅的步伐卻走得如同風擺荷葉般搖搖晃晃，忍受了兩天兩夜饑寒，她顯得虛弱襤褸，彎曲著脖子用長喙梳理羽毛，拈去上面的冰碴。雄鶴在沼澤中四處踱步覓食，他的腿上還套著一片亮晶晶的冰環，這兩夜他站在水裡給老婆擋風，多半也沒挪動過，以至於水面結冰時，也把他的細腿兒給凍上了，這會兒他還顧不上清理腿上的冰，就忙著給老婆喂吃的。

「當然！你不去也得去，」澤仁笑道，「唐克離這裏六十多公里，我們租了一輛卡車搬帳篷家什，不夠坐人，正想徵用你的車呢。」澤仁對朋友向來直話直說不繞彎。

「不會吧，離人這麼近？！」我和亦風都不敢相信。

「瞧瞧人家，模範丈夫！」我噘著嘴瞄一眼亦風，「黑頸鶴一輩子就一對，可忠貞了。」

我想起了在山上遠遠看見的騎馬的人，問澤仁：「幫人是做什麼的？」

「不ｒeａd•9９cｓw•cｏm扛著，她的蛋就被烤熟了。」亦風第一次對鳥類流露出欽佩的表情，「不容易啊，這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受煎熬，相比之下，我們人類養個孩子要輕鬆多了。」

澤仁兒媳抿著嘴羞羞地點點頭。

亦風把袍袖往肩上一搭，戴上墨鏡臭美：「怎麼樣？帥吧！我再把鬍子刮一刮，顯年輕！」

「她是不是被凍死了？」亦風一說話就吃了一肚子的風。

「這水窩窩好像是新的，」亦風蹲在攝像機斜後方不遠，「我上次來的時候沒見過這個泉眼。」

第一條視頻，風吹草動，跳過；

「昨天隔壁牧場的幫人說看見有漢人上狼山扎帳篷，我估計是你們，就告訴他你們是我朋友，沒關係的。以後你們要是穿著藏裝上山就沒那麼扎眼了。」

我匆忙拍了張新泉眼的照片，起身離開。沒想到這個古怪的壓痕卻是我們當時忽略的一個重要細節。

我們把視頻整個瀏覽了一遍，唯獨不見狼的影像。我越看越心涼，狼明明來過，鏡頭前方也不乏爪印，攝像機咋就沒拍到呢？真是活見鬼！

回到岸邊，亦風遞來毛巾，我擦乾腳，和亦風坐在草地上，今天的天氣還算涼爽，我們邊曬太陽邊看黑頸鶴抓魚。忽聽背後不遠處有人高喊：「阿偌！亦風！果那喲？」（喂，亦風在哪裡？）

亦風過來看了好一會兒，他也說不出這是什麼東西留下的，一擺手：「管他呢，又不是狼爪印。這些痕迹無關緊要。咱們還得抓緊時間去收二、三號的監控呢。」

原以為亦風穿上藏袍會拖冗滑稽，沒想到他換好衣服一進屋，眾人眼前一亮：濃眉深眼略帶儒雅，花白的鬍子摻雜著野性，小麥色的皮膚和草原人一模一樣，兩側圓邊微翹的牛仔氈帽下，齊肩的長發懶卷著搭在腦後，拴在胯骨上的寬腰帶絲毫沒有壓短他鶴腿的長度，膝蓋以下牛仔褲搭著戰地靴透著十分的精神。沒想到這傢伙一米八三的個子穿起藏裝這麼有味兒。

我放大一瞧，母狐狸毛色鮮亮，比我們原來觀察的那個狐狸媽媽紅艷豐|滿多了。

亦風祝賀澤仁：「難怪一家人都做上新衣服了。這麼年輕就要當爺爺了！」

誰知，我們剛回到屋邊，墨托就把攝像機連樁拔出給我們叼回來了，他覺得我們落下東西了。

第三條，旱獺來啃溪邊的嫩草，跳過；

「幫人就是牧場主僱用來幫他放牛羊的人。通常他們沒有自己的牧場和牛羊或者自己的草場已經沙化了，只好到別人家的牧場打工。對了，你們下次進山，如果遇見牧民問，你們就說是我的朋友，那家牧場主叫旺青甲，他認識我。」

貢嘎和他媳婦相互幫忙試著新袍子，仁增旺姆從包袱里拿出一件棕黑色的藏裝，捧給亦風：「參加法會得穿正式點，藏裝都給你做好了，來試試。」

亦風掐我的臉，一屋子人樂壞了。

「嗯，你要是穿開襠褲更顯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