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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藍鬍子

十二、藍鬍子

「我還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就像你說的,這個案子除了找出汽車、憑藉兇手的肖像尋找嫌疑犯之外,別無他法。不過我想比起那些方法,我的消極應對可能更有效率一些。」
「等兇手主動接近我。」
「說到這裏,之前我拜託你找的東西,帶來了嗎?」
「他認為我是他的敵人,想必很恨我,說不定也很怕我,沒有人會對敵人置之不理,你等著瞧吧。他一定會監視我,可能還會跟蹤我,並且刺探我的想法,試圖先發制人。這麼喪心病狂的兇徒絕對不會遠離敵人,而且會反過來主動接近敵人。唯有接近才是安全的方法。」
「很像吧?縱使沒有像到雙胞胎的程度,但她們都算得上是美女,還有塌鼻樑、人中極短的特點。絹枝小姐和遇害的芳枝小姐是姐妹,據我所知,她們非常相像。也就是說被害者芳枝小姐與照片上這三個女孩,擁有特徵相似的五官。」
波越警部說著露出笑容,但他心裏並不那麼相信博士的假設。
「是的。我想收集這一兩個月之內失蹤、有報警備案的年輕女子照片。」
波越對於博士迂迴曲折的說法,頗為不耐。
「是這樣的嗎?」波越警部的表情透露出些許不信服。
「很好。」
「因為他面對的是一個與自己並無宿怨的女孩,她只是看到招聘啟事來應聘的陌生人,這九-九-藏-書樣的人他都能殺害、分屍甚至加工屍塊分送到不同的地點。如果這是他頭一次殺人,除非他是瘋子,否則未免也太沒忌諱了吧?也許最初他只是殺人,但這種刺|激已經無法滿足他了。於是殘酷的行為愈演愈烈,終於演變成肢解死者,並把屍塊陳列在市內不同地點。也就是說,殺害芳枝是他無數次殺人行為中的一次,這豈不是很自然的想法?」
「我們當然已通知了各個警署,匯總了在關東大樓了解到的稻垣的特徵,特別對市內各車行發布了通緝令,尋找那天稻垣與芳枝在兩國橋附近搭乘的車輛。他們在兩國橋下車,唯一的原因該是為了隱藏自己的去向,所以中途要換一輛車。兩國橋附近的S町,我們已徹底翻了個遍,並未找到任何有效的線索。」
「我已經儘力收集了。還有很多案子沒有照片,不過還是找到了五十張左右。」
「我差點兒忘了,帶來了,是離家、下落不明女子的照片,對吧?」
「您這麼考慮也沒有錯。」
「這話什麼意思?」
「這隻是我個人的假設。從心理層面上雖然能找到根據,但就一般人的想法而言,這很容易被歸類為空想。總之,我認為這次的兇手也許類似西方人所謂的藍鬍子那種變態。『藍鬍子』是個統稱,比如臭名昭著的法國藍鬍子——蘭德魯,目的是女人的財物,但這次兇手的用意似乎並不在此。他只是一個接一個地和女人發|生|關|系,再加以殺害。他是個殘忍的變態殺人狂。所以,我猜這也許不是他頭一次殺人,說不定過去已有多人受害,只是沒被發現而已。」https://read.99csw.com
和對方相比,博士不動https://read.99csw.com聲色,以公事化的口吻說道。
博士接下照片,一張一張認真看過,最後抽出其中的三張,並排放在桌上。
「基本上,我對這個假設深信不疑。另外,我也思考過他登報招募犧牲者的意義。首先當然是為了不留下線索,因為再沒有比殺害毫不相干的人更安全的了。其次,這樣可以選出最合乎他口味的女人。就選中芳枝小姐這個結果來看,芳枝小姐的長相肯定是兇手喜愛的類型。可是芳枝小姐其實有個很明顯的特徵,那就是塌鼻子、人中極短。於是,我立刻聯想到失蹤少女的照片。說了這麼多,我想你應該也明白了,我現在選出的這三張照片中的少女,如果重新梳理一遍她們當初失蹤時的狀況,說不定可以間接查出兇手的身份。這當然只是假設,不過目前你們也沒有明確的線索可以追查,所以我認為你們可以嘗試在這方面付出與尋找那輛兇手搭乘的車子同等的努力,這個方嚮應該沒錯。」
「您指的主動接近是?」
不久,隔著會客室的圓桌,浴后換上睡袍的畔柳博士和警視廳搜查課的波越警部相對而坐。這是警部在案件發生后第二次造訪。
「您的預言成真了。看了今早的報紙,各中學和女子學校亂成一團,生怕自己的學校也收到包裹著屍體的石膏像。沒想到,剩餘的部分,也就是頭、軀體以九九藏書及左手左腳,全都找齊了。它們分別被送到了麻布的S中學、神田的T女子學校、同區內的O畫塾、青山的B中學這四所學校。這四部分今天都已送到警視廳,我立刻送到大學,請F博士查驗是否屬於同一具屍體。不過,如果把六個切口合在一起,想必正好可以拼成一個女人。這一點哪怕是外行人也看得出來。」
「我明白了,現在只能把它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就算是假設,驗證也費不了太多工夫,我會按照您的建議往這個方向調查。謝謝,來拜訪您果然有收穫。您還說什麼想法也沒有,這不是已經架構出相當完整的推理了嗎。哈哈哈!」
「實在太誇張了,這傢伙簡直是膽大包天,還不知死活,再不然,他就是個瘋子。對了,調查方面有什麼進展嗎?」
「里見絹枝嗎?」
「說到這裏,在你印象當中,最近可曾見過與這三張照片上的人長得像的?」
「就這樣。我們無從下手,甚至可以說,在沒找到他們從兩國橋搭乘的車子之前,調查看不到任何希望。不過這案子非同小可,報紙也連篇累牘地報道,高層意見很大,最後壓力全匯總到我這裏,我都快瘋了。我心裏實在不安,所以又來拜訪您,想借一點您的智慧。」
畔柳博士的語氣十分篤定,似乎有什麼令他深信不疑的根據。波越警部總覺得博士的自信背後好像還有九*九*藏*書什麼現在不能對他明說的理由。
「你們倒是切入了一個很好的偵查角度,結果呢?」
「有現成的例子,那傢伙打從我插手這件案子開始,就已經接近我了。他那天一直跟在我們後頭,否則絕對無法從我家裡擄走平田,總之你等著吧。兩三天之內,他一定會再出現在我周圍。那時我與他的對決便正式展開了,到時恐怕還得仰賴你的幫助呢!」
「目前我也沒別的想法,只是等著。」
波越一臉和善,和魔鬼外號完全不符,他滿臉堆笑、神情自若,就像在談一筆生意。
「等什麼?」
「目前還沒有新發現。此外,稻垣租下關東大樓的事務所時,購買傢具和藝術品的商家我們也查過了。但他的設想實在太周到了,每家店都是打電話訂的貨,沒露過面。當然也是頭一次做生意,沒有一家之前就打過交道的。謹慎起見,我們也查過稻垣的住處,還去了稻垣在關東大樓登記的住址,正如您所預料的,那地方根本沒這個人,全是他順手捏造的。」
「這個嘛……被您這麼一說,好像是有相像之處。」警部詫異地回答。
「這三個人,你不覺得哪兒長得像嗎?」
波越一臉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認真想了好一會兒,接著像突然察覺到什麼似的,驚愕地大叫:
博士說著,不知怎的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不過那笑容一閃而逝,他正色道: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