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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第三個犧牲者

十五、第三個犧牲者

「我根據您的假設,調查了長相和芳枝、絹枝酷似的那幾個失蹤女子,昨天終於把調查報告整理出來了。可惜,那邊也找不到什麼有效的線索。」警部泄氣地說。
東京市民得知這件重大慘案后,精神上受到極大的衝擊。過去從來不曾發生過令市民如此恐慌的犯罪事件。案件中的第一名犧牲者芳枝,是一位從多名應聘者中脫穎而出的年輕女性;第二名犧牲者,是與芳枝長相酷似的親姐姐。在畔柳博士的提議下,波越警部還從警方接獲的失蹤女子報案資料中,挑出與芳枝長相酷似的女子,查明她們離家時的狀況(這些也被報社記者如實報道出來了)。由此可知,兇手對犧牲者的容貌有一定偏好,因此立刻在年輕女性當中引起極大的恐慌。
「不,我反而認為這會拖延調查進度。剛才說他帶著芳枝小姐中途換車、把絹枝小姐騙出家門、前往江之島棄屍,這些行為都得冒很大的風險,所以兇手肯定是用自己的汽車。如此一來,我們日前在兩國橋附近四處調查兇手搭乘的汽車,自然不可能有結果。當時的司機到現在還沒出現,更證實了我的猜想無誤。整個社會都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名司機不可能保持沉默到現在。因為無論兇手也好,芳枝小姐也好,大家都知道他們的外貌了。」
在第二起殺人命案中,兇手同樣沒有留下任何破綻。只知道被害者是第一起命案的被害者芳枝的姐姐,被殺的前一天,有人冒用畔柳博士的名義以偽造信用車子把她騙到某處。她的心臟被利刃剜出,屍檢后推定死亡時間約為前一晚十二點左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供調查的線索。
「我所謂史無前例的犯罪,就是指這件事。」博士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說,「兇手這是在炫耀、挑釁呢,像個大明星似的。正如獵人把獵物掛在腰上展示自己的成果,他同樣也在展示自己獨一無二的殺人手法。他甚至還自詡是偉大的藝術家,肢解屍體並把屍塊製作成石膏像展示固然如此,這次的怪事也是相同的思路。他想在水族館的水槽中,創作出讓世人驚艷九_九_藏_書的美人魚。他之所以不辭辛苦把屍體搬運到江之島,完全是他那古怪的藝術家心態在作祟。說到符合他審美情趣及條件的水族館,東京附近的也只有江之島的水族館了。上野和淺草也有水族館,但不是水槽太小,就是遊人太多,不適合做那種事。」
「你再仔細看看,你不認識主演的女演員嗎?」
博士說著,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西式信封,遞給警部。
「查出她們離家時的狀況了嗎?」
「這是否暗示了兇手擁有一輛私家車?以前行兇的罪犯多半因為家境貧窮,不可能擁有什麼汽車。但是,從這傢伙開藝術品店也可看出一二,他應該相當富裕。如果他自己有車,那可是一項如虎添翼的武器。既可以當做自家用車也可自由偽裝成計程車。兇手自己也可假扮成一圓計程車的司機,等著他鎖定的目標上車。只要不斷更換車牌號碼,恐怕很難逮到他。」
「不,其實也沒什麼了不得。三個女孩都是出門訪友或辦事後就一去不回了,但這三個女孩的家境都很好,出門的時候,據說都習慣在附近的馬路上搭乘一圓車。在這一點上,三個人奇妙地一致。」
「原來如此,的確只有這一種可能。不過,這傢伙也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無論誰看都會認為這read.99csw.com是同一個人的筆跡,對吧?可是,這個日本信封是日前誘騙絹枝小姐時的偽造信。換言之,這個邀請卡就是寫假信的男人——也就是這次事件的兇手——寄來的。」
兇手八成又把被害者帶到殺害芳枝的空房子,目的得逞后便用殘忍的手段將她殺死,再把屍體裝到袋子里抬上汽車,趁著夜深人靜沿著國道一路駛向片瀨,當車子抵達無法通行的長橋時,兇手與同夥合力把袋子搬到水族館,取下水槽上方的玻璃擋板,把屍體扔到水槽里。被害人的死亡時間大約在十二點左右,兇手抵達長橋大概是半夜兩點,那麼,中間兩個小時相當於從東京到片瀨的行車時間。
此外,住在片瀨的一個漁夫告訴當天趕往事發地點的波越警部一條線索。
「就是明晚吧,那我也一起去,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
「不然就是先把我騙去,再演一場戲,也有這種可能。總之,不管怎麼樣,不能對敵人的邀請置之不理,我打算準時赴會。」
波越越聽越感興趣,不由促膝傾身向前。
「這就是富士洋子。」
「基本上,由於交際圈的不同,我從來沒收到過什麼試映會的邀請卡,偏偏這次卻收到了,我覺得奇怪便調查了一下。結果,正如我剛才說的,筆跡和先前那封偽造信一樣,洋子又長得和芳枝、絹枝姐妹酷似。換句話說,這就是兇手向我下的挑戰書。他這次要對富士洋子動手,警告我們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根據他以往的所作所為,要弄到這種邀請卡輕而易舉。」
「說到富士洋子,她可是松竹公司K片廠的大明星,號稱電影王國的女王,是日本演藝界首屈一指的大紅人。在《電影時代》這本雜誌舉辦的人氣票選活動中,她的票數高居第一,片酬應該也是K片廠最高的。」九*九*藏*書
根據以上不甚充分的資料,推斷出以下犯罪經過:
博士一如往常,面無表情。
「那你再看看這個。」
「他的自信心太膨脹了,這根本是殺人預告。『我先預告你,你們也抓不到我,』沒有這樣的自信,絕對做不出來。」
畔柳博士接到波越警部的電話后趕往現場,在那裡就連博士也只能讚歎兇手乾淨利落的作案手法,而找不到任何線索。
警視廳成了眾矢之的,每天都得召開幹部協商會議,可憐的波越警部不得不站出來承接所有的質問。
「但是,您好像高估兇手了吧?」
「看樣子,你應該不太清楚這位知名女星的長相。野崎,把剛才那本電影雜誌拿過來。」
「原來如此,聽您這麼一說,才發現這些案子居然和汽車有如此深刻的淵源。」
第二天,畔柳在浴室中的冥想比平常更久。其間有兩三人來訪,每次野崎助手都打室內電話通知正在泡澡的博士,但博士一律不客氣地拒絕,「我正在思考,別打攪我」。這時候,無論出現什麼樣的狀況,博士一概使用這句話。
波越警部聽得目瞪口呆,只是傻傻望著博士不停張合的嘴巴。
「我不太明白您說的意思。」警部終於忍不住插嘴。
這實在是一個光想象就足以讓人渾身戰慄的事實。而且,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可怕的兇手是怎樣的男人、現在正躲在哪兒。真是個恐怖的時代。
「這幾起殺人案,兇手應該沒有任何動機或理由。只要是符合兇手口味的女性,就有可九九藏書能成為他的下一個下手對象。」
「幾乎沒有什麼線索,不過這三個人倒是有一個共同點。」
「如此說來,您認為這個女明星已經被那傢伙盯上了?」
一整版的彩色頁面上是一張洋子的半身照。
「哈哈哈!你很驚訝嗎?老實說我對電影也是一竅不通,這些都是野崎剛才補充給我的新知識。」
「他已經接近了,你看這個。」
不知不覺中,波越也認真了起來,他和博士定下明日之約后,匆匆告辭。
前一晚,他在友人家待到兩點左右,途經連接片瀨和江之島的長橋下方時,橋上不期然出現了兩道人影,正急急趕往江之島。漁夫被嚇了一大跳,漆黑的深夜,看見兩道影影綽綽的突兀人影,看起來像兩個穿西服的男人,一前一後抬著一個大袋子。
那天晚報的社會版幾乎被水族館命案全盤佔據。不管是哪家的報紙都一樣,絹枝的照片自不用說,甚至還附上了芳枝的照片,還有一張水族館的全景照,除此之外還有里見母親的含淚控訴、畔柳博士的訪談等等。
「即便我們要共同作戰,可到現在連對手是誰都無法確認。我記得您曾說過,您在等兇手主動接近,請問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警部挖苦道。
凡是年輕女子聚集的地方,都離不開「藍鬍子」這個話題。只要一聽到「你和里見芳枝長得有點兒像呢」這樣的評價,那個女孩立刻會嚇得嘴唇發青、渾身哆嗦。那段時間,聽說禁止女兒單獨出門、親自接送上下學的父母也一下子增加了不少。
自絹枝慘死以來,野崎的臉色一直都是蒼白的,也難得開口。
野崎去書房取來《電影與演藝》,那是一本精美的大開本雜誌,翻到其中一頁放到警部面前。
博士說完又從內袋取出一個日本信封,和邀請卡的信封擺在一起。
水族館命案發生后的第三九*九*藏*書天,波越警部已束手無策了。心想哪怕是讓自己心裏好過一點兒,他再次拜訪了畔柳博士。在博士家的客廳里,主人畔柳博士、助手野崎和來訪的波越相對而坐。
如果博士真的猜中了,那麼原先還抱一絲希望的調查線索等於全部斷了。波越警部苦笑著沉默了半晌,最後,他突然仰起臉說道:
「這個不是電影試映會的邀請卡嗎?」
「我是不懂藝術的,但是任由這種藝術家囂張橫行,我可看不下去。」他諷刺地說。
「所以呢?」
博士的話聽來就像對兇手的行為讚賞有加,這引起波越的反感。
「但是,只要確定兇手有車,至少可以縮小範圍、擬幾個調查方針出來吧。」
「又是汽車嗎?這個事件從一開始我聽到最多的就是汽車。第一,兇手先與芳枝小姐在兩國橋附近換乘了一輛汽車。第二,用偽造信把絹枝小姐騙走的是汽車。第三,把絹枝小姐的屍體運往江之島的還是汽車。現在,女孩失蹤案中又出現了汽車。這到底暗示了什麼?」
「你明白了嗎?如果把富士洋子這幾個字拿掉,換成里見絹枝,也不見得會有人懷疑,因為她們長得實在太像了。剛才,我乍一看也嚇了一跳呢。」
「富士洋子,好像常在報上看到她的名字。不過,那又說明了什麼?」
整個案件實在太不合常理,一時之間,警部沒辦法消化剛剛聽到的信息。
「哦,那我倒要洗耳恭聽。」
「不過話說回來,我真無法理解兇手的想法。究竟出於什麼原因,棄屍非得到那麼遠的江之島,而且還選水族館這種容易引人注意的地點?我只能說這人已經瘋了。」
調查后發現,當天晚上,住在周邊的居民沒有人曾在那個時間抬著東西過橋。
「可是,就算長相酷似也不見得一定會被他盯上。」
「這是唯一的可能,她一定是第三名犧牲者。」
波越疑惑地看著博士。
「唉,這是我的壞習慣。一看到高明的犯罪手法,就忍不住讚美一番。不過,這傢伙才夠資格當我的對手。我會與你們並肩作戰,這讓我十分愉快。老實說,這些年來我一直期待著這種水平的對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