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四十七、殺人魔鬼

四十七、殺人魔鬼

「你老實說,你的同夥平田現在在哪裡?」
洋子登時猶如噩夢初醒般狼狽不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她的右手被博士牢牢捏住,麻得幾乎失去知覺,最可怕的是,用來防身的手槍不知幾時也落到博士手中了。
格鬥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再加上槍傷,畔柳博士連開口說話都顯得吃力。
他叫住洋子,目光炯炯,死死地盯著畔柳博士。
「洋子小姐,可以麻煩你跑一趟村裡的派出所嗎?請把巡查找來,順便在那裡給警視廳的波越警部打個電話。」
這完全超乎洋子想象的主客顛倒的立場,令她深感不可思議,她覺得很可笑。最後,她陷入一種難以言喻、說不清是悲傷還是恐懼的困惑狀態中。
博士聽了,坐起上半身,笑得很不懷好意。
「你快逃吧,跑得遠遠的。」
「我是說,除非帶你一起走,否則我不走。」
「東京。」
即使已恢復自由,他也沒有立刻起身,只是詫異地仰望著洋子的臉。
惡魔像死去了般沉默著,只有從腿部傷口湧出來的鮮血暗示了他還是一個活物。
「我看這麼辦吧。洋子小read.99csw.com姐,你就忍耐一下,拿這把槍抵住他的額頭,站在這裏看守他。你不用怕,他已被綁得動彈不得,況且腿上的傷也令他元氣大傷……如果有人,比方說這傢伙的同黨出現,威脅到你的安危,那你也別客氣,直接開槍射擊這傢伙的額頭,懂了嗎?」
這一刻,他盡顯惡魔本性,厚顏無恥地說著,突然站了起來。他不知道讓她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但是,對於這個歇斯底里的女郎的率性之舉,他瞬間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賦予這個心血來潮雙倍的價值。
一次,腹部被自己的短刀刺傷,另一次,她開槍射到他的小腿,仔細想想,她居然令這個男人兩次身受重傷。而她呢,雖然對方執拗地四處追殺自己,但在肉體上,她不僅沒受傷,就連另一個目的,也還沒有得逞。也就是說,這麼理解奇怪是奇怪,但就洋子而言,下場凄慘的不是被獵捕的她,反而是畔柳博士這個捕獵者。
她覺得十分焦躁,坐立不安,甚至開始害怕起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我已經不想逃了,但我不九*九*藏*書知你說這話是怎麼想的。」
洋子愣在原地,失神地望著眼前被槍擊中、正在呻|吟的男人。就像做了一場噩夢,五味陳雜的心情難以平復。
戰鬥結束了。直到此時,蜘蛛男才算徹底喪失了抵抗能力,他被捆得像個粽子一樣,動彈不得,躺在院子里。
明智認為沒有比這更萬無一失的辦法了。洋子與其說是畏懼,不如說自己讓對方受了重傷導致他陷入如此狼狽的境地感到愧疚,她並不害怕,立刻服從了明智的安排。
他的小腿肚被打穿了,留下個黑洞,從那裡湧出的鮮血滴成一條小河,還順著小腿不停往下淌。子彈沒打到骨頭,小腿沒有骨折,算不上嚴重的傷,但那血肉模糊的樣子給人一種劇烈的疼痛暗示,再加上他不停地皺眉,低低呻|吟。
明智坐在檐廊上,並沒有特別激動,用和平時一樣客氣的措辭,對著躺在腳下悲慘的失敗者說道:
「那麼,我就逃走吧。不過,我不想一個人走。」
洋子跺著腳催促他。
「東京?你撒謊。你不會連這最起碼的準備都不做,如果你失手,還有他read•99csw•com接手,他會替你綁架洋子小姐。」
洋子再也忍不住了,將手槍往腰帶前一插,從懷中取出一條嶄新的手帕,蹲在博士腳邊,迅速紮好傷口止血,蓋住那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的景象。
博士任由她解開繩子,吃驚地咕噥著。
洋子按照吩咐,蹲著把槍口抵住對方的額頭。眼看著自己製造的傷口不停往外冒鮮血,卻不能替對方包紮。雖然她生性堅強,畢竟是個女孩子,對她來說這是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隔著低矮的樹籬,明智放眼眺望附近的田地。一大清早前方的田野看不到一個人影,但是他總覺得那個機靈敏捷的平田,正躲在哪塊田地的壟溝陰影里伺機下手,讓洋子單獨去太危險了。可是話說回來,這是地處僻靜、遠離人煙的獨棟房子,如果一直僵持下去,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人經過。
「啊?」
蜘蛛男痛苦得直皺眉,不耐煩地說道。
「快點,趁警察還沒來,你快逃吧。還有,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快走,快走。」
「洋子小姐,等一下。」
當惡棍察覺到洋子正在他的腿部包紮傷口時,身體猛地一抖。等九九藏書手帕綁好,他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洋子聽到這裏,猛地撲到博士身上,動手替他解開系得很緊的繩結。
「我知道,你用不著解釋了,快叫警察來吧。」
在滿是朝露的地面上,滾了一身泥的博士被麻繩五花大綁著,就像一個細長的行李橫卧在地面上。看他那窩囊的德行,讓人覺得他根本配不上畔柳博士這個威嚴的名號,實在太滑稽了。
明智快步往派出所走去,負傷的惡魔、惡魔虎視眈眈的獵物,兩個人的主客位置發生了不可思議的顛倒,這情況實在不可思議。
他現在正灰頭土臉地躺在她面前,是生是死,全憑她的一念之間,只要扣著扳機的手指頭稍微用上一點力,這個罕見的惡賊,令全國人民活在恐懼中的大惡魔,就會一命嗚呼。
明智這麼一說,本來茫然發獃的洋子這才回過神來,「好,我去。」說完她拔腿就想往外跑。這時,一股不安突然掠過明智的腦際。
不,用不著扣扳機。只要這樣盯著他不讓他逃走,過十幾二十分鐘,這個男人就會被送交到警察手裡,等著他的是可怕的監獄和絞刑架。
博士憂傷地回九_九_藏_書答。
突然間,從洋子嘴裏冒出不可思議的話語。她如連珠炮般、歇斯底里地連說了兩三遍同樣的話。可是,她自己似乎還沒領悟到這句話真正的含義。
「畔柳先生,這回你我之間終於分出勝負了,顯然我的智慧並不遜於你,這就足夠了。我們之間總算有個了結了。現在只剩下你和整個社會的過節,不過那屬於警方的管轄範圍。老實說我向來對那種事全無興趣。不知你知不知道,大多數情況下,我對把兇手抓捕歸案提不起興緻。無論兇手是逃亡還是有其他打算,只要不累及第三者,我向來都是袖手旁觀的。因為我的工作是找出真相而非懲罰。不過,僅限於你,我不能這麼做。你是地道的惡魔,如果放任不管,不論還得犧牲多少人,你肯定還會繼續綁架、殺害婦女。你是個沒有人性的人。所以,雖然我不情願,但在你沒被關進監獄之前,我有責任看守你。」
「你瘋了嗎,還是我在做夢?」
沒想到,這時發生了一件怪事。明智就離開了十五分鐘,在那十五分鐘當中,發生了一件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那無法以常識判斷,但它確實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