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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例如,這個團體是研究地質學的,各會員都要儘力探查地球的地層,都要作實地觀察,在今天的研究者不過一百人,到那時便會有一萬人。因此他們在一年中間所做的事,比現在我們在二十年中間所能做出的還要多。當他們的著作要刊行的時候,便有熟習各種技術的一萬多人來儘力幫忙,或繪地圖,或雕板,或排字,或印刷。他們很快樂地來利用他們的閑暇——在夏天去探檢,在冬天去作室內工作。而且當此等書籍出版的時候,對於這共同事業感著興趣的讀者也不僅有一百人,大概有一萬人之多。
②腓力二世PhilippeⅡ(1527—1598),西班牙國王,愛好藝術,對西班牙文化與藝術的發展,很有幫助。——譯者
這種靈感決不是可以從書本中得來的;這隻能由實生活里得來,然而現社會卻不能喚起這種靈感。
我們已經說過,一個人每日勞動四五小時,一直到四十五歲或五十歲,他便能夠很容易地生產出保證社會的安樂的一切必需品了。
然而到了那時,藝術也只能說是存在而已。近代藝術家的最好的繪畫大抵在描寫自然、村落、山谷、危險的大海及莊嚴的高山。但是如果一個畫家從來不曾享受過田園勞動的樂趣,只憑思索,只憑想象,他如何能夠描寫出這種詩趣呢?假使他不知道田園,不過象候鳥之知道田舍那樣,僅在遷移的時候從上飛過罷了;假使他在青春的氣力旺盛的時期,早晨不去耕種田地,也不去伴隨勤苦的刈草人用鐮刀割草,和那些歌聲響于空際的少女們競爭,他怎麼能夠描畫出田園勞動的詩趣呢?對於土地和生在土地上面的東西的熱愛,是不能從畫筆的揮灑中得來的——畫筆唯供其役使而已;然而要是不愛它又怎能夠把它描畫出來呢?因此即便是現在最優秀的畫家在這方面的作品也都是不完全的,而且對於人生也不忠實,幾乎常是感傷的。其中毫無力量。
並不是任何人都需要一個天文鏡的,因為縱然學問如何普及,仍有許多人喜歡用顯微鏡來檢查物體,而不願研究天空的星座。有些人喜歡雕像,有的人喜歡繪畫。有的人什麼都不想,只想要一架上等鋼琴,而別的人又只喜歡手風琴。趣味雖各異,可是人人都有藝術的欲求。一個農夫現在常用某個地方的風景畫片裝飾他的房間,要是他的趣味較為發展,他便希望有一張美麗的雕板畫。在現今可憐的資本主義的社會中,一個人如果不是大資產的承繼者,或者不曾千辛萬苦地去求得那個能使他從事安樂的職業的「智慧的資本」,則他縱有藝術的欲求也是不能滿足的。他仍還存著將來便可以多少滿足他的嗜好的希望,因此他便輕視理想主義的共產社會,說這是以各個人的物質生活為其唯一的目的。他說:「在你們的共同倉庫中,你們有很充足的麵包,可以供給萬人取用,然而並沒有美麗的圖畫,光學器械,美麗的傢具和美麗的寶玉細工等等;總之,凡是與人類的各種趣味嗜好相適應的東西,你們都沒有。公社所能供給與各人的只有麵包和牛乳,此外獲得其他物品的可能性都被你們壓止了,所有的婦女也不得不|穿起褐色的麻布衣服。」
③J.P.Joule(1818—1889),英國物理學家。熱之力學的等價量之發現為近世科學的一大勝利。——譯者
②WilliamMorris(1834—1896),英國詩人和藝術家,又是社會主義者。他那部表現他的社會理想的小說《烏有鄉消息》(NewsfromNowhere,1891)是一本被人廣讀的書。——譯者
③Prado,西班牙國家博物館,在馬德里,內設圖畫雕刻兩部。——譯者
並且印刷術自顧登堡①以來沒有什麼進步,現在還是在幼稚期中。現在用十分鐘寫出來的東西,要費兩小時的時間才能夠用鉛字排好,不過現在正講求傳播思想更便利的方法,而且不久便會發見的。②
然而那些習慣於勤勞的人也不必限定每日勞動五小時;他可以每天做十小時的工,一年勞動三百天,一生繼續勞動下去也無妨。自然要是一個人永遠被束縛在一架機器旁邊,他的健康不久就會被損壞,他的才智也要變成愚鈍;可是當一個人可以隨時變更職業,特別時常互相替換地做著手工作與腦工作的時候,那麼,雖然每天勞動十小時或十二小時,也不會感到疲倦,反而覺得愉快的。因此一個人每天做了四五小時的工以後,已足以維持他的生活了,還有五六小時,他可以利用來滿足自己的嗜好。假若他與別人合作,這五六小時的時間,除了產出一切的人的必需品而外,還能夠充分地產出他所希望的一切物品。
這種反對九_九_藏_書論是各種共產主義制度應該考究的,而且又是那些在美洲荒野的地方建立新社會的人所不了解的。①他們以為只要社會能夠得著充足的衣服,供給各分子使用,並且有著一間音樂室,「同胞們」可以常常在裏面胡亂地彈奏一曲樂調,或演一幕戲劇,便夠了。他們忘記了藝術的情感是人人都有的,不管是農夫也好,紳士也好,他們一樣地都有著對藝術的感情,不過因他們的教養不同,故藝術感情的表現也就各別,然而在大體上還是一致的。社會只供給普通的生活必需品與各分子,而且還壓制著促成個性發展的教育,除《聖經》以外的書都不許讀——但這些努力都是無用的。個人的嗜好紛出,一般人的不平時起;有人提議買鋼琴或科學的器械引起了爭吵;進步的諸要素遂歸於衰滅。這個社會要是不破壞一切個人的情感,一切藝術的傾向以及一切的發展,它便不能存在。
就大體說,國家補助制度是極有害的,因此常常企圖著脫離掉這個羈絆,因此在歐美便有志願者組織的無數學術團體成立起來——其中有一些極其發達,它們有的貴重品,甚至是那些得著國家補助的團體的全部資源和大富豪的一切資財都買不到的。一切政府的學術機關總不及倫敦動物學會富足,然而這個團體卻是靠著隨意捐助來維持的。
現在的科學家要用什麼方法來從事自己所感著興趣的研究呢?懇求國家的幫助嗎?國家只能在一百個候補者中間幫助一個,而且只有那個明白承認不致逸出前人的軌外的人才能夠得到這種幫助。我們不要忘記法國科學院怎樣非難過達爾文①,聖彼得堡學院怎樣侮慢過門得列夫②,倫敦皇家學會曾把助勞③決定「熱之力學等的價量」的著作認為是「非科學的」,不肯公布的事實。④
只要人們把簡單的手工作視作下等事情的時候,他們看見著作家自己排字印刷他的著作,便會覺得這是異常奇怪的,難道他沒有體育場或其他的遊戲來振刷他的精神嗎?然而當人們不以手工作為恥辱,而且所有的人都不能不做手工作的時候,再沒有人來替那些著作家勞動了,於是他們以及愛讀他們的著作的人都要來學習處理排字架和鉛字的技術了;這時候,大家(著作家和一切愛好那些在印刷中的著作的讀者們)合作來揀鉛字排成一面一面的版子,又放上印架,然後運轉機器,印成一本極精美的書,——這種快樂,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些精美的機器,在現在那些從早到晚管理著它們的學徒們看來,固然是虐待的器具,而在那些要利用它們來發表自己或自己平日所愛好的著作家的思想的人看來,卻實在是娛樂的泉源了。
一個著作家對於他自己的著作的印刷居然毫無關係,這實在是異常可笑的事!否則,印刷術早就有了很大的進步了,我們也不會再使用十七世紀式的鉛字了。
現在一個著作家知道有一種叫做「工人」的牛馬,只要每天給他們幾個法郎,他們便會印刷他的書;然而印刷所內容如何,他便不得而知了。假使排字工人染受鉛毒而受苦,管理機器的學徒得著貧血病而死,難道還愁沒有貧窮的奴隸來代替他們嗎?
工作完畢回家的時候,你會看見美麗的夕陽。倘使你要看那壯麗的光景,便不得不作農夫中的一人。倘使你要了解捕魚的詩趣,便應該日夜與漁人共同在海上辛苦,自己也要捕魚,與波濤相鬥,忍受著風暴,你做了這些困難的工作以後,把網扯起,要是網很重,裏面裝滿了魚,你便會感覺快樂;要是網裡是空的,你便會感覺到失望;總之,要經驗過這事情,才能夠了解捕魚的詩趣。你如果要了解人的力量,並且把這力量表現在藝術的作品裏面,你便不得不長久地在工場里勞動,知道創造工作的疲勞和快樂,以熔鐵爐的烈火來鑄造金屬,感覺到機械裏面的生命。實在你如果想寫出人民的感情,你自身便應該浸透在這種感情裏面。
②D.I.Mendeleef(1834—1907),俄國化學家。——譯者
我們所說關於科學家的事實也適用於發明家。誰都知道差不多所有的大發明都是用多大的辛苦買來的;常常夜裡不能睡眠,一家人沒有麵包吃,又缺乏實驗的材料和器具,——這便是幾乎所有那些使工業發達的發明家的歷史,他們的發明真是現代文明的驕子。
①C.Lyell(1797—1875),英國地質學家。——譯者
①Renaissance,指第十四至十六世紀中間在義大利發生的文藝復興的運動。——譯者
當希臘的雕刻家雕刻大理石的時候,他是在努力表現那都市的精神與心情。它的一切激|情,一切光榮的傳統都復九_九_藏_書活在他的作品之中。然而如今團結的都市已不存在,思想的傳達早已沒有了。城市如今只是人民的偶然聚合,這些人彼此不相知,沒有共同利害,唯有損害他人以利自己而已。所謂祖國也不存在。——難道國際的銀行家和拾破布的乞丐會有一個共同的祖國么?只有當都市、州郡、國家或國家的聯合重新開始過著和諧的生活的時候,藝術才能夠從這都市或聯合所共同保持的理想中得到靈感。這時候建築家要設計建築都市的紀念物,那不再是寺院,監獄或炮台了;畫家、鑄像家、雕刻家、裝飾家等也知道應該把他們的畫布、雕像、裝飾放在什麼地方了;他們從同一活力的泉源得到了實行力,堂皇地共同向著將來前進。
這時,我們將有具備各種原動力和器具的大的組織,還有為所有的研究者開放的廣大的工業實驗所。當人們盡了對社會所應負的責任以後,便可以到這裏來工作以求他的夢想實現;在這裏他們可以費五六小時的閑暇作他們的實驗,在這裏還可遇著熟習某部門的工業的人來研究某種艱難的問題,因此他們可以互相幫助,交換知識,——各人的思想與經驗的湊合,便會發現出來許久未能得到的解決方法。而且這決不是夢想。聖彼得堡的散勞諾高羅道克場(SolanoiGorodok)關於工藝的一方面已經實行了一部分。這是一個器械具備而且為萬人開放的工場;器具與原動力都是免費供給的;只有使用金屬和木料才要付代價。不幸勞動者沒有空暇,他們在工廠里勞動了十小時,弄得精力疲倦后,只能在夜間到那裡去。而且他們互相隱秘著他們的發明,因為他們被專利權和資本制度束縛住了。這兩種東西實在是現社會的大患,也是道德與智識的進步路上的陷阱。
在某一個社會中,人人都是生產者,人人都受著研求科學與藝術的教育,而且有閑暇來做這樣的事,那時人們為著要印刷他們所選擇的著作而聯合起來,各自貢獻他對於手工作應盡的一部分責任——這果然是夢想嗎?現在我們已經有無數的學藝,文學及其他的學術團體;這些團體都是許多對於某部門的學問感著興趣的人,為著刊布他們的著作的目的而聯合起來,自動地組織成功的。在這些團體的會報上發表文章的著作者並沒有得著報酬,會報除去一定的份數以外,大半都是非賣品,免費送與世界各地研究同樣部門的學術的團體。這團體的甲會員可以把他的觀察概括地寫成一頁在雜誌上發表;乙會員也可以把他窮年累月研究的結果寫成長篇論著刊布出來;而其他的會員又以這雜誌所刊載的東西為起點,而從事進一步的研究。總之,這些著作家和讀者都是為著要出版他們所感著興趣的著作的緣故而聯合起來的。
拉斐爾①和茉利諾②在那新理想的探究還能夠適應于舊的宗教的傳說的時代中作出他們的名畫。他們作畫來裝飾大寺院,這些寺院自身便足以代表這都市的世世代代的敬虔的事業。那帶有神秘景象與莊嚴偉大的殿堂直與都市的生活相結合,而且能鼓舞起畫家的靈感。那麼,他是在為建立一般民眾的紀念物而勞動,他對他的同胞發言,因此他自己也得到了靈感;他對民眾發言,猶如寺院的正殿、圓柱、染色的窗、雕像以及雕刻的門等等自身對民眾發言一樣。今天的藝術家所能希望到的最大榮譽,不過是把他的畫布張于鍍金的木架子上掛在博物館,一種古董店裡,在那裡和在布拉多③一樣,我們可看見茉利諾的「升天」(Ascension)懸在威拉斯開士①的「乞丐」和「腓力二世的群狗」②等畫的旁邊。可憐的威拉斯開士,可憐的茉利諾!可憐那些曾在都市的城樓上「生活過」的希臘雕像,現今皆窒息于羅浮宮③的赤色暖簾之下了。
這個動物學會的動物園裡養的無數的動物不是買來的,而是其他的團體和全世界的採集者的寄贈品。有時孟買動物學會送一隻象來,有時埃及的博物學家送一匹河馬或犀牛來。每天都有從世界各地送來的這些偉大的贈品——鳥類、爬蟲類、昆蟲類等等。其中常有雖用全世界的黃金也買不到的動物。例如,某一個旅行家冒著生命的危險,獲得一個動物,便象愛兒子一般地愛它,他也會把它送到動物學會來,因為他知道動物學會會小心看護這個動物。這動物園也是要收門票的,每日無數的參觀者所付的門票費已足以維持這個大的機關了。
便是在今天還有人不承認有獲取這種無謂的東西,或者求得某種特殊的快樂以及精神上物質上的享受的必要。一個基督教徒或禁欲主義者自然會排斥此等奢侈的慾望;然而正要靠著這些無謂的東西,才能夠打破人生九九藏書的單調,使其成為愉快而有趣味的。要是人不能于其每日工作以外,得到一種適合他個人嗜好的快樂,那麼,這個充滿著愁煩與勞苦的人生,還有活下去的價值么?
①M.P.E.Littré(1801—1881),法國哲學家。他的大著《法文字典》是費了許多年的工夫才完成的。——譯者
①DiegoRodriguezdeSilvaYVelasques(1599—1660)西班牙畫家。——譯者
我們明白地承認:當我們想到我們四周的貧困苦痛的無底深淵時,當我們聽見那些求工作而徜徉街頭的勞動者的哀告時,我們實在不忍來討論下面的問題:在各分子的衣食住得到了相當滿足的社會中,人們要怎樣來使那些想要色佛爾①的磁器或天鵝絨衣服的個人滿足呢?
①RaphaelSanzio(1483—1520)義大利畫家,文藝復興時期三大家之一。——譯者
實際上,一個學術團體和個人的著作家一樣,也要到現在工人在那裡勞動的印刷所里去從事印刷。現在學術團體的會員們都輕視手工作。誠然,現在手工作的進行狀態是異常惡劣的;然而在將來的社會裡各分子都受了廣大的哲學與科學的教育,自然會知道改善手工作的方法,使它成為人類誇耀的事業。那時的學術團體會成為科學的愛好者,探求者和勞動者等的聯合,大家都知道一種手工作的技術,大家都有科學的興趣。
然而我們不可不承認人類于食物之外尚有其他的欲求,而且無政府主義的力量在於它能了解一切的人類的才能,一切的激|情,什麼也不曾忽略過去,因此我們要簡單地說明一個人怎樣才可以使他所有的智慧與藝術的欲求得到滿足。
④英國化學家蒲來非爾(Playfair,1818—1898)在助勞死後,曾言及此事,因此我們才知道。——著者
為著要滿足各種趣味,各種嗜好,便有無數的團體勃興起來。
關於藝術又怎樣呢?到處我們都聽見在嘆息藝術衰頹之聲。實際我們遠不如文藝復興時期①的諸大家。藝術的技巧近時已有很大的進步,而且有無數賦有某種程度的才能的人在分類研求,然而藝術卻似乎離開文明了。學問漸漸進步,但靈感卻不常來到藝術家的畫室了。
③羅浮宮(MuséesduLouvre),法國國家美術館,在巴黎,內分:1.繪畫,銅版畫;2.希臘羅馬古物;3.東方古物;4.埃及古物;5.中世紀,文藝復興及近代的藝術品和雕刻;6.人類學和航海術等六部。——譯者
當文學與科學脫離了金錢的束縛,專為著那些愛好它們的人,而且由這些人來培植的時候,它們才能夠在人類發達的事業中佔一個適當的位置。
①指歐文,加伯及其他在北美洲平原上組織共產社會的人。歐文曾在美國的印第安那州建設「新和諧村」,后又在墨西哥從事於建設同樣的共產協社,但都歸於失敗。參看第144頁注①和第163頁注①。——譯者
自然,在如今千萬的人缺乏著麵包、煤炭、衣服、住所的時候,奢侈便是一種罪惡;要滿足奢侈,便會使勞動者的小孩沒有麵包吃!然而在將來人人都得到必需的衣食住的社會中,今日視為奢侈的東西,那時都會覺得是必要的了。因為所有的人並不是一樣的,而且也不能都是一樣的(嗜好與欲求之不同,正是人類進步的主要保證)。所以常有,而且也應該常有許多的人,他們的慾望超越了平常人的慾望的範圍而趨向于特殊的方面。
如果這部字典果然是真正的集合的著作,那麼,許多志願的著作家、印刷者、校對者,都應該來共同勞動;然而社會主義的報紙已經實行了這個方針的一部分,把手腕的工作與精神的工作聯合的例子指示給我們看過了,現今社會主義的著作家有時也親手排印他自己的論文。固然這樣的事情是不常見的,但是我們因此也可以看出進化是向著什麼方向進行的。
這給我們指示了到自由之路。在將來,一個人如果要發有益的言論——超於他所處的時代的言論,他不必去找可以供給必要的資本的出版家了。他只去找知道印刷術並且贊成他的新著作中的理想的人來同他合作,他們就可以共同地出版新著作或雜誌了。
藝術為求其發展,必須在各種等差程度下與工業相結合,拉斯庚①與偉大的社會主義的詩人莫理思②曾屢次證明藝術不可不與工業混和,他們的證明是很好的。凡在我們周圍的一切東西,或在街上,或在公共紀念館的內外,都應該具有純粹藝術的形狀。
②B.E.Murillo(1617—1682),西班牙畫家,他善畫宗教畫,及街市景象,如《乞兒》和九_九_藏_書《賣花女》。——譯者
①Sèvres,法國塞納-瓦茲省的城市,出產磁器的地方。——譯者
然而我們應當怎樣把這眾人所認為不良的情形改善呢?已經試用過專利權了,其結果是我們所知道的。發明家得了幾鎊的金錢,便把專利權賣掉了,而此種發明所生出的絕大利益卻落到那些出藉資本的人的懷中。而且專利權還要使發明家陷於孤立的地位,使他隱秘他的研究,因此常得到失敗的結果;而事實上從那些對根本觀念沒有多大研究的頭腦中想出來的簡單的暗示往往足以助成發明,使它豐饒而且成為實際。專利權和一切國家的管理一樣,阻礙著工業的進步。原來思想是不能夠專利的東西,專利權在理論上是一件大不公道的事。在實際上成了對於發明的迅速進步的大障礙。
奢侈的欲求
他要先在田地,工廠以及其他的地方勞動,這是他對於社會上一般的生產所應盡的義務。過後他便用他的其餘的時間來滿足他的藝術和科學的欲求和嗜好。
這個靈感究竟應該從什麼地方來呢?只有偉大的思想才能夠鼓舞著藝術。根據我們的理想,藝術直與創造同義,它應該永遠眺望著前方,不可不著眼於前人未發之處;然而在一般職業的藝術家中卻很少很少有人能夠脫離庸俗境域,而看到新的天際的。
總之,一個人為著生產必需品費了幾小時的時間后,每天還有五小時甚至七小時是他自己隨意作事的時間,奢侈的欲求的種類雖不同,但這已經能夠充分地滿足它們了。還有無數的團體企圖來滿足這些慾望。今日極少數人的特權,將來眾人都可以得到了。所謂奢侈不再是資產階級的愚劣而且虛誇的表現,卻成了一種藝術的娛樂。
但是我們所期望于革命的,卻不只是這一點。我們看見工人為苦痛的生存競爭所迫,甚至到了完全不知道人類所能得到的高尚的娛樂——科學(特別是科學的發見)的娛樂和藝術(特別是藝術的創造)的娛樂。為著要把今日少數人所佔有的娛樂供給與一切的人;為著要使一切的人都有發展他們的智能的餘暇和能力,那麼,社會革命必須保證每人每日的麵包。在麵包上得著保證以後,至上的目的便是閑暇了。
我們希望的社會革命,不用說第一著就要把麵包分給一切的人,把我們這個可詛咒的社會加以改造——在這個社會裡許多強壯的工人因為找不到一個可以掠奪他的僱主,便失了業,終日向人搖尾乞憐;許多婦人和小孩晚間在街中遊盪,沒有宿處;全家就靠著乾麵包來維繫生命;男人、婦女和小孩因為看護不足或甚至食物缺乏而餓死;這都是我們每日常見的。我們起來反抗,便是為著想禁絕這些不公平的緣故。
因此,從來一切的大研究,一切使科學發生革命的大發見,都是在學院和大學的外面完成的,這樣的成功都是靠著象達爾文、利愛爾①那樣有充分的家產可以獨立研究的人,或者那些在貧困中勞苦工作致損壞其健康,且久苦於沒有實驗室,不能得著必要的書籍和器具以繼續其研究,而仍不屈不撓地保持其希望的人的力量。他們中間有的人甚至在目的未達到時候就中途病死。這樣的人是很多很多的。
例如有些人想用他們的餘暇來研究文學。於是他們組織了團體,包含著著作家、排字人、印刷人、雕板人、畫圖人,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目標——即是廣闊地傳布他們所愛好的思想。
我們對這個問題的答覆是:「我們最先把麵包問題完全解決了,然後才來談磁器和天鵝絨問題。」
關於日常生活必需以外的一切娛樂,也都要依著這同樣方針進行。例如想要大鋼琴的人,就可以加入樂器製造家的團體。只要貢獻了他的若干半日的閑暇,便可以得到他夢想的鋼琴。假若他非常愛好天文學的研究,他便可以加入天文學家的團體,同著這團體的哲學家、觀察者、計算者、製作天文學器械的技|師、學者,以及愛好者共同工作;他如果擔任了這個團體的工作的一部分,便可以得到他所渴望的天文鏡,因為要建造一個天文台,最需要的工作是粗重的工作,如磚瓦匠、木匠、鑄物匠和器械工的工作——最後才輪著專門技|師來校對精確的機械。
①CharlesR.Darwin(1809—1882),英國博物學家。——譯者
然而此種情形只能在萬人都享受著安樂與閑暇的社會中實現。在這時候我們能看見許多藝術團體,其中的各會員都有發揮他的能力的餘地;因為藝術不能和那無數純手工的和技術的補充工作分開。這些藝術團體還要預備裝飾各會員的住宅,猶如那些善良的志願者,愛丁堡的青年畫家,去裝飾他們的城裡的貧民醫院的牆壁和天花板一樣。
①J.Gutem九_九_藏_書berg(1397—1488),德國人,活字版印刷術的發明家。——譯者
也許書的篇幅要減少,然而所說的事一定會多。也許有一兩冊無謂的書出版,然而這是很不常見的事了,大概印出來的書都是值得精讀和吟味的。因為讀者都受了良好的教育,更富於判斷力,書籍的價值讀者自己會判定,無謂的書也不會出版了。
難道文學會因此受到損害么?難道詩人在戶外勞動或幫助來印刷他的著作過後,他的詩人的價值便減低了么?難道小說家在樹林或工廠中和別人共同勞動之後,或者參加了道路工作鐵路工作以後,便失去了對於人類天性的知識么?對於這個問題,不見得就有兩個回答罷。
難道我們是在做夢么?——自然在那些曾經考察和熟思過的人們看來,這並不是夢。便是在現在,生活已驅使我們向著這方面進行了。
人類不是僅以衣食住為其一生之目的的。他的物質的需要一經滿足,其他的可以說是帶有藝術性質的欲求,便會立刻發生。這樣的欲求種類很多,而且是因人而異的;社會愈文明,個性愈發達,則慾望的種類也愈多。
倫敦動物學會以及其他同類的團體的缺點,就在會員不能繳納會費時,不得以工作來代替;而且不承認這個大機關的管理人和許多的僱員為學會會員,但以那些除了想在名片上寫著「動物學會會員」外,並無其他目的的人為會員。總之,它還缺少著更完滿的合作。
進步是向著這方面進行的。便是今天如果英國需要一種完全的《英語字典》,也不必等待著以畢生精力從事於這種工作的利德勒①的降生了,這種工作應該靠著那些志願的人。會有一千多人自然地而且無須報酬地來為此儘力,或則涉獵圖書館或則記錄註釋,在數年之內能完成一個人畢生所不能完成的事業,在其他一切人類智慧的各部門中,也同樣湧現出此種精神,如果我們看見這種嘗試的合作漸漸地代替了個人事業,我們還不能預料將來如何,那麼,我們不能不承認我們的關於人類的智識,實在是很有限的。
而且將來的藝術家要與人民過同樣的生活,象過去的偉大藝術家那樣,他們用不著販賣他們的作品了。這些作品是一個活的整體的不可缺少的部分;它沒有這些作品不完全,這些作品沒有它也不完全。人們要欣賞這個畫家的作品,可以向他所在的都市裡去,而且這樣的創造品的活潑與清新之美,在人們的心意中,會生出有益的效果。
增進發明精神所必需的:第一,便是思想的覺醒,認識的大胆,這是現代的全部教育努力在摧殘的;第二,是科學教育的普及,因而研究者的數目增加了百倍;第三,是對於人類繼續不斷地進步之信仰,因為從來鼓舞著一切大發明家的便是熱誠,也就是為善的希望。只有社會革命才能夠推動思想,才能夠生出這種大胆,這種知識,這種為萬人而勞動的信念。
難道無政府主義的公社也要照著這同樣的方針進行么?——不,決不是這樣。假若它明白要生產物質生活所必需的一切東西,必同時努力滿足人類心靈的一切表現,那麼它絕對不會照著這樣的方針進行。
②自這篇文字發表以後,此種方法已經發見了。——譯者(英文本)
又某一個畫家或雕刻家把他自身的感情表現在作品中,獻與他所愛的女子或親友等。為了愛,或被愛所鼓舞而完成的作品,難道果然劣於現在那種單以售價高昂來滿足俗人的虛榮的藝術嗎?
所有的人都是更幸福的了。各人為著要達到他所希求的目的——想得一本書,一件美術品或一件奢侈品,欣然來從事共同的工作,在這工作裏面他們會得到一種刺|激、一種使人生成為愉快的必要的舒暢。
文學、科學、藝術,不可不由自由的人來培植的。只有在這種條件之下,它們才能夠從阻礙它們的國家;資本以及資產階級的庸俗的桎梏中解放出來。
文藝與新聞事業不再是賺錢的利器和掠奪他人的工具了。難道真正能夠了解文藝和新聞事業的人會不熱烈地希望文藝終於會從以前的保護者和現在的掠奪者手中逃出來嗎?不希望文藝從那愛好庸俗以及投合大多數的惡趣味的世俗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嗎?
①JohnRuskin(1819—1900),英國著作家,藝術批評家和社會改革家。——譯者
我們為著廢除主人與奴隸的差別而勞動,其實也就是為著兩者的幸福,為著全人類的幸福而勞動。
然而在那些為著微少的工錢而甘心出賣他們的勞力的飢餓者沒有了的時候,而且現在被掠奪的工人都受到教育,能夠把自己的思想印出,使別人知道的時候,那麼著作家和學者們為著要把他們的文章和詩歌公佈於世起見,便不得不和印刷工人聯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