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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也是喝了酒,隨口嘟囔了一句,"說什麼吶,就二百,瞧你長得跟二百似的。"
我一笑,說"你可真能逗啊賈六,你記著初曉今天跟你說的話,今天我過得鮮光鋥亮的,可能明天我就會去要飯的,我要是要飯到你家門口,六哥你可千萬別把門關得死死的。"
吃過了中午飯,顧畢業跟我一起上了劉隊的車,去接賈六,我在車上把兩條中華拿出來遞給他說"劉隊,這有兩條煙,你拿著。"
當個警察也真不易呀!
"妹子,你是個好人,好人就有好報,等你以後發了大財,千萬別忘了你六哥我。"
顧畢業真名到底叫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從他名字里就能猜出他的職業,沒錯,做假文憑的。我從他那做過一張假身份證,跟真的一樣,我那回是因為錢包叫人給偷了,趕著去河北出差,補辦的身份證下來還得兩天以後,索性通過一個同事找到了顧畢業先生,來了個立等可取的,三個鐘頭,我就拿到了,雖然按照規矩我多付了100塊錢的加急費,可我心裏特舒九_九_藏_書服,關鍵是顧先生服務態度又特別好。
我一聽連忙說謝謝,說咱二舅老爺那邊你就幫我遞上一千大元,人民公僕整天為我們人民操心受累,我就略微表示表示算了。
我覺得這年頭要還能聽到這麼肝膽相照的話來可真不易,真的假的先甭管。
我接過名片,心想,丫真夠孫子的。
其實我一直覺得在如今這個行為藝術肆虐橫行的年代里,我們可以給任何違反道德準則傷風敗俗的事兒都扣上一頂藝術的大帽子,比如賣淫,嫖娼,耍流氓,警察打人,西客站工程……當然造假文憑也是一門藝術。
顧畢業說,按說真不用遞什麼銀子,都是自己人,不過我二舅老爺的秘書也跟著忙了半天,就當著點錢給他們買兩包茶葉吧,另外,初曉你別忘了,今天中午那管事的人愛抽中華。
席間氣氛很好,顧畢業他二舅老爺的秘書也在,那廝面帶苦相,熱衷於講葷段子,笑得也夠淫|盪,尤其喝了點酒之後紅著臉跟那嘿嘿的乾笑,感覺跟得了痔瘡似的。
我對賈六說:"六哥,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接賈六回家read•99csw•com的路上,還收到李穹一電話,愣要說晚上帶幾個人來我家打麻將,叫我給回了,我說高原就要回來了,我剛把家拾綴利落,回頭又招來一幫牛鬼蛇神弄髒不啦嘰的我看著煩。她有點不高興,什麼也沒說就把電話給掛了,張小北電話隨後就追進來了,問我張萌萌那事怎麼樣了,我說我還沒得空呢,張小北有點惱火,說初曉你別跟我兜圈子,你想要多少錢直接跟我說,只要你把張萌萌這夢給我圓了,多少錢我都給你。
顧先生待人比較真誠,那次之後我又給張小北做了一張假身份證,名字是張曉,是把我和張小北名字加一起篡出來的,他為的是拿著這張假身份證背著李穹去銀行存私房錢,我一看見張小北我就明白了,有錢人家過日子跟普通老百姓也一樣,連親兩口子也都背地裡留點心眼兒,人心可真難琢磨,挺沒勁的,說實話。但願我跟高原以後要是結婚了,不像他們這幫庸俗的富人!
在我看來,什麼事都得看你怎麼說,說法不同,性質當然也就不一樣了。比如耍流氓要是耍得好,也可以被人稱為情聖,壟斷要是壟的好就是堂堂的中國電信九九藏書,蒙錢要是蒙的好就是上市公司,三陪要當的好,叫公關,還有,死不要臉這樣的行為倘若發生在了明星們的身上就成了緋聞,如果一個人白痴到了極點,換個說法也可以叫做小燕子或者玉蛟龍什麼的,等等等等,主要還得看你主觀上怎麼對待這些藝術行為。但總得來說,生活在藝術的大海洋里,沒點勇氣是承受不住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到了顧畢業的電話,說昨天晚上我跟我二舅老爺掛電話說了這事了,事到是不大,可我二舅老爺是領導,不管具體的事,他讓秘書給下面打過電話了,今天中午跟具體管事的人一起吃個飯,下午就能把人放出來。
我給顧畢業打了你電話,說明了意思,他想了想說,初曉你放心,你今兒給我打這個電話就是看得起我,我這就給分局我二舅老爺掛電話,一準兒把你哥們撈出來。
他嘿嘿地笑著說,"不用,不用,打從今兒起,初曉咱就是朋友了,以後別這麼客氣,有個什麼事打個電話就行,對了,你有我電話嗎,這個是我名片,我手機要是關著你就呼我,記著啊,留全名兒,我一看是你我准回電話。&quo九九藏書t;
我從分局出來,心情格外鬱悶,賈六又得吃上幾天"官飯"了,我低著頭琢磨著應該給誰打個電話把這事給擺平了,大腦高速地旋轉著,把我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電話號碼都檢索了一遍,然後把範圍縮小到十個人,最後鎖定在顧畢業身上。
其實我小時侯對警察特別崇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崇拜的感覺就沒有了,對他們特恐懼。那回我跟張小北在西四環一帶行進,被一警察攔下,跟黑社會似的,開門兒!下車!本兒! 對著我哈口氣!(檢查酒後駕駛)一連串的口令跟我上大學軍訓時候教官下達命令似的,然後把本兒往上衣口袋一揣,"酒後駕駛,二百。"
賈六從分局出來顯得特憔悴,一路上跟我說:"妹子,真對不住,我給你找麻煩了,你六哥我就這暴脾氣,特混蛋,妹子你可千萬別生氣。"遛遛煩了我一路。
賈六聽了我的話心情挺傷感,想了一會兒,抓著我胳膊說,"妹子你放心,今後六哥就是你親哥,有什麼需要賈六我效力的,你一句話。"
我忽然覺得很悲哀,我九*九*藏*書們是這麼多年的朋友啊,我在他們心目中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我一點也不清楚,儘管我不想在乎。
我當時坐在車裡,跟他商量,我說警察同志您能對我們人民好點兒嗎? 人民給你這身衣裳你就對我們人民這麼粗暴,我們人民要給你一桿槍你還不得把我們人民全斃了?!那警察黑了我一眼,我估計大概就沒人跟他這麼放肆過,朝我嚷嚷:"你廢他媽什麼話啊?"
放下電話,我心裏一陣輕鬆,好歹算把賈六撈出來了,花點錢就花點錢吧,全當給我媽養的西施狗又辦了一張半年的美容卡。
他當時聽了這話,很不得竄起來抽我兩個嘴巴子,好在張小北在,警察不敢,那天張小北也很窩火,到今天,也只有警察還能劈頭蓋臉地這麼訓他,當時張小北沒搭理他,開車就走了,也不知道回去找了那個神仙,過了兩天,他給我打電話說那天那警察開著車把本兒給他送到他們家。
中午,譚魚頭火鍋,我擺了一桌請人民公僕坐了坐,顧畢業一通猛吹說我是一作家,有寫小說又編電視劇什麼的,那民兵隊長似的警察大哥很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好歹沒敢再提點什麼過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