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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兇殺目的種種 第三節

第二章 兇殺目的種種

第三節

屋子裡只剩下奕華與辛含露。
「你們要到街道新創辦的公司來工作,這很好。我們這次正在研究考核辦法,過幾天就公布。」她見大伙兒還在用目光瞅她,就笑了,說:「請放心,這次我們一定會按真才實學錄取,決不開一個後門。」
奕華連眼也不抬一下,搖搖頭說:「我從來不看書報。」
鄭劍聽辛含露講完這一切,他問:「你養母被害的那天晚上,他很晚才回家,在什麼地方?」

「這兩本書,我敢肯定,你愛看。」
可那個人仍然沒有走。不過,辛含露已經認出他是誰了。她和他握手以後,說:「鄭劍同志,你找我?」
汪臻與沈敏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他們的話題又轉到了另兩個嫌疑對象的身上。
辛含露想了一想,說:「她接到過一個電話。」
但鄭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卻接連得到三個有關奕華是兇手的有力證據。
辛含露與鄭劍並肩走出街道辦事處,沿著一條栽滿法國梧桐樹的林蔭道漫步走去。
鄭劍又問:「案發那天晚上,你陪養母辛月秋一起去秋香別墅的嗎?」
共同的生活坎坷,使一對年輕人成了知音,從來不愛多說一句話的奕華變了,那獃滯的目光被偷偷的微笑所替代了。他才發覺自己的生活中也有光明的天使。
一個晌午,奕華正在一個小兄弟家中賭博。突然,有人奔進來說:「奕華,有人找你來了。」
在這個風景秀麗,盛開著奇花異草的天地里,他找到了自己的追求。繁重的勞動之餘,他就與花草作伴,成了一個小園藝家。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四人幫」垮台,奕華父親被重新安排在秋江市,在他的要求下,奕華也回到了家鄉。
鄭劍今天換了一身米色西裝,顯得很瀟洒。他撩了撩額頭的頭髮,說:「你現在有時間嗎?」
他只用冷漠的眼光斜視了姑娘一眼,就扔下煙頭,想奪門而出。可沒料到,辛含露把他攔住了,說:「奕華,我有事找https://read•99csw.com你。」
「沒有。但他把電影內容講得很清楚,這當然無法證明他在這天晚上看了這部電影。」沈敏又說,「我正面和韓飛天接觸過一次,他無法自圓其說,神色有點慌張,好像有什麼心事隱瞞著。」
「您,找我了解奕華的情況嗎?」辛含露問。
林海點點頭,說:「殺人兇器是一把鋤泥刀,這很可能就是奕華花鋪中失蹤的一把。但是,我覺得有一個人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重視,就是那個陳墨林。雖然他沒有作案時間,但他與奕華有幾個極相似的地方。第一,他是老花匠,也有鋤泥刀。第二,他與奕華的性格都很孤僻,但奇怪的是兩個孤僻的養花迷,卻成了知友。他們之間有什麼內在聯繫,我們必須搞清楚。」
「案發那天晚上他在什麼地方?」
「找我?我和你河水不犯井水。」奕華說完,把姑娘撇下,就走了出去。
「是的,有人反映過。但據派出所了解,該店經理祁萍卻是一個先進工作者,該店還被評上過先進服務單位。」
老奕雖然政治上獲得了新生,但他在兒子的心目中卻沒有改變自己的地位。父子倆同居一室,一天難得有幾句話。老奕對兒子的關心,卻受到奕華冷漠的反應。他拒絕父親給他的錢與一切愛撫。這一切,老奕默默地承受了,因為他明白自己這二十多年的厄運,給家庭、給孩子帶來了多少非人的不公平的待遇。
辛含露回答:「我問過他,他說到秋香別墅去過,不過十一點前就離開了,後來他跑到秋江大堤前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家。」她喃喃地說:「鄭劍同志,他愛秋香別墅中的一草一木,他本來還可以進去看看,而別墅歸還我養母以後,他發誓決不進去半步。所以那天晚上他想去再看看秋香別墅。這種心情,我想你能理解。」
「聽說秋江咖啡館是一個流氓出入的場所?」鄭劍問。
汪臻取出一張李炎剛的照片,照片九九藏書上是一個魁梧而英俊的小夥子,捲曲的黑髮,長長的鬢腳,把他的圓臉包在其中。那粗黑的濃眉下,有一對神采奕奕而相當自負的眼睛,剛毅而高高的鷹鼻子和漂亮的小鬍子配在一起,給人一種男性粗獷的美。他嘴角邊掛著一絲狡黠而冷酷的微笑。使人看出這是一個不易對付的對手。
沈敏作了如下敘述:「韓飛天是秋江畫院的專業畫家,他是通過自學成才而進入畫院的。他在藝術上很有前途,但在生活上不拘小節,他交往的女朋友很多,家庭關係也不怎麼好。」

可是,就在辛月秋被害前一個月,奕華得知辛月秋想用金錢來阻止含露與自己的結合,他憤怒極了。一次,他們在街上相遇時,他衝到辛月秋面前,揚起拳頭罵道:「你這個勢利的女人!你不會有好死的!」
「好。」辛含露微微蹙眉,「我知道,現在他正處於一個被懷疑的地位。」
奕華的童年是在冷漠中度過的。父親被打成右派押送外地以後,奕華就被母親一點微薄的工資撫養長大。在小學里,奕華是全班衣衫最差的學生。「他沒有爸爸!」「他爸爸是個老右!」旁人的恥笑,使這個倔強的孩子失去兒時的天真,在他的心理上形成了一種自卑感。在奕華初識人世以後,他便開始憎惡人世間的一切。十年動亂開始了,他因為是「黑五類」子弟,不僅被禁止參加紅衛兵組織,而且還拉上台去陪斗過。奕華的母親抱著被侮辱的心愛的兒子痛哭不止。她常常在夢中跳醒叫道:「天哪,孩子有什麼罪?」在這個株連風行的年代里,奕華母親精神失常,在一個寒夜裡凄然去世。從此,奕華懷著對父親的恨,懷著對一切人的憎惡,去了南方邊塞插隊落戶。
汪臻接著發言:「置被害人辛月秋于死地的兇器,是一把鋤泥刀。據了解,奕華的花鋪里正好失蹤了一把鋤泥刀,當我們問起他時,他作不出任何解釋。」
年輕人九*九*藏*書的愛情是不需要多少甘霖雨露的。奕華與辛含露相愛了。
辛含露搖搖頭,然後說:「她接到電話以後,就急於去秋香別墅,這時天已下了雨,我勸她明天去,但她不肯。我要陪她去,她起初還固執地不肯。」
鄭劍沒有把自己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他知道林海的破案經驗很豐富,就問:「老林,你是老公安了,你先談談自己的看法。」
「就說說你是如何認識他的。」
鄭劍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提出一個問題:「她有事瞞著你?」
這句話贏得了一片掌聲,大家都笑著散去。老乾事搖搖頭,笑著說:「小辛,你真行!我給他們解釋了不知多少遍,他們就是不走,你一句話,他們全走了。」
「據了解,李炎剛在秋江咖啡館,有咖啡館的女招待傅琳為他證明,他沒有作案時間。」
「不,我想,我們找個地方在外面談一下。」
辛含露沒有回答,但眼神中露出的是肯定的答覆。
就在這時,門開了,走出來一個文靜的姑娘。她只用目光朝爭吵的人們掃了一眼,說也奇怪,整個房間立刻變得靜寂無聲。
鄭劍點點頭,說:「我們很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辛含露點點頭,補充說:「不過,她讓我先走了。」
「如果你願意談,我就洗耳恭聽。」鄭劍笑著說,「我們希望你能夠站在一個客觀的立場上,把你知道的有關奕華的全部情況告訴我們。因為他……」
辛含露依然文靜地笑笑。這時,她發現角落裡還坐著一個人。老乾事就上前說:「你還不走?我們的小辛書記,就是新創辦公司的青年經理。她的話,你總該相信了?」
鄭劍又問沈敏:「你了解到韓飛天什麼情況?」

「可以,請!」
她把略帶灰色的眸子投向藍天,向鄭劍追溯起奕華的童年、少年、青年,和她相戀的經過……
鄭劍聽完三人的發言,腦子裡跳出一連串的問題。儘管文抒從辛含露的了解中,得出了一個奕華是悔過自新的https://read.99csw•com正直青年的形象,但戀人心目中的形象總是帶有主觀色彩的。再說,辛含露也認為奕華對辛月秋抱有明顯的仇視與反感,這種反感很可能使人作出不理智的越軌行為。如果奕華不是兇手,那麼他又為什麼不說明自己在辛月秋被害時,在什麼地方?作案的時間、作案的動機以及作案的兇器,使奕華正處於一個極其不利的地位。
「不,我有東西給你。」辛含露緊迫兩步,對奕華笑著說,「這兩本書,是我特意借給你的。」
姑娘說得那麼肯定,使奕華的目光不由得落到書的封面上,首先躍入他眼帘的是幾朵盛開的杜鵑花。原來一本是花卉栽培技法,另一本是他渴望已久的《花鏡》。他情不自禁地接過書來,貪婪地翻起來。半晌,他才發覺眼前還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他喃喃地說:「你怎麼知道我……」
鄭劍感到這是一個重要線索,他和辛含露辭別以後,再回頭看看,她還怔怔地站在那裡,彷彿還有什麼話要向他吐露……
辛月秋反對辛含露與奕華婚事的謎底已經揭開了。辛含露的表白中,奕華決不會是兇手。文抒在講完這段經過後,也表示了這種意見。
門開了,走進來的正是街道團支部書記辛含露。
鄭劍覺得案情仍然是一團亂麻。他對林海、汪臻、沈敏布置了下一步方案。然後就去拜訪了辛含露。
「嘻嘻!奕華的女朋友來了!」那幾個牌友笑著起鬨,然後一鬨而散。
李炎剛的外形吸引了大家。汪臻介紹說:「李炎剛三十三歲。因偷竊賭博受過處分。去年他辭職做個體生意。據派出所反映,這是一個狡猾的亡命之徒,學過武術,有一身好功夫,結交的人很多,早列為重點打擊對象,他的一些小兄弟都依法懲處了,而他卻在每次破網前卸脫了罪名。現在他已經領了營業執照,自稱是某某公司的經理。」
「誰打給她的?」鄭劍問。
「也好。」
法醫林海第一個發言,他已經四十多歲了,是個胖乎乎https://read.99csw.com的中年人,後腦禿頂,表面上沒精打采,但其實為人機警而沉著。他說:「從煙頭上的唾液檢明,吸煙者的血型是AB型。據我們了解,在三個重點嫌疑對象中,韓飛天是B型,李炎剛是O型,只有奕華是AB型。」
可奕華不怕,要動武,李炎剛並不是他的對手,但他想起辛含露的話,終於忍住了。他在辛含露的幫助下,領來了一張個體執照,開了一家「秋江花鋪」。他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花在裝點花鋪上,很快使「秋江花鋪」的芳香美姿,迎來了顧客盈門的盛況。而他每隔一天,總要留一束最鮮潔的花兒送給辛含露。因為是她用溫暖的手拂去了自己心靈上的灰塵,鼓起了他重新生活的勇氣。
小小的街道辦事處,擠滿了男女青年,他們七嘴八舌地吵著要解決自己的待業問題。辦事員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他拚命地解釋,但他的聲音卻被淹沒在青年人的聲浪之中。
「說什麼呢?」
「要我公開戀愛經過?」辛含露笑著問。
奕華回到秋江市后,他拒絕家庭的溫暖,一時又沒有工作,於是就與李炎剛、康利等人為友。就在他迷上賭博的時候,他的生活中出現了另一個人,她就是辛含露。
「他那天晚上去看電影,有人證明嗎?」
在辛含露的幫助下,奕華改邪歸正了。他再也不去和李炎剛這班小兄弟見面,還主動揭發了他們一夥聚眾賭博、街頭鬧事的罪行。後來,拘留過的李炎剛放了出來,他在街頭揚起拳頭威嚇奕華:「姓奕的,你出賣朋友,這仇我遲早要報。」
「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個養花迷,還知道你……」
鄭劍點點頭,又問辛含露:「案發那天晚上,有什麼人找過你的養母?」
沈敏的發言是:「從居委會與派出所了解到,在秋香別墅歸還的前幾天,奕華常在花園外徘徊,行動神秘。據奕華的鄰居反映,那天他是深夜十二時以後才回到家的,滿身濕透,樣子十分狼狽。通過側面的接觸,他本人拒絕回答這天晚上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