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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趙子龍渾身是膽啊!」

第十一章 「趙子龍渾身是膽啊!」

李世勤就是不敢跟英雄賭這一把。
李世勤反問:「為什麼呀?」
李世勤說:「這樣吧,我送你出去,一直送到你認為安全的地方……」說著動手要取下脖子上套著的一串手榴彈。「這個就沒必要了。」
稍後,三位組長進來,聽候李堅的安排。
李堅對李世勤說:「現在我要走了,對不起,我要把你雙手綁起來,以免在我轉身後,你把套在脖子上的手榴彈取下來或弄斷麻繩。」說著走過去,將兩根麻繩銜在嘴裏,然後又掏出一根麻繩來,將李世勤雙手反綁起來。「我手裡兩根繩子我會接長些,足夠百米。我只要走出百米了,你們就自由了。但我要警告你,我走後十分鐘內你不要試圖叫你的人替你鬆綁,更不要排除手榴彈的危險,我沒有到安全地點,是不會放鬆繩子的!」
那三個也只好乖乖地舉起了手。
仍由李堅領頭登樓,黃金榮在黃福攙扶下緊跟,第一組十五人隨後。
「小心無大錯。」
李世勤和他左右坐的兩人都大驚:「啊!!!」
李堅又問了一些情況,他不時看看手錶,估計黃金榮等人已經走遠了。於是裝作和顏悅色地對李世勤說:「既然你說是受中統指派來與鬼子聯繫的,那你就不該為鬼子干任何事,否則就是漢奸了,懂嗎?」
李世勤看著李堅,拱手說:「哎呀,失敬,失敬!難怪這麼好的身手。」
「茶社西側緊鄰百貨店,也是兩層樓建築物。李世勤將重機槍設在窗口,居高臨下,控制整條馬路。
黃金榮冷笑道:「怎麼,你還不認識他!好,我來介紹:這位就是上海乃至於全國敬仰的八百壯士中的李連長李堅——我新近收的一個徒弟。」
黃金榮拱拱手:「那就要仰仗張先生了。」
李堅又說:「叫他們都向後轉,不許回頭看,快!」
十來分鐘時間,李堅生龍活虎般地抵擋擊打,三十個漢奸倒了一地,沒被打倒的,也都捂著流血的傷處,縮到旮旯里去了。
黃金榮將人召集起來,對李堅說:
張振東說:「志強同志,你怎麼又來了!李堅性格如此,缺乏鬥爭經驗,就像學游泳一樣,喝幾口水就長進了。何況他的大無畏精神仍然值得欽佩!」
李堅說:「您給弄一箱手榴彈、兩支盒子槍就足夠了。」又強調:「手榴彈要鐵餅的。」
黃金榮站在門外,親眼目睹這一場惡鬥,驚呆了,直到李堅向他打招呼他才回過神來。「啊呀,天鋒!天鋒!你真是趙子龍大戰長坂坡呢!」
李世勤不禁張口結舌。
李世勤說:「啊,我們本來就沒有留難黃先生的意思,黃先生請便吧。」
張振東、李志強、張影忽然出現,使李堅十分驚訝,也流露出不滿。
黃金榮又問:「你看是白天去還是晚上去呢?再者,是不是可以通知張振東,請他們也助我們一臂之力?」
「好,好……」李世勤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去,對站在身後的一排人說:「你們都站到桌子對面去。」
李堅雙手握住板凳四條腳的橫牚,左擋右遮,上下翻飛,把砍來的大刀都擋住、磕飛,同時用板凳兩端打擊對手,凡被擊中者,無不哀嚎慘叫,頭破血流,非死即傷!
李堅仍然很平淡地說:「我說過了,那隻不過是一堆臭肉!」
李堅指出:「你說你是中統局派來與鬼子取得聯繫的,怎麼替鬼子幹這種事?不是漢奸是什麼?」
李世勤忽然放下了舉起的手,故作鎮靜地冷笑道:「李連長,你拉吧,拉響了你也跑不掉的!」
「我隨先生進入,第一組的人看我的眼色行事;第二組的人要保證先生出來時順利登車,阻止敵人追擊;第三組掃清周圍的敵人,策應第二組的行動。
周邊的漢奸們忙舉起了雙手。
「好,好——我認輸——認輸——皇軍都怕了你,我輸了也沒什麼。哈,哈——老大,你要怎麼樣吧?」
張振東示意李志強不要爭執:「老李,在茶社內我們有幾個人,都打扮成茶房模樣,肩上搭一塊白毛巾。」
黃金榮還不放心:「天鋒啊,這幫赤佬都是亡命之徒,此去十有八九要動武的呀。」
李堅進屋一看,是一間很寬敞的廳房,中間一張長方形餐桌,李世勤和另外兩人坐近門一端,靠牆周圍,三十人胸前掛著衝鋒槍站成U形,一個個繃臉瞪眼,故作滿臉殺氣。他看了暗暗冷笑:「他媽的,一堆臭肉!」轉身請黃金榮進入。
李堅朝四個大漢喝道:「滾開!」
黃金榮點頭嘆息:「上過戰場的人多了,能像你這樣看得開的有幾個?」
李世勤站了起來,指著李堅:「你不老老實實待在膠州公園,竟逃出來殺人放火!今天我要把你拿下交給皇軍……」
黃金榮冷笑問:「你讓我走,把上海灘碼頭交給你,你能玩得轉嗎?」
李堅坐九九藏書下后,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手榴彈放在桌上。他一手拽著兩根麻繩,一手玩弄擺在桌上的鐵餅手榴彈,時而拿在手裡拋著,時而放在桌上轉弄。幾十雙眼睛都緊張地盯著這枚手榴彈,唯恐李堅「玩」炸了。
李堅不等裏面列隊的持刀者做出反應,便迎了上去,裏面列隊的漢奸們一看李堅一瞬間就砸倒了四個,都驚呆了。
李世勤忙吩咐照辦。這三十人兩側面壁,另一隊面朝門外。
李堅仍然笑道:「我就是有點不放心呢。」
「清風茶社是一幢兩層樓的建築物,佔地面積約兩千多平方米。樓下是通敞大廳,樓梯在東側。上樓后是環形走廊,周圍都是房間。站在走廊上可以看到樓下大廳。
李堅揮舞著板凳一路打下去,那二三十個持刀漢奸驚炸了,紛紛躲閃。李堅卻追著漢奸們打。又打翻幾個,漢奸們這才醒悟過來,紛紛上前,將李堅圍住,亂刀齊砍。
李志強要駁斥李堅,被張振東攔住了。
來到清風茶社門前,轎車和卡車停下。卡車上的人紛紛下車,在茶社門前左右站好后,李堅才下車,去將黃金榮迎出。
李志強埋怨:「這個老李呀,又搞個人英雄主義了。」
李堅拽了拽牽著的麻繩,嚇得李世勤「啊」地驚叫一聲,甚至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
李世勤說:「嗨,黃先生都走了,你我無冤無仇,我怎麼會為難你呢?放心走吧。」
李堅只好同意了,他說:「好的,我尊重先生的安排。但有一條請先生關照帶去的兄弟,到了那裡,聽我指揮,不能猶豫。」
李堅說完,隨黃金榮進入室內。
黃金榮在黃福攙扶下,眾人押著兩個漢奸簇擁著黃金榮,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李堅又說:「把麻繩給我!」接過黃福遞來的一卷麻繩,他威脅道:「這裏共五十顆手榴彈,足夠把這座樓炸塌的。你只要稍有歹意,老子就拉響!」
次日下午,李堅來到黃金榮家,只見院子、房間里都是人,亂鬨哄的,不禁皺起了眉。
李世勤分辯:「不替他們干點事也不行啊。其實我並不想殺害黃先生,因為他和徐恩曾和戴笠關係都很好,杜月笙在重慶也很得勢,我若做掉了黃先生,他們都饒不了我,所以我只想把黃先生嚇走了事,只要黃先生答應離開上海,我在日本人那裡也好交差了。」
「他們的目的,是要迫使黃先生離開上海灘,如果達不到這個目的,就不惜火併!
李堅笑問李世勤:「你看我該怎麼走呢?」
李堅來到黃金榮家。
「黃先生在上海灘的潛在勢力,妨礙日寇對上海的統治,尤其是租界,黃先生若是掣肘,鬼子更難控制了。所以想要除掉黃先生。但是,黃先生是上海灘舉足輕重的人物,鬼子不得不顧忌,便假手李世勤以奪碼頭為由發難。
李堅答說:「夜裡便於撤退,用不著再麻煩那麼多人了,要我說就我一個人保著先生去就足夠了。」
黃金榮答應了:「好吧,我把跟去的人召集起來,你和他們見見面,告訴他們該怎麼防禦、怎麼攻擊。另外,你需要些什麼兵器,只管說,我什麼樣的兵器都能弄到。」
李堅冷笑道:「在我看來,這些烏合之眾再多,也不過一堆臭肉!」
「會場廳房的後窗下面,就是緊貼著的平房住戶。平房的屋頂距窗戶只有三四米,我們在平房內布置了人接應老李撤退。
黃金榮問:「給你弄支衝鋒槍不更好嗎?」
李堅伸手推開了漢奸,先進入茶社。黃金榮緊跟其後,但李堅一進門就向後面搖搖手說:「先生稍等。」黃金榮便站在門外。
黃金榮搖搖頭,卻沒有接著往下說。換了話題:「天鋒啊,我總認為你這樣單槍匹馬的不行啊,不怕死固然很好,但死要死得其所,死在漢奸手裡,是很不值得的,所以我建議你參加一個抗日團體。我介紹你參加軍統吧,你又嫌棄他們……倒也是啊,吳鐵城為人不正派,他搞的那個情報站烏七八糟,不加入也好。還有個組織,『三民主義救國團』直屬中央黨部調查統計局的,人數眾多,也幹了一些事。這個組織的團長叫張亞夫,是陳立夫先生的得力幹將,人也正派,過一天我通知他來,介紹給你,你們見面交個朋友,你要覺得合適,就加入這個組織,至少可以相互幫助吧。」
李世勤看看李堅,向黃金榮:「黃先生,你身邊的這位老大是誰呀?」
李堅說:「他先動手倒好了,我再幹掉他,就怪不得我們了。」
李堅扯開身上的短褂,露出了腰間的一串手榴彈,他手拉著一根導火索:「狗漢奸!老子把你們都炸成肉泥!」
李志強說:「他如此莾撞,是要誤事的,何況這次的事,關係黃先生的安危。我認為一定要制止李堅,否read.99csw.com則後果不堪設想。」
李堅不屑地說:「你少廢話。有什麼遺言快說出來,否則沒你放屁的機會了。」
李堅卻說:「啊,我猜想:有的人只因沒有機會發揮罷了。」
「在敵人內部,我們是有『內線』的,敵人的行動計劃,我們都了如指掌。你願意聽我說說嗎?」
李堅說:「那不也是有來無回嗎?先生,我是軍人,上過戰場,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戡破了生死之門。」
聽的人都一驚。
李世勤和他兩旁坐的漢奸異口同聲說了聲「不要啊!!!」並且下意識地舉起了手。
李堅聽了張振東的辯解,暗自佩服得五體投地:「共產黨做工作真是太細微、太到位了!如果沒有他們安排,光憑我個人去做,真會死無葬身之地!」但他表面並不流露出來,只說:「很好!很好!一切按你說的去做。至於我本人,黃先生撤出后十分鐘,我就會撤出來的。任何人都不要管我。」
黃金榮再補充:「最近他殺鬼子、漢奸無數,鬼子、漢奸見他無不膽戰!」
「老李要控制茶社內部情況。黃先生從樓上下來,會有一個肩上搭著一條白毛巾的茶房引導去大廳后牆,他會指明一處,黃先生帶的人按他所指處用力推牆,會推倒此處的牆,露出一個門洞形的窟窿,因為後牆另一側的住戶,已經連夜挖去了他那一側的牆磚,只剩下這一側的一層牆磚,所以一推就倒。黃先生等人鑽過牆去,那面自有人領路,使黃先生安全撤出。」
張振東搖搖頭:「說他蠻幹,但他每次出手還是很有把握的。他的沉著、冷靜、靈活應變的能力很強。就拿火車站行動來說,如果換一個人去,或者效果不會那麼好,畢竟當時要面對敵人的衛隊,沒有很好的心理素質,臨陣很難保證準確性。他的做法是簡單一些,或者就因為簡單,才出乎詭計多端的敵人意料——猝不及防而得手。我們對他應該有一定信心嘛。」
李堅點點頭:「好的,要告訴三個組長,通知我們的人,千萬不要打誤會了。」又說,「老張,你的人要隨黃先生撤走,我要炸掉這幢樓!把狗漢奸們埋葬在樓內!」
「是的,是的。我們是朋友。」
黃金榮搖搖頭:「我打聽過了,張亞夫說他也不大清楚。我想如果李世勤是派來與東洋人聯絡的,屬於高級機密,他也不可能知道。」
過來四人,兩人一個,用手槍頂著腰眼,押到黃金榮身後去。
李堅說:「黃先生走了,你怎麼向鬼子交差呀?」
李堅兩眼盯緊了李世勤:「叫你的人都把手舉起來!」
黃福打開了皮包,露出了一皮包手榴彈。
張振東朝李志強使了個眼色,制止爭論:「老李,我先將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告訴你吧。
李堅拿出十多枚手榴彈,用麻繩穿成一串,系在腰間,用短褂罩上。剩下的手榴彈也用麻繩穿成串,一根麻繩穿連手榴彈的導火索,然後將這串手榴彈裝入公文包內,連接導火索的麻繩引出公文包外。他對黃福說:
李堅拽著麻繩走過去,站在那三人身後。他解下腰間一串手榴彈,掛在李世勤脖子上。然後對排在黃金榮身後的十五人說:「你們過來四個人,把這兩人押著,再保先生出去,到了安全地點,再放此二人,不要傷害他們啊。」
其實不只是黃金榮、黃福看呆了,剛才一番打鬥時,樓上環形走廊也站滿了觀戰的人,即李世勤帶著一大幫漢奸在樓上俯視樓下,看清了這場惡鬥的全過程。李堅的驍勇,一個人一條板凳,打倒了三十多個手持大刀的壯漢,也將這些漢奸看得心驚膽戰,急忙龜縮回去,彼此告誡:「這傢伙好厲害!可要當心了,離遠點,讓他『碰』著,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建議我們在外圍的人先都集中在大門外,一旦有情況,一個組的人沖入百貨店,在店內樓下封鎖樓梯,使樓上的敵人下不來;另一組人以猛烈火力封鎖住弄堂兩頭,使埋伏的敵人出不來。
李堅問李世勤:「你老實回答:為什麼要投靠鬼子當漢奸?」
「鬼子為表示與此事無關,決定不插手,由李世勤單獨做。成了,掃除了鬼子一大障礙;不成呢,與鬼子無關。
張振東說:「時間緊迫,讓我們的內線了解李世勤的行動計劃,然後我們再研究對策。」又對張影說,「你回復黃金榮,就說我們全力以赴,會在暗中幫助李堅的,叫他放心好了。」
有一個挎盒子槍的漢奸從茶社內迎出,來到黃金榮面前,點頭哈腰地說:「黃先生請!」
李世勤哼哼嗓子,還故作鎮定地說:「哼,別怕,他就是銅金剛鐵羅漢。怕什麼?我不信就能擋住子彈。你們的衝鋒槍一響,還不把他打成篩子?」
李堅說:「太累贅,也https://read.99csw.com不便攜帶。」
「你們三個也把手舉起來!」
李堅說道:「黃福,把皮包打開!」
李堅將攥在手中的手榴彈扔進窗去,同時拽緊兩根麻繩跳下房去。
李堅搖頭說:「不!不!我信不過你。」
李堅迎上去,那人畏懼地閃躲一旁。
一大漢冷笑:「哼,沒有買路錢休想過去!」
那一排人都站到原先黃金榮坐的座位後面,使三十人的排列從「∪」變成了「∩」形。
李堅跨上窗檯,放鬆了麻繩,跳了下去,落在平房的屋頂上。下面院子的人向他打招呼:「老李吧?快跳下來,我們接著你!」
李世勤答道:「這是日本人感覺黃金榮在上海灘潛在勢力太大,妨礙他們的統治。又不能公然除掉,所以要我出面,以奪碼頭為由,火併中把他幹掉,這樣日本人就不擔責任了!」
黃金榮冷笑說:「徐恩曾、戴笠這兩個人,都是很有野心的,他們只顧擴張勢力,壯大組織,盲目收羅人,越多越好,他們也辦一些訓練班之類的組織,收羅青年學生,但肯投靠特務組織的知識青年能有多少?這兩個組織都各發展了二三十萬人之多!哪裡來的這麼多人?只能網羅社會閑雜人員,社會渣滓都被他們收容進去了。這樣的人除了搖旗吶喊外,還能幹什麼好事?他們原本就是有奶便是娘的人,一有風吹草動,能不叛變嗎?可嘆蔣先生還很依靠這兩個組織,不知他們凈在背後拆爛污!蔣先生的大事,遲早壞在這些人手裡!」說罷,冷笑不已。
李堅提醒道:「先生,會談地點不能定在華界,以免他藉助鬼子的勢力。」
李志強說:「我們布置得再好,李堅要蠻幹,豈不打亂了我們的計劃。」
「一共六十五人,都配有手槍,有二十人配有衝鋒槍。你看如何安排?」
李堅笑道:「他帶著衛隊,說明他怕死。我一個人敢行刺,說明我不怕死。怕死的遇到不怕死的,註定要倒霉呀。」
「你們自己選出三個組長,再由組長挑選隊員。最後三個組長到房間來,我們共同商量具體行動步驟。」
張影急急忙忙去向張振東彙報此事。
李堅說:「今天黃先生來過了,說明不怕你!從今往後你狗日的不許出事,否則老子宰了你!現在放我先生出去,告訴你手下人不許動我先生,否則我就拉響!」
李世勤忙點頭:「是,是……我以後不會再替他們幹事,我也不會長期在上海,我要經常回重慶將與日本人聯繫的情況報告徐恩曾,再將徐恩曾的意見返回日本人。來回跑也沒有時間替日本人幹什麼事。」
李世勤忙對周邊的人說:「好,你們都把手舉起來!」
這雖是因李堅有一身好功夫,又十分驍勇;另一個原因是,這些漢奸雖握大刀,卻只是擺擺樣子唬人的,他們無一個練過刀法,是李世勤強迫他們狐假虎威擺「門面」嚇唬黃金榮的。他們拿刀只會亂砍,沒有「套路」,個個怕死,哪裡能夠傷著李堅。
李堅對黃金榮說:「先生,你可以走了。出去一路順風,別等我。走吧!」
「是的,敵人終究是虛弱的,我們應予藐視。但也應該慎重對待,不可掉以輕心。」張振東緩緩說道,「剛才你的布置我認為很好,在一般情況下,可以保證黃先生安全撤出。但是,敵人有了很周密的計劃、很強的火力,即使撤出來,我們的傷亡損失也必然很大。」
李世勤點頭說:「明白,明白……」
「實際上他們在外圍布置的人並不多,完全依靠火力制勝。
黃公館的管家黃福拿出一箱鐵餅手榴彈和兩支駁殼槍。李堅要求多拿一些麻繩來,用於拴手榴彈;再找一公文皮包來裝手榴彈,這兩樣東西都極容易找來。
黃金榮舉手打斷了李堅的話:「天鋒,不跟他鬥嘴。姓李的,剛才我徒弟說得好,怕你就不來了。既來了就不怕你。說吧,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張振東取出一張草圖來,攤在桌上,指著草圖對李堅說:「這是會談場所『清風茶社』及周邊情況草圖。
李堅從黃公館出來,回到靜安寺路,晚上照舊陪白光去舞廳,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李世勤在樓下大廳布置了三十人,個個赤膊,手持大刀,要給黃先生一個下馬威!
李堅說:「老子離開孤軍營,就抱定了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的決心,老子已經殺了好幾十個鬼子、漢奸了,早賺夠了!老子拉響了,你樓上樓下百十人呢,老子發財了。你狗日的敢不敢跟老子賭一把?」
「李世勤為討好鬼子,動了老本,將所有中統投敵分子召集起來,又調動這些人掌握的漢奸走狗,約有百十人之多,準備著威脅不成便大打出手!日本鬼子預料黃先生也會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便向李世勤提供了五十支衝鋒槍、https://read.99csw.com十挺輕機槍、兩挺重機槍。鬼子的意圖是:即使不能置黃先生於死地,也可以消滅黃先生的有生力量,使黃先生大傷元氣,再也不能稱霸上海灘!
李世勤眼睛盯著飛快旋轉的手榴彈,不免擔心地說:「我們談話,你——不要擺弄那玩意兒嘛——萬一失手……」
黃金榮沉吟道:「這個赤佬要求我『吃講茶』,這個赤佬蠻棘手的——不去吧,好像我怕了!我黃金榮在上海灘幾十年怕過誰?正在準備人手呢……」
傍晚,大家飽餐一頓,張振東等人告辭而去。黃金榮收拾好了,和李堅、黃福坐上小轎車頭前而去,後面跟著兩輛大卡車,載著六十餘人隨後。
李堅點頭說:「謝謝先生關懷,哪天約好,先生通知我吧。」
從一間房門內出來一人,打招呼說:「黃先生請進這間屋。」
李世勤有點激動地說:「我以人格擔保……」
張影說:「黃先生放心,我這就去告訴張先生,他一定會儘力幫助黃先生的。」
「茶社後面是住戶,矮房都是貼著茶社后牆蓋起來的。連成一片。
黃金榮哈哈大笑:「說得好!說得好啊。可是,你也不要大意了,不是又有漢奸特務追殺你了嗎?」
「會場是一間很寬敞的廳房,中間一張長方形餐桌,李世勤帶兩個死黨坐一端,他們周圍有三十個挎衝鋒槍的漢奸壯聲勢。
「不至於吧……」
李世勤說:「黃先生,你也在上海灘稱王稱霸幾十年了。不要說一個碼頭,就是江山社稷,也沒有不改名換姓的。再說,日本人遲早要進租界的,你留在上海也多有不便。不如學學後起之秀杜月笙,去大後方重慶避難為好,免得在上海擔風險。」
黃金榮說:「天鋒,今天是打算派人去叫你來商量的。我也實話告訴你:我若不去,一世英名付諸流水;去呢,的的確確是怕那個赤佬下毒手。我手下的人是不少,也有會武的,但他的人不少是訓練有素的特務,我怕鬥不過他們。既然你願意跟我去,我就放心了。但是,我還是要帶些人去的,你一個人對付不了他們那麼多人。」
李堅繼續玩弄著手榴彈:「你只要老老實實,我就決不會失手;你只要稍不老實,我就必然會失手!」說著拿起手榴彈高高拋起,把幾十個瞪眼看的人嚇得張大了嘴,直到李堅穩穩接住手榴彈,這些人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李世勤,回答問題!」
李堅不得不點頭承認。
「唔……女人嘴不牢,萬一傳揚出去,事情還沒做呢,就鬧得滿城風雨了。」
黃金榮進入,對面坐的李世勤三人起身拱手相迎。黃金榮也拱拱手。李堅拉開椅子,黃金榮入座。李堅便站到黃金榮左側,黃福站在黃金榮右側,將提著的皮包放在桌上,連接箱內手榴彈的導火索的麻繩一端慢慢放長了握在手掌中。
黃金榮聽張振東安排得如此周密,也放心了:「好,就按商量定的做吧。」
李志強插話:「什麼?不是大事嗎?李世勤召集了百十人,是準備一場大廝殺的呀!」
李堅拍著胸脯說:「先生,我保您去!」
「老李,敵人是非常險惡的呀!」
「為什麼?」
李堅將已經砍爛了的板凳往地上一扔,拱手說聲:「先生請進吧。」
李堅接茬兒:「那這次我還『代勞』,幹掉那個李世勤!」
李世勤一驚,因為李堅說中了他的「心事」。但他竭力否認:「啊不,不!我們是朋友了,我怎麼會賣友求榮呢?」
張振東說:「老李,我們來不是要插手這件事,只是想提供給你一些情況,協助你更好地完成這次行動。我們有過一次合作,你也說很好、很愉快。你也說過希望再次合作,我想你不會拒絕吧。」
「我走在先生前面,你緊跟先生後面,提著這個公文包,把麻繩握在手裡。先生落座后,你將皮包放在桌上,麻繩不要離手,繩子可以放長些,然後站在先生身後,看我的眼色行事。」
李堅伸腿一鉤,挑起了大漢所坐的板凳,雙手抓住,正好一旁的另外兩大漢舉刀向他砍來,他用板凳一擋,那兩把砍來的大刀被磕飛了,他用板凳的兩端左右一晃,正砸在因大刀脫手而發愣的二大漢腦袋上,二大漢倒下。
李堅說:「把人分成三組,第一組十五人,保護先生進入談判現場;第二組二十五人,留在門外兩側,掩護先生撤離;第三組二十五人,分佈在談判地點周圍,策應門前的情況。
黃金榮沒有爭執:「好吧,那你明天下午來,和我帶去的人見見面。」
李世勤也冷笑說:「我玩不轉日本人玩得轉啊,東洋刀一架在脖子上,誰都https://read.99csw.com得老實!」
張振東又思索了片刻:「不,李堅有李堅的打算。有他保著黃金榮去,有一定的優勢。他現在名聲在外了,鬼子、漢奸對他有一定的畏懼心理,有他在黃金榮身邊,可以起到威懾作用。他也確實有好身手,所以我認為不要去干擾他,我們要做的,是如何從旁協助他把黃金榮安全地保去保回。」
黃金榮還是不放心,在李堅走後,他派人去把張影叫來,告知這件事,並說了李堅的計劃和不同意向張振東求援等情節。
李志強被說服了!「你說得也對,李堅確實有許多優點,我是擔心發生意外。」
李堅仍舊笑嘻嘻地說:「我是鬼子、漢奸追殺的人,如果把我殺了,你就好向鬼子交差了,對不對?」
張振東皺眉沉思了片刻后才說:「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的僅僅是李世勤想奪碼頭,我認為其中還有日本人的陰謀。黃金榮是上海灘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的存在對日本人統治上海是個障礙。日本人不能公然除掉他,假手漢奸來與黃金榮火併,達到清除障礙的目的。」
李堅這才冷靜下來:「啊,請教。」
對方話剛出口,李堅冷不防雙拳猛擊兩個大漢面門,二大漢沒提防,被擊中了,滿臉是血,仰面跌倒。
李堅無奈,只好說:「當然……我只不過感覺這不是什麼大事,不必興師動眾……」
黃金榮有些猶豫:「你——帶多少人?」
「茶社東側是一條弄堂。在茶社東側樓梯下有一扇門,是進弄堂的,這扇門很隱蔽,不易發現。李世勤在弄堂里埋伏衝鋒槍槍手。
在談話中因氣氛逐漸緩和,李世勤已經把舉起的手放下了,甚至周邊的漢奸們,也放下了舉起的手,李堅也沒有喝令他們重新舉起手來,似乎可以和平解決了。
黃金榮忙說:「天鋒,是我請他們來的。」
李堅暗想:「張振東所言不假,他真是中統派來與鬼子取得聯繫的。」又問,「為什麼要為難黃先生?」邊問邊在桌上旋轉手榴彈。
張振東說:「自從上次得知這件事,我就在思考,李世勤為什麼要突然向黃先生髮難呢?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果然,我們通過『內線』了解到,這是日寇的一個重大陰謀。
套在李世勤脖子上的一串手榴彈,也有一根麻繩連接著手榴彈的導火索,李堅牽著這根麻繩,慢慢放長了,去一旁坐下。李世勤看著那根麻繩,十分緊張,唯恐李堅拉響了。
李堅大怒,指著罵道:「你這個狗漢奸竟恬不知恥!」
李堅指著對方:「你以為你的人多、槍多,就可以嚇倒人了?怕你就不來了……」
黃金榮點點頭:「當然,只能在租界內。還有,不能告訴白光。」
李志強同意張振東的分析:「是這樣的。唯其如此,更不能讓李堅把這件事搞糟了!」
李堅詳細地講明了各組的任務,何時該怎麼做。他要求各組長回去將自己的組員召集在一起,詳細說明他所交代的一切,必須使每個組員都明確何時該怎麼做。
李堅聽了,也不免暗暗吃驚。但他仍強硬地說:「烏合之眾,再多也不過一堆臭肉!」
黃金榮很激動地說:「哎呀,天鋒!天鋒!你真是『趙子龍渾身是膽啊』!那姓曾的帶著衛隊呢,你就敢光天化日之下刺殺了他!」
黃福點頭答應:「明白了。」
李世勤愣了愣,然後冷笑說:「你少神氣,不看在黃先生份兒上,早把你打成篩子了。」
「你閉上眼睛!」李堅看李世勤閉上了眼便朝後窗走去。走到後窗向外看看,果然是一片平房,窗下緊貼著是平房的屋頂。可以看見平房的院子里,站著幾個人,見他探頭,便揮手向他示意,他知道這是張振東安排的人在等候接應他。
李堅說:「就我一個足夠!先生放心,我保證先生平安回來。人多了反倒不好,礙腳礙手的。」
張振東和李志強聽了都很驚訝。
李世勤答道:「我是受中統局副局長徐恩曾指派,來與日本人取得聯繫的,並不是投靠鬼子當漢奸。我們還是『同志』啊。」
李堅問:「一個組織對叛逃的人理應加以懲處,為什麼不制裁他呢?」
李堅哈哈大笑:「我恰恰不相信你的人格!」說罷一拍桌子:「都把手舉起來!」
原來有四個赤膊持刀大漢,並排坐在兩條板凳上,擋住了去路。裏面大廳里,還有二十多人,個個手持大刀,排列成一行,直至樓梯前。
李志強看李堅還是一副自信的樣子,很想批評幾句,看看張振東,又隱忍了,只提醒說:「老李,對方大部分人集中在茶社內,而且設了多個輕機槍點啊!」
「別動!」李堅拽拽麻繩,李世勤忙舉起了手。「我就相信把手榴彈掛在你脖子上最安全!叫你身後那一排人站到桌子對面去。」
李堅點點頭:「這樣就好嘛,那我們還可以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