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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招商承包邊召誤入圈套

第十一章 招商承包邊召誤入圈套

此時蔡茜的心情平靜了許多,露出一副俏皮的模樣,說:「那好吧,我請客,今天咱倆一起去北京烤鴨店!」
蔡茜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她知道趙飛要點她的將。小時候趙飛每次出去辦事,哪怕是趙飛他爸媽讓他買點油鹽醬醋的小事,他也要拐到她家裡帶上他這個小妹妹,何況現在,是辦大事,就更不會將她落下。不出蔡茜所料,趙飛看了高軍和袁虎一眼,停了片刻,說:「袁虎不用去,高軍和蔡茜跟我去就行了。」
馬麗雅的這個麻煩,就是坐在駕駛位置上一聲不吭的趙飛給找的,他開著車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氣極敗壞的馬麗雅,頓生憐感……不過這次對她的刺|激也太大了,超過首次見面那晚上的十倍、百倍、甚至千倍。馬麗雅驚慌地望著車窗外,聲音不高,但卻變了調:「你們到底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趙飛在海星集團總公司做卧底的事,李奇對誰也沒有細說,趙飛也沒透露具體情節,只是向大家解釋說自己正準備到隊里來報到,無意中聽說有人在聚眾賭錢,所以想偵察一下,所以就身不由己地去了,結果沒想到卻被警隊的同志們給抓了起來。別的人對趙飛的解釋倒沒什麼,但是蔡茜卻覺得趙飛和李奇沒有完全說實話,他們倆好像有什麼默契似的。蔡茜把這些放在心裡,什麼也沒說。只不過一想到趙飛還是自己心目中的那個趙飛,別的她就什麼也不在乎了。姬斌看出了蔡茜的心思,站起來舉起酒杯:「我說那天晚上,蔡茜妹妹眼裡的露珠子那麼晶瑩透明。嗨,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為了我們的不打不相識,我建議大家干一杯!」
蔡茜毫不客氣地將她按住,然後拿出自己的警官證,往她面前一亮,說:「我們是警察。」
趙飛沒想到自己和李奇見面竟是這樣的情景。當李奇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趙飛一直冒著生命危險在暗中支持著自己的工作時,李奇心裏有說不出的感激。趙飛還想再回到錢大興身邊去,但是為了趙飛的安全著想,匡釗拒絕了他的要求,他讓趙飛換回警服,幫助李奇進行下一步的偵破工作。聽說來了一位新同事,大家都很高興,這一段時間由於工作太忙,大家的心態始終很緊張,見了趙飛才算有了一絲的鬆懈,都圍著李奇說歡迎新同志李隊也該請客。李奇這才想起隊里不成行文的規定,在警隊食堂要了幾個小炒,大家聚在一起熱鬧了一下,算是給趙飛接風。
伍縣很美,有無數風景名勝,而且歷史上還以產金聞名。
然後錢大興點燃「三五」牌香煙猛吸一口:「來……咱們下棋……」兩人在煙霧繚繞的棋桌上對弈,雙方不斷越過漢界楚河。
「臭美!」
蔡茜看他情緒瞬時低落下去,便加倍緩和地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這句話本是安慰的意思,讓趙飛聽成了批評教育,他馬上用正規的聲音,應聲答道:「是!」這一聲字正腔圓的「是」字,讓蔡茜愣了一下,煞是無趣。
驚人的創舉,可謂史無前例,眾人拍手贊成。巨大的工程,又給多少人帶來了希望和憧憬。又有多少人……邊召不停地說著,眾人默默地聽著,邊召看著眾人的表情,終於停下來問:「你們都聽明白了嗎?你們看還有什麼良策,還有什麼問題,有什麼要求,趕快想一想,咱們還有時間商量。」高勝想了一下,緩緩開口,包括邊召在內,屋裡所有的人誰也沒有想到,高勝居然提出一個聽似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實為醉翁之意地道破。他清了清嗓子說:「要想富,多修路來多栽樹;要想發,大著膽子搞開發。商貿城就是咱伍縣的『聚寶盆』,栽下這棵『金梧桐』,銀鳳、金凰爭相來。要想搞好商貿城建設,就得搞引資承包,公開招標,誰有能力誰有錢,就可能投標,就可以競爭。我就不相信伍縣會沒有能人、大款,就不能出現一個新的『麥克隆』嘛!」
姬斌驚訝地笑著說:「小趙你真行啊,居然連一個三陪女什麼時間起床、什麼時間逛街這樣的事情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按說,吃飯是最有樂趣的,終身不誤,民以食為天嘛!趙飛一語雙關:「我也是,獨身光漢,再好的佳肴也沒滋味。」
李奇對趙飛的看法,在感情的層面,也進入了一個連他自己都難以揣摩的階段。
既然馬麗雅同意和警方合作,李奇反倒沉不住氣了,當著馬麗雅的面,他向趙飛、高軍和蔡茜提出了三條要求:一、趙飛為主,高軍、蔡茜密切配合,暗中保護馬麗雅的安全。二、由趙飛與馬麗雅單獨接頭,其他人不得隨意接觸馬麗雅。三、對馬麗雅的配合要嚴格保密,不得向外泄露半點消息。李奇還告訴馬麗雅,趙飛和幾位警員隨時都在配合著保證她的安全。不過,高勝表面雖然慈善,但畢竟是黑社會頭子,也是「9·26」車禍的重要兇嫌,其生性多疑殘忍,自不恃言;他的拜把兄弟錢大興,也號稱商貿集團老大,手下惡混頗多,橫行一方為霸。在這群人當中如何自處自保,須多費思量,要時時小心。無論我們在外圍怎樣加強保護,但畢竟鞭長莫及,更重要的還在於你本身的自我保護,遇事千萬別慌,一旦遇有生命危險,立即中止任務,緊急脫身。
馬麗雅看李奇對此這樣重視,安排得這麼周密,這才放心地離開了刑警隊。
一口喝乾了杯中的啤酒,趙飛對李奇說:「李隊,有些事情我還得向你說明一下,案子今天僵到這兒了,但是不是沒有路子可走了?我可以向你提供九*九*藏*書一個人,這個人肯定對下一步的案子進展有用。」李奇感興趣:「誰?」大家也都把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趙飛身上,注意地聽著。趙飛說:「這個人叫馬麗雅,是個三陪女,在海星俱樂部的酒吧里上班。她目前是高勝身邊最親近的人,我們可以想個辦法,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把她弄來,她知道不少咱們不知道的情況。」高軍瞪大眼睛問:「真的嗎?這事可以交給我去辦!」
「干!」
又停了片刻,蔡茜看左右無人注意她,還是嘮叨那句沒完沒了的話:「那些臟地方你去你去,為什麼非要攀扯我幹啥?」趙飛想說「不幹什麼,只是怕你吃醋」,但轉念一想,隨即改口說:「和你在一起辦事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蔡茜一臉不當真的樣子:「臭美!」
說著話,趙飛讓高軍將車停在了路邊,眼睛望著不遠處一棟樓房的出口處。
趙飛送走了馬麗雅后,辦公室里的人都下班回家了,這是他回刑警隊過的第一個周末,獨身一個吃飯怪無聊的,於是他打了個電話給蔡茜,想和她一起吃晚飯。其實剛才蔡茜正在為約她的同學去吃飯,同學沒時間陪她而犯愁,這次電話突然響起,蔡茜還以為同學改變了主意,急忙抓起電話說:「我就知道你捨不得讓我一個人去吃飯。」趙飛接著她的話說:「你怎麼知道……」
蔡茜這才抬眼微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帶著女朋友來的。這些年來我都一直是一人吃晚飯,有時也挺寂寞的。」
時間是什麼?
畢竟他們有過一段交往,畢竟她把他作為知己、朋友,趙飛還是同情她的,伸手制止了高軍,嚴肅地看著馬麗雅,說:「馬麗雅小姐,你曾經無意中幫過我們很多忙,所以你所做的一切,暫時我們也不去追究了。我現在已經離開海星集團總公司了,但是我想我們的合作還可以繼續。」
然而,沒有高科技發展的民族產業,等於展現在人民面前的是一張白紙,它可寫詩,可以畫畫,可以做感人肺腑的詩句,可以畫最新最美的圖畫。這就看你如何去賦,如何去畫了。
於是,錢大興馬不停蹄,就像蕭何月下追韓信、劉備冒雪請諸葛那樣,急急忙忙來到伍縣有名的巨富高勝家。高勝知道錢大興有弈棋的嗜好,見到錢大興星夜登門,便輕蔑地起身端棋盤:「哎呀錢局長,又來找我學招啊?每次下棋,你都是高高興興地來,灰溜溜地歸呀!真不好意思,這招不是你一時半刻學得到的。」錢大興眼睛瞪得大大的,有點生氣:「今夜我,可是找你下大棋,可別吹破牛皮,不好收拾喲!」高勝有點莫名其妙:「大棋,什麼大棋?要多大的棋盤?」錢大興歪頭盯著高勝:「高樓大廈為棋子,千畝荒原做棋盤。」
高勝放下棋盤說:「想和我聯手淘金,將城北那頭大『金牛』給牽回來,對吧?」其實高勝早就有此野心,要不會上他亂放炮,只不過是自己的口碑不佳,只怕政府信不過,還是有點猶豫:「不過……可能……最大的障礙他……」錢大興在棋盤上布好陣勢說:「聰明,有經濟頭腦。不過,兩軍對陣勇者勝。」
趙飛在海星俱樂部發狠時天不怕地不怕,但現在在蔡茜面前,臉皮薄得比秀女還秀,漫長的三秒過後,才鼓起勇氣說:「本來我想不應該這麼冒失地就來了,因為我不知道你的男朋友會不會找我算賬。不過,我還是忍不住來找你了。」
趙飛儼然地看著她,以溫和的口氣說:「是的,我們曾經合作過,我認為你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馬麗雅突然地震驚之後,接踵而來的是一陣害怕,她驚恐地瞪著趙飛,一時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猛然馬麗雅後退一步,纖細的手指指著趙飛:「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蔡茜的口頭語是「臭美」,是孩提時和趙飛在一起玩「剪子布包錘」說慣改不了口的。小時候蔡茜說話吐字不清,把布說成「不」,剪子說成「淺死」,錘說成「吹」,而且老晚半拍,老被趙飛刮鼻子,每刮一次蔡茜都要撅著個小嘴說一句臭美。
趙飛一本正經地說:「現在是執行任務,不是品頭論足的時候。她認識我,你們兩個趕緊下車裝成一對戀人的樣子,跟著她。我開車在後邊跟著你們,到沒有人注意的地方你們再把她弄上車。」這時候馬麗雅正好神態傲慢地從他們旁邊走了過去。高軍和蔡茜這才意識到該是他們倆出場的時候了,蔡茜乜了一眼趙飛,羞澀地伸手挽著高軍的胳膊,兩人一副悠閑模樣地跟了上去。趙飛看馬麗雅和高軍他們走出約50多米遠了,確信沒人注意,這才發動車,慢慢地跟了上去。
黑方拱卒。
商海老手,各有心思。名曰下棋,實為商貿城工程而戰。一罐啤酒下去,錢大興的臉最先紅了,他紅著個臉問高勝:「老高,你這些年,你自己說,我錢大興夠不夠義氣?」高勝說:「當然了,你是大哥,我但凡有三長兩短,就得靠你。要不我當初就把你當兄弟了。」錢大興說:「我手下的那麼多人,我絕對一點不虧他們,我還得應付上頭,你給的那幾十萬塊錢,早就花沒影了,你去問問他們,我啥時候少他們一碗熱乎飯了!」高勝提車在手:「大哥,我就大恩不謝了。你容我緩過這口氣來,我一定加倍回報。我報不了,我兒子、女兒,接著報。」錢大興說:「好啊,那我可就等著啦!」他和高勝盯著棋盤手指摁士笑笑:「報不報的,不知道哪輩子的事呢!我這個人做事憑交情,只問耕耘,不求read.99csw.com收穫。倒是我現在有點難處,你要是不多心,我就跟你說說。」高勝應了聲「噢」,且聽他往下分解。錢大興也不繞彎,上來一句:「我現在沒錢了!沖我要吃飯的人太多,我養不住他們,他們怕是要造反了。這年頭不給吃飽了誰跟你!」高勝馬上做出深明大義的樣子,說:「那是那是,這我都懂。你說吧,兄弟能幫你什麼忙嗎?要不然,我退出城南那塊地盤,到別處去走走,至少給你省幾份口糧。等你做大了,不在乎這點小錢了我再回身投奔過來,你看怎麼樣?」錢大興擺手:「哪裡話,你現在往哪走,這麼大一攤子,能說走就走得了嗎?」他知道城南這些年能這麼安靜,多虧了高勝這個霸頭,高勝是在搪塞他,再說高勝一走他別想再坐享其利,即動情地說:「高勝你是我兄弟,我就是再苦,也不能拋棄兄弟不管,我是來幫你,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錢大興抬眼盯著高勝,高勝這才想起手中的車,高勝推車到底,殺象將軍,道:「大哥你不必多言,我已明白,要想牽回大金牛,必須出奇制勝,千方百計征服掌握大金牛的人。」錢大興落士擋車護帥,說:「你的悟性很高,這是一步致命的險棋,像個干大事的人。不過……就眼前的陣勢來看,這步險棋還必須得走!」高勝跳馬掛角將軍,錢大興回馬別腿。一殺一擋,錢大興步步為營,誇讚道:「今夜你在興頭上,少睡點覺,好好琢磨一下,用什麼方法能出奇制勝,一舉攻克邊縣長這座『城堡』。」
但現在的金城伍縣,除了早已關停的大宇金礦之外,幾乎沒有國營的礦產,取而代之的,是城市四周遍地開花的個體金礦。這些年採礦的人就像能在此地隨手便可抓到金子似的,從全國各地源源而來,在此安營紮寨,掘石淘金。
蔡茜突然有些害羞了,這種感覺她在別的男孩那裡是從來沒有過的。她被趙飛爍熱的眼神灼得突然垂下了臉蛋,默然暗笑,不敢再看他一眼。
所以像李奇這種警官,感情上的好惡,常常左右情緒上的波動,甚至影響思想上的判斷,儘管不一定掛在臉上,但心裏難免糾纏不清。比如現在他對趙飛的態度,就是又愛又恨,說不清誰為主導,說不清正確錯誤。
儘管車快如飛,漫長的20分鐘馬麗雅驚恐如年,儘管她變了調地驚問,車上沒有一個人與她對話,她只好聽從命運的安排。20分鐘后,馬麗雅被秘密地帶到刑警隊招待所的一間房裡。李奇知道趙飛把馬麗雅帶來了,正由高軍和蔡茜看著呢,趙飛停好車急忙換上警服便和李奇一起過來了。
高勝早有思想準備,他預料到邊召是會將他這一軍的,在說話之前就想好了對茬,隨即出口接上:「沒有金鋼鑽,怎攬瓷器活。」
那次黨委擴大會,實際是就如何圍繞商貿城開發招商的出謀獻策的動員會。由時任縣長的邊召做書面報告,這份報告是經過縣委常委會審查定稿的,限制在一個小時之內的講話稿,誰知他完全拋開講話稿,自吹自擂,一個小時的報告獨自佔用了3個小時。會上,邊召圍繞重振旗鼓,加速商貿城建設,高亢激昂地首先給大家講了中央電視台採訪甘肅那個放羊娃的故事,緊接著又講了本縣貧困的現實……
那天晚上那種場合,雖說蔡茜已經看到了馬麗雅的靚麗容顏,那是微弱的燈光下,又是相隔較遠的距離,現在的光天化日下,展現在她眼前的,沒有濃妝艷抹,竟是如此的麗姿俏容,蔡茜驚訝得情不自禁:「呀,夠漂亮啊!」
大家都笑了起來,蔡茜沒笑,一臉嚴肅,蔡茜看著趙飛,半天沒有吭氣。趙飛被她的沉默弄得有點狼狽,不敢對視她的眼睛。他像做了虧心事似的,用帶著明顯僥倖的試探口吻小心翼翼地繼續:「你能幫我……跟我去一趟嗎?她每次都給我說真心話,我想請她,我還想幫她。」
對往事的回顧使程序大大減少,調查組同意了程剛的請求,但有三條是他不願接受也得接受的要求顯得過於苛刻。一、不許程剛離開病房,就在病床上。二、調查組成員除了章志升黨校學習外,其餘都參加。三、程剛講話時間不能太長,最多不得超過兩個小時。
其實她知道趙飛這樣做的用心所在,涉及到女性的事,找一位女同志陪伴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上次帶張縵,姬斌不是已經領教了嗎?她不願趙飛也被別人抓得皮開肉綻的,即使趙飛不點名要她陪同,她也要請纓前往,這不是吃醋,這是一顆久藏情感深處,並無機會激發的真心。趙飛從蔡茜滿臉嬌媚的眼神里感覺到了,他微笑著:「這就是我要你陪我同去的目的。」
「臭美!」
這天下午,調查組成員像舉行盛會那樣,聚集在程剛病房內……
馬麗雅怒視著她說:「警察又怎麼樣?我又沒犯法,平白無故地你們為什麼抓我?」
為此,專門開了縣委黨委擴大會。
「啊!你是誰?」
伍縣不大,卻是百年老城。
只需三言兩語,蔡茜和高軍便把馬麗雅給制服了。馬麗雅本來挺生氣的,也許人在突然遇到猛然的刺|激后都有一個精神回顧,也許馬麗雅的那根神經歸了位,她知道,畢竟自己一直在從事著非法職業,人家只要高興,隨時都可能把自己以賣淫罪送進監獄,也許自己該到停職敗業的時刻了。當李奇和趙飛一前一後進了門,馬麗雅乍一見身著警服的趙飛一下驚呆了,酷想眼前的趙飛與過去的趙飛是怎樣不同與相同,自己是不是看錯人了?直到趙飛和她說https://read•99csw.com話:「馬麗雅小姐,讓你受驚了。」她這才一下子張大了嘴巴:「你,你原來是警察?」
下著下著,口有點干,高勝從冰箱里拿出兩罐易拉罐青島啤酒,一人一罐邊喝邊下棋。
高軍大喝一聲:「坐下!」
「那就是馬麗雅。」
趙飛知道蔡茜的心思,沒當回事,反而坐到馬麗雅身邊,還是以前和她在一起聊的溫和表情,用商量的口氣對她說:「馬麗雅你想好了,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想讓你在高勝身邊稍微留意一下他的行蹤,然後告訴我們,就像你以前告訴我一樣,太為難、太危險的事我們不會讓你做的。畢竟你是配合我們警察工作,你也可以拒絕,就當我們今天沒有在這裏見過。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高勝和海星集團包括商貿集團總公司的許多人已經在我們的追捕名單上了,他們做過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許多都是殺頭罪,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到最後你也落不了什麼好。」趙飛笑笑:「但我還是認為一個人,特別是像你這樣的人,都要保持本色,都要坦然如常,活得有滋有味,活得有價值,這種人,才真叫人!」馬麗雅抹掉了眼淚,抬眼看了看趙飛,還是在海星俱樂部和趙飛聊時那個天真樣子,坦然地笑了。
蔡茜緩緩開口,聲音平靜,語氣溫和,如果僅憑聲音和語氣,幾乎聽不出那是一種斷然的拒絕。想的臭美!那個地方的女子她跟你真心?片刻,蔡茜又說:「你如果真心找馬麗雅,如果你真心想幫助她,你可以……」
「不是傻,是金。金錢的『金』!」錢大興的眼神明亮,「金」字的語氣特別重。
一方卧槽馬!
氣氛油然而升。大家站起身來,紛紛舉起手中的酒杯:「為歡迎我們的新戰友,干一杯!」
邊召愣住,心說:「口氣還不小,這話應該我說,怎麼從他嘴裏出來這麼彆扭,像你這種為了錢恨不能欺行霸市的人,怎麼能說此大話。」邊召不由自主脫口而出:「你有錢嗎?」就這一句話,將出了一個億萬元的承包商。
蔡茜這才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表情過於暴露,這才白了姬斌一眼:「你這個搗蛋鬼,我什麼時候掉淚了,凈瞎說。」
馬麗雅突然尖叫一聲:「王八蛋!你想害死我!」隨即怒不可遏地衝著趙飛撲過來,她哭著說:「趙飛,我把你當朋友,你卻這樣害我。你害苦了我,你知道嗎?要是高勝知道我把那麼多事情告訴一個警察,他會殺了我的!」
趙飛以佩服的眼神看著李奇,到底是隊長,這話說的有情有味。蔡茜在一邊吃醋,遞一張紙巾給馬麗雅,睖了她一眼說:「哭什麼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要不是高勝身邊的人,我們幹嗎找你呀?不是聽見了嗎?還有人準備搭救你出苦海呢!」
自從與他見面的那天起,趙飛的表現確實不錯。特別是這段時間的卧底,更讓李奇有點感動。但趙飛居然讓蔡茜同他去面對一個三陪女,而且是說情道愛的接觸,實在是太不懂眉高眼低的人情世故了。趙飛和蔡茜過去是什麼關係趙飛又不是不懂,雖然已經時過境遷,但彼此心中總有隱痛,趙飛居然主動去碰這塊傷疤,實在傻得可以。李奇當場可以拒絕,既沒有徇私情,也沒有私憤可泄,符合規定,無可指責。但是他還是低頭沉思片刻,說:「行。什麼時候動手你們一定要告訴我一聲,另外這件事大家一定要保密,千萬不能有一點風聲透露出去。」李奇當即掏出手機,按原則、程序報告請示上司周局。周局的態度是,趙飛卧底是省廳決定,趙飛歸隊又是省廳的意思。還是徵求刁謙廳長的意見。其實李奇早就料到了,這件事只要一往上請示大凡就批准了,有利於偵察破案的事,上邊十有八九能批。
李奇聽了趙飛的話,深思了一下,慎重地說:「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問題是,我就怕萬一事情暴露,不僅打了草驚了蛇,到時候還把人家這個馬麗雅給拖下了水。雖然她是個三陪女,可是我們也要關心她的安全啊。」趙飛畢竟與馬麗雅相處過一段時間,對她的情況比較了解,便自信地說:「這事就交給我來辦。不過我要兩個人幫忙。」
高勝連連進攻,步步緊逼錢大興。錢大興四面楚歌,節節敗退,無回天之力。高勝乘錢大興橫車自堵象眼之機,隔山炮一步置錢大興于死地:「哈……你又一次輸在我的當門炮上了!」錢大興甘拜下風地說:「棋輸一子,機不可失啊!」高勝成竹在胸:「首先得有幾條過硬的東西,才能贏得邊縣長的信任,比如技術能力、經濟實力、工程質量、綜合素質,等等。」錢大興有禮貌地伸出巴掌握著高勝的手說:「好!我等你的消息。」
看著蔡茜那輕浮的樣子,趙飛不禁驚訝地和高軍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忍不住地笑了起來。高軍小聲說:「你可千萬別小看我們茜子了,她可能裝腔作勢了。」趙飛笑容中露出一絲醋意:「誰小看了,你比我還了解她嗎?」只見蔡茜眉眼一揚,抿著嘴笑,雖沒有出聲,但鼻嗤的氣息早已傳入對方的耳鼓,只聽電話里傳出來一個年輕女子直愣愣的聲音:「誰呀?咋光笑不說話呀。」蔡茜依舊嬌聲細氣地說:「哎呀阿麗,才幾天不見,怎麼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我知道你瞌睡多,還沒睡醒吧?」電話里的女子有些疑惑地說:「什麼呀,我早起來了,已準備出門呢,你到底是誰呀?」蔡茜裝作生氣的樣子,慍怒的表情把滿臉的毛細血管擴張得臉頰緋紅:「哼!真沒良心,想不起來read.99csw.com就算了,我再不給你打電話啦。」說著便「咔」的一聲關了機,高軍和趙飛忍不住大笑起來。趙飛遞給她一包餐巾紙說:「真有你的小茜子!」蔡茜終於又聽到了10多年一直在耳邊回蕩的那句親切的情言「小茜子」,她接過餐巾紙,輕輕擦了擦鼻子尖上沁出的細汗,一本正經地說:「她早就起來了,現在正準備出門呢。」
縣委一班人多次研究數回謀划,決定在縣城北端的河灘處劃出3500畝土地,準備投資7000萬元籌建規模宏大的山城商貿城。縣委苦心繪製的致富奔小康藍圖,竟如此一波三折、連連擱淺,令人一籌莫展。馮凱樂任書記后,新一屆黨委再次豎旗招商,承建商貿城——變荒灘為金銀灘。
若單論長相,馬麗雅顯然在蔡茜之上,她的美麗逼蔡茜退避三舍。儘管馬麗雅不是明星,但她身上顯示著明星的氣質,那氣質吸引了趙飛,當然還有她的純情與真誠,她把趙飛的的確確看成是她的一個可靠的朋友,無論高勝對她如何好,她也有依賴高勝的心理,但是她畢竟認為趙飛誠摯靠得住,高勝不過是在玩弄她罷了。她早就想離開高勝,離開那個魔窟。當趙飛從心底里了解馬麗雅后,對她既同情又惋惜,萌生了拯救她的念頭。現在又見到了馬麗雅,他的這個念頭時隱時現地自然流露出來,這讓蔡茜很不舒服,她對趙飛多少有些誤會,多少有些懷疑,多少有些痛恨。
對趙飛來說,蔡茜敏感的心與他同感,他也心跳嘴軟地沒話找話,聲音小得幾乎是在嗓子眼裡咕噥:「我把她送走了。」
高勝以前也靠淘金生意起家,這兩年又開了夜總會和裝修隊,搞起了多種經營。高勝開礦,自己並不挖礦,他把城外那些有金的小山包、小坡地圈佔下來,往當地有關部門和有關人員那裡塞點好處,搞了幾份合同協議之類,那些山包坡地就算是由他承包了。有的外地人過來想挖礦掙錢的,得先給高勝交納租金。這些年下來,伍縣城南那一片小金礦,都認高勝做大東。凡自己直接去找當地有關部門租礦的,高勝就去收保護費。保護費也不比租金低多少,所以,明白事理的人都想開了,租高勝的礦比找有關部門直接租要合算。再說,誰也惹不起高勝養的那幫打手,那幫打手晚上集中在海星俱樂部護場,白天分散到各處收租。
馬麗雅本來想拐過一衚衕,然後去對面的「佳麗購物廣場」買一件她昨天剛看中的衣服,誰知剛走進衚衕,後面的一男一女便走了上來把她夾在了中間。她驚訝地問:「你!你們要幹什麼?」警察還是警察,從來不含糊其詞,高軍、蔡茜不給她廢話,各拉著她一隻胳膊,只用二三十秒鐘便把目瞪口呆的馬麗雅給弄到了趙飛的車後座上。要是在海星俱樂部,馬麗雅只要吆喝一聲,馬上就會有四五個壯漢來保護她,可是在這個地方,她就是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理她,真真假假的,人們見得多了。馬麗雅這才醒過神來,這才驚慌失措地大聲嚷叫:「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我犯你們什麼事啦?」
趙飛忍住笑:「對啊,我也奇怪,你都不知道我是誰,你還怨我捨不得讓你一個人去吃飯呢?」蔡茜的心不由得怦怦地狂跳起來:「臭美!你在哪兒?」趙飛笑了:「我現在正在你的宿舍樓下。」「好!你等我兩分鐘,我馬上就下去。」蔡茜話音未落,電話就「啪」的一聲斷了,震得趙飛耳朵直發麻。他不禁小聲自語:「這丫頭,這麼大了還這麼冒冒失失的!」
蔡茜卻沒抬頭:「是嗎?」
趙飛自知規矩,一時低頭無語。
趙飛笑著說:「知道嗎?我原來是特種兵,專門搞偵察的。」
錢大興一進門來,高勝就猜著,知道他是為商貿城工程而來。那天黨委擴大會上講話時,錢大興看了他一眼,眼神特別亮。高勝還知道這些年城南他圈佔的土包坡地,都是他一手給辦的,每次都付有不薄的好處費。但7000萬元的龐大工程,就是一座黃金堆起來的金山,他是衝著他的財力來的。於是,高勝迷愣著眼說:「痴人說夢話,荒原傻下棋。」
10分鐘以後,趙飛帶著蔡茜和高軍,開著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出了刑警隊。高軍開著車,趙飛坐在前面,蔡茜一個人坐在後面滿腹狐疑,要不是那天晚上與趙飛在海星俱樂部邂逅,真不敢相信像他這樣的人,能在那種地方待這麼長時間,組織上能理解,可……趙飛回頭瞄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的沉思,說:「我給你馬麗雅的電話,你拿你的手機給她打個電話,看她起來了沒有?」說著趙飛拿出了一個紙片遞給了蔡茜。蔡茜照著紙片上的手機號碼撥通了以後,嬌聲細氣地喊出了一聲:「喂?」
翻閱縣誌得知,伍縣由清康熙五年建縣,至今已有200多年的歷史了。這樣一個古老的縣城,但卻無從查考,它在風光旖旎的山川,飽經過多少個朝代風風雨雨的洗禮,歷盡人間滄桑沉浮與時代的變遷。在城市,為何不見一根根挺拔入雲的煙囪,用它綻放出一朵朵美麗的黑牡丹、白玫瑰?為何不見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科技大廈,配襯幽景奇峰,點綴蔚藍的萬里長空呢?沒有煙囪,說明這裏沒有工業,沒有工業的農業縣城,它就像一隻巨大的鯤鵬,卻沒有騰空高翔的堅硬翅膀,怎能騰飛?沒有國民經濟的建設、發展,人民的生活水平怎麼能提高?又怎麼能奔向小康?
時間可以用截然不同的辭藻形容描繪,是萬古永恆無痕的歲月,是地球的公轉、自轉,是人間的四季迴環九_九_藏_書之梭……還是一去不返的離弦之箭?還是永遠不會重疊的平行之線?
高軍瞟了她一眼說:「不漂亮高勝能看上她?」
趙飛看了一下手錶,這才說:「現在是下午1:55,我估計馬麗雅這時候該起床去逛街了。我們先開車到她住處去等著,為了防備她屋裡有人我們不能動手,得等她出門以後,我們跟著她再伺機把她帶到這裏來。」
過了約3分鐘,一個時髦性感的高挑女郎從出口處走了出來。她長發飄飄、白晰的鵝蛋臉上架著一副太陽鏡,穿著一身黑色緊身弔帶短裙,腳上穿一雙半高腰的皮靴,襯托著小腿修長柔美的曲線。
在理性上,李奇早就清楚,他是他的隊長,他是他的警員。他對趙飛應當管理嚴格,思想關心,執法公平,凡事不以私心待之,不以感情用事。這些原則,李奇自信都能做到。但在感情上……你說感情這玩意兒,在工作中它根本就不該存在,也不該顯示。說周局這種人凡事都按原則辦,別人信。周局這把歲數了,受黨教育多年,從性格形成的那個年齡起,就被灌輸了各種組織原則,那些原則在周局的本能上,都已根深蒂固。但李奇年輕,年輕人容易意氣用事,遠遠達不到周局的道行。
一方翻山炮!
要不是眼前站著兩個人,趙飛還在等著下個發話呢。就在他停頓的一瞬,高軍、袁虎同在一秒鐘內發出一個聲音:「我去!」
紅方落相。
如果按凈利算賬,高勝一年也賺不了幾兩金子,他要養的人太多,他必須依靠人多勢眾,才能維持地盤和威風。現在,高勝又要額外多養幾個人了,這幾人就是他身邊的那幾個混混,還外帶一個為他圈地佔坡的土地局長。
馬麗雅疑惑地抬頭看看李奇,望望滿臉疑慮的趙飛,掃了一眼迷惑不解的警員:「你們放我走?」李奇一本正經地說:「你走吧!」馬麗雅愣了一下,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當聽到李奇再一次地催促她「你走吧」,她這才站起身來試探著向門外移動幾步,發現沒有人攔她,確信他們真的讓她走了,於是便撒腿飛快地跑了出去。看著馬麗雅的背影,蔡茜急聲嚷道:「李隊,你現在讓我把她逮回來還來得及!」李奇看了一眼蔡茜,不緊不慢地說:「你放心,不出今天晚上,她準會回來。」蔡茜既埋怨又擔心:「她要是不回來,再把今天咱們找她的事跟高勝他們說了,我看咱們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縣土地局長錢大興夢寐已久,對承建商貿城工程早已垂涎三尺,他很想利用手中的權勢做釣竿,釣獲這條大魚。苦於他的胃口不是海口,無法獨吞巨鯨。縣委擴大會上高勝的幾句話激發了他的靈感,聯手承包商貿承建工程。
李奇一把抓住了馬麗雅的胳膊,把她強行按坐在一張椅子上,既是說教,又是訓斥:「他不是現在也沒殺你嗎?再說你跟我們合作我們也會保護你的,我想不用說,你自己該知道高勝其實是個什麼樣的人吧?」是這關鍵的一句關心的話讓馬麗雅感動了,也軟了下來。李奇說:「趙飛說你是個好姑娘,就是你男朋友將你害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想遇機會也從海星俱樂部那個地方把你弄出來呢。」馬麗雅愣住了,她低著頭一個勁地哭,嚷著說:「我不能這樣做!你們也別說了,不就是我賣過淫嘛!你們把我抓起來好了,頂多判兩年刑,總不至於到死的地步吧。」
此話剛好讓李奇言中,正在高軍和蔡茜要求李奇採取應急措施時,馬麗雅「咚」的一聲撞門進來,她蒼白著臉,頭髮有些凌亂,喘著粗氣地對李奇說:「從現在起,我跟你們合作……」
趙飛這才明白李隊為什麼要把馬麗雅請到這兒來。顯然是在見面之前就已經設定要她重返海星俱樂部,而且是立刻,趙飛已經看出來了,一旦她稍稍表現出波動情緒,他們都要把李隊請出來進行說教。雖然,李隊這回並沒有教育馬麗雅如何服從,但他的表情和話語還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消除了馬麗雅的抵觸。他見到馬麗雅時的寒暄,就像對待遠道而歸的女兒,除了絮絮叨叨地說了馬麗雅如何處世外,還說了一些實際的。李奇還想進一步說教,當他聽說馬麗雅才20歲時,儼然一副長輩的面孔:「你才20歲呀,你不想把這麼好的青春年華都浪費在監獄或者勞改所里吧?我不管你從哪裡來,也不問你是怎麼從事你現在這一行的,我只想對你說,做人應該是腳踏實地的,靠吃青春飯,沒有自尊,備受屈辱,你有手有腳而且長得也不錯,哪找不到一個正經工作呢?」由此分析,馬麗雅的心裏已經展開激烈的鬥爭。
趙飛舉手腕,他似乎驚愕得啞口無言,警察的職業習慣把時間擺弄得如此精確。只見一個穿著一件紅色t恤,緊身牛仔褲,腰上還系著件白色外套的短髮女孩,兩分鐘一秒不差地從大樓里飛奔出來,幾步就跑到了趙飛的面前。蔡茜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跑得紅艷艷的,她睜著兩隻明亮的大眼睛盯著趙飛,這一副春光明媚的模樣讓趙飛忍不住地心裏一動。他這才突然發現,蔡茜原來竟是如此漂亮。緊身牛仔,紅色t恤,配素白外套,那張俊俏、樸實和乾淨的臉龐,幾乎就是美麗、端莊和愛的化身。
李奇的沉默只是給她一個瞬隙,片刻,李奇一個大胆的決斷,警員們包括馬麗雅都感到驚詫:「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們合作,那好吧,我們這就放你走。今天我們見面的事,你不要向任何人提,以前我們合作過的事我們也不會向任何人說的。不過,以後要好好做人,做一個對得起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