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旌認真看了幾眼照片，沉吟了一下，「沒有見過。」

兩年不見，被調去了傳說中的密碼組——難道這兩年時間，韓旌就是潛伏在龐若海身邊的卧底嗎？看來龐若海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李土芝對著韓旌舉起了大門女屍的照片，「我們想向龐先生了解一下關於這張照片的情況，不知道黃先生能不能回答？」

李土芝一再回頭，等再也看不到韓旌的身影的時候，胡酪忍不住問：「一隊，這是怎……」他後面「么回事」三個字還沒說出口，李土芝已經舉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

門鈴三響。

「我看見她了。」肥胖的男人說，「我又看見她了，她回來了，我的蝴蝶。」

韓旌沿著華麗的旋轉樓梯慢慢往上走。

李土芝被震成了渣滓的大腦終於運轉了起來——韓旌這是在幹嗎？

李土芝了解地點點頭，「如果龐先生回來，請告訴他到警局一趟協助調查，謝謝你的配合。」

床上肥胖的男人顫抖了起來：「一件長到腳踝的條紋真絲連衣裙，一頭自然卷的棕褐色頭髮，是不是？」

李土芝心情很好，吹了幾聲口哨，「胡酪，你回一趟總隊，一定給我查出來龐若海和他的法國老婆是怎麼離婚的！」

大門如鍾錶般精確地打開。

李土芝坐在九*九*藏*書老闆椅上轉圈，有一種呼之欲出的感覺在頭腦中盤旋，他想著季春無端的精神錯亂，一條170尺碼的裙子，一個並不存在的倒吊女屍，被掐死的應璀，宮鶴身上那些奇異的圓形傷口。

二樓最後一個房間里躺著一個胖得幾乎無法挪動的中年男人，大概五十歲，兩隻眼睛被肥肉擠得眯成了一條縫：「警察找上門了？」

「龐先生的女兒？」李土芝眨了眨眼睛，「龐先生的女兒叫什麼名字？現在哪裡？」

「帕碧蓮。」韓旌說。

李土芝收回第一張照片：「那黃先生有沒有見過這個泳池？」他出示了第二張泳池照片，並沒有掩飾泳池裡漂浮著的少女和孩子們。

「我讓他們走了。」韓旌並不嫌棄他，「估計他們只是找不到搜查的借口，就說在我們大門口發現了女屍，那根本不可能。」

「這張照片通過了技術分析，它是真實的，我認為如果有人在龐先生的大門口做這樣的手腳，龐先生和黃先生不可能不知道。」李土芝緊盯著他的眼睛——別人以為這位李警官咄咄逼人，卻不知道李土芝正努力向韓旌使眼色——給點兒提示吧，給點兒提示吧，給點兒提示吧……韓旌的眼睛連眨也沒眨一下，「沒有這樣的事。」https://read.99csw.com

「穿著彩色條紋連衣裙的……」韓旌說，「長發女人。」

自從韓旌被調去了「密碼組」，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這位二隊長，然而就在他們猝不及防的時候，韓旌就這麼輕鬆地出現在了嫌疑人的家裡。

透過屋裡半明半暗的光可以看見房間奢華的裝飾，光潤的木板和精細的瓷器都閃著光——李土芝目瞪口呆地看見屋裡只有一個人。

「龐先生和妻子離婚以後，龐小姐搬到扎伊爾去了。」韓旌說，「我也沒有見過。」

韓旌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即使穿著一身睡衣，那氣質依然如硬玉般堅定皎潔。只聽他說：「我是龐先生的助理，有什麼事都可以問我。」

一個穿著淡紫色綢緞睡袍，腳下踩著一雙白絨拖鞋的男人站在門口。

韓旌搖了搖頭：「這所有的東西我都沒有見過。龐先生的生意在緬甸，他不常在家，更不可能見過。」

「非常重要。」李土芝說，「以龐若海為中心，他的重要社會關係，他的所有背景都給我一一翻出來！查清楚了龐若海，就等於抓到了兇手。」他的眼睛閃著光，「韓旌特地說明龐若海和他的法國老婆離婚，那一定是線索。」

那位自稱「黃旗」的韓旌表情不變，就彷彿那十幾把指九九藏書向他的槍都不是槍一樣，「各位警官有什麼事嗎？」

大隊人馬回到浦市警局，李土芝迫不及待地叫胡酪站在辦公桌上，從不同高度給他拍了幾張照片，心滿意足地存了起來。胡酪毛骨悚然，不知道一隊是什麼意思。

一個他做夢也沒有想過會在這裏看見的人。

李土芝笑了，「那在黃先生搬進來之前，說不定還有什麼別人住過，也許那些『別人』就見到過其中的一部分？」

韓旌特意站在了照片里女屍所懸挂的地方，李土芝回想著自己剛才一眼望去的感覺——視角和照片不一樣。

「這棟別墅只有我和龐先生的女兒住過。」韓旌很平靜地說。

啥？胡酪傻眼，就這麼幾句沒什麼內容的對話，二隊就讓一隊快要明白了？明白什麼？只見李土芝兩隻手在空中比畫來比畫去，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韓旌說，「龐先生的妻子是個法國人，龐小姐是法國國籍，叫papillon。」

「她叫什麼名字？」李土芝問。

開門的人，是韓旌。

「黃……黃旗？」李土芝奮力把震驚的表情收了回來，「很好，我想和這位黃旗先生聊一聊。」

「龐先生不在，黃先生能不能做主，讓我們檢查一下房間？」李土芝問。

韓旌皺了九_九_藏_書皺眉頭，仍然淡定地說：「是的。」

李土芝和胡酪拔槍對著屋內，浦市特警隊十幾支槍的槍口也對準了屋裡的人。

當浦市警方和刑偵總隊到達那棟被開發商起名叫作「廣寒宮」的別墅門口的時候，他們還聯繫不到別墅的業主。這裏的業主姓龐，叫龐若海，他很少住在這裏，物業對他也不熟悉，但再三肯定別墅里是有人住的，只是不是龐若海。

「廣寒宮」別墅內。

「這就是最近住在『廣寒宮』里的人，他是龐若海的朋友。」物業對李土芝解釋，「姓黃，叫黃旗。」

韓旌看了一眼李土芝舉起的照片，顯然他也覺得照片很是奇怪。「我在這裏住了半年，這麼長的時間里，龐先生的別墅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他搖了搖頭，「這可能是什麼人的惡作劇。」

床上的男人愣了一下：「女屍？什麼樣的女屍？」

胡酪的表情比李土芝還要精彩，震驚、崇拜、歡喜、不可置信、懷疑……在他臉上交匯，扭曲成一個無法形容的表情。

韓旌平靜地說：「我不是業主，恕我不能同意。」

「別吵。」他說，「韓旌讓我快要明白一件事了。」

李土芝重重按下「廣寒宮」的門鈴，這棟別墅的門口和照片一模一樣，紫雲英依然盛開，花壇的正對面是一個歐read.99csw.com式信箱，純作裝飾用，只是門口的鐵欄上沒有掛著一具女屍。龐若海一定和「迷宮」日記本有脫不開的關係，也許這扇門打開，他就能知道關於「迷宮」和「蝴蝶」的一切。

二樓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倒杯冰水來。」

「這重要嗎？」胡酪抓瞎了，這不是正查著連環殺人案嗎？怎麼突然變私家情感偵探的調調了？

大不一樣。

卧底！

浦市鳳尾山上。

這都是為什麼？

韓旌面無表情地下到廚房，倒了杯冰水端上去。

獃滯在一旁的胡酪終於反應了過來——韓旌可能在卧底，清醒過來的胡酪忍不住問：「龐若海姓龐，他的女兒姓帕？」

韓旌點了點頭。他將李土芝等人送了出去，站在了歐式鐵門外，目送他們離開，就像在監視他們有沒有真的離開一樣。

「我們想找龐若海了解一下情況。」浦市特警隊長擋在李土芝前面，他沒有發現李土芝和胡酪扭曲的表情，「你是龐若海的什麼人？」

「那這張和這張呢？」李土芝索性把日記本都給韓旌看了一遍，「黃先生有什麼能向我們警方提供的線索？要知道和警方積極配合，就能降低龐先生的嫌疑，畢竟這第一張照片肯定來自於龐先生的門口。」

胡酪可以不相信他老大，但不能不相信韓旌，立刻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