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若海圖 三、韓旌的計劃

若海圖

三、韓旌的計劃

「這些都在調查中,我又沒說不查!」李土芝快氣瘋了,「我們現在在查你被綁架的案子,和帕碧蓮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就算我抓她的那天沒弄清楚這些細節,她自己也承認這些全都是她做的,細節過後我總會查清楚……」
「讓我想想,龐先生並沒有給我任何東西,但他的東西在哪裡我都很清楚。」韓旌回答,「告訴我你們要找的東西的樣子,如果我有見過,一定告訴你們在哪裡。」
而又是誰半路劫走了韓旌?難道還有第二伙人在監視他?
「喂……」李土芝大腦一片空白——他明明是來救人的,怎麼突然變成了批鬥會?有沒有搞錯?
怎麼辦?李土芝抱著頭,在浦市警局給他們安排的臨時辦公室里唉聲嘆氣,「完了完了完了,你們二隊完了……」他號叫了幾聲,突然站了起來。
「『把觸角還給你。』」韓旌說,「龐先生說:『我不要了。』」
「既然姓龐的不愛她,下得了手殺她,連她的屍體都不知道弄哪裡去了,在地下室單留一隻手做什麼?臨死前還提到那隻手?」那個聲音說,「去把那個『觸角』弄回來,說不定康斯坦茨的死屍有什麼秘密。」
一個咳得半死不活,穿著酒店制服的年輕人鬼鬼祟祟地探了個頭進來,「咳咳……先生,晚上想不想要特殊服務?想的話,請打這個電話……」他遞了張名片過來。
「在地下室的保險柜里。」韓旌說,「不知道爆炸后還在不在。」
這個猜測沒有證據,他不能申請行動,只能自己一個人先去看看。
「龐先生的前妻。」韓旌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是,龐若海是怎麼死的?」韓旌淡淡地說,「帕碧蓮沒有機會對他下毒。所以在帕碧蓮案件的背後,有另外一個人一直躲在她的影子里。這個人帶給她劇毒的非洲長翅鳳蝶,幫助她完成『光明女神閃蝶』的殺人儀式,為她提供資金,讓她居住在蘭裘市。這個人對龐若海的家庭非常熟悉,與『太上會』阿蘭有利益衝突,在龐若海死亡、帕碧蓮被捕之後,如果能獲得毒品基地的read.99csw.com秘密,他將比阿蘭更有資格成為『太上會』的主人,這個人是誰?」
那輛車的輪胎上粘著不少黃泥和枯葉,顯然近期去過一些偏遠的路段。
玩槍的綁匪一看是個拉皮條的,一腳就想把他踢出去。
難道韓旌真的在這裏?
韓旌的臉色黑了黑:「我只是炸了一個點,地下室居然有隱藏爆炸物是我始料未及的。」
韓旌很順從地說:「他說:『康斯坦茨來接我了……她不恨我了,我真高興。』」
「啪」的一聲,韓旌把那台手機放在了李土芝面前。
這是兩個職業殺手,手裡的槍雖然是改裝槍,但威力不會比真槍差。
只聽一個明顯通過變聲軟體處理的聲音問:「康斯坦茨的屍體呢?」
他沒有說謊,龐若海臨死的遺言就那麼幾句,也的確沒有提起任何與地圖或航圖有關的話題。
芬圖斯酒店的標誌是一匹背上有翅膀的奔馬,李土芝進了酒店大堂,一轉身就從電梯下了車庫。他在車庫裡一輛車一輛車地找,一輛剛噴了漆的黑色轎車映入眼中,李土芝的眼睛微微一亮。
「我看過了你做的帕碧蓮殺人案的偵查報告。」韓旌的臉色簡直像罩了一層寒霜一樣,「荒謬!無知!漏洞百出!」
他立刻想出了一個辦法。
看電視的綁匪看了一眼正在玩槍的綁匪。
不對!
正在玩槍的人想了想:「老君死的時候只有你在旁邊,他真的沒說什麼?」
像通向濟山橋的那條人跡罕至的路一樣?
「我去。」看電視的綁匪站起身瀟洒地去了。
如果把韓旌炸死了,那神秘的制毒地點豈不是誰也不知道了?
三名死者都是「太上會」的馬仔,是「太上會」實際掌權人阿蘭的心腹。可以想象在韓旌順利打入「太上會」內部,成為龐若海的助理后,阿蘭就把他當成了心腹大患。
兩個綁匪面面相覷,看電視的咳嗽了一聲:「康斯坦茨是誰?」
「除了說他妻子,他還說了什麼?」看電視的綁匪有些失望,龐若海臨死遺言的路子太過煽情,不像是要交代制毒地點的樣子。
九*九*藏*書旌看得清楚,竄進來的人精力充沛,身手矯健,還帶著幾分揚揚得意,正是李土芝。
「啊?」李土芝瞪眼看著他。
浦市最好的酒店是芬圖斯酒店。
但那輛神秘的黑色轎車就像憑空消失一樣,沒有在任何監控里出現過。
這樣的韓旌落在神秘人手裡,分分秒秒都是極度危險的。
李土芝張口結舌,的確——他沒有想到帕碧蓮可能有同夥——如果她有同夥,許多疑問就能得到解釋。可是帕碧蓮的案子沒查清楚與韓旌被綁架的事有什麼關係?「就算……就算我沒想到帕碧蓮有同夥,你也不用氣成這樣?好歹我今天是救了你……」李土芝試圖挽回顏面。
「但即使已經失去了和『他』見面的機會。」韓旌慢慢地說,「我認為『他』是一個女人。」
李土芝莫名其妙。
兩個戴著簡單面具的人坐在床沿,其中一人把玩著手裡的槍,另一人非常放鬆地在看電視。
「我不知道。」韓旌真不知道。
韓旌這句話不太好回答。
玩槍的綁匪眼神閃了閃,手裡的槍不動聲色地就要指向韓旌的額頭,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原來有一個綁匪將手機悄悄放在電視機上,啟動著視頻通話模式,有人正通過視頻遠距離旁觀這場審問。
「用人的手臂做的標本?」看電視的綁匪有些好奇,「老君還有這種愛好?他老婆該不會是讓他殺了吧?」
「拉皮條」的年輕人已經看清了房間里的形勢,一下子竄了進來。
「觸角?」玩槍的綁匪用槍口對準韓旌的腦門,「不要瞎掰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騙我們!」
韓旌冷笑了一聲,「你救了我?」他指了指桌上的手機,「我等了很久的一個機會,就被你永久地破壞了!」
李土芝不知道他「英雄救英雄」的行為已經暴露,看見韓旌根本沒被制住,心裏還挺高興,重重一拍韓旌的肩:「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沒那麼容易死!好久不見了,你怎麼去給龐若海當小情人了?」
「沒有。」韓旌回答得很誠懇。
韓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廣寒宮』是我炸https://read.99csw.com的。」
除非韓旌沒有反抗。
李土芝立刻根據他對韓旌的了解繼續設想了下去——按照韓旌有潔癖的生活習慣,就算他被綁架了,也肯定會要求住好一點的酒店。綁匪如果目的和阿蘭一樣,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應該會答應他的要求。
「這個人非常期待獲得龐若海的一切,」韓旌說,「『他』相信龐若海已經把秘密告訴了我,在『他』得到答案之前,不會容忍有人想殺我。反過來,有人想殺我就證明了有人可能已經拿到了毒品基地的秘密,不需要我了。這是『他』無法接受的,所以我一炸自己,『他』就冒出來了。」
「除了死人做的標本,老君沒有再提到別的?比如說……飛機、基地、路線……或者什麼數字或地圖之類的?」看電視的綁匪問。
韓旌舒緩了一下語氣:「看了你的偵查報告以後,我認為帕碧蓮的案件另有內幕,在她背後還有操縱者。」他再次放慢了語速,回到了平時面無表情的調子,「有一個與非洲關係緊密,且在龐若海死後能得到巨大利益的人在背後操縱她。可能基於少年熱血,帕碧蓮自己並不覺得被利用,但有一個問題很明顯——龐若海也是死於鱗粉中毒,而在我住在廣寒宮的半年時間里,直到龐若海死,她都沒有對龐若海下毒的機會。」
「這個人先別殺。」手機里的聲音緩緩地說,「龐若海的小情人,還是有點兒用的。」
李土芝震驚了:「你炸的?你太大手筆了,你居然把整個別墅區的地基都炸了……」
韓旌不可能束手就擒,「太上會」出動三名馬仔就能順利地綁走韓旌?甚至還有第二批人馬輪著綁走了韓旌?韓旌是什麼人哪?是警局散打和擒拿出了名的高人,年度考核里體能和格鬥技巧都是滿分的人,不可能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被人綁走。
韓旌冷著臉,慢慢轉過身來。李土芝正在得意,卻見韓旌的臉色越來越白、眼睛里的瞳色越來越黑——像黑出了一股寒冰一樣,被他盯一眼,全身從頭冷到腳。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小聲問道:「生氣了?老九-九-藏-書子來救你……你氣什麼……」
韓旌沉默。
王偉和浦市的增援警員一起,花費五個多小時看遍了濟山橋附近臨近時段的監控錄像。
李土芝結束了現場勘查。
由於監控視頻相對模糊,李土芝無法斷定這就是監控里那輛殺人後綁走韓旌的車,但看車胎上的黃泥和枯葉,它明顯走過了一些不是轎車該走的常規道路。也許它抄了一條沒有監控的小路,甩開了王偉的追蹤。
韓旌往後微微閃了閃,做出害怕的表情:「龐先生有一個藏品叫作『觸角』……據說是用康斯坦茨的右手臂做的……做的標本。」
兩個綁匪都笑了起來,「那個標本呢?」
「龐先生死於心肌梗死,」韓旌說,「他的確說了幾句遺言,但沒有留什麼東西給我。」
李土芝抓了抓頭皮,要怎麼從芬圖斯酒店幾百個客房裡找到韓旌?
可是李土芝很疑惑——阿蘭軟禁龐若海,不敢在明面上忤逆龐若海,因為他還沒有獲悉龐若海的毒品地點。如果他派人綁架韓旌是因為在龐若海死後,他認為韓旌是唯一可能知道龐若海制毒、藏毒地點的人,那他為什麼要引爆炸藥,炸毀「廣寒宮」呢?
他是故意的?
李土芝的頭很疼,如果他不知道韓旌是卧底,或許他也會懷疑在龐若海身邊待了大半年的助理。可韓旌就是奔著這個去的,他說他不知道地點,那肯定真的是不知道。
溫暖柔和的黃光燈下,韓旌雙手被反綁,坐在一張椅子上。
李土芝乾笑了兩聲,心虛地瞟著桌上的手機——韓旌精心設計的陰謀,做戲做得那麼像,連邱添虎都不知道,他居然在關鍵時候衝進來打昏boss的打手,還在攝像頭前面大叫「韓旌」而不是「黃旗」,怪不得韓旌整個人都快要結冰了。
韓旌手腕一翻,綁住雙手的繩子早就被他解開了。他從椅子上筆直地站了起來,走到電視上拿起手機——果不其然,對方已經將視頻斷開——再看號碼——那是一個網路電話。
李土芝豁然開朗,一切的不合理都得到了解釋,在帕碧蓮的背後有一個有非洲背景的人在操縱著她,就像操縱著九_九_藏_書一把刀。「這就是你用炸藥炸自己,假裝有人要殺你,引誘他們來『救』你順便綁架你的目的?」
韓旌一字一字地說:「帕碧蓮承認她殺了龐閃、龐環,那屍體呢?那游泳池的現場你找到了嗎?那照片里其他四個孩子是屍體還是模型?她一個人是怎麼樣用屍體在游泳池裡擺出那樣的造型?長翅鳳蝶是非洲罕見的物種,帕碧蓮不過十九歲,她從哪裡得到這種蝴蝶?她去過非洲嗎?誰教她飼養的?殺人的方法那麼多,她為什麼選擇鱗粉投毒?最重要的——她是怎樣對龐閃、龐環投毒的?時間?地點?」
「他說了什麼?」
「你那是靠直覺破案,不是證據!」韓旌的聲音冷得快結冰了,「你應該想得出——所有你查不清楚的『細節』,都只代表一個事實——帕碧蓮不是一個人犯罪,她背後還有人!」
「砰」的一聲響,綁匪當先開槍。李土芝往旁一閃,抄起電熱水壺,將一壺熱水向綁匪潑了過去。綁匪連忙躲避,李土芝瀟洒地拉起床上嶄新的棉被,對著綁匪迎頭一拋,一大床厚實綿軟的大被子將綁匪捂在了下面。在綁匪掙脫棉被之前,李土芝抓起另一把椅子對著被子里拱起來的部分一陣痛毆,直接把人打暈,揭開棉被踢開槍支,這才得意地轉過頭對韓旌說:「韓旌!老子來救你了,感恩戴德吧!」
在韓旌失蹤八個小時以後,李土芝換了身衣服,戴了頂帽子,悄悄溜出了浦市警局大門,前往芬圖斯酒店。
「咳……咳咳咳……」門外傳來一陣嗆咳,手機里的人突然不說話了,玩槍的綁匪立刻把槍口指向大門口,慢慢拉開了門。
「沒事你炸自己幹什麼……」李土芝的腦筋轉得也不慢,突然醒悟,「你是引誘他們來綁架你……」
「說吧,老君的東西你到底藏在哪兒了?」在看電視的綁匪漫不經心地問。
李土芝愣了一下:「那龐若海是怎麼死的?你毒死的?呃……」他縮了縮脖子,閉上了嘴。
見過這兩個人殺人的手法后,韓旌不會以為他們真的在放鬆。
黑色轎車的門關得緊緊的,車內乾淨整潔,並沒有廝打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