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白天和老師約好了要一起上去看看的。」

松浦拿著酒杯站了起來。

「今天稍微有點醉了。」

「ome。」

我突然有些掃興，正想著氣氛為什麼變成這樣，時機恰好的傳來了大磯的吼聲。

天童眯起眼睛，輕聲請辭。

「夢話？」

「不，雖然也有這種可能性，但更重要的是此時大腦的運轉速度快于平時，想要更快的運動身體，但身體卻處理不及，所以才會感覺到遲緩——不是嗎？」

「嗯。」

回話后，我猛烈的吐了口氣。只要這樣一動不動的獃著，似乎也沒那麼痛苦。

也是呢，我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詢問的同時，我下意識的捂住了嘴。沒事的，口水沒流出來。

「但，不是有種說法，短距離……比如說百米賽跑的運動員，在其奔跑的時候周圍看起來就像是慢動作一樣嗎？這種情況也是大腦發揮出比往常更快的運行速度，周圍的動靜就相對的看起來變慢了——這個推論說不通嗎？」

「啊，是，是。」

「但我只睡了一會。」

「那我先告退了。」

「你的所有狀態都表現出眼快動睡眠的特徵。」

「對那群九*九*藏*書人來說，現在剛剛入夜。」

「的確經常聽到這種說法，但這是錯的。」

「我也要去。」

香織搖了搖頭。

「酒可以充當麻藥，反正現在躺到床上，也會疼的睡不著。」

我問的當然是他左手的火傷。雖然為時已晚，他這樣能喝酒嗎？

「這種情況也一樣。在遇到緊急情況時，人為了減輕不久后預期的痛苦，事先分泌出大腦鎮定劑——」

他從桌上拿走煙和打火機，快步走向了樓梯。張著嘴目送他遠去的香織重振精神，抓住了我的胳膊。

松浦斷言道，話里有種磣人的爽快。

「走吧。」

「但那只是跑步者的愉悅的一種，也就是大腦鎮定劑。聽說那種短跑運動員要先屏住氣再奔跑。為了最大限度的發揮身體能力，先要讓腦內缺氧，這樣大腦的活動會暫時降低，為了彌補會分泌出大腦鎮定劑，麻痹知覺。另一方面，此時控制運動的是小腦——」

「剛才做夢了吧，辰巳。」

「是冰水，因為上面沒有冰箱。」

「啊，但是辰巳老師，有句話不是這麼說么，不論感覺夢有多長，實際只是一瞬間。」

話到此處九*九*藏*書，剛才一直在尋找插入時機的松浦開口了。

「明天見。」

「——我睡著了？」

聽到她這麼說，我觀望了下酒桌上的情況，似乎與我記憶中的樣子差不多。大磯那桌的討論也和剛才一樣的大聲，在這邊也聽得清清楚楚，和我被睡魔上身前相比也沒什麼變化。

天童的一句話就讓香織信服了，但她馬上又露出了不服輸的臉色。

「怎麼了？」

松浦正好抓住了機會賣弄起自己的學問，但天童反駁了他的說法。

我突然睜開眼，這裡是起居屋，松浦就在眼前，天童和香織兩人從前方的沙發處看了過來，露出興趣十足的神色。

從樓梯上方傳來了大磯的聲音，他說的應該不是『你』，而是『重』吧。的確，居然提著那種東西上樓。

「你沒事吧，老師。」

香織眨了眨眼。天童探出身體。

雖說馬上就要登上期待中的塔頂，我卻開心不起來。畢竟從傍晚一直沒完沒了的喝到了hｔｔｐｓ://read.９9ｃsｗ•ｃoｍ現在，我本沒打算喝醉，但一走上樓梯腳下就直打跘。抬頭看去，樓梯一直向上延伸，而且扶手外側直通地面，腳下又黑，四處都是從秀一他倆的水桶中晃出來的水。

「人類的睡眠可分為眼快動睡眠和非眼快動睡眠兩類吧。做夢只會在眼快動睡眠期間，大概會持續十五到三十分鐘的量級。做夢大體上也只有這麼長的時間，至少不會是一瞬間。

香織看向我，眼神似乎在問我怎麼辦。我等自己的呼吸平靜后，再次振作了起來。

天童說道。經他這麼一提醒，似乎真的夢到了什麼。

「也是呢，喝醉的時候爬那個樓梯的確有點困難。」

香織咯吱咯吱的笑言道：「唉，睡得可香了。」

「喂，我們要去塔上看看。香織還有老師，大家一起去吧。」

上到二層時，我突然感到很疲憊。於是我穿過通廊前方的拱門，步履蹣跚的來到了陽光室。這裏的照明只剩下一盞黃色的小燈泡，與白天眩目的光亮形成鮮明的對比，眼下已經一片昏暗。我坐在沙發上小憩片刻，香織和松浦也陪著我。

「還要喝？」

「唉？」

「思考一下，人九_九_藏_書為什麼會做夢？最終只是人的大腦展現出了這些場景。所以即使在夢裡說話的時候，那個人的大腦里負責處理語言的部分也處於活動狀態。這種處理能力在人清醒或是睡眠的狀態下沒有多大的區別吧。如果在夢裡說了十秒種的話，大腦處理這些語言所花的時間也要十秒。

我強行辯解，香織接過了話題。

我吃驚的問向香織。

「啊，是這樣么。」

「你是說邯鄲一夢吧。」

香織神情不快的仰望天花板。

「也沒關係。老師，走吧。」

他的話讓我很震驚。我曾在電視上看到過，所謂眼快動睡眠，可以透過處於睡眠狀態下人的眼瞼觀察到角膜的鼓起向左右抽|動的樣子。想到我也曾處於那種狀態而且被別人看到了，羞恥感突然湧上心頭。

「所以，至少有關處理言語的部分，在夢裡的體感時間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是相同的。其他也是同理。而且在一瞬間處理夢中的一切，從腦容量而言也完全不可能吧。」

香織的表情仍然有些不服。

原來如此。搖晃的水桶偶爾會發出聲響、濺起水花。我走過他們倆身邊時瞥了一眼裡面，每個水桶里都裝著數聽冰鎮罐裝啤酒。九-九-藏-書

「呀，真不愧是香織。我也同意你剛才的話。正是你說的那樣。」

大磯和秀一分別提著水桶從廚房現身，響起了叮啷叮啷的聲音。我正納悶是什麼聲音，香織就向我解釋了。

「你沒事嗎？」

「我沒說過要去，而且今天已經很累了。抱歉。」

「但是天童，人們不是常說人類只使用了大腦能力的百分之三還是百分之幾。所以，人類的大腦實際上能以相當快的速度處理許多事情，但在清醒期間發揮不出這種能力——那個，所以，借用剛才說話的例子，語言處理本來應該以更快的速度進行，但嘴巴、耳朵等外部器官的速度跟不上，因此在人清醒的時候只能保持這樣的速度。但在夢裡就不會受到這些外部器官的限制，所以可以發揮出清醒的時候完全不能比擬的速度——也可以這麼講吧？」

「不是這樣。那個……換個例子，在交通事故中，事故發生的瞬間外界看起來也變成慢動作吧。」

我答道。從外面看到那個塔，知道沿樓梯就可以上到頂層，果然還是想上去看個究竟，這也是人之常情。對香織來說，那個塔就像是東京塔對東京市民一樣的東西。

天童得意洋洋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