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做嗎？」司徒問。

君澤看著她，他明白她是在害怕燕君山的記憶會分割他對她的愛。他過去抱住她，「如果那個女人還活著，我死也要把司徒拽上手術台讓他替我，反正他沒有女人。」

「即使一切的危險都被排除，」廖仲文繼續，「誰願意接受這樣的手術？」

「年輕人，你太心急了，光是用眼睛看，我是下不了結論的。」廖仲文慢悠悠地說。

「你們說這是他故意留下的死亡信息，」廖仲文猜想，「裏面會不會是他關於兇手的記憶呢？」

「只是製作晶元，而不是移植晶元，不需要給自己開腦，他當然能夠做到。」廖仲文解釋。

「我已經保證了，所以，沒有如果。」孟子揚長而去。他走進手術室，面對著君澤，把安然剛才的話在腦子過了一遍，然後詭異地一笑，對君澤說：「手術就快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廖仲文扶扶眼鏡，「孟子。」

「怎麼樣？到底是什麼晶元？」司徒問。

安然靠在病床上，手裡的蘋果有節奏地轉著，旋下細薄的皮兒，盤成花的模樣。「他答應了？」

「回答我的問題。」君澤堅持。他隱隱感覺他對安然和孟子關係的猜測出了方向性的偏差。

兩天後，在警察局的接待室里，一個六十多歲的，右手有點殘疾的男人坐在君澤和司徒中間，左手捏著那張晶元仔細觀察。

「什麼謎團？」

安然笑而不語。她知道她攔不住他，她也不擔心他真的會愛上別人，她擔心的，是另一個人。

「或者……」廖仲文似乎想到了誰，引來司徒和君澤期盼的目光，「有個人，可能也會做。」

腦外科醫生，簡單五個字讓君澤他們徹底無語。醫生，醫生，醫生。死的是醫生，嫌疑犯是醫生，連協助調查的人也九_九_藏_書是醫生。每一件白大褂下面，到底包裹著怎樣的身軀和靈魂？

「安靜和安然因為這個兇手還躺在醫院里，如果我可以找到這個兇手，付出任何代價我都不會猶豫。」

「燕君山也懂這個？」君澤問。

「那太好了！」君澤非常高興，「等等，學術交流？你是？」

君澤擦擦汗，「這樣最好。你的朋友燕君山遇到了意外，確切地說，我們懷疑他是被人謀殺，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那燕君山留下這樣的晶元，是何用意？」君澤鬥雞眼似的盯著晶元。

「就是電子模擬的大腦記憶區間，」廖仲文坐下繼續說，「通過生物信息轉移程序，人的大腦細胞可以被分析解讀，人腦中的記憶可以被複制並存儲在電子晶元上，然後通過腦外科手術將晶元移植接種入另一個人的大腦，實現記憶共享。因為晶元承載了大腦中的信息，我們便稱它為腦晶元。」

「什麼辦法？」君澤聽進去了。

「policeman？hongkong？thats my friends home number，what happened？」

「那要怎麼做？」君澤問。

「我信不過手術。」安然說，「任何手術都有失敗的可能，這與醫生無關。」

「你是說，做活體實驗？」司徒有些顧慮，「能成功嗎？」

「我保證，他會活著出來，平安、健康地出來。」孟子並不猶豫。

君澤沉默片刻，「安然，這是案子，兩個人死了，而除了那張晶元，我們沒有任何線索。」

「能把你們的實驗室借我用一下嗎？」廖仲文大胆地提出請求，「我要做生物測試。」

「你才捨不得！」安然笑他。

「快要手術了，還有什麼要囑咐的九_九_藏_書？」孟子突然冒出來，「是你約我來的吧？手術前的私會，可不合規矩。」

「whats your friends name？」

「你也看到了，」廖仲文抬起右手，「兩年前我的實驗室發生爆炸，我的右手受傷，不能再做任何手術了。」

安然看著君澤，「因為燕君山生命里唯一的女人，已經不在了。」

「如果它真是燕君山留下來的死亡訊息，它就不是一張簡單的物理晶元。我雖然有懷疑，但沒有經過測試，我不能給你們結論，我必須對我的話負責。」

「孟子的醫術，我信得過。」君澤搶去安然手裡的蘋果。

「你是誰？」司徒壓抑著內心的焦躁接著問。他有種直覺，他需要確認。

「燕君山。」對方的中文發音很標準。

「那就是燕君山了。」廖仲文知道這是個沒有意義的回答。

「我想你們是對的，」對方說，「我應該就是那個可以幫忙解開謎團的人。」

「hello，it is parry liao speaking。」

「你去吧。」安然突然說。

「嗯。」君澤把盤子遞過去，接蘋果皮。

君澤和司徒面面相覷。

安然不再說話，只把臉轉向病房的門，透過那一塊長方形的玻璃，她看見一雙詭異的眼，正盯著自己。

「生物測試？」司徒不解，「這張晶元？」

「這個我就答不上來了，我們是把腦晶元當做技術來研究的，至於應用於臨床，我還沒有試過。」

「你信得過他的人嗎？」安然說。

「真的？那太好了！」君澤不掩飾心中的喜悅。

君澤不說話。

君澤被推進手術室，安靜和安然還有莫非都來送他。門關上的那一刻，安然的心莫名其妙地疼了一下，感覺有種東https://read.99csw.com西斷了。她讓莫非送安靜回去休息，自己則靜靜地待在一個角落。

安然一愣，周圍的人都一愣。安然有些害怕，她知道那次手術室外的心痛，不是偶然。「君澤。」她再次叫他的名字。

「那是他自己的記憶呀！」君澤驚訝，「自己也能複製存儲自己的記憶嗎？」

安然不說話了，許久才說：「莫非和司徒也贊成你手術嗎？」

廖仲文搖搖頭，「我們稱它為腦晶元，除了因為它承載的是大腦信息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只能在大腦環境中才能運作。沒有裝word軟體的電腦是無法讀取word文檔的，腦晶元也是一樣。我剛才做的生物測試，就是要證明它的運作環境必須是人體大腦。」

「當我沒說。」安然搶回蘋果繼續啃。

「誰？」兩人齊聲問。

「腦晶元？」司徒傻掉，「什麼意思？」

「沒有別人能做了嗎？」司徒再問。

「一半一半，」廖仲文不敢保證什麼，「如果手術成功，做手術的人就會擁有燕君山儲存在晶元里的記憶，但如果手術失敗，晶元就有因腦電波的突然停止而毀滅的可能，如果那樣的話，不但抓不到兇手，還得再搭上一條命。」

「那我們要如何解讀呢？」司徒問到點子上了。

「我願意。」君澤說。

「這隻手機自帶了一張晶元，外觀與普通的手機晶元沒有區別，但這張晶元，並不是手機晶元。我們懷疑燕君山把某些重要的信息存儲在了這張晶元里，但我們無法打開和解讀這張晶元。廖先生，在最近的幾次交談中，燕君山是否向你透露過關於晶元的任何內容呢？」

「辦法不是沒有，只是……代價太大。」廖仲文有些無奈。

君澤一掌拍響桌子。

「找人做手術，用大腦解讀晶元。https://read.99csw.com」廖仲文說。

「你信不過他？」君澤問。

「我們在燕君山特意保留的遺物里發現了一隻手機，從手機內側找到了你的電話號碼，顯然，這很可能是燕君山留給我們的死亡訊息。」司徒說。

「you said your name was parry liao，are you chinese？」

「廖先生，燕君山確實已經遇害身亡了，我們聯繫你，是為了能夠儘快破案，我想，這也是你的希望。」

「那是為什麼？」莫非聽不明白。

「yes，i am。」對方停頓一下，「我的中文名字叫廖仲文，我們可以用中文交流。」

「這麼說我也沒戲了？」安然撓撓頭，把吃剩的蘋果往垃圾桶里一丟，「警察局裡除了你跟司徒這兩個傻瓜，沒人會做這種蠢事。」

「當然，我跟他就是在學習腦晶元技能時認識的。」

「謀殺？這不可能。上個月我們才通過電話，怎麼一轉眼就……」

「照你這麼說，這張晶元到了我們手裡，也是白搭咯？」司徒說。

「這個……我一時間很難解釋清楚，這樣吧，我明天剛好要到香港做學術交流，到時再具體跟你們談吧。」

「你們懷疑是我？」對方覺得很不可思議。

「真的？」君澤感激地。

「本來是，但現在我們有了新的想法。」莫非說，「你應該是可以幫助我們解開謎團的人。」

安然啃著蘋果，不再說話。一口接一口，蘋果肉把嘴塞得滿滿的，這樣，她就不用逼自己說不想說的話，也不用忍著不說一句自己想說的話。

「腦晶元承載的是大腦記憶，但一個人需要另一個人的記憶做什麼呢？」司徒問。

君澤和司徒對視了一下，同意了。一個小時后，廖仲文從實驗室里出來，君澤和司徒立刻圍九_九_藏_書上去。

「我能幫你們什麼？」

廖仲文激動地說：「我的猜測沒有錯，這果然是一張腦晶元。」

「不要高興得太早，」對方反而心事重重地說，「在我沒有對那張晶元進行測試之前，我還不能肯定什麼。而且即使我的猜測正確，可能也無法幫助你們解讀其中的內容。」

麻藥順著靜脈流淌在君澤的血液里，他漸漸沉睡。孟子看著儀器上的數據，微微一笑，「開始手術。」

電話接通了。

「是，我信不過他。」安然說，「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hello，it is hongkong policeman speaking，are you free for answering some questions？」

「君澤！」司徒叫他，儘管他已有預感。

「你保證，他會活著出來，平安、健康地出來。」安然看著孟子。

一周后，白色的病房裡，君澤睜開眼。

「不會，否則兇手何必處心積慮想得到它。」君澤說。

「那麼，誰來做這個手術？」廖仲文依然無奈。

君澤怔住。她是懷疑孟子，還是懷疑他對孟子的信任？

「君澤是誰？」君澤露出無辜的眼神，「我不姓君。」

「開始吧。」君澤鎮定地。

「我捨不得的，」君澤輕輕親下安然的手，「是你。」

「君澤，你醒了？」安然輕輕呼喚。

君澤的眼神黯淡下去，司徒也一時沒了聲音。

「他們想替我，我拒絕了。」君澤說，「司徒對麻藥過敏，莫非不是警察。」

君澤動動嘴唇，「燕君山。」再沒有人問問題。

「如果做不到，你知道後果。」安然補充。

「腦外科醫生。」對方的回答簡潔。

君澤努力地看著眼前這些人，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