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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孫林一連串炮彈式的反問讓我啞口無言。
「可,可如果這樣的話,跟蹤他的人豈不是也能找到林菲了?」
我們來到了車站不遠處的早餐攤,點了些本地特色早點,胡辣湯和火燒。不過由於都沒有醒透的緣故,我們的胃口都沒有打開,只是簡單地吃了幾口,聊慰寒風中的身子。
「你什麼意思?」站在網吧門口,我回撥了孫林的電話。
如果這封郵件早兩天出現,我根本不可能將它與樓蘭古國聯繫在一起。我昨天上午剛剛從林吉賢的遺像中將目光集中在了樓蘭古國上,晚上這封奇怪的郵件就進入了我的郵箱!這種感覺像極了遊戲中的場景:只有當遊戲中的主人公到達指定目標后,下一步的提示才會出現;什麼時候到達目標,什麼時候提示出現,否則主人公將永遠無法得到提示……
「成,咱倆去門口。」李少威準備起身。
這個WU415又給我發了一張司母戊鼎的圖片!除此之外,仍然沒有任何的文字信息,整個郵件完全就是上次那封郵件的重新發送,根本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那好。你無論如何不能讓他跟你去新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孫林見我急了,馬上吸了一口氣,然後溫和而堅定地給我下了命令。
可,可這封郵件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呢?我雖然關了網頁,可這封郵件的影子依然蒼蠅一樣在我眼前嗡嗡地飛個不停,在這些飛舞的蒼蠅之中,有一個個頭最大、最噁心的突然朝我的額頭沖了過來——WU415完全了解我調查的進展!
我立馬把昨天與林菲通話的所有內容告訴了孫林,孫林顯然也興奮不已。
「廢話!我有什麼理由不說?」我也急了。李少威是我完全信任的人,孫林既然讓我倆一起行動,那我為什麼不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他?
聽完孫林的計劃,我徹底折服了——計劃既然如此周詳,那我但願一切都如他所願吧。
「你在哪兒?」孫林的聲音極度疲憊。
「得嘞!」李少威開始摩拳擦掌了。
在去往火車站的路上,我把孫林的計劃告訴了李少威——當然,我並沒有說出這個計劃的真實目的,因為我知道,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是在演戲,那他難免會不自然,只有讓他根本意識不到觀眾的存在,他才能最本色地出演,尤其對李少威這樣的人而言。
相比之下,李少威比我更有大將風範,因為一遇到麻煩事我就會失去陣腳方寸大亂,可這孫子就算是火燒屁股也不會忘了他那些該死的網路遊戲。
它們之間的關係是這樣的嗎?
林吉賢、林菲、吳麗麗、孫林、小劉護士、崔波、崔波「妻子」——所有的人名和發生在他們身邊所有的事情像病毒一樣蠶食著我的腦細胞,恨不得將我的靈魂吞噬乾淨,把我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可是,這個WU415為什麼要給我發兩次同樣的圖片呢?而且居然是昨天晚上。
「繼續去新疆!」孫林如諸葛亮般下了最後一道軍令。
「你手機響了。」
「你怎麼聊這麼半天?」李少威突然從網吧裏面走了出來,疑惑地看著我。
「我操,他為什麼掛電話?」李少威發現孫林掛了電話后,非常不滿。我也對孫林的這個行為大惑不解,他怎麼能莫名其妙地掛電話呢?
「你接著玩吧,我出去就成了,一會兒回來告訴你……你這麼高的個兒,太顯眼了。」
「保持聯繫。」孫林顯然從電話中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匆匆掛斷了手機。
「也好。如果林菲響了幾聲沒接,你就不要再打了,免得給她惹麻煩。」既然林菲不方便接電話,那持續不斷的手機聲恐怕會給她帶來不便。給李少威交代完之後,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孫林的號碼。
軍令既下,那一切就按照諸葛亮的錦囊行事了。
「再打個電九_九_藏_書話吧。」李少威打完了最後一個哈欠,抖擻了一下精神,然後掏出了手機。
打遊戲耗費時間的速度遠比我習慣的胡思亂想來得快,不知不覺,已近中午,網吧中的人流也由包夜打遊戲的小年輕換成了另一波網聊和看電影的年紀相對較大的一批年輕人。有我這個觀眾在身邊觀戰,李少威玩得也越發起勁了,他邊玩還邊時不時地跟我講解著什麼,雖然我幾乎完全聽不懂他口中關於另一個世界的種種術語。
「那……那我讓他把全身的衣服都換了還不行?」我執拗和偏執的毛病又犯了。
車站附近有不少網吧,還有不少門口立著性感撩人海報的錄像廳,因而找到一個棲身之所並不是難事。在一個中原的中等城市,沒有身份證自然也是可以上網的,所以我們找了個門臉不大的網吧,一頭鑽了進去。
「我告訴你,我寧可懷疑你的兩個手下也絕對不會懷疑他!」我急眼了。
許昌火車站不大,十分鐘就可以前前後後走完一圈。不過小有小的好處,就是沒有那麼多喧鬧的人群。清晨的車站安詳寧靜,不多的乘客也因著一整夜的睡眠而顯得精神不振。我倆並排著走出車站,站在廣場一副舉目無親、形影相弔的凄涼樣子。
「你先別管我在哪兒,你先說昨天到底怎麼了?」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我激動萬分。李少威也激動地把耳朵湊了過來。
「玩你的吧。」我沒好氣地頂了他一句。好吧,這麼干坐著也不是事,還是隨便干點什麼,哪怕看看新聞,權當放鬆腦子吧。
我不希望像他一樣成為被上天玩弄,被世人嘲弄的可憐蟲!
「行。咱們就來個調虎離山,把跟蹤李少威的人引到西安去。」
想到此處,我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因為仔細琢磨一下,我發現這些聯繫當中其實有一個巨大的硬傷,那就是——這所有的聯繫全部建立在WU415在合適的時機給出的合適的暗示之上。倘若這兩封關於司母戊鼎的郵件根本就是一場惡作劇或者垃圾郵件的話,那我根據這個郵件所產生的所有推測就變成了無稽之談。
「怎麼都他媽聯繫不上?」見到我收起手機后,他頹然地也把手機放進了兜里。
李少威頭也不抬地告訴我,是我的手機在響,因為他的鈴聲不是這樣的。他這話一出,我倆同時愣住了——我的手機響了?!
「喂……」我的聲音在顫抖。
火車停下時巨大的晃動聲將我從夢中驚醒,我和天空同時睜開了疲倦的眼睛,好奇地相互打量著對方。我掙扎著抬起胳膊,看了眼表——六點半。我們到達了逃命后的第一站,許昌。
「你現在說話方便嗎?」孫林很謹慎。
我看了眼李少威。
「馬上把林菲的手機號告訴我。」
聽到他的經歷,我百思不得其解。——他被像電流一樣的東西擊中?他不是在那個房間里什麼都沒發現嗎?就算有人從背後襲擊他,那以他的敏銳程度不至於身後有人都沒有發現啊。退一步說,即便他被人偷襲,那偷襲他的人為什麼僅僅是把他擊昏而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還把他留在那兒呢?偷襲他的人到底是什麼目的?
如果昨天我沒有發現林吉賢的遺像,那這封郵件會出現嗎?
「請你相信我,既然我不會懷疑那兩個手下,一定有我的道理,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所以,整件事情即便用排除法,也只有李少威無法被排除了。我相信他絕不是故意的,但別人對他做了什麼,我們就完全不知道了。」孫林發現我啞口無言后,語氣漸漸和緩了下來,「你告訴他你去新疆幹什麼了嗎?」
李少威?孫林竟然懷疑起了李少威!
難道WU415是在提醒我,這個「戊」是樓蘭人嗎?
「非常方便,非常安全。你快說。https://read.99csw.com
挨千刀的現代科技!我在心裏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那你就想個理由吧。」孫林終於寬心了。
「知道你要去新疆的只有五個人——你、我、我的兩個手下,還有李少威。既然咱們四個絕對不可能告訴外人你的行蹤,那最有嫌疑的是誰?」
天殺的孫林還是沒有接電話——整整一晚上過去了,他怎麼還是無聲無息呢?
「在許昌。」
我將鼾聲如雷的李少威喊了起來。在宿舍時我曾無比痛恨他水牛一般的鼾聲,可昨夜他安靜得彷彿一個小女孩,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讓我一度以為他死在睡夢中了。可當我醒后才發現,他的鼾聲根本沒有減弱,非但如此,可能由於昨天過於勞累而更加強烈,搞得同車廂很多人都憤怒地看向我們這一側。看來昨晚我睡得實在太沉了。
網吧里全是十六七歲包夜打遊戲的小青年,經過一宿的鏖戰,此時看上去一個個像是吸了毒一樣萎靡不振。我倆在角落的兩台機器旁坐下,李少威像打了雞血一樣進入了他常玩的網路遊戲,開始了各個部落間的征伐。
「好吧。」既然孫林已經仁至義盡了,那我哪還有臉繼續強人所難呢。
「可她關機了。」跟孫林說了林菲的手機號后,我又有些失落了——該死的失落感。
自打符號和司母戊鼎幾乎同時出現后,我就無法將這個大鼎與整個事件割裂開來,這個神秘的殘缺的大鼎有太多秘密需要我去破解,而那個神秘的少數民族女子「戊」始終如迷霧一樣縈繞在我的身邊……WU415,如果你的這個「WU」代表的是「戊」的話,那這個「415」又是什麼意思呢?你為什麼要再次提醒我注意這個大鼎呢?
所有這些計劃的前提是:我必須讓李少威對計劃一無所知!
難道是郵箱出了問題、上次的郵件又被郵箱自動發送了一次?我連忙查看了一下這封郵件發送的時間——昨天晚上八點——這就意味著,這封與上封內容完全相同的郵件根本不是郵箱系統出了問題,而是對方刻意再次發送的!
世人雖會暫時將我遺忘,可我身上的重擔卻絲毫未能減輕,也許不久的將來,當一切謎底揭開的時候,人們會看到一個比現在精彩一百萬倍的結局吧。
我忙不迭地拿出手機,李少威也火速保存了遊戲的進度,既興奮又緊張地盯著我。我沒有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直接把它放在了耳邊——我不需要看,因為能給我打電話的只有孫林!
「你現在一個人?」孫林的聲音低沉而謹慎。
「沒事……他說……他說怕網吧里隔牆有耳,讓我出去接電話。」我飛速地編出了這麼一個借口。
如往常一樣,郵箱中依然有似乎永遠斷絕不了的垃圾郵件,除了這些垃圾郵件,我意外地發現,正常的收件夾中竟有一封未讀郵件,我連忙點了進去。這一點擊不要緊,我彷彿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
「會等到的。」我深吸了一口寒風中的空氣,除了透骨的凜冽之外沒有任何愜意之情,「至少在這兒,我們是安全的。」
沒有什麼新聞,全是些一成不變的陳詞濫調。我快速瀏覽了一遍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搜索起與我的案件相關的消息——萬幸,「沒有新聞就是最好的新聞」,所有與案子相關的信息仍停留在我被捕的那天,這個曾搶佔所有媒體頭版的新聞似乎因為我的被抓而徹底退出了人們的視野,看來我之前的判斷沒有錯,警方並沒有對外公布我出逃的消息。我很快將成為塵世中一片過眼的煙雲。
「你先去結賬,咱們邊走邊說。」
「行,就聽他的。不過,他對咱們被跟蹤的事怎麼說?」
隨後孫林告訴我,他昨天在別墅三層跟我通電話的時候,不知道九_九_藏_書什麼東西從身後擊中了他,那種感覺像是電擊一樣,疼痛無比,他慘叫一聲后就昏迷了。後來他的同事趕來,把他救了出去。他昏迷了整整一天,直到十分鐘前才醒來。他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同事詢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同事告訴他,他們趕到的時候只有孫林一人趴在三層那間空無一物的房間里,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現。他看到了我打的很多未接電話和那個簡訊,便連忙給我打了過來。
就在我準備回撥的時候,一個簡訊進入了我的手機,我連忙低頭看去。簡訊內容是:李少威在你旁邊嗎?別讓他聽到電話。
「別廢話了,趕緊說,為什麼不讓李少威聽你的電話?」
我把自己的疑問告訴了孫林,孫林也琢磨不出所以然來。我讓他趕緊派人進駐那個別墅,嚴密調查裏面的每一個角落,但孫林沒有同意我這個說法,因為他擔心如此興師動眾勢必會暴露他所在組織的身份,他不希望對方仍在暗處時把自己置於明處,那樣就太被動了,他只是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時密切監視那個別墅。
三千多年前的少數民族女子「戊」——三千多年前的樓蘭女子……
雖然這封郵件毫無新意且毫無其他指向性的提示,但時隔半個月重新見到這位WU415,我還是難免激動了一番。這段時間他/她去了哪兒?為什麼給我發了司母戊鼎的圖片就消失不見了?此番再次給我發這張圖片又想給我什麼樣的暗示?
「廢話,我們發現被人跟蹤后就在石家莊下了車,然後換車來了許昌,一直等你消息呢。」
我連忙屏住呼吸打開了郵件——司母戊鼎。
「有一個現成的理由,」一個人名猛然間進入了我的腦中,讓我立刻從剛才的失落中振奮了起來,「我有一個重大的消息要告訴你,我們聯繫上林菲了!」
「周皓啊,」通過孫林擠出的這三個字,我知道如果他在我身邊,我一定能見到他扭曲而無奈的表情,「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單純?現在什麼樣的追蹤手段沒有?我就曾經把一個追蹤器注射到嫌疑人的肌肉里,你換衣服有用嗎?還有,隨便在一個人身上做一個肉眼看不到的特定信號,就能通過衛星定位鎖定這個人所有的行蹤!你還要我怎麼解釋?」
既然遊戲中的主人公不可能知道誰在操控著他,那此時的我又怎會知道誰在操控著我呢?好吧,WU415,你愛躲哪兒就躲哪兒、愛看熱鬧就看熱鬧吧。
樓蘭女=戊?
我沒有他那樣的興緻,而是落落寡歡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種種圖標,滿腦子全是這些日子各種混亂的線索,一時竟沒了主意。
「怎麼了?」李少威非常疑惑。
「真看不出你還有這兩下子。」
「他根本就是局外人,怎麼可能被跟蹤?」我毫無猶豫地打斷了他。
關於他的遭遇就這麼毫無結論地聊完后,我很憤怒地問他,既然他昏迷著,那他的手機響時同事們為什麼不替他接電話,搞得我如此擔心?他告訴我這是他們工作性質決定的,他們部門規定,任何成員的手機其他成員不得到本人的同意是絕對不能接聽的。聽到他這個解釋我覺得既荒唐又合理,荒唐是因為這個規定常人根本無法接受,合理只能是因為他們該死的工作性質。
「你說了?」孫林憤怒了。
「他說……他會調查那兩個手下的,讓咱們不用擔心,再說了,咱們不是已經把尾巴甩掉了嘛。」編出這個謊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恥。
「走吧,找個網吧待著。」李少威站起身,「反正哪都不能去,還不如接著刷我的裝備呢。」
除了這件事讓我憤怒和不解以外,他對於身邊有內鬼一事的態度也讓我很憤怒。因為他告訴我,知道我要去新疆的只有那個司機和小高,而那兩個人是他一手帶九九藏書出來的、完全可以掏心窩子的。按照他的原話是,這兩個人是「乾乾淨淨、久經考驗的同志」。對於這種黑白片中才出現的革命電影的老套台詞,我非常不齒。可既然生性多疑、凡事謹慎的孫林都對這兩人如此信任,我又能說什麼呢。
李少威猶豫了一下,但馬上點頭同意了。我站起身,揉了揉發麻的腿,然後走出了網吧。
「你聽我說!」孫林語氣有些嚴厲了,「我再聲明一次,我從不懷疑你們的友誼!我請你冷靜地聽我說——你這段日子不是在吳麗麗的別墅就是在看守所,然後就是在我身邊,其他組織這段時間里根本找不到你本人,換作是你,你會不會監視跟你最親近的人?還有,就算不是其他組織乾的,那吳麗麗或者大谷基金會會不會監視他?」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看網路遊戲,我漸漸沉浸其中。也許是因為我將自己假設成了遊戲中的主人公,因而將自己的全部身心代入到了遊戲之中,這種代入感讓我模糊了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的疆界,彷彿自己已全然置身其間,遊戲主人公的生死存亡似乎也直接關係著我的命運,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讓我漸漸無法自拔。
樓蘭文=符號上的文字=鼎身東側壁被隱藏的紋飾?
「對方未必是簡單的跟蹤,可能是在他身上裝了追蹤器。如果是這樣,你現在甩掉他們有什麼用?他們還是能隨時知道你們的落腳點。」
我開始在腦中尋找這兩天所有能與司母戊鼎產生關聯的信息,這一尋找不打緊,我很快就發現了一個重大信息,這個信息與司母戊鼎,或者說與「戊」有著讓我心驚肉跳的關係——林吉賢遺像中隱藏的樓蘭女屍!
我崩潰了,我迅速關掉了這封郵件,玩命地讓自己忘記這封郵件的存在,因為如果這封郵件的出現就是個錯誤的話,那我按照它所產生的一切思路就將是錯誤的。我記得曾經有一個悲催的法國數學家,他畢生都致力於計算出儘可能精確的圓周率,終於,在耗費了一生的時間,即將死去之前,他計算到了圓周率小數點后的好幾百位,成為那個時代計算出圓周率小數點后數字最多的人——可後來人們發現,這位數學家在計算到小數點后第十幾位時就出了錯……
那失去的那個立耳隱藏著什麼?
「好。」李少威揉著睡眼,整個人顯得生不如死。也難怪,跟他同屋三年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早起,對他來說,六七點起床比砍頭都要痛苦。
「我接下來該幹什麼?」肅然起敬之後,我的聲音充滿了謙卑。
「這樣吧,」片刻之後,孫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告訴了我他的計劃——我先讓李少威去西安,跟他說只要孫林鎖定了林菲的位置,就將她的地址告訴他,讓他倆匯合;但在找到林菲之前,他先得在西安找個地方隱藏起來,其實是為了吸引跟蹤者的注意力;而事實是:當孫林真的找到林菲后,他不會第一時間告訴李少威,而是先讓自己的人跟林菲取得聯繫,把林菲保護好,然後再告訴李少威一個假地址,用他當誘餌把跟蹤者引到那個假地址,來個瓮中捉鱉。
「甩掉李少威不但能保護他,還能保護你、保護湯宇星、保護接下來所有的調查!」孫林把話都說盡了。
「那……那我讓李少威去西安?」
「他怎麼說?」李少威用他打遊戲打得通紅的眼睛盯著我。
隨後我和李少威分別購買了去新疆和西安的車票。由於我無法用現在的手機跟他聯繫,所以我在火車站附近買了個新手機和新卡,然後把這個新手機號告訴了他。一切辦妥之後,我們各自踏上了新的未知旅程。
「說了。」既然所有其他選項都被排除了,那我還有什麼辦法繼續捍衛最後一個選項呢。
「可,可我們已經甩掉了跟蹤者。」即便是李少威被人https://read•99csw•com跟蹤,那畢竟是他發現的跟蹤者,現在要甩掉他,讓我有一種卸磨殺驢的不道德感。
李少威聽完計劃后表示了認同,他還對孫林能通過手機號鎖定林菲的位置表示了欽佩。
「找個地方吃點飯,然後琢磨琢磨去哪兒等消息吧。」見到李少威不停地打著哈欠,我也忍不住連打了幾個,看來打哈欠真的是可以傳染的。
「你先別急。我的意思不是說他出賣了你,而是擔心你倆這麼多天沒見,你根本不知道他這麼多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沒有被人跟蹤或者被監控……」
「許昌?跑那幹嗎去?」
時間繼續偷偷地流逝,我的腦子也不知不覺得到了休整,當我完全意識不到這種休整沒準將意味著腦細胞的全面沉淪和死亡時,手機的鈴聲將我從虛擬中召喚了回來。
想到這裏我想笑都笑不出來,我轉頭看了一眼李少威,他依然在熱火朝天地奮鬥在打怪、完成目標、接受指令、繼續打怪的虛無之中。看著他緊張而專註的神情,我忍不住把眼神移向了他的電腦屏幕之上,想象著此時的自己就是他滑鼠下那個可憐、可悲又自以為是的英雄,在虛無的世界上追逐著自己傻得可笑的理想。
一想到昨天林菲在電話中的反常,再聯繫到此時的關機,我不由得擔心了起來。難道昨天李少威意外撥通她的電話果真給她帶來了麻煩嗎?
「聯繫上林菲了?太好了!」孫林恨不得在電話里給我來個擁抱,「說說。」
喊醒李少威后,我們拿著各自的包走下了火車,踏上了一個陌生的城市。
我疑惑地再次看了一眼簡訊,然後看了一眼李少威,李少威發現我在看簡訊想湊過來看,但我很快關閉了簡訊頁面。
可事情真的這麼無稽嗎?為什麼我第一次收到這封郵件是在我剛收到符號的時候?為什麼我第二次收到這封郵件又是在我剛知道樓蘭古國和樓蘭女屍的時候?
「沒關係,她總會開機的。再說,即便她再也不開機了,我一樣可以根據她打出的最後一個電話找到她的位置。」孫林信心滿滿,「我馬上派人去找她。」
「幹嗎呢你?」玩得正酣的李少威斜著腦袋看了一眼愁眉苦臉的我,「別想那麼多了,該放鬆就得放鬆點,有勞有逸嘛。」
看完新聞,我又有些無所適從了。按照在學校時上網的習慣,我一般會先看新聞獵些奇後進入郵箱,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郵件,然後才開始學習。按照這樣的慣性,我進入了好多天沒有臨幸的郵箱。
於是,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開始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當起了李少威玩遊戲時的旁觀者——我在靜靜地看著電腦中被程序員設計好的主人公,老天在靜靜地看著人世間被他設計好的我……
孫林聽到我的擔心后,再次沉默了。我也沒再說話,等待著他高速運轉的大腦能產生出什麼不同凡響的答案。
郵件的發件人是——WU415!
「剛聊完。」我連忙強裝什麼事都沒有。
「就我自己,你快說!」
三千多年前的樓蘭部落處在母系氏族社會,女性首領在部落中掌握著絕對的、崇高而神聖的權力,而戊成為武丁的王后之後將商朝的繼位方式變得極具原始少數民族部落的特色。難道商王武丁真的娶了一個樓蘭部落的女性首領嗎?
「你現在在哪兒?」
也許這就是那麼多人沉迷遊戲的原因吧。
「既然如此,那我被跟蹤一事該怎麼解釋?」當我拋出這句話時,孫林在電話中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突然掛斷了電話。
收到符號時,我根據這封郵件查到了司母戊鼎失去的立耳和東側壁掩飾過的痕迹上;發現林吉賢遺像下隱藏的複原圖后,我根據這封同樣內容的郵件懷疑到了「戊」和樓蘭女的關係上……
李少威撥出林菲的號碼后皺了下眉頭,然後很不解地把手機伸到我耳邊——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