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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天國的槍彈 第九章

來自天國的槍彈

第九章

「現在不是選擇手段的時候。而且,我即將做的也是犯罪,這就意味著,你也抓住了我的把柄。」
「那些機動隊隊員,以為是自己隊里的人開的槍。我們趕緊壓低身子離開這裏吧,此地不宜久留。」
「老天!……」她霎時高呼,是老天爺拯救了自己。
「你從根子上就爛掉了,註定只能當個夜店裡的小姐。你忘了在沖繩的貧民窟里,你哭得有多麼悲慘了嗎?是誰收留的你?……畜生!……」男人惡狠狠地咒罵著,「不管怎麼說,你才三十三歲,還能有點兒用處,所以,我才好心讓你回來的啊。
「電車來了告訴我一聲。」
佳子彎起身子護住女兒,又因為恐懼和後悔,而大聲哭了起來。她從男人瘋狂的目光里,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殺死自己的。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她想大聲質問,為什麼自己的人生,會如此糟糕啊?!
「你先把孩子放下去。」
「這是在旁邊的扇子樓拍攝的吧?」一位同事說。
畫面切換,出現坐在自由女神雕像腳下、抱著孩子的女人。她的長發在風中飛舞著,而在她的身邊,則站立著一名身穿白襯衫的男人。他腳下是脫下來的外套。
「去三樓幹什麼?」
「快給我彎下腰!……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澀澤老人嚴厲地吩咐道,「你問我是誰嗎?我的槍法在過去可是全連第一,還是,有人讓我去參加奧運會來著。不過,那已經是五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員工們紛紛停下手上的工作,向那名同事跑去。上山門健作對此沒有什麼興趣,但是,別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兒,自己的活兒也就干不下去了。
上山門健作完成了手上的工作以後,也跟在澀澤後面爬了上去。
「啊,我們剛剛得到了女性人質的信息。她是住在川崎區富士見X丁目三號第X單元的澀澤佳子小姐,今年三十三歲。她的女兒名叫麻里,今年只有三歲。那名疑似黑道分子的男性身份,現在依舊不明。」
可是,對方沒有任何反應。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著,這段時間,漫長得仿若一生。佳子努力喚醒漸漸迷失的意識,思考其中的緣由,但是,她實在毫無頭緒,她只好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是啊,有事嗎?」上山門回答。
可是,罪犯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停下來過。不僅如此,他還拖著人質,躲到了女神雕像的陰影里。長田真想趁機衝到屋頂上去,但罪犯不時開槍震懾,根本沒有半點空子可鑽。
男人俯視端坐著的佳子,不斷用槍身戳她的下顎。佳子突然抬起頭來,盯著https://read.99csw•com站在眼前的男人大叫道:「哇呀呀,很痛啊!……」
「啊啊,危險!……」另一個人驚惶地大叫。
「你是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的,誰叫你沒有毒品,就活不下去了呢。結果你還不是害死了自己的男人。不僅如此,那個服務員也是你害死的。
「喂,出事了!快來看!……」
電視里有人說:「今天上午十點過後,神奈川縣川崎市Q町的NP大樓,俗稱夏威夷大樓……」
佳子緩緩地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下方駛來一輛電車。
「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一切責任都由我來承擔,而且,我還會幫助你保守秘密。請你把獵槍藏到那個工具箱里,跟我來吧。記得帶上鑰匙。」
「濕度呢?」
「現在我台正於隔壁大樓屋頂,安置攝像機,再過一會兒,就能向觀眾們提供,更加清晰的畫面了。請大家稍等片刻。
「不管怎麼說,反正都是你的錯。像你這種人,無論怎麼努力,也洗不白了。全都是你的錯。反正你的男人已經死了,我好心叫你回來,你為什麼還要逃?!
男人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老人扛著槍,匆匆忙忙地順著鐵梯爬了下去。
「……在大樓二樓,一家名為M的咖啡廳內,發生了獵槍槍擊事件。一名疑似黑道成員的男子,因為與其同席、且攜有一女的女性起身欲離開,怒將隨身攜帶的獵槍盒打開,取出獵槍對女性開槍。但子彈偏離目標,二十七歲的咖啡廳營業員福田壽子小姐,不幸被擊中胸部。事後福田小姐被送往川崎市立綜合醫院搶救,最終不治身亡。
「你知道什麼是修正角嗎?」澀澤老人突然問道。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提電車?!」
「這可不行噢!……」男人說著,用槍口挑起佳子的下顎,逼迫她抬起頭來。
「男性疑似毒品癮患者,嘴裏不斷地吐出唾沫,處於極端危險的狀態。男子現在已經爬到了, 『夏威夷』酒吧所在大樓屋頂的最高層,坐在廣告塔腳下。警方隊伍已經將大樓包圍,為防止有人墜落,地面設置了多處緩衝氣墊。警方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將開始與屋頂的罪犯進行談判。」
「你太陰險了。」
「喂,你要是一槍沒有打中,那你該怎麼辦啊?!……」上山門健作突然開口問道。
「我怎麼可能去注意那玩意兒啊。」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跑不掉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很快就要成為殺了兩個人的兇手了。我打算先幹掉你,然後再自殺。給我站起來!」
「不九-九-藏-書行,扇子樓離得太遠。一個吃不準,人質就沒命了。現在這麼多攝像機對著那裡,要是失敗了,警方會被媒體的口水淹死的。所以,那些警察才不敢輕易出手啊。」
「沒有時間了,我就直接說吧。樓頂上的人質,是我的兒媳大言不和孫女,我來是想借你的獵槍一用。」
「一個土耳其浴會所的婊子,跟公司職員結婚,你是多想吃天鵝肉啊?!……你難道不知道那樣做,會敗壞了我們的規矩嗎?!……這種事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你們這種人,一開始就註定,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其實你也很清楚,對不對?
「這把槍射出去的子彈,會偏向哪個方向?」
上山門健作沉默了。老人說得一點兒也沒有錯。
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對方是個癮君子,似乎對警方的傳話充耳不聞。而且,現在天氣炎熱無比,長田全身都汗淋淋的。人質搞不好也有中暑癥狀了。要是不儘早把這件事情,完美地解決掉,後果難以設想。等天黑下來就更麻煩了。
電視里傳來了警笛聲,不一會兒,就有警車開進了攝像頭的範圍,背景音里夾雜著圍觀人群,在人行道上奔走的腳步聲。
「好,那就拜託你了。」
澀澤老人顫顫巍巍地,在「維納斯」酒吧的樓頂上站了起來,輕輕拍去腹部和褲子上沾染的塵土。
澀澤老人已經把瞄準鏡拆了下來,遞給了上山門健作。上山門慌忙端起瞄準鏡,朝遠處的大樓窺視。很快,他就發出了大聲的感嘆。
上山門舔了舔食指,然後高舉手臂。
很快畫面又轉回到罪犯那邊。只見他跑了起來,鏡頭一路追趕。
「風從前面來的。是逆風!……這樣不行的,還是算了吧。」
此時,警方機動隊隊長長田,正站在夏威夷大樓的屋頂入口處,他現在簡直悔青了腸子,早知道不應該這麼快地,就讓媒體介入了。這下可好,到處都是電視直播,萬一逮捕失敗了,不僅會背上害人性命的罪名,還會讓整個日本看著自己,把家族的臉丟盡。
「從那裡也至少有五十米啊。而且,今天是星期日,那裡肯定沒有開門。」
「誰叫你把她生下來的?!……婊子也好意思生小孩?她可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要恨就恨你的媽媽吧。」
他不得已也停了下來,走向沙發。
「那麼,我就從後面給你一槍,讓你死得舒服點兒。」
「住在三樓的就是你,對吧?」老人問。
這一畫面持續了一段時間,不一會兒,罪犯把槍放了下來,周圍的員工同時發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聲音。https://read.99csw.com
「為什麼要帶工具箱?」
老人來到大樓頂層邊緣,動作緩慢地俯伏在地上。看他那副樣子,怎麼都不像是個槍手。不過,老人還是把槍身固定在大樓邊緣,腦袋湊到瞄準鏡前。
「這裏離得太遠了,而且還是仰角。我要去那邊。」澀澤指著另一頭的自由女神像說。
「你想獲得自由嗎?啊?……佳子啊,你想獲得自由,對嗎?」
電車離開了。
「罪犯事後,將受到驚嚇的女性及其幼|女挾持在手中,試圖經由樓梯,一舉逃到一樓。但是,恰好被路經案發現場的派出所巡警發現,只得又挾持那名女性,搭乘電梯逃往屋頂。現在罪犯正在將該女性及其幼|女作為人質,據守在大樓的屋頂上。
「不要!……」佳子繼續大叫。
「現在溫度是幾度?」
佳子並未回答,只是緊緊地抱住孩子。
上山門健作對此十分贊同。除此之外,好像沒有成功拯救人質的方法了。電視里隱約傳來警察用擴音器喊話的聲音。
「梆!……」一聲刺耳的金屬聲響起,原來是長田身前的金屬門,擋住了子彈的威脅。
原來罪犯此時,把槍口對準了女人的頭部。他好像在大喊大叫。這真是緊張的場面。
「修正角?那是什麼?」
扇子樓上的機動隊隊員們,紛紛抬起窺視著瞄準鏡的眼睛。他們發現那個男人竟然消失了,好像倒在了地上。
畫面轉向夏威夷大樓的屋頂,女神腳下隱隱約約地,能夠看到米粒大小的人影。攝像機拍攝到的畫面不斷放大,但是,因為拍攝地點在地面,畫質仍然非常不清楚。
此時,電視機的畫面再次切換,另一台攝像機拍攝到,扇子樓屋頂上的裝備。攝像機下伏著一群荷槍實彈的機動隊員。
「不要,我要活著,我要照顧孩子!」佳子哭叫著。
老人從瞄準鏡旁邊抬起頭來,對上山門說:「你怎麼了?我是說電車啊。你平時不都是這麼乾的嗎?」
很安靜。男人的氣息已經消失了。佳子緩緩地看了看周圍,令佳子疑惑不已。
「你看,果然是啊!……」
「動作快點兒,我現在沒時間和你扯淡。」老人嚴肅地說。
「哦,原來你還很精神嘛。那還不趕緊給我站起來!從那邊跳下去!」
他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男人的身影又消失了。簡直就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會兒,他又已回到了人質身邊,但還是在四處移動。看來他有一定的實戰經驗。
「喂,他們就不能從扇子樓那邊,找個狙擊手打死他嗎?!……」一名員工動地說道。
「你是不是一直這樣?在歌九-九-藏-書舞伎町的土耳其浴會所也一樣,凈對我說些廢話。那個叫澀澤的渾蛋看上你了,天天往你那裡跑,還約你,你還答應了下來,背著我偷偷跑出去,結果他向你求婚了,對吧?
「小子!你以為能否堅持多久啊!……馬上給我滾下來,我可以考慮對你從輕發落。你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罪嗎,要不要我給你列舉列舉啊!……畜生!」
「太厲害了。」
奇迹發生了。只見男人巨大的身軀躺在遠處,獵槍也早已甩到了遠處。從男人的胸口那裡,流出一縷鮮血,蔓延至滾燙的水泥地面上。
「要是我不同意呢?」
「太厲害了!……明明是逆風,也能夠一槍射中啊!你到底是誰?!」
「萬一被人問到,可以說是上去維修的啊。」
電視畫面切換到「夏威夷」酒吧的樓頂,澀澤佳子已經因為脫水癥狀,而表現意識不清了。但出於對孩子的保護慾望,她仍舊苦苦地支撐著。
「就你那腿腳,別逞強啊!……」上山門健作一邊纏繞著鐵絲,一邊興高采烈地說了起來。
「喂,你……」上山門啞著嗓子叫道。
「什麼?!……」上山門瞪大了眼睛,「你要那把槍幹什麼?難道想從這裏狙擊?」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不過,在這裏講不太合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不如到三樓去吧?」
老人見狀,湊到上山門耳邊,對他悄悄地說了一句。
七月十九日,星期日的下午三點多鍾。那天是個大熱天,上山門健作穿著一件汗衫,在一樓的工作間里幹活,這時,一名同事突然在旁邊的沙發上大叫起來。
「剛才我看了一下,是三十一度。」
啪。上山門裸|露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過頭去,只見身後站著一個滿頭白髮的小個子老頭。
「你不是偷偷配了一套那幢樓的鑰匙嗎?」澀澤增達微笑著問道。
「難道你想讓大家都知道,你星期二的小樂趣嗎?」
「現在罪犯已經爬上了屋頂,此時他已經與警方,整整對峙了將近五個小時。被劫持的女性及孩童十分疲勞,狀況令人擔憂。」
「你能用鐵絲,將門把手纏起來嗎?然後綁在那邊的水管上,防止有人開門。」澀澤對上山門健作說。他自己則拿著獵槍,裝好瞄準鏡,把槍扛在肩上,顫顫巍巍地爬上了梯子。
「沒用的,你看那些人都跟米粒似的,就連我也沒有把握擊中。」
不一會兒,女性人質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無力地朝他們揮手。其中一個機動隊隊員,趕緊撲向了對講機。
「那樣,我就知道這槍的修正角了,第二槍絕對能夠打中。」老人回答。
「那九*九*藏*書麼,現在該怎麼辦?照這麼下去,那女人和小孩子,肯定會被打死的。」
「你覺得現在風向如何?」老人問上山門。
「雜種,你要開槍就開槍吧!……」她大聲叫道,「我絕不會抱著孩子跳下去的!……」說完,她就緊緊四閉上了眼睛,等待子彈穿透自己的身體。
「嗯,我也覺得不行。」
「你以前開過槍嗎?」
上山門健作一言不發地,扔下了仍然只顧著看電視的同事們,與那個老人獨自回到自己位於三樓的房間。老人掏出了名片,上面寫著「澀澤增達」。
「這不是旁邊那個『夏威夷』酒吧的自由女神雕像嗎?」剛才大叫的員工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遙控器,匆匆調高了音量。
很快,樓頂上又出現了那個男人的身影。只見他虛張聲勢地,把獵槍扛在肩上,還把襯衫扯了開來,炫耀般地露出濃密的胸毛,脖子上還掛著一個金色的吊墜。
「你知道嗎,前幾天,你的男人把我叫出來,我還以為他準備用錢,給你贖身呢,我也想知道,你這個婊子,究竟能值多少錢。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那渾蛋居然敢害我。就是用的這把槍哦,你說,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知道了,告訴你還不行嗎……」
「要是你覺得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也無所謂,大可不必告訴我。」
那是安置在工房一角的小小休憩處,除了沙發之外,還有一台破舊的電視機。不知為什麼,電視機上映出了,貌似自由女神雕像的物體。
「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多少開過幾槍。」
「是誰開的槍?……請講。目標好像倒下了,是誰開的槍?」
「那就對不起,我只能把你的事情告訴警察了。」
長田用擴音器吼了起來,對方馬上朝這邊開了兩槍。
開槍了!……無聲的畫面上,突然竄起幾股白煙,已經潛入樓頂的機動隊員,紛紛逃回門內。
幸運的是,「維納斯」所在的那幢樓房,裏面並沒有人。由於扇子樓離「夏威夷」酒吧更近,警方和媒體都去那裡了,還沒有誰注意到這裏。樓的西側,還能看到小小的富士山。
「啊?你說什麼?」
「你他奶奶的給老子閉嘴!……」
「你腦子沒有問題吧?!……」上山門健作驚叫了一聲,「只是開過幾槍,你也敢這麼胡鬧?……而且你這一把年紀,已經老花眼了吧?」
「為什麼?!」上山門臉色一沉。
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趕走那幫媒體,至少應該讓他們,把放在扇子樓上的攝像機撤走吧。那是距離現場最近的大樓,如果要對罪犯進行狙擊,除了那裡,沒有別的地方可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