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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級 第三章

首級

第三章

「好吧。那你看這樣如何?你找個借口去把你的上司叫來,就說我在公司外聽到這方面的傳聞,於是過來了解。但是,對於把公司內部的情況告訴刑警,你有顧慮不知該怎麼辦。我們也會當作什麼都沒從你這裏聽說過。而且事實上,我們也的確沒從你那裡聽過任何具體的情況。」
「這樣的事情真令人羡慕。」
「而社長卻與此相反,主張謹慎行事。認為在當今這種不景氣時代,穩穩地保持原狀才是良策。因為他主張這種明智的生存方式。」
一眼便知此人是遭他殺。為了不讓被害人的身份被發現,他的上衣裏面的姓名布條已經被剝下,隨身物品也被全部拿走,而且雙手的指紋也被用酸燒毀,其狀慘不忍睹。不過,就算是其指紋被破壞,通過面相也可以幫助判斷身份。或者如果被害人接受過牙科治療的話,只要去醫院查查病例便也可以弄清其真實身份。或許是考慮到這些,犯人使用了徹底而周全的手段。也就是說,他把屍體的腦袋切斷並拿走了。從其跡象看來,似乎是用斧頭或其他比較重的兇器兩三次將其劈斷的,在水泥地面上零散可見兩三處刀痕。
「好吧,那麼恕我先離開了。」
除了頭部被切斷以外,這個身份不詳的X被害人,身體上沒有任何其他傷痕,闌尾處也未見被割的傷痕。從解剖結果,只了解到了被害人的血型為B型。他似乎沒有什麼既往病症,生前應該是一個身體健康的人。
「……唉,這個不太好說。」
岩倉四十二歲,在公司承擔銷售的重要角色。他住在赤坂的公寓里,因為不願受家庭的約束,至今仍是單身。大約十天前,他與社長日置次三郎同行去巡查九州島的銷售店后,回到羽田機場是二月十四日。當天晚上他們各自回九-九-藏-書家休息,約定好坐第二天十五日的飛機去東北。可是到了約定的時間,岩倉仍然沒有出現在羽田機場,社長只好臨時將前來送行的年輕職員抓去當作秘書。
被害人是一名四十歲左右不胖不瘦的男子。身穿著深灰色西裝,腳上是一雙深紅色的低邦鞋,紅色領帶裏面有一些黑色圖案,其服裝比較講究。估計應該是死亡后五天到一周左右,所以被害的時間大約在二月十四號或者十六號期間。領帶已經解下來,被散亂的扔在胸上。
「他出生在熊本?」
「所以專務便考慮要走這條路線。像我們這種小公司,如果僅在國內銷售利潤微乎其微。不過,如果我們把銷售商品擴展到海外,比方說賣給澳洲原住民的話,那麼說不定會像前面我祖父說給我聽的傳奇一樣,突然一下子就暢銷爆紅。因為我們葯本來就是靈丹妙藥嘛。」
「那是十五號的事情嗎?」
「如果你覺得從你口中不便透露,我們可以去問其他人。」
「他算是對服裝非常挑剔而且在意的人。我們這些男人並不太了解,可是據公司女職員的說法,他的領帶每天都在換。他被公認為我們公司的最會穿衣服的人呢。」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社長一派的局勢開始惡化。這都是因為專務繼承了父親的遺產而帶來的結果:他偷偷地收購公司的股份,如今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一。因此對於社長來說,就意味著不得不認同專務向南方區域擴大的主張了。」
走出去后,他沒有再回來read•99csw.com了。大約等了五分鐘左右,一位身材清瘦約五十歲左右年紀的男性走了進來。他一看就屬於比較神經質的人,名叫磯垣太郎,是公司副社長。
「在我們公司,雖然明顯的對立幾乎不存在,不過要說連一點小摩擦都沒的話,是騙人的。可是,現階段專務究竟是不是遭到他殺都還根本不清楚——」
「嗯,我非常很能夠理解。」
「如果成功了當然好,可是一旦失敗一定會輸得很慘。專務的身上本來就有一些花|花|公|子的習氣,喜歡打麻將、賭馬等之類的賭博。而社長卻是甚至有些刻板的人,有時藝妓出現在酒宴上,他都會以輕蔑的眼光看著她們,那眼神似乎在罵著:這些賤貨!不過從旁人看來,這兩人也許因為性格差異太大,反而還成了有些投緣的一對。也許他們彼此都喜歡和渴望著與自己性格相去甚遠的東西吧。等到公司的經營方針被徹底分離為兩邊時,我們才深深體會到,這樣的展望未必會太過理想主義。」
「這一點我們當然明白。我們不過是作為參考,而預先了解些情況而已,你不必擔心。」
「對於他被殺的動機,您是否有什麼能回憶得起來的情況?」
「這樣啊。」
從事件被報導后的第二天開始,一一〇以及直接管轄的世田谷警察局接到了許多詢問電話。有幾通是想要查證是否為自己失蹤的丈夫,其中還有兩通來自北海道。他們大多都是利用農閑期間外出打工,然後被捲入大都市的潮流以後斷絕了音訊的農夫們。值班的警官不由得非常感慨,失蹤的丈夫居然有這麼多,重新感受到了社會的扭曲。不過從被害人的體形以及骨骼來看,似乎並不是從事農業的人,應該是屬於白領階層。
「有沒有其他可能性呢,比方說他是九-九-藏-書得了神經衰弱,於是回老家去之類的?」
副社長用,副旁觀者的口吻講述了以上內情,輕聲嘆了口氣,然後再次囑咐警察這些話千萬不要外傳。
「的確。不過因此而被殺害就不是件好事了。」
「專務堅持自己的觀點,認為消極的態度不可取。他認為這間公司與精品產業不同,社會並不會因為不景氣而皮膚病患者就減少。倒是應該積極利用這樣的機會,向南方區域擴大發展。」
「他在交友方面如何?」
「原來如此。」
因為是美食家所以就不會神經衰弱,這樣的邏輯過於跳躍。但是身為資深刑警的丹那,並沒有去攻擊他的漏洞。剛才他只是隨便一提而已,而他真正想問的則是其他事情。
去調查拜訪金金堂公司的是一位名叫丹那的刑警,他相貌平平已步入中年。不管怎麼說,如果不把被害人的身份弄清楚的話,偵察破案就根本無法有進展。
「嗯。」
「從他系著紅色領帶看來,應該是位善於打扮的人吧?」
「我對專務的私生活一無所知。因為是單身,或許在生活上會有些不便吧。不過他本人似乎很享受這樣的自由生活。他說喜歡自己做飯什麼的……」
部長搖搖頭,回答說自己對這方面的情況不太清楚。
丹那很圓滑而老到地表示是自己打擾了對方,非常不好意思。不過,這隻是表面上的禮節,他在自己所要問的事情上,卻一點也沒有客氣。
在電視上看到關於無頭屍體的報導,正好是在那個時候。
「剛才我已經說過,關於他的私生活我幾乎都不知道。」
金金堂公司在一棟五層樓的舊建築里,它佔據了一樓到三樓,四樓以上的地方則是租給出版社。
一天以後的二十三日,位於神田錦町的金金堂製藥公司向警察局聯繫,說他們的九九藏書專務董事岩倉猛造十四號以後就杳無音信。他們懷疑被殺的人會不會是自己的專務。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體重六十二公斤這些特徵,以及血型都完全相符。不過,不胖不瘦B型血的男性多如牛毛,僅憑這一點當然不能斷定岩倉就是被害人。只是與其他提供的情況相比,這個人是被害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
被害人到底是否是岩倉猛造,現在還無法判明。所以以下詢問,是警方在假設屍體是岩倉這情況成立的前提下所進行的。
就像安撫吵鬧的孩子般耐心地進行說服后,磯垣副社長似乎才終於願意談及實際情形。他微微舔了一下嘴唇后開始說道:「因為這些事情不免有點像是我公司的家醜,所以如果可能的話我真不願意說。簡單扼要地說,主要是圍繞在經營管理的方針上,存有一些對立。我過去曾從祖父那裡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就是如果給那些未經開化的滿洲人或蒙古人吃點仁丹,或者其他什麼說是靈丹之類的東西,病入膏肓的病人瞬間就被治愈了。因為病症往往是由心理因素所導致,所以某種病一下子就治好了,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公司內與他處於對立關係的有誰呢?」
「這樣啊。」
「雖然說是熊本,不過並不是在城市裡。聽說他的家裡是某某村很富裕的農民。據說前年他父親去世以後,繼承大筆遺產的專務一下子就成了有錢人。」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專務,所以才這樣說;雖然他瘦瘦的,但是內心卻是一個很堅強的人。而且,他還是個美食家加享樂主義者。你認為這樣的專務會得神經衰弱嗎?」
「因為,在公司內部,可以說必然存在著派別之間的爭鬥。」
部長低低的額頭周圍,滲出了汗水,這在丹那的位置也能夠看到。九九藏書
錦町從戰前開始就分佈了許多出版業的公司,而且都不是什麼大的出版社,往往是小規模的公司。製藥公司,在這一帶應該算是比較另類的存在。雖然是製藥公司,它的規模也並不太大。公司主要銷售治療皮膚病、或是應付蟲咬、神經痛非常具有療效的外敷藥品,同時也生產以取自於蟾蜍的蟾酥為主的秘方葯。前者是家庭的常備葯,後者在高齡人群中也受歡迎。
對於丹那隨意假設的這個簡單的問題,部長報以一笑。
「打了好幾次電話到他赤坂的公寓,都沒有迴音。所以,公司的人就跑去他的公寓找他,這是在社長他們起飛之後的事情。但是,因為公寓里的住戶平時彼此都互不關心,所以對於隔壁所住的人什麼時候會回來,以及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根本沒人知道。即使是管理人,如果住戶本人來管理人辦公室的話另當別論,否則的話對於居住者的動靜也並不關心。更正確的話應該是說,居在這裏的人,他們根本不願意讓管理人來了解自己的私人情況。所以呢,關於專務的情況在那裡還是一無所獲。」
「讓你們久等了。剛才正好在會見客戶。」
「是的。到了第二天還是沒看到他來公司,而且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於是大家便擔心他會不會是突然病倒了。我們在管理人陪同的情況下進了他的房間,但是室內根本沒有專務的影子。因為如此,我們知道他並沒有生病,所以鬆了口氣,但是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的話,應該不會是一般情況,所以我們非常擔心。人在仙台的社長也頻繁來電詢問。我們也與他熊本老家的母親、嫁到大阪的妹妹、大學時代的朋友,以及生意上有往來的客戶都分別聯繫過,希望能了解到他的情況。可是他的蹤跡仍然不明,於是大家正考慮向警方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