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十章 新舊更迭 一網打盡

第二十章 新舊更迭

一網打盡

曾經位高權重,今朝屈辱就刑!
留給元載的時間還有三年!
劉晏的一席話為王縉贏得了生機,經過複核,李豫對王縉網開一面,死罪免除,貶出長安,出任括州(今浙江省麗水市)刺史。
元載的建議是進軍隴右,重修原州城(今寧夏固原市)。
行刑人白了元載一眼:「哦,相公恐怕免不了還得受點侮辱,切莫見怪!」
元載的人生就此落幕,忙活了一生也就忙活了一個身首異處。同他一起殊途同歸的還有他的妻子王氏,王氏也是名門之後,名將王忠嗣的女兒,可惜她的名聲與其父相去甚遠,她的父親青史留名,而她留下的只是飛揚跋扈、玩弄權柄的罵名。王忠嗣若地下有知,情何以堪?
三月,有人舉報:元載、王縉夜間設壇,圖謀不軌!
當李豫決心已下,剩下的事情就是找碴了!
公平地說,元載是有能力的,只是中國歷史向來以成敗論英雄,於是我們現在看到的,多數是元載的作姦犯科,關於他的業績,記載少得可憐。
從這時起,元載開始走下坡路,他在李豫心中的地位逐漸下滑九*九*藏*書,直至幾年後徹底跌入谷底。
這是李豫給元載敲的警鐘,事前壓根兒沒準備讓元載知道,擢升李棲筠也是有講究的,因為李棲筠不阿附元載。
同以前不同,這一次他既沒有找宦官,也沒有找宰相,他找來的幫手是自己的舅舅、左金吾衛大將軍吳湊。雖然母親早已不在人世,但李豫與舅舅吳湊的感情一向很深,眼下這件天大的事,別人他都不放心,唯一信得過的就是自己的舅舅。
李豫對元載的信任並不像元載想的那樣,就在元載沾沾自喜時,李豫下了一道詔書:擢升沂西觀察使李棲筠為御史大夫。
生命的最後時刻,元載向行刑人求情道:「拜託,讓我死得快一點!」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這種事情皇帝可以干,大臣可不能隨便干!
這一點在現代社會也有體現,一個官員,如果是一個清官,那麼關於他的報道會連篇累牘。一旦清官變成了贓官,曾經連篇累牘的報道就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連篇累牘的關於該官員貪贓枉法的報道。我把這種報道方式稱https://read.99csw.com為宣傳畫式報道,要麼絕對正確,要麼絕對錯誤,從來沒有中間地帶。
滅頂之災就這樣向元載兜頭扣去,他的宰相生涯在這一刻定格:十四年!
元載死後,下一個就輪到王縉了,按照判決,王縉需要自裁!
元載、王縉幹了,事大了!
至於元載,正面記載確實不多,公元773年的一個建議或許能從一個側面證明元載的眼光和能力。
這一切都是李豫故意找碴,以元載、王縉佛教徒的身份,在家中夜間設壇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往肯定有過,只不過那時皇帝不準備動手便視而不見,現在皇帝準備動手,設壇便成了十惡不赦的大事。
事情似乎朝著元載預想的方向發展,不料半路殺出了一個田神功。
三國時,孔融的幼子在孔融落難時有一句名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一盆冷水下去,李豫心涼了半截,相比而言,他更相信田神功的話,畢竟田神功刀尖舔血很多年了,而元載頂多是閉門造車很多年!
負責審理此案的劉晏(《三字經》里提到的那位七歲神九_九_藏_書童)看了看王縉,他覺得尚有餘地,可以周旋。劉晏對一同審案的同僚說道:「按照慣例,重刑需要多次上奏複核,況且王縉還是宰相。另外法也分主犯、從犯,元載是主,王縉是從,這就更需要上奏複核了!」
與元載夫妻一同伏誅的還有他們的三個兒子,元伯和,元仲武,元季能。
三月二十八日,李豫動手了,命令吳湊前往宰相辦公廳將元載、王縉收押入監,同時被收押的還有元載的兒子以及親隨。
一度,李豫也動了心,吐蕃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早就想排除這個心腹之患。
元載的建議無疾而終!
三年中,元載和王縉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貪污體系,元載為首,王縉為輔,元載的妻子、兒子,王縉的弟弟、妹妹以及出入其家中的尼姑,都成了貪污體系中的一員,官員的升遷全由這個體系說了算,升遷秩序的混亂已經到了極點。
田神功時任汴宋節度使,正巧在長安朝見,面對李豫的諮詢,田神功冷不丁潑了一盆冷水:「行軍打仗、預料敵情,資深將領都很為難,陛下為何要聽一個書生的建議,https://read•99csw•com舉全國之力去跟他瞎胡鬧呢?」
元載的建議可謂高屋建瓴,很有建設性。如果這個建議得以實施,吐藩將會被牢牢遏制住,不會再對唐朝構成實質威脅。
歷史是複雜的,歷史是3D的、立體的,歷史上的人物是一個個有血有肉有性格有感情的人,而不僅僅是一幅幅奸忠立辨的畫像,或者是一個個扁扁的名字。
如果元載知道收斂,這三年可以用來自救,可惜,三年時光都被元載浪費了,整整三年過去了,他與皇帝的關係沒有變好,反而越來越糟。
元載建議道:「安西、北庭特遣部隊一向駐紮涇州,涇州卻無險可守,而隴山崇高險峻,南連秦嶺,北抵黃河。現在國家西部的邊境只到潘原(今甘肅省平涼市崆峒區),吐蕃軍隊則集中到摧沙堡(今寧夏海原縣),原先的原州城正好在兩者中間,衝著隴山山口,正是以前朝廷牧馬之地,水草非常肥美。平涼則位於原州城東面,只要耕種一個縣,駐軍糧食供應就足夠了。現在原州城的地基、牆壘都在,吐蕃人棄而不用,但吐蕃人每年盛夏都會去青海放牧,來迴路途很九*九*藏*書遠,至少需要一個月,我們只需要利用其中的二十天就能重修原州城。屆時,讓駐紮涇州的軍隊進駐原州,郭子儀的部隊駐防涇州,這樣在西部就能站穩腳跟,漸次打開隴右局面,進而進軍安西,佔據吐蕃人的心臟地帶,如此一來,朝廷就不會再有西部之患!」
建議不了了之,元載與李豫的關係也進入勉強維持的地步。苦於無人可用,李豫一時還不想動元載,他對元載冷眼旁觀,若即若離。
此言不虛!
說罷,行刑人脫下自己的臭襪子塞進了元載的口中,在元載含糊不清的言語中,行刑人結束了元載一生的旅程。
在這個問題上,李豫犯了經驗主義錯誤,誰說資深將領一定比書生會打仗?三國的諸葛亮、陸遜、羊祜、杜預不都證明書生同樣會打仗嗎?說到底,李豫對元載的信任已經大幅降低了,不然,區區一個田神功不會叫停元載的大棋局。
元載心中咯噔一聲,這個任命,事先他居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為了將自己的建議落到實處,元載甚至向隴山地區派出了間諜,提前勘察地形,以備日後所需。
公元777年,李豫決定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