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眾人大驚。

小遲拿起那張印有求救信的列印紙，輕輕搖晃著說道：「一切都要從這封充滿疑點的求救信開始切入。我們可以先上一小節語文課，看看這幾張紙給我們帶來了什麼。

小遲點頭，「即使湖面已經結了冰，本來飄落在湖面上的落葉也不應該消失啊。另外，雖然湖邊不遠處有一棵楓樹，但是那棵樹的位置在湖的東南方，西北風吹過來楓葉是很難落入湖中的。如果湖面真是一塵不染，趙信為什麼要在信中這樣寫呢？」

「這麼看來，現在就基本確定了兩個事實。」史娜莎根據小遲的分析說道，「一，的確有兇手存在，趙信絕不可能是自殺；二，趙信的屍體是在湖面結冰之後才被兇手帶到琴湖來的，對吧？」

張樂天回憶道：「面目猙獰的雕塑，還有一旁靠在牆邊的乾草……你是說，趙信的信中沒有提到乾草？這能說明什麼呢？也有可能趙信不想描寫得這麼細，就忽略了廟中堆放的乾草吧？」

空氣在剎那間凍結，接著，爆裂。

「湖面結冰，屍體卻落入湖面之下……那麼整個琴湖不就構成了一個『密室』么？」史娜莎問道。

「你的意思是……趙信是湖面結冰后才墜入湖中的？這怎麼可能？」樂天說。

「這輛車的後備箱，當時咱們九_九_藏_書查了嗎？」

小遲說：「我們暫且擱下這一段，繼續往下看。趙信在看到琴湖的時候，這樣描述道：『我快步來到湖邊，落在澄凈湖面上的枯黃樹葉就好像懸浮在半空一樣，星星點點。』而我們來到湖面的時候看到的又是什麼？」

張樂天眼神疲憊，「哥們兒，你就別再不停設問了，會出現什麼情況啊？」

小遲嘆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

「其實這也很簡單，雖然琴湖確實像一個『密室』，但這是一個可以自動複原的『偽密室』。因為結冰的湖面即使被擊碎，只要氣溫還在零度以下，它也還是會逐漸愈合，並且不留疤痕。有人打破了冰面，將屍體從冰洞推入湖底，然後隨著時間推移，洞面自動愈合，就會形成我們見到的那個情形。曾被打破的冰面要比其他地方薄弱，今天張樂天在屍體附近不慎踏破冰面掉入湖中，很有可能就是踩到了冰洞的緣故。」

車內本來就憋悶的空間此時因小遲的這番話變得更加局促。其餘三人屏住呼吸，感受著突然變得完全陌生的小遲帶來的壓迫感。

小遲說：「是。不過再看他信中所說，他在廟裡過夜的時候凍得發抖，並且『抽完了兜里的最後一支煙，牙齒依然在打顫』。這就奇怪了，他既然能抽煙，就九九藏書必然有打火的工具，而廟裡不是有一堆可以生火的乾草嗎？為什麼他會想不到這樣來取暖呢？」

「你們的驚訝讓我更驚訝，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如果趙信真的被困在那裡，他絕對不會想不到廟中的乾草能用來取暖，絕對不會看到漂浮著落葉的湖面，扔下的衣服也絕對不會在山崖的正下方被發現。所以，這封信的內容根本就不可信，裏面的內容都是編造的。」

「信中說，趙信來到這個小廟的時候，『裏面除了一些面目猙獰的破舊羅漢雕塑之外什麼都沒有』。但是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廟裡都有什麼？」

「趙信……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史娜莎說道，「而且，趙信確實是在前天夜裡到昨天凌晨溺死的啊！」

張樂天回憶道：「我們去的時候，湖面已經結了冰，上面一塵不染，像一面乾淨的大鏡子……根本就沒有什麼星星點點的落葉！」

小遲說：「不，我們並沒有搜查徹底。」

「什麼？」張樂天詫異道，「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做這樣的事？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我們這兩天不是在仙女峰就是在碧華寺，而要去琴湖必須經由碧華寺，兇手背著屍體怎麼可能逃過咱們四個人的眼睛？而且晚上寺院各門是會從內閂上的，兇手也沒有九_九_藏_書機會趁我們入睡之時穿過碧華寺移屍。」

「原因很簡單。」小遲說，「趙信當時根本就不在仙女峰。」

小遲說：「這個你馬上就會知道。總之我們按求救信的指示，傻乎乎地來到了仙女峰，在打碎冰面之後找到了趙信的屍體。那麼問題來了：假設趙信真的是在前天夜裡溺水而死，之後湖面結冰，那麼會出現什麼情況？」

張樂天叫道：「天哪，還搜查得不徹底？我可是腿都快走斷了啊，從碧華寺到南峰的每一個角落都有我們留下的腳印，簡直是地毯式大搜查啊！除非是兇手掘地三尺先將趙信給埋了，否則我們一定會發現的，肯定不會漏掉的，我敢發誓！」

白澈微笑地看著窗外。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我怎麼可能這麼背！」張樂天說。

小遲繼續說：「還有最後一點，趙信溺死的那個晚上，他聽到了什麼召喚，從廟中來到仙女峰，當時『森森的湖面上什麼也沒有，只有狂烈的寒風吹得我頭皮發麻』，接著他編寫好信息，將手機連同外套一起扔下山崖，後來我們也看到了，他的外套是一件藍色風衣——即使衣服里包了個手機，在狂烈的寒風中扔下山崖也會被吹得不知所蹤吧，至少應該落在仙女峰崖底的東南方向，然而，那幾個和尚卻在山崖的正下read.99csw.com方找到了衣服，這實在是矛盾的事情。」

小遲說：「好吧……如果趙信真的是前天夜裡至昨天凌晨這段時間落入湖中溺死的，那麼經過將近一天時間的浸泡后，他的屍體不應該沉在湖底，而是應該浮出湖面的！昨天傍晚我們到達琴湖時，湖面的冰還相當薄，我的腳並未踩實冰面便裂開了，如此薄的冰根本不足以阻擋屍體上浮，那麼當時我們看到的就不可能是光潔如鏡的湖面，而應是趙信的屍體凍結在湖面之上！退一萬步講，就算浮屍巧合地沒有破冰而出，那麼按理說我們也能透過薄冰看到漂浮在冰面下的人形才對！可實際情況是當時我們什麼都沒看到，而趙信的屍體被發現時依然沉在湖底，這說明屍體被浸泡的時間絕沒有超過半天，也就是說，趙信必然不是前天夜裡到昨天凌晨這段時間墜入未結冰的湖中的！」

「對，一路推理下來，再也沒有其他可能了，而且我們還可以進一步推斷出，兇手是從昨晚到今早這段時間，趁冰面結實到足以支撐兩人重量時，才來到琴湖完成沉屍計劃的。」小遲說。

「不，事實上，我們確實漏了一個地方，就在碧華寺里的一個地方。」小遲淡淡地說。

「那我只能說，這是不可能的。你倒是說說，我們到底遺漏了什麼地方沒查？」

史娜莎九_九_藏_書說：「對啊，以趙信的智力應該不至於想不到這點，難道有什麼其他原因？」

「對啊，小遲。」史娜莎說，「自從我們來到碧華寺之後，就沒有其他人再到過這裏了，更別說還要帶著趙信的屍體，這簡直太顯眼了啊。」

「不，還是漏了一個地方，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搜查。」小遲搖頭。

史娜莎說：「被你這麼一說，確實很可疑呢。」

眾人靜靜地看著他。

史娜莎說：「小遲，我知道你的邏輯並沒有什麼問題，但事實上，趙信的屍體確實不可能在碧華寺里啊，我們搜查了寺內的所有地方，從大殿到後院，從廁所到廚房，每一個可能藏匿屍體的角落我們都搜過了。而且，我史娜莎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趙信的屍體也絕對不會在那三個和尚的房間內。這樣一來，碧華寺就沒有任何地方能夠藏得下一具屍體了。真的是這樣。」

小遲攤攤手說：「是啊，你們說得沒錯，所以兇手更不可能是外人了，這極大地縮小了嫌疑人的範圍，挺好的。」

張樂天說：「是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遲緩緩地說：「白澈，不要一直沉默，說點什麼吧。」

「如果兇手是碧華寺的和尚的話，那屍體呢？他們會把趙信的屍體藏在哪裡呢？」史娜莎說，「我們可是搜遍了從碧華寺到南峰的所有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