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玄不知怎麼回事地叫了起來。不，不是叫，而是想要表達卻又說不出話來。

內匠鬆了一口氣。信玄向外看的時候，他真擔心會被發現這不是西上，而是北上之路。他的擔憂是多餘的。風雨為外面的景色蒙上一層厚簾。不過，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轎外的情景應該隨著西上改變，若毫無變化，只怕會引起主公的懷疑。主公剛才提道：敵人不久……，大概指的是：

㈡浪合（下伊那郡）說：《三河物語》、《三河風土記》。

轎子暫時回到前夜停宿之處，安置信玄的遺體。重臣們聞訊立刻趕來。

在朝倉義景背叛時顯得如此無力的信玄，此刻聽到信長進京之事，不但不顯驚慌，反而露出許久未見的笑容。

內匠和昌幸偶爾會對簾內說話，讓旁人認為在浪合休息一陣后，已有好轉。

信玄的精神似乎恢復了一些。那天早上，他只吃了一些粥。偶爾和身邊的人聊一聊。大家都期盼奇迹出現。

「在根羽的那天晚上，主公對新主公（勝賴）和我說道，如果那一天到來，要保密三年，這是主公的遺言。請各位回去后，依然如往日一般。」

《御宿監物書狀》上談到信玄的葬禮。武田法性院入道信玄，改戒名為惠林寺殿機山玄公大居士。葬儀的隊伍很長。

「嗯，信長當然會這麼做。」

駒場的宿所，決定在長岳寺。

里美和阿茜削髮、著僧服，為的是隱藏信玄的秘密。

轎夫們都認為裏面躺著的病人是叡山曼珠院門跡覺恕大僧正，身邊則由侍醫和從鳳來寺跟來的二名尼僧輪流照顧，無人起疑。

「昌景，怎麼了？你好像很驚訝。」

信玄死後三年（葬儀后），侍醫御宿監物在給小山田信茂的信上，這樣寫道：

轎子停了下來，不等放在墊台上，侍醫御宿監物已沖了進去，但信玄已天人永隔。

醫師團中年紀最輕、在京都學醫的板坂法眼，說出他的看法。若希望主公的生命出現奇迹——他當場說出這句話，可見信玄病況之危。

「這煙霧最適合送天台座主覺恕大僧正。」參葬的人私語道。

（如果遵照主公的命令西上，主公一定會在路上喪命。）

史學家一致認為御宿監物的這封信值得採信，並認為《甲陽軍監》中的遺言，為其自創。

信玄臨死前交代守密三年，是顧慮外敵會在得知信玄死亡后趁危反擊。他告訴勝賴，三年內只要好好守成，或許能有一番局勢。但是，勝賴沉不住氣，親自率兵遠征在信玄死後反擊的德川和織田。信玄用的是叩石橋而渡的戰術，而勝賴完全以積極的戰法獲得明智城、高天神城，所擴張的領土猶甚於信玄生前。

（織田軍的探子，不久就會和我軍遭遇。）

信玄喃喃地說著，闔上眼睛。

抵達浪合時，信玄的病況更嚴重了。勝賴和昌景到他枕邊，他也只是蒙蒙地看著他們。

信玄病重，自知時日無多，便喚來重要家臣，宣布遺言。內容如下：餘五年前就知有此一天，特備妥七百張畫押之用紙。余死後，三年內守密，期間的公用書狀即可利用之。他國知余尚存人世，定不敢蠢動。武田的家譽，由信勝繼承。但信勝未滿十六歲之前，信勝的鎮守之職由勝賴暫替。將余之遺骸加梏，沉入諏訪湖。

昌幸雖然不得不說謊，卻仍忍不住自責。消息傳來，信長已離開京都，正在返回岐阜的途中。

根據《御宿監物書狀》，信玄的遺骸被悄悄送入古府中。古府中圓光院由緒書上寫到，是在躑躅崎館東南方的土屋右衛門尉的宅內火葬。信玄死於四月十二日，乃陽曆的五月二十三日，是接近初夏的季節。假設信玄死於駒場，駒場距古府中約三十里（約一二零公里），不易直接將遺體運回。就常識來判斷，應該是火葬后，攜骨而返。

葬禮極盡奢華、虛飾之能事，彷佛是想掩飾武田的沒落。

武田信玄享年五十三歲，死時是天正元年（一五七三年）四月十二日。

但是，第二天並未由田峰轉入通往足助的道路，而是沿著伊那街道筆直地北上。

昌景了解信玄的心情。

外面的風雨很大。信玄從曾根內匠掀起的簾角，看到外面的景色。

在座的十多名重臣，向信玄的遺體哀悼。

「或許可以做二人用的轎子，除了主公之外，另外再有一人同轎照顧。」御宿監物提出建議。

昌景從洋槍隊中挑出兩個五人小組，登上附近的山頂，各發射五枚槍彈。

勝賴隨侍在側。

《甲陽軍監》中確實有許多不實之說，但是《甲陽軍監》中提出的人名等，大多是實在的人物，也有不少是有史實根據。我們不能否定《甲陽軍監》的一切，一的瀨義法氏之說也具有強烈的說服力。

信玄死不瞑目。他的眼睛，看著京都，彷佛凝視著插在京都上的武田旗幟。山縣昌景想闔上他的眼瞼，但信玄堅拒不肯。馬場美濃守試一試，依然無效。第三次由勝賴伸手，信玄這才閉上眼睛。里美忍不住抽泣著。

原本打算在報告信長進京之後，勸信玄暫時回古府中休息，孰知反而擔下進攻美濃的任務。

三方原之戰，震驚天下。信玄將率大軍進京的謠言，促使上方諸將離棄信長。信長以黃金的力量讓朝倉義景退至越前，自己也退到岐阜觀望形勢。將軍足利義昭相信信玄進京的能力，便下函昭令各國諸侯討伐信長。信長見形勢轉惡，改向義昭求和，甚至表示願意提出自己的兒子為人質，但為義昭所拒。

沒有人反對。有些人含著淚。

攻擊野田城時，信玄為笛音所誘，出而遭城內洋槍狙擊而亡。

昌景估計雙人轎完工的時間，當他準備向信玄勸說時，恰巧傳來重要的消息。

這五種說詞中最不足採信的是野田城說。史學家也表同意。而其他四說之中究竟何者為真，不能輕下斷言。為甚麼呢？因為每一種說詞都缺乏有力的證據。

御宿監物再次代表醫師團，前往長筱城，向重臣們坦述信玄的病況。

但是，勝賴勇猛過頭了。他在設樂原之戰敗給織田和德川聯軍，失去了山縣昌景、馬場美濃守等主要將領及武田軍的主力。自那天起，武田一蹶不振。那是天正三年五月二十一日。

一的瀨義法氏在他出版的《武田信玄終焉地考》中，論證為根羽。例如，此處尚留有五輪塔，到了每年四月十二日信玄的祭日，附近的居民都會攜物祭供。另外，還列舉許多此地為信玄臨終之地的數種考證。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家父遺言交待九九藏書，三年內保守這個秘密。依照往日那樣，轎子繼續前進吧。」勝賴對昌景命令道。

二十餘人把信玄的遺體送入內山火葬。

很早以前就流傳著信玄病弱的消息。莫非這和滯留長筱城有關？

穴山信君奉信玄的遺骨，百名騎兵在旁守護，比主隊晚兩天回到古府中。

他想起來，卻因無力起身而在那兒掙扎。阿茜嚇了一跳，急忙扶住信玄。信玄側著身，吐出一大堆的血。血如泉水般噴出。鮮血染紅了阿茜的法衣。信玄躺在阿茜身上，痛苦地掙扎著。咯血阻塞了他的呼吸。

昌景回到長筱城，首先向勝賴報告此事。

內匠拉起帘子，雨打了進來。

勝賴和山縣昌景都在信玄借宿的寺內。

第一夜，來到田峰。信玄夜宿田峰觀音院。

「不要打擾病人。」

登高不久，信玄便問道：

「昌景，明天就出發。」

「若乘轎而行，會不會影響主公的病情？」

在田口的福田寺停宿后的第二天早晨，天空布滿一層薄雲。轎子通過行人原的聚落，登上急坂。那是三千尺（約一千公尺）的折元峠。下了峠，就是伊那谷。轎夫輪流扛轎。

「會。最好是絕對的靜養，但是在此地，人進人出，十分不便，就連看病也無法專註，這是最大的障礙。」御宿監物諷刺地說道。

《甲陽軍監》上的記載，概略如下：

約百名士兵留在長岳寺。

「主公瞑目了。」御宿監物說道。

對於信玄的臨終之地，有下列之說：

信玄睡著了，但是半夜裡被池裡鯉魚跳躍的聲音吵醒。他問身邊的里美：

「我們到了田峰，明天朝加茂郡的足助出發。」里美向信玄報告。

阿茜和里美輪流照顧轎中的旅行僧，侍醫們在轎外待命。轎夫們並沒有注意到轎內的僧人被掉換了。

信長包圍足利義昭所在的二條城，加以威嚇。義昭承正親町天皇之庇，向信長求饒。

信玄的臨終之地和遺骨去向，仍是一個謎。

御宿監物坦直地向勝賴說明信玄的病況，要他盡量地陪在身邊。

信玄的臨終之地及遺骸去向之所以眾說紛紜，是因為信玄留下的遺言——三年內隱藏死訊。武田家力遵遺言，努力地隱藏死訊。但是，信玄死後一個月，諸國傳說紛紛，二個月後，人人都相信信玄死了。

那一天早上起，阿茜就一直侍候在信玄身邊。醫師團就在轎子外面，準備一有狀況就入轎支援。

昌幸立即回答道：

于信州史界，自發掘之初以至於今，未曾有疑，實無必要再觸此題……

信玄看到外面的景色，但是雨勢太大，看不清楚。

阿茜一邊輕拍信玄的背，一邊大聲求救。

轎夫不得私語。換班、調整繩索等，完全由曾根內匠和真田昌幸指揮。

信玄喘了一口氣，光是說這一番話，也夠吃力的。

昌幸停下轎子，撤離轎夫，回答道：

「戶越峠。過了峠，就是瀨戶。」

信玄的病況已不再令人擔憂，進入等待最後一日的階段。

信玄把伊那的根羽，當成足助。

有關信玄臨終之地，侍醫御宿監物表明為駒場，應可採信。但是，眾說紛紜。有人認為，御宿監物的書信執筆於三年後，內容經過修飾，且信玄死於四月十二日，亦即陽曆五月二十三日，遺體九_九_藏_書不可能直接移回古府中，卻說將遺骸送至甲斐，放入塗籠，有欠合理，不足全部採信。

紙包不住火，真像終有揭露之日。愈是想顯現信玄還活著，卻愈現矛盾。有關信玄之死，猜測頗多，隨著時代的變遷，更是繪聲繪影，添枝加葉。

昌景決定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信玄帶回古府中。

昌景轉身離去。他的姿態，就和在信玄健康時接受命令一般。但是，來到外面，昌景不禁淌下淚來。

「現在全靠主公的氣力。我認為，最好趁他氣力尚存，勸他回古府中。在軍旅中無法充分的照顧，況且，戰爭是最容易動氣的，對病情的影響極大。若希望主公的生命出現奇迹，就立刻勸他回古府中。」

關於處理信玄遺體之說，也是各持己論。

昌景不好再說甚麼，只好聽從。

「昌景，你是不是驚訝於我面容的改變？我了解。就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不過，這種情形以前也有過。我的病就是怕冷。三方原之戰的那一夜，的確很冷。不過，現在氣候開始轉暖了，我的病也會逐漸康復的。過去，我都是以統帥的身分在營中指揮。現在，恐怕必須交給勝賴，而我只能跟在一旁。只要有昌景和美濃守等人在他身邊，我就放心了。把戰爭之事交給勝賴，我也可以輕鬆許多，如此一來，病就會好的。」

信玄寧靜地過了幾天。以御宿監物為主的醫師團，展開討論。此刻已是藥石罔效，群醫束手無策，個個保持沉默。

沒有人反對。問題是，誰去勸信玄呢？

第二天早晨，信玄喚來勝賴，命令道：

「勝賴在這裏吧？叫他來。如果昌景也在，叫他們一塊兒來。」

「好大的雨……對不起。」內匠又把帘子放下。

信長一直觀察信玄的一舉一動。攻擊野田城時，不能行動。但是攻下野田城之後卻仍然停滯不進，就令人不解了。人質交換等事件，並無特殊意義。就算朝倉義景脫離戰線，只要信玄決意西上，應該揮師西進才對。大軍停滯在長筱城附近，實在令人費解。信長運用諜報機構調查，得到信玄似乎生病的消息。

轎中的信玄聽到槍聲，詢問是怎麼回事。

「勝賴，靠過來。昌景，你也過來。你們仔細聽我說。或許，我看不到武田旗幟插在京都。如果我死在西上的路上，絕不要讓大軍停止。唯有出現不得不撤退的理由，才能撤軍。我的死，絕不構成撤軍的理由。如果我死了，要保密三年。這段期間，由勝賴擔任武田統帥。好了，我要說的只有這些。」

昭和六年五月二十九日，龍雲寺寺男野田惣太郎，六十二歲，在整修境內的玉垣支柱時，于地下二尺處掘得一骨壺。除了骨之外，還有短刀和袈裟環。環上記有：

雖然眾人盡量想減輕信玄對外界的注意，但是信玄終究還是向里美詢問到了甚麼地方。

轎子肅穆地前九-九-藏-書進。

黃色的煙霧，直入雲霄。

信玄的眼睛看起來比以往大一倍，眼神更是讓昌景心痛。

參加葬禮的僧侶達千人。棺材以金銀珠玉裝飾。葬儀所過之地，覆以白絹。

信玄在田口的福田寺辭世。據說，跟隨信玄到此地之側室，在此剃髮出家。信玄塚，又稱五輪塔。

里美詢問轎外的真田昌幸。

侍醫板坂法眼對曾根內匠說道：

信玄滿意地點點頭。後來，時有槍聲傳來，信玄不再說甚麼。

天正四年四月十六日，勝賴遵照父親信玄的遺言，在惠林寺（塩山市）舉行葬禮。

「這是哪裡？」

昌景到信玄床前報告此事。

總之，必定是以某種方式交代隱瞞喪訊三年。

抵達浪合后的第三天早晨，在信玄的嚴格要求下，轎子再度出動。那是一個雨過天青的晴朗早晨。

真田昌幸前去調查，不久回來報告：

「我曾經多次提過，但都沒有被接受。現在，已經到了若不折回古府中，便無法保住主公性命的地步。」

轎門關上了。

行軍停止了。

曾根內匠微微掀起簾角，回答道：

勝賴也同意昌景的想法。於是召開緊急會議，將此事告知諸重臣。

「雖然不該違背主公的意思，但是我們只能告訴主公正在進攻美濃的路上，實則沿伊那街道北上，折回古府中。唯有如此，才能挽救主公的性命。」

御宿監物知道，信玄的日子不多了，跡象正逐漸顯現出來：眼睛四周凹下，臉色漸失。

轎子從浪合出發，朝駒場行進。浪合到駒場之間，是一連串難行的山路。真田昌幸和曾根內匠計劃當被問及這裡是甚麼地方時，就回答是介於瀨戶和犬山之間的山路。但是，自出發后，信玄一句話也沒有問。

當時，信玄遺骨出現時，引起莫大的震撼。史學家對發現時的情形、袈裟環上刻的字句，多所懷疑，一直未受到公認。昭和四十五年，山梨鄉土史研究會的林貞夫氏，發行《信玄遺骨物語》（新人物往來社），認為龍雲寺的遺骨，才是信玄的遺骨。但是，昭和四十七年，長野縣佐久市野澤町的鄉土史學家平林富三氏，在《歷史研究》第一三六號雜誌上，以學術的角度反駁其說，並結論之：

重臣們皺起了眉。不一會兒，山縣昌景問御宿監物：

登高時，轎子會前後傾斜，於是前方改用身材矮小的轎夫。轎子則改用繩索綁在轎桿上，由轎夫拉著繩子登高。調整繩子的長度，可以減輕轎子的傾斜度。

「不要猶豫，立刻出兵美濃，包圍岐阜城，讓信長成為中原的孤兒。」信玄的面頰泛紅。

「是織田公的斥堠軍放出信號彈。根據我方斥堠的調查，從這裏到岐阜城之間，並無敵方大軍，只有小部隊和斥堠部隊出沒騷擾，不足為害。」

沿途居民眼中泛著淚光。是出自對偉大信玄的別離悲凄之情，也是暗示武田家的末路。

山縣昌景得知信長進京包圍二條城之後，無法再隱瞞信玄。

從浪合出發約一刻左右時。

「織田公得知我們的行動后，已經放棄二條城，準備回岐阜。正親町天皇似乎在將軍義昭和織田公之間調停，如果議和成立，織田公應該會立即撤回岐阜。所以，我們必須先包圍岐阜城。現在，我們正抄近路，趕往岐阜。」

昌景回應之後，再向重臣們https://read.99csw.com補充說明勝賴的話。

㈤根羽（下伊那郡）說：《甲陽軍監》。

那一天，雙人轎前後各有六名轎夫，四人在前方拉繩。轎夫，都是從精壯士兵中挑選出來的。後面有四十名後補跟隨。負責指揮轎子行動的是曾根內匠和真田昌幸。

包括御宿監物在內的討論會議，最後決定由山縣昌景擔負這個任務。

「很好……設想得很周到。」

對信玄遺言加以記載的，有《甲陽軍監》和《御宿監物書狀》。

信玄的遺體再次上轎，前往駒場。

信長顧慮信玄的行動，為了避免萬一，便和足利義昭暫時議和，返回岐阜城。

「失去時機就等於放棄勝利。不要管我，你們繼續行軍。」

第二天早上，轎子離開駒場。裏面躺的是病僧。這位僧人偶爾寄留在長岳寺，生病後便躺下。

為了隱瞞信玄生病之事，病房出入受到嚴格的管制，就連替信玄調配食物，也不能完全遵照醫生的意思。總而言之，十分不便。

㈡在駒場長岳寺火葬后的信玄遺體，被送往信濃龍雲寺（長野縣佐久市岩村田）埋葬之說。

「要讓主公放棄西上心愿，談何容易，但是……」山縣昌景說不下去了。

他似乎知道勝賴和昌景已經來了。臨死前的信玄，頭腦特別清晰。

信玄的火葬塚，在長岳寺附近。

信長進京的第一報。

「到瀨戶了？馬上就要進入尾張了。敵人不久……」說著，信玄咳了起來。

信玄的雙頰陷落，語音不同於往常，但是深陷眼窩中的雙眼，卻比以前更加有神。

勝賴心裏想：這就是遺言。昌景和御宿監物也視之為遺言。他們強忍的淚水奪眶而出。

到達根羽之後，信玄的病況逐漸惡化，呼吸和脈搏都不正常，還在繼續咯血。

㈠在古府中火葬之說。

昌幸想著西上的地圖，回答道。信玄腦中也勾畫出西上的地圖。椿立，確有此地。但是信玄不明白的是大軍如何通過間道。

信長是一位善用時機的將領。三月下旬，他搶先向京都出兵，進攻足利義昭。這對深信信玄將進京的將軍義昭來說，太意外了。淺井長政連救援都來不及。

板坂法眼所說的，正是全體醫師想說的。過去，御宿監物以醫師團代表的身分，數次向重臣們提出同樣的建議，重臣們也表同意，並向信玄勸說返回古府中，但是信玄割不下西上的心愿，一句也聽不進去。

意思是與信玄同行的北高禪師，帶著信玄的遺骨，埋在寺里。

㈠駒場（下伊那郡）說：《御宿監物書狀》、《當代記》、《駒場長岳寺寺傳》。

「這裡是足助前方的椿立。過了山峠就是足助。」

㈣田口（三州津具村田口）說：《野田戰記》、《野田實錄》、《參河國名所圖繪》、《三河志》、《福田寺過去帳》。

信玄說得沒錯，第二天果然下起雨來。大軍在雨中北上，從根羽進入三州街道。轎子在山路間前進。浪合的前方就是治部坂峠。雨愈下愈大。

曾根內匠將此事告知真田昌幸，再快馬通知山縣昌景。

㈢野田城說：《菅沼家譜》。

信玄點點頭，心中似乎不再有疑惑。轎門關上，帘子也卸下。

「明天天色要轉壞了，可能會下雨。池魚跳躍，就是要下雨。」

里美和阿茜都知道宣稱西上，實則北歸古府中之事，口中不得不編出進入通往足助的山道等謊言。

「是！我會向全軍宣布，明早離開此地，準備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