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紹德大為意外的語氣，高欽福多少感覺到一點點得意。這就是老刑警豐富的經驗。

刑事組長高欽福帶著一身臃腫的肥肉，比起先遣警察晚了二十分鐘才到。不過，當他一上二樓，隨即鬆了一口氣。

「是的。女傭說在進房時，一樓書房的燈是亮的。」鄭紹德回答，「不過因為尚未驗屍，還不知道詳細的……」

「死者的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吧！」

何家的女傭是一位年過五十的胖婦人，每天中午固定到何家打掃。來到房子門前，卻發現大門沒鎖，她的心裏感覺非常奇怪，立刻進屋查看。

市警局立刻出動十余名警察，封鎖現場，並將何家擠得水泄不通。而附近的居民見到住宅區的馬路旁停了好幾輛警車，也聚集圍攏過來，議論紛紛地想知道何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只有死者跟女傭的，令人覺得很奇怪。沒有留下指紋的兇手，竟然會粗心到留下離開的腳印。」

高組長肥胖的身軀這會兒竟行動如電，帶了兩名比較資深的刑警飛奔下樓。其他警員看到組長難得這麼有衝勁，也紛紛嘖嘖稱奇。

「兇手當然不敢貿https://read.99csw.com然開燈，因為這很可能被附近的居民目擊，結果，鞋底就這樣不小心沾上了死者流到地板上的鮮血。另外，兇手原本打算將現場布置為偷竊或搶劫案件，卻因為突然停電的緣故只好離開。」

「很難判定行兇的目的……」鄭紹德回答，「現場沒有打鬥，也沒有被人翻箱倒櫃，不像是為了屋內的財物而犯案。」

「品行呢？」

「死者是個怎樣的人？」

「嗯，是三分鐘。局裡剛好有接到商家的報案，說遭人摸黑偷東西……」

因為，有一道沾上鮮血的腳印，大剌剌地從卧室一直延伸到另一頭飯廳的落地窗前。而陽台的地板上，也可以看出被雨水沖淡的血跡。

「紹德，你注意到窗閂了嗎？那附近的窗框上有個小洞。兇手必然是利用鐵絲或者針線，才能開關窗閂。細節現在雖然不夠清楚，不過理論上一定可以做得到。然後，兇手可以沿著陽台外的那棵矮樹爬下逃走。

鄭紹德依然待在現場，反覆思索著高組長剛才的推論。

由於鄭紹德還來不及好好地將高欽福的推理過程想一九-九-藏-書遍，此時反而變成像在發愣了。

不過，高欽福也不去管鄭紹德遲鈍的反應，他隨即叫喚現場其他的刑警。「這個案子的兇手並不是成人，而是個小孩子。真是可怕……小吳！小方！立刻跟我去學校一趟，把那名可惡的小朋友抓出來！」

「謎團解開了。」

「所以，才會有這些血腳印。」高欽福中氣十足地說明，「昨天晚上，即將聯考的好學生——也就是死者一定會在一樓書房用功。而二樓的燈是關著的。兇手不想直接從大門進屋，也不想被死者發現，所以決定從二樓進屋。這個時候，一樓的死者聽到二樓的聲音，他走上樓準備開燈查看，卻在開燈以前被兇手持刀追逐，追到卧室后才被一刀斃命。

不過，高欽福沒有對那樁陳舊的案子再多說明什麼，話題立刻又轉回眼前的案件，「兇手既然知道窗閂旁的小洞，表示他一定是死者生前的熟人。更重要的是，這些血腳印看起來好像是運動鞋的鞋底，大小並不像是成人的腳。」

二樓何偉鵬的卧室里，有三名警察忙著拍攝陳屍現場的照片，其他人在各樓九_九_藏_書層搜尋可能的證物。至於女傭，則留在一樓的客廳里接受偵訊。

他的胸口插入一把尖銳的水果刀。

「我懂了。」

「組長，」已經來到現場的新人刑警鄭紹德，去年剛從警大畢業，才調派高雄不久，年紀非常輕，「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沒錯。」

「根據女傭的證詞，她說被害人是初三學生，今年十五歲。」

不知為何，他忽然心生一種感覺——案子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概率很低。據說他的成績一直都很不錯，人也很開朗，聯考已經快到了，應該會像一般的初中生一樣專心準備考試才對。況且，屍體倒卧的姿勢有點不太自然，再加上這些血腳印……」

「我記得在昨天晚上，這一區好像停過幾分鐘的電。」

「為什麼？」

高組長的視線移開屍體，轉向卧室里的地板。

很顯然的，死者的鮮血流到地板上，兇手卻不慎踩到鮮血，結果留下自己的腳印。

看了一陣子以後，高組長才問：「死者的年紀多大？」

「兇手就是因為不小心留下血腳印，才讓我注意到窗框邊上的小洞。否則，我們可能會誤以為兇手是從大九-九-藏-書門進來的……說不定這樣的差別，就會讓案子陷入五里迷霧當中。」

「組長遇過這樣的案件嗎？」

「她說他不曾結交什麼壞朋友。」

「女傭說，」鄭紹德繼續報告案情進度，「她進入現場時，發現大門沒鎖。可是，兇手為何特地要從落地窗離去呢？」

「怎麼說？」

高欽福沒有立刻響應鄭紹德的結論，他微蹲傾身，仔細檢查床上屍體的外觀。

「說不定兇手想故布疑陣……」高欽福眯眼看著血腳印，「有沒有找到不尋常的指紋？」

高欽福從鄭紹德的口中聽到了一股自信的銳氣，不由得抬眉看他。

「女傭只說他在學校讀的是資優班，功課很好。雖然父母親常在國外，但他很自動自發，非常用功。」

「所以說，沒有人會恨得想殺他了？」

一樓的書房在大白天仍然透出燈光，女傭進去一看，就見到何偉鵬的參考書任意地放在書桌上，像是書讀到一半就突然離開。接著，她上了二樓，在卧室里發現橫躺在床上的何偉鵬。

「可能性很多。或許跟兇手的不在場證明有關。也或許是兇手必須藉著一樓的燈光，才能找到什麼東西，而這件ｒeａd•９9ｃsw.ｃom東西跟兇手的殺機有關。」

何偉鵬冰冷的身體正接受鎂光燈的洗禮。中午發現的。

地板上的線索，正是高組長一進來就說案情很簡單的主要原因。

「嗯，我真的遇過。」高欽福聳聳肩，「那是我還待在台北時的事情。」

「這個案子……看起來真是簡單。」

於是，驚慌失措的女傭嚇得渾身發抖，動彈不得，並且忍不住大聲尖叫。她的尖叫引來隔壁住戶里正在廚房做菜的主婦注意，結果，隔壁的主婦透過窗子看見女傭蒼白的面孔，趕緊機警地從自己家裡打電話報案。

高欽福遽然沉默，沒有再問其他問題。他慢慢沿著血印走去，盡頭是落地窗。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窗閂，然後站起來往陽台外望去。

尤其，這些血腳印更明示了兇手作案的出入路徑！

「再者，由於昨晚發生停電，又下過一場雨，整個卧室一定一片漆黑，使得兇手根本沒注意到鞋底已經沾上鮮血，等到他一踏上馬路，路上的積水勢必很容易將鞋底的血跡衝掉。

「組長，他只是個小孩子。」

「那自殺的可能性呢？」

「什麼？」

「那麼……兇手真的有辦法從二樓陽台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