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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愛情與死亡 日記:七月二十四日

我的愛情與死亡

日記:七月二十四日

這是極為可能的。撇開同姓不說,兩人名字的兩個字,「芳」與「萱」、「佳」與「儀」的部首一樣,我相信父母親會這樣為兩姐妹取名的。
此時此刻我再也無暇細想了。我出聲喊住那個小女孩:「小妹妹,姐姐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
她的家距離學校並不遠,就在幾條街外的商街巷內,走在市聲喧囂的半路上,我的行蹤不慎被她發現了,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快步繼續往前走。但我不可能因為這樣就膽怯了,我也加緊腳步跟上。
雜誌照片里的街道,我記得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某根電線杆上的「神愛世人」……於是,我開始讓視線沿著電線杆搜尋這句標語。
趙宜眉真的很狡詐。但我話已說出了口,覆水難收。
我再度震驚了——難道,眼前的小女孩是葉芳佳的妹妹?
轉入狹窄的小巷口,我突然有種極為眼熟的感覺——這兩排低矮的屋宅,還有電線杆與木棉樹—九-九-藏-書—我還沒來得及回神,眼前的趙宜眉已經停在三十公尺以外,開了其中一間屋子的門,消失於巷道內。
自由——這種說法是很奇怪沒錯。一般對沉浸愛戀的人而言,緊密的束縛反而是一種無上的幸福。我會無條件地承認我現在還深愛著雨凈,而且我認為,這跟我追查雨凈想要欺騙我的秘密並不相干。然而,這種不相干卻抵觸了原先我所想象的「幸福的束縛」,因為追查真相,一定需要「自由」啊!我不懂,我無法釐清這個永不兼容的矛盾……無論如何,我沒有其他可走的路了,趙宜眉是我溺水時的稻草,是我墜落時的把手,我不能期待她願意告訴我什麼,我只能緊跟著她。
「你到底想對小孩子怎樣?」她的怒氣溢於言表。
我突然從小女孩的臉上看到嫌惡與陰霾,縱使只有一秒鐘。她提高了聲調,冷冷地說:「沒什麼好問的——我姐姐她下地獄去了!」read.99csw.com
葉芳佳和趙宜眉兩人是鄰居……
一瞬間我十分懊惱,但是我也知道即使跟上趙宜眉,對案情的了解大概也不會增加多少。不管怎樣我決定還是走到她家門口,我揣測著,她是否一進家門后,會立刻從樓上的窗口窺視我呢?
趙宜眉沉默了半晌,最後她似乎屈服了。「……好吧,你等等。」她轉身向著躲在一旁的小女孩說,「萱儀,你先回去吧,這裡有眉姐在。還有,以後你遇到這個姐姐,」趙宜眉看了我一眼,「不要再理她了,知道嗎?」
「我可以請問有關你姐姐的事嗎?」
「吳雨凈。」她輕輕回答。
「可以開始了嗎?」我問。
這時候在路口有一輛幼兒園的娃娃車停下,車門一開,走出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經過我的身邊,我不經意地瞥見她圍兜兜上的姓名:仁愛幼兒園大班葉萱儀。
實在太難想象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竟然會講出這種話。我還九*九*藏*書沒時間反應,趙宜眉倏地出現在門口。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期間,從七月中開始上輔導課,為明年的大學聯考做熱身,到今天也有一個多禮拜了。在這之前的假日,我完全沒機會遇見趙宜眉,所以也沒辦法進一步追問她有關葉芳佳的事。其實我真的很不喜歡與趙宜眉說話,她那種深不可測的態度、模糊不清的言詞,讓我很難從中得到正確的消息,我寧願去找其他證人。我委實猜不透她不肯透露任何底細的真正目的,但是我相信除了她以外,恐怕也不會有人比她更了解這件自殺案了,所以我必須緊追不捨,直到她肯說。
「那到底是誰?」我逐漸感到喉頭梗塞。
基於一種逞強的虛榮心理,我答應了。「好!我接受你的挑戰。我要問的問題是——發現案發時葉芳佳屍體的人是誰?」
「難不成就是你自己?」
「是嗎?」我笑了笑,「反正,我該知道的事情,靠自己也差不多都查九*九*藏*書清楚了。我只是需要你的話來印證我的想法而已。」其實我說這種話說得相當勉強,這件事情仍是疑點龐雜。但是我實在不想被趙宜眉當做冷酷的人,尤其她又是妹妹的直屬學姐。
她回過頭來,眼睛睜得很大。「有什麼事?」她的聲音很小。
葉萱儀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跑進隔兩間的房子里。我看到這間房子的門口掛有一個門牌,上面寫了一個教會的名稱。
我的眼睛倉促地搜尋葉芳佳的家。我努力地回想雜誌上那些照片的拍攝焦點。
「你這個人,真的很冷酷,你跟你妹妹完全不同,我討厭你。」
又走了幾步,我終於想起來了——這讓我的心跳劇烈到難以描述……沒錯,的確沒錯。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過這條巷子的照片。那本雜誌不是別的,就是報道葉芳佳案的《時事雜誌》。我不得不承認,《時事雜誌》為了挖掘小道新聞,不惜侵犯當事人隱私、違背職業道德的行為,竟成為我逐漸https://read.99csw•com觸及案件核心的關鍵!
她聽了我的問題,臉上好像掠過一絲笑意,那是一種嘲諷與輕蔑的表情。我頓時有點狼狽,因為我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居然敢號稱「事情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我想知道原因。我不會走的。」
「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我冷靜地回答。
「你是想要根據我的答案,再去找一個證人來審問嗎?」她的笑意看起來更明顯了,「你覺得會是誰呢?」
上過一天的輔導課以後,我跟蹤下課回家的趙宜眉。雨凈那邊我是不必擔心了,因為她自從暑假開始,除了白天的輔導課以外,每個星期的一、三、五晚上還得去補習數學,今天是禮拜一。當然這並不是她自願的,她是被家人逼的,而我也暗自高興,「自由」的時間變多了。
「既然如此,那我只回答你一個問題,如何?我不認為你已經知道大部分的事,更不認為你有解答的能力。」
「當然不是。」
「我告訴你,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