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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民軍復書反間 湘軍出兵援鄂

第三十四回 民軍復書反間 湘軍出兵援鄂

李書城問道:「請黃先生去上海乾什麼?」
庄蘊寬道:「上海已經光復,各界名流均主張組織統一革命機構,以擔負領導全國革命的重任。特派兄弟來鄂徵求意見。上海方面各界人士認為黎元洪是武昌起義的黨人擁戴出來的,不是真正的革命領袖,而孫文先生在海外未回,現在只有黃先生是國內唯一的革命領袖,應該負起領導全國革命的責任。黃先生到上海去統率江、浙軍隊攻克南京,在南京組織政府,繼續北伐,以完成革命事業。」
黃興再回到辦公室時,上海客人庄蘊寬見黃興果然軍務繁忙,也不好強要黃興去上海,轉而說道:「昨日在武昌曾與宋教仁先生晤談,宋先生正在起草《鄂州約法》,近日可以完稿。如黃先生不得脫身,是否可請宋先生代表黃先生回滬籌商大計?」
即在側廳洽談。日人大元說道:「我們剛從漢口偵察清軍過來。漢口清軍兵力薄弱,中外人民均不幫助,不難擊潰。我們已將清軍兵力部署繪圖如下,請黃將軍過目。」
臨別,袁世凱囑咐袁克定接電報后迅即赴京。列車開出,天已斷黑,袁克定騎馬回家。夜黑,忽然馬失前蹄,把個袁大公子跌落馬下,家人急來照護,袁克定只覺左腿疼痛難忍,不敢著地,急用擔架抬回家中。
袁世凱道:「朝廷已授我為內閣總理大臣,我到京后即把刺殺攝政王的汪精衛、黃復生從監牢里放出來。其中汪精衛在黨人中聲望甚高,我將他釋放,他必感恩於我,你以禮賢下士之態與他結交,可互換蘭譜,拜為盟兄弟。此人以後必可為我所用,這樣便可和革命黨直接取得聯繫。」
於是,胡祖舜退出去找李書城,備述情況。李書城按照胡祖舜意見,修正原令,刪去「梟首」字句。胡祖舜又要求總司令部派人去兵站監督執行。李書城便指定副參謀長吳兆麟、參謀甘績熙隨胡祖舜去兵站總部照料一切。
如此電文往返,拖延時日。直到馮國璋縱火攻下漢口,周符麟密報擊斃吳錄貞后,袁氏才覺消除心腹之患,後顧無憂。幾乎同時,咨政院也開會正式選舉袁世凱為內閣總理大臣。這樣,似乎所有機緣齊備,袁世凱在行轅列車中默念:「祖宗有德,蒼天保佑袁氏以成大業,此之始也。」
於是,客人告辭。參謀長李書城親自送庄蘊寬至江邊回武昌。
王隆中這才容忍下來,餐后不歡而散。
庄蘊寬道:「上海各界均屬意吾公呢!」
黃興請李書城陪伴庄蘊寬,急去側廳會見日本客人。
滿清朝廷,衣冠禽獸……
總司令部人員聞訊無不歡欣雀躍。譚人鳳更催促道:「在此有利形勢下,即使進攻不利,但有海軍應援,敵人也無法飛渡長江,更何況各省都在陸續響應宣布獨立。聲威之大,足以使敵聞風喪膽。」
黃興宣布暫時休會,派參謀長李書城去武昌向黎元洪請示反攻漢口。黎元洪道:「剛得確實情報,敵兵主力由襄河上游繞攻漢陽。漢口硚口至龍王廟一帶,敵人兵力甚是薄弱。唯劉家廟尚有預備隊約二千人。清海軍在九江起義,漢口敵人必然異常恐慌。此時如能渡河突破敵陣之薄弱點,反攻漢口,斷絕敵軍退路,可使敵首尾不能相顧。否則,以後將更難有所進展。如反攻漢口,武昌可派兵由青山向劉家廟配合佯攻。」
克定即袁世凱長子,時年三十四歲。十足的紈絝子弟。今忽聽父親要他留下,怕是有何隱事發作,不禁心驚肉跳。袁世凱卻往沙發中一倒https://read.99csw.com,吩咐道:「拿藥酒來。」
袁世凱道:「如此部署很好。另外,我赴京后,調段祺瑞軍駐河南,倪嗣沖軍駐潁州,以牽制淮上民軍增援武昌。」
袁克定心領神會,連連點頭稱是。
黃興剛說罷,參謀甘績熙持名片走進,向黃興低聲報告道:「有日本陸軍大佐大元先生率人前來。聲稱投效黃總司令官,現在側廳,等候會見。」
接著,袁世凱召見馮國璋,圍桌攤開作戰地圖說道:「今日武昌方面不肯就撫,只有準備開戰。武昌是革黨老巢,以洪山為要塞,洪山失則武昌不守,劍指漢陽,勢如破竹;但目前之戰,重在漢陽。佔領漢陽,則武昌不攻自破,先取漢陽,為攻心之上策。不知華甫以為然否?」
府中人等早在門首列隊迎接。袁世凱離家數日即擢升內閣總理大臣,躊躇滿志,氣概非凡,環視左右說道:「當今國事多艱,我臨危受命,不得不勉為其難。現順路回家看看。」
但念及漢口為我軍所有之日,行商坐賈,百貨流通。及賊軍進攻不克,縱火焚燒百余萬生命,數萬萬財產均成灰燼……
執事豈非我漢族中之最有聲望、最有能力之人乎?何以一削兵權于北洋,再奪政柄于樞府,若非稍有忌憚漢族之心,己酉革職之後,險有生命之虞,他人或有不知,執事豈竟忘之?自鄂軍倡議,四方響應。舉朝震恐,無法支持,始出其咸、同故伎,以漢人殺漢人之政策……
王隆中把筷子一拍,就要發作。黃興端杯遞眼色道:「算了,算了!不必計較,不必計較!」
半小時后,兵站總監胡祖舜前來謁見黃興,持原密令說道:「頃獲總司令密令,閱后不勝惶惑。查我漢陽兵力,約計七千餘人,每名士兵均攜有子彈二百發。即便攻勢作戰,決不再需子彈兩千箱。民伕運輸彈藥糧秣到前線,聞炮聲便逃跑,雖有武裝輜重兵押運,但仍人多難以控制。即便全部動員,也決難完成任務。與其事後受梟首處置,毋寧事先申明請罪。」
恰在這時,吳錄貞在京的副官長王孝縝經上海趕到漢陽前線,向黃興、李書城報告吳錄貞殉難詳細經過。黃興義憤填膺,萬分沉痛。憶及八年前在長沙與吳錄貞相約「南北呼應,共成大業」,如在目前。黃興是多麼期望吳錄貞在北方能有所作為,而那必然是扭轉乾坤之舉,而如今,摯友遇害,功敗垂成。黃興不禁灑下熱淚,仰天自責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實由我而死!生者焉能苟活?」
黃興沉吟片刻,說道:「實在如此,你去找李參謀長商量。」
海軍大炮一旦將武昌夷平,革命軍全部消滅,果然「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豈不為天下笑?因此,口頭答應命海軍炮轟武昌,而心底則實不為也。特別剛建立起與武昌方面聯絡渠道,被海軍大炮毀掉,今後再有急事,去哪裡尋找交涉處?局勢發展很難逆料,必須穩紮穩打,留有後路才好。
話未說完,黃興厲聲道:「你曉得兵站總監的任務么?軍令既下,不可更改,亦不能違抗。」
袁克定看情勢不像禍事臨頭,便趨前一步給父親行跪禮,說道:「父親大人去湖北辛苦了。孩兒每天向菩薩燒香叩頭,祈禱保佑大人。」
會議正進行中,武昌軍政府來電話:福建省來電宣告獨立。海軍在九江宣布起義,黎都督派李作棟赴九江聯絡,調海軍回武漢助九九藏書戰。
袁世凱道:「不要你去打入革命黨,只要你堂堂正正去結交個革命黨。」
黃興道:「目前無法脫身,看以後情形如何再說。」
袁氏又複電提出所謂十九信條規定,內閣總理大臣由國會公舉,聲稱:「前命不敢奉詔。」
日人大元穿西服,留東洋短髭,赳赳武夫模樣,見面深鞠躬,操日語道:「您好!我是日本退役陸軍大佐,久仰閣下大名,特攜同僚前來投效。」
王隆中忽正色厲聲說道:「總司令既下令攻擊,我們唯有服從命令。大家好好準備,為軍人者不可臨敵怕死。」
「這是能打仗的隊伍!」
有人插言道:「防守漢陽,必須鞏固蔡甸。」
……
袁世凱道:「古往今來,開創一代帝業者,無不父子兄弟齊上陣。你是長子,正該出來效力。」
庄蘊寬道:「如此,黃先生赴滬之事,以後再說。後會有期。」
黃興聽后大驚,說道:「請老先生代我對湘軍格外加以慰勉。明晚開會討論攻守問題,邀請王統領前來參加。」
湘軍第一協統領王隆中道:「目前清軍佔領漢口,立足未穩,正待集結兵力攻取漢陽、武昌。我軍不乘勢進攻,更待何時?我協願擔任進攻先鋒。如長此防禦,部隊難以照料,我只好向黎都督呈遞報告,將隊伍帶回湖南。」
馮國璋深為領會,連連點頭說道:「宮保所言極是。必須調整部署,將總預備隊李純所部投入進攻漢陽。令該部分兵甲乙兩支隊。甲支隊從孝感出發,分水旱兩路,由新溝渡河進攻漢陽。乙支隊由舵落口出發,循大智門西張公堤,由軍橋渡河,相助進攻。漢口方面,在韓家店、龍王廟、跑馬廳、王家墩等處構築炮台,以備全力進攻漢陽。請宮保令海軍艦隊配合炮轟龜山、武昌城,阻敵增援漢陽。」
然後,袁氏父子便去飯廳與家人共進晚餐。袁世凱也無暇戀眷嬌妻美妾,當晚又回車站登車北上。袁克定騎馬帶領家人送行。
袁世凱為何給薩鎮冰發出這樣電報?這正是袁氏狡獪之處。
黃興道:「許多同志都與譚老意見相同,這是個重要問題,請大家深入討論。」
於是,提筆修書黎元洪,派劉承恩、蔡廷干為專使,乘英國領事館小火輪,鳴笛直駛武昌。次日,劉、蔡二使持復函歸來,向袁世凱呈上信箋,面稟一切。信函節略如下:
中華民國鄂軍都督黎元洪暨同志人等謹奉書
執事俯念漢族同胞,不忍自相殘害,令我佩荷。
第二天晚間,在昭忠祠總司令部內正式討論進攻和防禦問題。
王、甘這才鬆開手,甘興典怒容滿面,忿忿道:「究竟誰未打過仗,到時見高低!」
忽一日,一名上海客人由武昌來漢陽總司令部,拜訪參謀長李書城,原是舊友庄蘊寬。李在廣西陸軍幹部學堂任職時,庄任廣西督練公所督辦。庄蘊寬是開明官吏,因暗中邀約同盟會員在廣西活動,被廣西巡撫脅迫離職。故友相逢,寒暄數言,庄蘊寬便道:「兄弟受張謇、湯壽潛、趙鳳昌諸友委託來此,擬請黃克強先生去上海。」
李書城道:「黎都督對在南京組織政府有何意見?」
袁世凱把武漢前線部署停當,再增添衛隊,乘行轅列車北上。
慰帥執事:邇者蔡、劉兩君來,備述德意。具見
援鄂湘軍第一協軍容威武,步伐整齊,經武昌開赴漢陽。圍觀的百姓嘖嘖稱讚:「好隊伍!https://read.99csw.com好隊伍!」
鄂省興師,四方響應,於今日,大江南北復我漢人之主權者都凡十一省。寡人政治之滿廷早已瓦解。明公即奮不世之威力將何用?以明公個人言之,三年以前滿廷之內政外交稍有起色者,皆明公之力。迨偽監國聽政,以德為仇,明公之未遭虎口者,殆一間耳。明公在鄴燕居猶且視為敵國……
援鄂湘軍第二協也陸續到達漢陽。另有許多留學日本陸軍學校的同盟會員亦從各地齊集漢陽,有程潛、曾昭文等。還有從南京陸軍中、小學來鄂的學生蔣光鼐、李章達、陳銘樞、陳果夫等數十人。黃興將同盟會員一律任命為督戰隊員,參加作戰。一時,漢陽民軍聲威大震。
民眾夾道鼓掌歡迎。統領王隆中喜形於色,騎高頭馬隨隊前行,頻頻揮手作答。至此,在漢陽防守部隊的士氣也為之一振,紛紛議論:就要轉守為攻了。
黃興通曉日語,亦用日語作答:「多謝閣下盛意。諸位請坐。」
黃興道:「我軍兵力較清軍兵力甚優。第一協久經訓練,為全軍先鋒;第二協攻擊時,不過援助他隊而已,不必過慮。」
王隆中忿然而起,衝到甘興典面前喊道:「我服從總司令命令,我怎樣趾高氣揚?我怎樣趾高氣揚?」
黃興主持會議,他介紹敵我態勢后,請大家發言。譚人鳳首先開腔道:「湘軍第二協已到,正好從速進攻,不能拖延。」
庄蘊寬道:「黎都督說,他於九月二十日向全國各省都督發出通電,請獨立各省組織臨時中央政府,以統一軍權。並已派居正等人赴滬,擬邀各省代表來鄂會商后再定。」
甘興典變臉質問道:「你說這話給誰聽?既是軍人,誰敢怕死?不過顧慮新兵不能聽指揮。假如你協的士兵未經訓練,你一人有什麼能力?你協先到,已經休養了多日,我第二協尚未休息幾天呢!」
程潛見王隆中如此說,改變腔調道:「必須就敵我形勢,兵力多寡,訓練優劣,做通盤考慮。最好請總司令作出最後決定。」
袁克定發愣道:「有何事用上孩兒?」
九月二十五日,黃興傳令各協統領及參謀官等集合總司令部,正式下達反攻漢口作戰計劃。會上,湘軍第一協統領王隆中積極贊同。鄂軍各長官因所率皆系新兵,似有難色,但都不敢言語。只有湘軍第二協統領甘興典忽發言道:「本協士兵均系倉促間招募而來,步槍使用法尚且不知,如果攻擊,恐難奏效。由湖南徒步來武昌,到漢陽始發給槍支,雖有十余日時間,並未受一日訓練。如此新兵,形同烏合,到攻擊作戰時,能否服從指揮,實無把握。但是總司令命令,本協不敢違抗,然士兵之程度及一切實情,不能不先說明,以免貽誤戎機。」
轉而忽又怒容滿面,「我不能做革命黨,我的子子孫孫也決不做革命黨。想反間我袁某簡直是白日做夢。」
袁克定道:「父親真有遠見,兒當不辱使命。」
黃興道:「你這辦法十分穩妥。不過以今日情況而論,即使防守漢陽不動,也嫌兵力單薄。」
譚人鳳忽然站起身,大聲道:「現在我軍士氣可用,乘勝進攻,無須遲疑,還是趁熱打鐵,不必再『刻舟求劍』為好。」
途經河南彰德洹上村停車,改乘馬車回家探視。
湖南人程潛,在日本東京振武學校肄業即參加同盟會。來漢陽后,黃興請他幫助指揮炮兵。他對進攻有不同意見,說道:「我軍士氣昂揚,勝敵百倍,這是不待言的。但就當前情況而九九藏書論,我軍兵力單薄,建制已破,新老兵參差不齊。我認為,最好是利用長江天塹和各省響應的聲威,作防禦中的攻勢準備,使敵人不敢越襄河一步。再派得力部隊渡過襄河擾敵側背,牽制敵人,使敵力量分散,不敢向漢陽進攻,這也是用兵的通常辦法。只要堅持一個月,援軍日多,北方定有變化。」
袁克定問道:「孩兒去哪裡結交革命黨?」
胡祖舜道:「我決不敢違抗命令,但密令中所指示的,實不能勝任。」
王隆中嗤鼻說道:「不必多說,你是巡防營,只能守城,不能打仗。」
如此,反攻漢口決策遂定。
庄蘊寬道:「已晤談過。」
另有一函,中華民國軍政府戰時總司令官黃興緻袁世凱書,略曰:
袁世凱閱后哈哈笑道:「革命黨對我行反間計呢!」
說著揪住甘興典脖領。甘興典揮手打去,兩人扯在一起,參謀長李書城急忙拉開,勸解道:「二位不要爭吵!務要顧全大局,務要顧全大局!」
黃興道:「多謝枉顧,有機會當盡綿力。」
執事真能知有漢族,真能繫念漢人,則何不趁此機會攬握兵權,反手王齊,匪導人任。即不然,亦當起中州健兒,直搗幽燕。苟執事真熱心清室功名,亦當日夜禱祝我軍速至黃河以北,則我軍聲勢日大一日,執事爵位日高一日。倘鄂軍屈服於清廷,恐不數月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矣!執事犯功高震主之嫌,雖再欲伏隱彰德而不可得也……
劉、蔡二使阿諛道:「宮保洞察一切,黨人奸計焉能得逞?!」
人才原有高下之分,起義斷無先後之別。明公之才能,高出興等萬萬,以拿破崙、華盛頓之資格,出而建拿破崙、華盛頓之事功,直搗黃龍,滅此虜而朝食,非但湘、鄂人民擁戴明公為拿破崙、華盛頓,即南北各省亦無有不拱手聽命者。蒼生霖雨,群仰明公,千載一時,祈毋坐失。
攝政王載灃一再電催:「迅速來京任事。」
程潛道:「譚老此言必有所本,能夠代表多數同志意見。我看力主進攻的同志,因為受壓抑太久,懷恨甚深,屈蠖求伸,自是一種熱血灌頂的表現。但當前敵強我弱,我們沒有堅強的實力或革命的內應,是不可能一舉擊破敵人的。事關重大,值得再三思考。」
袁世凱半晌才恢復常態,又詳細詢問在武昌軍政府所見所聞,說道:「黎元洪本是不見經傳的庸碌之輩,推測其本人並非不願言和,只為黨人所包圍,身不由己而已。既然他們不肯講和,只有兵戎相見。」
李書城道:「此等大事,必須吾公親自向黃先生面談。黃先生剛外出,中午回來,可詳細洽商。吾公在武昌會晤黎都督否?」
丫環送來人蔘酒,袁世凱一飲而盡,乘興和長子密談道:「我在湖北派劉承恩過江找黎元洪罷兵言和,緩不濟事。我幕下食客三千,何等人材都有,只是沒有一個和革命黨有交情的人物。現在必須你出來,幫助父親做一番事業。」
說著從衣內取出清軍防務圖,又道:「我這同僚,是陸軍學堂畢業,可幫助偵探敵情,參謀計劃軍事。」
袁克定詫異道:「父親莫非要孩兒打入革命黨?」
正談話間,黃興回司令部來,李書城起身做過介紹。黃、庄敘禮后落座洽談。庄蘊寬婉轉地說出請黃興赴上海,組織全國軍政統一機構,並希望黃興儘早成行。黃興道:「全國統一機構愈早組織愈好,但不必要我擔任領導人。我現在還擔任武漢九-九-藏-書方面的作戰任務,不能離開武漢。」
袁世凱道:「你是個孝順兒子。世人說:上陣還得父子兵,此話不錯。現在要把你派上用場了。」
黃興即命王孝縝留漢陽擔任副官長,並說:「吾輩只有誓死復讎,以報先烈。」
會後,總司令部招待午餐。甘興典最喜飲酒,三杯酒落肚,又絮叨起來:「瞎了眼。說我未見過仗,不知誰未見過仗?明天,明天就可見高低。」
九月二十四日,黃興派專員勘察地形,以琴斷口為渡河地點,命工程營征船架設浮橋兩座。同時密令兵站總監籌集作戰物資,計開:炮彈二百箱,步槍子彈兩千箱,鋼板若干,擔架若干,限期運抵前線,如有延誤,即時梟首。其他戰前準備,限於二十五日完成,以便施行攻擊作戰。
吳錄貞在石家莊遭刺殺后,京漢線已暢通無阻。袁世凱急於晉京出任內閣總理大臣。行前,給海軍提督薩鎮冰發出電報:「頃據劉道員面稱,黎元洪有就撫之意,前請艦攻武昌,著從緩。」
派員到武昌面見黎元洪,乃袁世凱久定之計,只不過是等待有利時機罷了。連日來,袁氏在孝感肖家港行轅列車,身臨前線,遙控清廷,無一刻不在運籌得失。清廷發表上諭:授袁世凱為內閣總理大臣。袁氏電奏辭謝:「懇請收回成命。」
迨鄂事告急始有燭之武之請;滿奴之居心不誠令人心冷乎?……
黃興落座未定,白髮皤皤的譚人鳳老先生匆匆進來。譚人鳳自焦達峰遇害后,在湘無事可做,便隨援鄂湘軍第二協到漢陽。黃興請他專門聯絡湘軍事務。譚人鳳向黃興報告道:「我剛到王隆中那裡去。王隆中滿腹牢騷,他說:由湘至鄂,原為助戰,孰知到漢陽多日,未命進攻,僅在防禦,部隊士氣不銳。又說:黃先生並非軍人,如何能充總司令官?現在清軍在漢口與我軍僅一河之隔,其兵力較我為少,理應趁此清軍兵力未得集中時,迅速反攻。若再不轉取攻勢,他不願盡防禦之責,部隊難以照料,他即寫報告給黎都督回湖南去。」
出席會議人員有:譚人鳳、參謀長李書城、副參謀長吳兆麟、湘軍第一協統領王隆中,炮兵司令曾昭文、程潛等多人。
胡祖舜道:「我原是共進會革命黨幹部,決不會貪生怕死。密令中所示,非不為也,實所難能也。請總司令修正原令數額,刪去『梟首』處分,否則請准我辭職。」
我軍進攻,逆料清廷實無抵抗之能力,稍有抵拒者惟有執事……
黃興道:「教仁如方便,可以回上海。但不必稱為我的代表,即以同盟會員個人身份行事,更為便當。」
李書城道:「蔡甸已派得力部隊防守,與此地相距甚近,可隨時策應。」
甘興典道:「不才我是見過仗的,你是新軍,尚未見仗。能否打仗,不得而知。請你不必這麼趾高氣揚。」
黃興更是高興,用日語交談十分投機,當場聘請日人大元大佐為總司令部高級幕僚,並通知參謀部安排食宿,招待一切。
黃興仔細端詳胡祖舜,二十六七年紀,說話文縐縐的,雖著軍裝,卻像書生,便問道:「你原在何部供職?」
進入內廳,八九名妻妾環立恭候,袁世凱繼續說:「待我晉京后把局勢扭轉過來,然後才能搬家。我回來還有要事,你們先散了吧,讓克定留下。」
試問鄂軍起義之力,非促起執事彰德高卧之由來乎?鄂軍倘允休兵,清廷勢將反訐,執事究有何力以為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