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紫大師放下杯子，仰起人偶般的臉龐，說：「我剛才不是說過，我也去過輕井澤嗎？」

「唔。」我聽得一頭霧水。不管怎樣，只好先含糊應聲。

「那是幾年前，令我難忘的五月一日。我從小諸過去，時間還很充裕，難得有機會，我打算去懷古園游賞一下，所以在中途下車。同行的弟子游紫，事先查過電車時刻表。他這人就是一絲不苟的化身，照理說不可能失誤，偏偏那時候搞reaｄ•９9csw•ｃｏｍ錯了，等到我們抵達車站時，電車正好離開，結果沒趕上。」

「拒載嗎？可是如果不載人，又叫你們坐隔壁的車……」

「是。」

我噘起嘴：「就算『季節』不對我也沒辦法。」事態本該如此，也只能這樣了。

「再不然……」我的思路四處碰壁，接著又發現一個出口。

「是嗎！」無視於我的複雜反應，圓紫大師莞爾一笑，又開始喝起咖啡。

「這個推論相當不錯。小諸往返輕井澤得花不少時間，這跟前往市內不同。不過，我既然特地出題，表示話中藏有『解謎的鑰匙』——司機先生『有事』。」

我苦苦九-九-藏-書掙扎。

我當下恍然大悟。五月一日！

「勞動節！」

「不不不，那是小諸車站的計程車。」

「有事？」

「咦？」

「為什麼，您怎麼知道？」

「不不不，那種客人很少見。」

「又不是公交車，應該沒有這種限制吧。」

「對，他要參加勞工大會，如果跑一趟輕井澤會來不及，只有五月一日才會發生這種事。季語就是最好的例子，有些事件會與時間結合。」

「我們今天的對話也很典型，從季節時令的寒暄開始，再從『梅雨』談到『蝸牛』，相當自然。接下來又提到錄音帶。不過你特別提的，是還沒發售、預定收錄在最後一卷的〈九-九-藏-書鰍澤〉。那是冬天的段子，從那裡又扯到三題段子，於是你開始敘述『晚秋的輕井澤』那個故事。從夏天，突然轉為冬天再進入秋天。『季節』的順序錯了。」

「你猜，是什麼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唯一的念頭是，圓紫大師該不會在當時就躲在天花板上，或是戴著附有吸盤的手套像雨蛙般貼在窗外偷聽吧。

「很簡單，那是要回輕井澤的車。」

「沒什麼，其實很簡單。」

「是啊！」

「隔壁那輛車正好要去輕井澤，有人用無線電叫車……」

「真是倒霉的俊寬，但事後懊悔也沒用了。」九_九_藏_書

連我自己也是剛剛在文學院教室才聽到江美親口透露，大師為何光聽我敘述一年半以前的輕井澤之旅就猜得出來。

我依照一般常識回答。

「和值班時間有關！」

圓紫大師停了一拍，緩緩說道。

一瞬間，我的腦海里浮現後者的模樣，大師還穿著表演的和服。我看著眼前的他，忍不住眨眼。

圓紫ｈtｔpｓ://reａｄ•９9cｓw.coｍ大師笑著點點頭。

說的也是。

「如果從輕井澤過來的客人，應該會搭輕井澤的計程車吧。」

「於是我們改搭計程車。車站前面停了很多計程車，我倆上了其中一輛，司機問我們目的地，我一回答輕井澤，對方立刻說：『先生，很抱歉，請你們下車！』。」

「對。」

大師一派從容地確認：「我說錯了嗎？」我拚命搖頭表示「沒錯」，然後又用力點頭表示「要結婚」。

「派車路線不同，所以原先那輛車不走輕井澤。」

「不然，那輛車已經坐了要去輕井澤的客人。也就是說，採取共乘制嗎？」

天底下有這種事嗎？

「然後，司機指著旁邊的一輛說『請你們搭那輛』。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