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難民營
第三節
「因此，你們才成為日本人。」
「你們假冒日本人佐藤夫婦，前往福岡縣廳領取護照嗎？」
「無處可去，只好在海面上漂流了。」溫泰秋說。「可是，那樣也沒有關係，遺憾的是，我們無法再幫助眼前的同胞，今天上船，船上依舊非常悶熱、疲倦，又有一個三歲的幼兒死去，由於已把醫藥送上船，我想不會再有人死去，可是，如果我們不在，誰來給他們運送醫藥和糧食呢？」
「你不會是想逮捕他倆吧？」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知道，可是，我們必須幫助幾十萬名同胞。」
那兩個人同時注視著十津川。
他是可以把他倆帶到日本總領事館，控吿他倆假冒佐藤俊作和阿綠的名義取得護照。可是，控吿他倆以後，會有什麼結果呢？不正當的事情是可以被糾正，可是，在貨船中等待救援的四百名難民大概會陷入困境吧？而且也會增加兩名難民。
「申請時，沒有被識破嗎？」
「可是，拜你們所賜，有三對新婚夫婦，六個人被監禁在北海道的某個地方。」
「那是我們的希
rｅａd•99cｓw•ｃｏｍ望。」「可以。」伊達說。
那兩個人停下來。十津川轉向他倆注視著。
「是的。被收容在難民營的同胞毫無希望可言，不知道哪時候會被移送到哪裡，允許定居下來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住在那艘船上的同胞更是凄慘，連難民營所擁有的希望也沒有，在沒有希望時，我們就祈禱，希望在下一年有國家肯收留我們，希望在未來的一年越南的政情能夠穩定下來，我們可以回去，由於有這個希望，我們才能忍耐下去。」
「你們跟村田夫婦、坪井夫婦是什麼關係？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為什麼你們會成為日本人？弄到佐藤夫婦的戶籍——」
這是他們故意強裝出來的鎮定呢，或是與生俱來的開朗性格使然呢？
「拜託你，」十津川說。「可以讓我跟他倆單獨相處一會兒嗎？」
大約一個小時后，剛才那艘舢板又划回來。
「為什麼要一年呢？」
那兩個人也默默的跟在後面。
「這個我不能說。」
十津川為了緩和對方的心情，這麼說道https://read.99csw.com：「我來這裏，純是為私事而來，不是來逮捕你倆。」
「非常了解。」十津川說。「你是越南人嗎？」
「除了你倆，應該還有兩對夫婦擁有日本人的護照吧？」
「你要沒收我們的護照嗎？」
「已搬到旅館，雖然原先那家旅館很好，可是，費用太高，太浪費金錢。」
「因為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嗎？」
「你終於知道了嗎？」男的問道。
「可以稍微向前走幾步嗎？」
這句話讓十津川想起村田副教授的臉，為了這兩個人，他會不會把房子拿去抵押，以便籌措資金呢？
十津川以迷惑的表情注視著停泊在海面上的那艘貨船。
雖然對方是說日語，可是，聲調和音調有點怪怪的。
「是的。」
「我和妻子都是越南人。我的名字叫做溫泰秋，妻子的名字是蘇翁·特蘭得斯。」
「是的。」
十津川說罷，率先向前走。
「是的。」
「不是，是在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因為那裡也有越南難民營，而且馬來西亞海邊，經常漂來越南難民所搭乘的漁船九*九*藏*書，等待援手。」
可能是出於警戒，他倆沉默不語。
果然跟真正的佐藤俊作和阿綠夫婦截然不同的相貌，臉是圓臉，膚色也比較黑。
臉雖然很像日本人，可是，卻有一股日本人沒有的開朗性格。
溫泰秋抬眼看著停泊在海面上的「歐爾德.利巴地」號，說：「請你看那艘船，住在那艘船上的人跟我一樣，都是越南人，是被祖國遺棄，無處可去、喪失國籍的人。在馬來西亞也發生同樣的事情，有好幾十萬名越南人不是進入狹窄的難民營，就是駕著小船在海面上漂流，我和妻子心想非幫助那些同胞不可。」
「不管哪一個國家，政府機關都很嚴肅，官吏也不多說話，一看到申請文件，就說『嗯！好。』如果那時詳加詢問的話，我一定會露出馬腳，而被逮捕。」
「如果你想沒收我們的護照，可以把我們帶去那裡，由於我們是以不正當的手段取得日本的國籍和護照，因此，護照被沒收，我們沒有什麼怨言。」
不，如果他倆是越南人的話，弄到手的不是戶籍，而是國籍。
「是大家捐出來的。」
在舢板上，有兩、三個人一臉茫然的神情往這邊注視著。
「你們不是佐藤夫婦吧？」十津川邊走邊問。
「其他兩對也在香港嗎？」
「有國籍的人，是可以很容易申請到護照，可是，喪失國籍的我倆就不可能拿到護照，沒有護照，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不是立即被送進難民營，就是被驅逐出境，或是被關進那艘船裏面，以及漂流海面。」
還有，被監禁在北海道某個地方的那三對新婚夫婦也會有被殺害的危險。
「希望？」
這種事情實在很難處理，如果是兇惡的犯人，再多兇惡，他都有辦法對付，可是，像這對越南夫婦，一點也不像犯人的犯人，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
「我是東京警視廳的十津川，有些問題想請問你們兩人。」
「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其他兩對不是夫婦，而是未婚夫婦，我們得到日本友人幫忙，拿到日本的護照時，曾向神明發誓，我們一定用在同胞的身上，不會用在個人的身上。」
「那兩個人就是佐rｅaｄ.99cｓw•com藤夫婦。」伊達說道。
除了水上居民外，還有兩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女。
「如果沒有護照，你們會怎麼樣？」
「此話怎麼說？」
「目前你們住在哪裡？」由於十津川無法下決心控吿他倆，所以改口這麼問。
「日本的友人當然也有捐贈。」
（真是傷腦筋呀！）十津川這麼想。
對於這個問題，十津川實在難以回答。
十津川如此一問，溫泰秋笑著說：「這都要托縣廳的福。」
十津川這麼說罷，那兩個人互相注視著。
一直保持沉默的蘇翁·特蘭得絲一臉蒼白地向十津川問。
「資金是誰出的？」
「聽說你們要人家靜待一年，有沒有這回事？」
溫泰秋好像很高興的笑著，新婚妻子特蘭得絲也跟著笑起來。
舢板停靠在棧橋，那兩個年輕男女下船后，十津川向他倆走過去，問：「請問你是佐藤先生嗎？」
「在這裏，我沒有這個權力。」十津川笑著說。
就在十津川這麼想時，男的好像查覺出十津川的心思，於是又說：「你了解我所說的日語嗎？」
可是，那兩個人依然沉默不語。
（他倆不是日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