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濤麻利地從鋪上下地到蹲便池處拿了個塑料盆，端到柯東輝的襠部。

大家把厭惡的目光聚向了柯東輝。

祖春山說：「你平時不是謝管教來了后，給你打開定位鎖大便嗎？」

「你有什麼事？」時春武一臉冷漠。

在押人員面面相覷，而後把目光投向了謝英鵬。

柯東輝醞釀好了計劃，便立即實施起來，他突然說：「我憋不住了，要撒尿。」

柯東輝並沒有顯示出馴服，他不在意般地低下頭不說話。

謝英鵬直視著柯東輝說：「你不會背監規，難道你還有理嗎？」

謝英鵬冷笑了一下：「你既然願意躺著，那我就讓你躺個夠。」

柯東輝梗了下脖子說：「不會。」

「你讓我說什麼？」柯東輝忽然變得理直氣壯地說，「我沒有違反監規吧？我就是把大便拉褲兜子里了唄，有什麼呀？誰都有憋不住的時候。」

柯東輝的神態，使吳濤越發生氣：「你找茬兒呀？」

謝英鵬從柯東輝的神態中，看出了柯東輝對抗管教的勁頭。他也猜透了柯東輝的心思，那就是通過對抗自己，好擺脫自己九_九_藏_書對他的管束。謝英鵬問：「柯東輝，你怎麼不說話？」

「你有話就這麼說吧，我不能把你提出來單獨嘮。」

柯東輝知道，在謝英鵬面前，要想達到目的並非易事，自己或許要跟謝英鵬練較長時間的耐力了。他在心裏給自己打著氣：長痛不如短痛，只能用這種方式對抗了！

祖春山勸說：「吳濤，算了。」

「我怕憋不住。」柯東輝裝作憋得難受的樣子說，「那我再等等。」

在押人員們扭過頭，見謝英鵬站在小窗口外。

吳濤站立著背誦：「監規，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刑事訴訟法》及《看守所條例》的有關規定，特制定本監規。1.認真學習黨的政策和國家法律，深挖犯罪思想根源……」

柯東輝無所謂地說：「監規原先會背，現在忘了。」

「對，怎麼的？」

柯東輝有些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說：「對不起了諸位，我拉褲兜子了。」

柯東輝像沒聽見吳濤的話似的，撒完尿愜意地把頭左右搖晃著系著褲子。

不承想，柯東輝不僅沒有聽進https://read.99csw.com謝英鵬的話，當謝英鵬給他鎖定位鎖的時候，他說了一句：「我迷糊。」就示威般地在謝英鵬的面前躺在了板鋪上。

時春武沒再理會柯東輝，離開了小窗口。

柯東輝舉起手：「是我。」

「你他媽的祖春山剛當上值班員，就跟我裝上了。」柯東輝從鋪上站起來，解著褲子說，「你不管我的話，那我就尿鋪上了。」

謝英鵬了解完柯東輝在監室里一宿之間的變化，他把柯東輝提到走廊問：「你怎麼開始多事了呢？」

7點半開飯的時候，在押人員剛把飯打進監室，柯東輝就叫起來：「我要大便，實在憋不住了。」

謝英鵬向時春武請示后，回辦公室拿了兩副手銬，除了給柯東輝雙腳定位外，又把他兩個手腕扣在板鋪的鐵環上，柯東輝在板鋪上呈大字形動彈不得。

柯東輝裝作委屈的樣子說：「不是我多事，是監室里的人整我。我小便時不願給我拿盆，大便時更是讓我等著，剛才你也看到了，他們還要打我。」

柯東輝歪仰著頭，哼唧了幾聲，擠出了一https://read.99csw.com些尿。還故意把尿撒偏，滴到吳濤端盆的手上。

柯東輝的希望破滅了，不過常進出看守所的他，又想到了一個招數，那就是裝瘋賣傻般地沒事找事，或用自虐的方式對抗管教。這樣可以迫使看守所領導認為謝英鵬管理自己的方法不妥，由此怕自己出現自殺、自殘等意外的情況，只得把自己交由別的民警管理。這種情況在看守所里是常見的。

柯東輝難以忍受目前的處境，他每天瞪大雙眼看著走廊里的行人，他期盼能看到郭錚，因為他原先在看守所在押時主要就是郭錚照顧，他知道郭錚現是監管支隊的政委，他認為郭錚說一句話，就能改變他的處境。

柯東輝就寢的時候，有意地向旁邊的在押人員擠去，旁邊的在押人員退讓了開。

謝英鵬說：「看樣子你沒有領會監規的內容，你給我背一遍監規，我給你講解一下。」

柯東輝看到時春武的臉色，不由得想把自己說的話做個鋪墊：「時所長今晚值班呀？」

「柯東輝，你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是沒有用的。」謝英鵬打開監室門九-九-藏-書說，「你現在不想談，那你就先回去反省吧。」

在他身邊的值班員祖春山說：「你剛才碼鋪前不是撒過尿了嗎？等散鋪時再尿吧。」

一個多星期過去了，柯東輝沒有見到郭錚，他繼而把希望寄托在時春武身上，雖然希望不大，但他想試試。這天晚間，他碼鋪時見時春武從走廊走過，便喊：「報告時所長。」

早6點起鋪的鈴聲一響，柯東輝就站起身，急三火四地大聲說：「快、快，拿便盆來，我要大便。」

祖春山用商量的口吻說：「你等個十來分鐘好不好，待大家吃完飯你再大便。」

祖春山只得說：「吳濤，給他拿盆接尿。」

「我有話想找你單獨嘮嘮。」

由於謝英鵬平時對在押人員嚴格管理，不再激動的吳濤，沒有理會柯東輝，他放下塑料盆，返回到碼鋪的位置。

吳濤背完監規回了監室，謝英鵬對柯東輝說：「聽明白了吧？監規第3條，服從管教人員的管理教育和武裝警察的看守……你比照這條看你現在的態度，你做到服從管教人員的管理教育了嗎？監規第5條，嚴格遵守在押人員一日生活制度ｒeａd.99ｃｓｗ.cｏm，按規定的作息時間進行活動……這條顯然你更沒做到。」

柯東輝面無表情地沉默著。

「那好，我讓別人背一遍，你聽著。」謝英鵬把吳濤叫出來說，「你背一遍監規。」

柯東輝則來了勁兒，他指著吳濤說：「就你這小樣，要在外邊我非得弄死你。」

吳濤沒再吱聲，端著塑料盆走向蹲便池。

柯東輝表面上應著：「好，你是挑頭的，我得聽你的。」

時春武在小窗口處停下問：「誰喊報告？」

忽然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你們要幹什麼？」

「你狡辯得不錯。」謝英鵬拍了下聊號桌，厲聲地說：「情況我都了解完了，你這是睜眼說瞎話。」

有兩個在押人員衝動地在鋪上站了起來，握著拳頭向柯東輝奔去。

吳濤抬頭看著柯東輝嘰歪地說：「尿我手上了，你不會低頭看著點兒。」

「我迷糊躺一會兒，憑什麼給我四肢定位。」柯東輝掙扎著喊。

然而讓其他在押人員們沒有料到的是，他們剛咬了兩口發糕，一股惡臭就在監室里瀰漫開來。

柯東輝無法當著眾人的面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他望著時春武，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