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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紋身的女孩

魚紋身的女孩

當李紫薇出差的時候,薛妮曾跟蹤過黃女士幾次,想為母親泄憤。正是在跟蹤的過程中,她發現曾欺負過自己的同學葉青,竟是黃女士的女兒。而黃女士長得很是強壯,又是成年人,如果真打起來了,只怕薛妮根本占不了上風。
幸好薛妮沒有接過皮夾翻開查看,她以為我是警察,稍微放了點心,她握住我的手,終於站了起來。不過,看樣子她不能繼續正常走路了,我只好對她說:「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我冷冷答道:「可以找到一個郵箱,你曾經通過這個郵箱,向我進行委託,讓我調查你的一舉一動,巨細無靡。」
薛妮頓時神色大變,眼神遊移不定,臉上寫滿惶恐不安。
不過,這些竊聽器可以讓我知道她現在正在嘟囔著什麼。
我趕緊回到爛尾樓,發了一封郵件給那位神秘的委託人,告知對方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平時委託人至少也要二十分鐘才會回復郵件,但這次我剛發出郵件,馬上就收到了回復,回復里只有三個字:「幫幫她」。
薛妮苦笑一聲后,答道:「你知道嗎,現在北美大陸的河流中,正被一種亞洲鯉魚入侵。這種亞洲鯉魚正在逼近五大湖,奧巴馬總統最近宣布斥資5150萬治理這種魚類,因為它們擁有極強的入侵性,會吃掉湖裡其他魚,而且在當地沒有任何天敵。一旦泛濫成災,它們將徹底破壞北美的生態系統。」
所有的麻煩,都來自於當地工商局長,一位姓黃的女士,也就是葉青的母親。
李紫薇與丈夫離婚後,獨力撫養女兒薛妮。為了讓女兒有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她拼盡全力賺錢,但卻始終不盡人意。幾個月前,她探聽到商機,於是帶著女兒到這座城市來做建材生意,一開始,還做得不錯,賺了幾筆小錢,但隨著生意漸入正軌,她遇到了一些新的麻煩。
薛妮就讀的高中實行封閉化管理,她中午不回家,我也正好可以去做一點自己的事。到了下午五點,我便又來到高中校門,看到她出來后,便跟在後面悄悄尾隨。我有預感,今天會出點和平時不一樣的事。
陳松家境優渥,父親做能源方面的生意,據說每個月給陳松的零花錢,比我干私家偵探的收入還多。那個短髮女生叫葉青,家境也不錯,母親是工商局長。葉青一直暗戀陳松,可陳松卻喜歡上剛轉學過來的外地女孩薛妮。
我也放下耳機,在地上鋪了一張破爛的草席,沒過多久,我也合衣睡著了。那時,才晚上九點半。
陳松卻一把推開短髮女生,吼道:「什麼叫我不要你?我和你之間本來就什麼關係也沒有!」短髮女生頓時淚如泉湧,跺了跺腳,轉身跑了。陳松彎下腰想攙扶薛妮,薛妮卻搖了搖頭,轉過臉,撐起身體,自己一個人走了。
我正神思游移的時候,薛妮突然站了起來,長發依然搭在胸前,一點沒有走光。她轉過身拎著吉他走入屋裡時,我確認了她果真沒穿上衣。同時,透過望遠鏡,我看到了在她左側的琵琶骨上,有一副紋身,圖案是一條魚。
看來她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我去挖掘。
「你……你……你如何才能證明你說的話?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於你的臆測!」
欺負薛妮的四個女生還沒走遠,也聽到了這男孩呼喊薛妮的聲音,我注意到,那個領頭的短髮女生竟流下了傷心的眼淚。她怒氣沖沖地快步折返回來,攔在了那個男生身前,怒吼道:「陳松,你是不是選了這個外地妹?不要我了?」
我說完這句話后,薛妮頓時面如死灰,而她母親李紫薇則緊緊抱住她,歇斯底里地問道:「阿妮,真是你殺了黃局長的女兒?你為什麼要殺她?就為了那個追你的男孩嗎?你太不值了!」
聽完她的供詞,我不禁嘆了口氣。
果然,我只跟了十多米,就發現還有另外幾個人也在跟蹤她。
現在正好就是介入薛妮生活的最佳時機,剛才我已經看出,那幾https://read.99csw•com個撞到她的女生,根本就是故意為之,她們似乎對薛妮充滿了敵意。薛妮為什麼會惹來其他女生的不滿?如果能搞清緣故,或許可以為我的調查報告增添一筆漂亮的內容。
當我再次敲開薛妮家的大門時,薛妮和李紫薇臉上都露出了憤怒的神情。
殺人,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薛妮也不想因為殺人而去坐牢。為了尋求殺人時的不在場證明,她積攢下母親給的零花錢,透過網路雇傭了我這個私家偵探,以調查她的一舉一動為名,讓我在她家裡安裝了竊聽器。
至於委託人是誰,我不知道,我與對方都是通過電子郵件溝通,調查費用由網上銀行支付,只要我收到的是真金白銀就行了,其他的我也沒必要知道。
想了很久,薛妮終於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趁著黃女士打牌的時候,殺死她女兒葉青。這樣不僅可以報在學校被葉青欺負的仇恨,還可以把黃女士沉溺賭博的真相公之於眾——面對警方涉及人命的調查時,那些老闆可不敢再幫黃女士撒謊了,萬一串不上供,會給他們自己帶來麻煩的!
薛妮不再說話了,她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良久之後,她問道:「你認為恢復了手機瀏覽記錄后,可以找到什麼東西?」
即使打字的時候,我也沒有忘記透過望遠鏡觀察薛妮住的那間出租屋。當我寫完郵件,正好看到薛妮換上校服收拾好課本打開了房門。我趕緊合上筆記本電腦,放進背包里,便飛快地衝下了爛尾樓,向薛妮插班就讀的那所高中跑了過去。
「哎喲」一聲,薛妮膝蓋一軟,倒在了地上。那幾個女生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狂奔,根本不理會摔倒在地的薛妮。而薛妮使勁撐了撐地,卻怎麼也爬不起來。我定睛一看,才發現薛妮的掌心竟滲出一片鮮血,顯然是她摔倒的時候又受傷了。
最後,我問道:「你為什麼要在後背上紋一條魚呢?難道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寫照嗎?」
薛妮卻苦笑一聲后,答道:「媽,我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男孩而殺人?我是為了你而殺人的啊!」
「不用了,警察叔叔,我還要去上課呢,我讀高三了,一堂課都不能缺。」
陳松,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直覺告訴我,弄清這個人和薛妮的關係,或許就是我那位神秘委託人想要的調查報告內容。
可當我趕到學校,等了一會兒,卻並沒見到薛妮出現。
「胡說八道,你可以查我的手機清單,我從來沒有因為手機上網而產生過費用!」薛妮負隅頑抗。
薛妮17歲,在附近一所高中讀高三,沒住校,她與母親李紫薇住在一間距離高中不遠的出租屋裡。薛妮的父母於七年前離婚,法院將當時未成年的她判給了母親。薛妮和李紫薇都不是本地人,她之所以在這座城市讀書,是因為李紫薇幾個月前在這裏做建材生意。李紫薇生意做得不算太成功,為了拓展客戶,她經常去外地商談生意,我監視薛妮的這一周,只見過李紫薇一次。而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薛妮在陽台上彈吉他,第一次看到她抽煙。
我只好目送這個倔強的姑娘一瘸一拐地艱難前行,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的客戶為什麼要委託我全方位調查一個讀高三的小姑娘呢?
根據我的經驗,要寫出一篇完全令客戶滿意的調查報告,就必須與被調查人近距離接觸,如果能走進對方的生活,那就更好了。僅憑跟蹤與偷窺,只能接觸到一點表面皮毛,與真正的核心內質還相距甚遠。
「可是我真的一直待在家裡啊,不然你怎麼解釋我的鼾聲和夢話聲?」她繼續問。
冷汗,她居然管我叫叔叔?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薛妮是個聰明的女孩,我猜,她一定是喜歡陳松的,但她也知道葉青的母親可以輕易讓自己的母親生意失敗乃至破產。所以她在校門外,寧願成read•99csw•com為別人的笑料,也拒絕了陳松伸來的雙手。她以前在另一座城市,大概也有類似的遭遇吧?母親到哪座城市做生意,她就跟著去哪座城市讀書,看盡世態炎涼。她一定早就知道了社會的險惡,也知道自己家庭的處境,所以才會在身上紋下一條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第二天,我在高中校門外,從一幫閑聊的學生口中,得知了一個可怕的消息——葉青昨晚死了。
哪怕我雙手沾滿鮮血,也要讓她死在我的懷抱里,到那時,我們就能天長地久永遠在一起了,誰也不能讓我們分離!
如果正常的話,薛妮從離開家到抵達學校,要花五分鐘。而我從爛尾樓趕到學校,也正好需要五分鐘。如此一來,我便可以每天在學校門口與她偶遇一次——我並不想與她搭訕,我只是想讓她稍微對我留下一點印象,萬一以後有必要近距離與她接觸,也不會顯得過於唐突。
但薛妮在被警方帶走之前,已經先處理掉了那張與我聯絡時使用的手機卡。從警局出來之後,也一直沒機會重新上網,修改郵箱設置。所以我下樓的時候,立刻用手機登陸自己的郵箱,向那個神秘委託人的郵箱發送了一條沒有任何意義的郵件。
我在爛尾樓里待了一整夜,手裡還拿著軍用望遠鏡,當然有我的理由。我是一個自由調查員,所謂自由調查員,其實就是私家偵探,只要付給我足夠多的錢,讓我調查什麼都可以。對面樓里彈吉他的女孩,名叫薛妮,英文名sally,上周一位委託人把調查費用打入我的賬戶后,便讓我調查薛妮的一舉一動,並要求每天遞交一份巨細無靡的書面報告。
我繼續答:「很簡單,關了燈之後,你在竊聽器附近打開了一個帶音箱的mp3,mp3里錄製的,正是你平時睡覺時發出的鼾聲和夢話聲。當我以為你睡著后,你就換好連帽衫,悄悄出門去殺葉青。」
「我委託你調查我自己?還要花錢?為什麼我要這麼做?」她問。
望遠鏡鏡頭裡的薛妮,此刻已經做完了作業,但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看電視,而是褪掉上半身的衣物,背對落地穿衣鏡直立著,扭過頭看著鏡子里自己後背上的紋身——那條魚。她嘴唇一張一合,似乎正嘟囔著什麼。
小區的監控攝像頭,拍到了兇手的畫面。
正如我猜測的那樣,不到一秒,我就收到了回復,回復里只有三個字:「幫幫她!」
根據葉青三個好友的口供,警方認為薛妮有重大殺人嫌疑。早晨,薛妮赤|裸上身在陽台彈完吉他,換好校服出門,剛走到學校門口,就被等候多時的警察帶走了。
那四個女生髮完狠話后,便自顧自離開了。我想要上前現身扶起薛妮,但還不等我靠近,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正呼喊著薛妮的名字。回過頭,我看到一個帥氣男孩衝出校門,滿臉關切地向薛妮跑了過來。
「砰」的一聲,那短髮女生用肩膀重重撞到薛妮的后肩上,薛妮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而另一個女生則正好跟過來,肆無忌憚地直接伸出手,推了薛妮一把。薛妮立刻倒在地上,我趕緊跟了過去,正好聽到剩下兩個女生惡狠狠地堆薛妮說:「外地妹,你離陳松遠一點!下次再看到你和陳松說話,我們就撕爛你的嘴!」
我在爛尾樓里飛快地敲打著筆記本電腦,將薛妮會彈吉他、後背有紋身的情況寫成郵件,發給了那位神秘的委託人。只可惜在望遠鏡中只是驚鴻一瞥,我無法詳細敘述薛妮後背上的魚,是何品種,當然,那並不重要。
我則不屑一顧地說道:「是的,你手機里的這張卡,肯定沒有因為上網而產生過費用。不過,你上網時並非使用的這張卡,而是另一張。而且我估計,另一張卡,只有在你與我聯絡時,才會使用。你的手機是雙卡雙待,平時裏面插著兩張卡,但在警方拘捕你之前,你就已經扔掉九_九_藏_書了另一張卡。」
「你這沒品的偷窺狂,又來幹什麼?」李紫薇伸出雙手,指甲差點劃到了我的臉上。我趕緊閃開她的魔爪,說道:「冷靜,冷靜一點,好嗎?」然後我轉過頭來,對薛妮說,「能讓我看一下你的手機嗎?」
正當我暗自神傷的時候,對面的燈光熄滅了。片刻之後,我聽到薛妮上床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我聽到耳機里傳來薛妮微微的鼾聲。
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太像個正常人?呵呵,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是正常人,又怎麼會住進精神病院?
唉,在這個浮躁淺薄的社會裡,沒有背景的人,誰又能比誰混得好一點呢?想想我自己吧,同樣也是個失敗者,沒多少錢,沒人愛,也不敢去愛別人。如果招惹了不能惹的人,別人打過來,我只能跪下求饒,或者裝死。
她朗聲答道:「母親到什麼地方做生意,我就會跟著去那個地方讀書,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外來者。我不想被人欺負,我要做一條亞洲鯉魚,成為強勢者!為了生存,我要破壞那個地方的生態系統,頑強地活下去!」
要幫薛妮,也不難。
我立刻帶著筆記本電腦下樓,徑直來到拘捕薛妮的警局。面對警方人員,我打開電腦,調出那個竊聽軟體,從昨晚九點半,一直到今天早晨六點半,軟體里一直都響著薛妮的鼾聲。中間間或會有幾句薛妮發出的夢話聲,她在夢中都在痛苦地呻|吟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雖然我自詡長得還算英俊,但想要冒充高中生混進校園裡調查薛妮的一舉一動,還是不可能的。關於這一點,我在接下這單調查之前,就曾在郵件里向委託人坦誠相告,好在委託人也對此表示理解,因此我只需對薛妮的課外時間進行調查即可。
我立刻就聽到了她哀怨的聲音:「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為刀俎……」然後,便是她幽幽的哭泣聲,似飄似渺。聽著她的哭聲,我的心都快碎了。
我再次露出微笑,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葉青死在自己的家裡,當時她一個人在家裡,父親出差,母親出去打麻將了。她母親和幾個轄區的企業老闆打牌,那些老闆都不敢胡她的牌,所以她贏了一大筆錢,凌晨三點才回到家,一打開門,就看到了女兒躺在客廳里的屍體。
我所在的這幢樓,距離對面樓足足有一百多米,而且還是一幢停工已久的爛尾樓。離得這麼遠,我也是使用軍用望遠鏡,才能清楚地看到這位在陽台上彈吉他的女孩。
她死得很慘,一柄匕首割斷了她的喉嚨,臉上也被劃得稀爛,傷痕橫七豎八,刀口極深,連白骨都露了出來,兇手一定是懷著極大的仇恨,才做出了這種事。
黃女士三番五次向李紫薇暗示,希望從她的建材公司里得到一點利益,這對彼此以後的發展都有好處。李紫薇起初也給過黃女士一些賄賂,但她卻發現黃女士的胃口越來越大,自己沒法滿足了。可是當李紫薇無法滿足黃女士的胃口時,麻煩便隨之而來,沒完沒了的查賬,客戶也被叫到工商局談話,警告不要與李紫薇做生意。
她在說什麼?我立刻從電腦里調出一個軟體,戴上了耳機。
正是那幾個早晨曾將薛妮故意撞倒在地的女生,共有四個。為首的一個,留著短髮,一出校門就囂張地點上一根煙,叼在嘴裏,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樣,快步向薛妮走了過去。當她無意中揚起手的時候,可以看到在她手腕上,系著一根價值不菲的白金手鏈。
李紫薇曾無數次在夢中咒罵黃女士,而她的夢話全都被女兒薛妮聽到了。
我搖了搖頭,答道:「對不起,就算知道委託人是誰,我也不能說,這是我的職業道德。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是誰雇了我。」
我遲疑片刻,便沿馬路朝薛妮家方向走了過去。走到半路,我終於看到了迎面而來read.99csw.com的薛妮,但奇怪的是,此刻她頭髮凌亂,襪子上全是污跡,臉頰上還有一點淤血,好像擦傷了。她走路竟一瘸一拐,全身有氣無力,眼神渙散。當她快要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幾個女生從她身後快速跑過,肩膀毫不客氣地撞到她的肩膀上。
我只好和薛妮一起回到她住的那間出租屋裡。在屋裡,我見到了薛妮的母親,李紫薇。她大清早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后,就以最快速度回到了這座城市。我沒有多說話,徑直走入每間房中,從隱蔽位置拆下了竊聽器。我也順便瞄了一眼這套曾無數次透過望遠鏡偷窺過的出租屋,屋裡沒有電腦,傢具也不多,很是寒酸。李紫薇雖然在做生意,但看來做得也不算太成功。
我想了想,立刻向薛妮走過去,友善地伸出了手。
唉,又是典型的校園三角愛情故事,高富帥不愛白富美,偏偏喜歡灰姑娘的爛俗劇情。
我來到爛尾樓上,趁著薛妮吃完飯在書桌前寫作業的時候,也用筆記本電腦寫好了今天的調查報告。在報告里,我把道聽途說與自我想象結合在一起,對薛妮、陳松、葉青之間的三角關係進行了一番敘述。發送完郵件后,我透過望遠鏡觀察薛妮,竟不禁大吃一驚。
「如果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據,那我就只有把那位精通手機軟體的朋友叫來,讓他恢復你手機里的上網瀏覽記錄。或者,我直接報警,相信警局裡同樣也有精通手機軟體的警員,說不定比我那位朋友更厲害。」
郵箱主人,也就是我的委託人,對自己的郵箱進行了個性化設置,當郵箱收到來自我的郵件后,立刻回復:「幫幫她!」也就是讓我把昨晚筆記本電腦里錄到的竊聽記錄,交給警方,以此清除薛妮的嫌疑。
我答:「你想讓我成為你的不在場證人!昨天晚上你穿著連帽衫去殺葉青,而我則可以證明你其實一直待在家裡。我用竊聽軟體錄下你發出的鼾聲,還有夢話聲,正是你最好的不在場證明!」
下樓時,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於是摸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信息發出不到一秒鐘,我的手機「滴」的響了一聲,收到了回復。我看到回復里的內容后,立刻微微一笑,折返上了樓。
「嘁——」她瞪了我一眼,道,「你趕緊去我家,把竊聽器全部都拆掉,否則我就報警!」
我看清了她背上的紋身,比望遠鏡看得清楚多了。是的,那是一條鯉魚。
從我這一周的調查結果來看,薛妮是個很單純的姑娘,學校里怎麼樣我不清楚,但放學后通常立刻回家,簡單弄點飯菜吃了,就在書桌前做作業,做完作業看會兒電視就睡覺。今天早晨當我看到她赤|裸上身在陽台上彈吉他時,委實吃了一驚,而當我看到她後背上的魚紋身時,更是詫異地說不出話來。
我徑直走入房中,經過一周的偷窺,我早就知道平時她回到家裡,總是把手機放在寫字檯上。這是一台可以上網的雙卡雙待觸摸屏手機,我打開網頁瀏覽器后,薛妮立刻叫了起來:「不要上網,我的手機卡沒有開通網路,上網很貴的!」
我向警方坦承了為什麼要調查薛妮,為什麼要在她家裡安放竊聽器的原因。警方對我進行了一番批評教育后,釋放了我,也釋放了薛妮。
我冷冷答道:「放心,我會替你支付上網費用。」
因為女孩疑似沒穿上衣,我心裏砰砰直跳,躲在水泥柱后,探出半個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彈吉他彈得很入神,眯著眼睛,不會發現我的存在,事實上,她也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在對面樓里。
我轉過頭,對薛妮說:「需要我給那個精通手機軟體的朋友打個電話嗎?他住的地方不遠,十多分鐘就可以趕到這裏來。」
為了考研我是否敬業,昨天早晨她故意在陽台上彈吉他、抽煙,還露出紋身。當她看到我遞交的郵件后,確定我果真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視著她,而且報告寫得非常詳細,於是終於啟動了計劃九-九-藏-書,讓我在她屋裡安裝了竊聽器。
同時,薛妮也在跟蹤的時候,發現黃女士經常與轄區內的企業老闆打麻將,賭博的時候,老闆們都不敢胡她的牌,否則以後一定會被穿小鞋。薛妮也試著在黃女士賭博的時候報警,可等警察來了之後,那些老闆都在敲門的時候就收好了麻將,就說他們在和黃女士聊發展企業的業務。
我拿著拆下來的竊聽器,向薛妮和李紫薇鞠了個躬,表示歉意,便埋頭出了門。
眼看生意越來越蕭條,李紫薇只好把生意重點放到外地,不斷出差去尋找新的客戶。
在警局外,薛妮眼神詭異地看著我,顯然她已經從警方那兒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被解除嫌疑。她直視我的雙眼,憤憤說道:「不要以為你證實了我的清白,我就會感謝你!說,是誰讓你監視我的?」
今天薛妮在學校里上課的時候,我去了她家一趟。用一根細鐵絲就撬開了她家的防盜門,然後在屋裡每間房中都安放了一個隱蔽的竊聽器。通過網路,我可以在電腦上聽到她家裡的所有動靜。
怎麼回事?平時她都準時出現在校門,今天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早晨我發送了關於薛妮彈吉他、抽煙、有魚紋身的郵件后,那位神秘的委託人很快就回了一封郵件,讓我在薛妮家裡安裝竊聽器。委託人的理由是,想請我錄下薛妮彈吉他的聲音,至於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哦,原來這個男孩就是陳松。我退了幾步,在一堆好奇學生身後,偷偷摸出手機,朝陳松拍了幾張照片。
打開手機里的網頁瀏覽器,瀏覽記錄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我詫異地問。
說完后,她轉過身,褪下上衣。
女孩穿一條低腰牛仔褲,翹著二郎腿,腿上架著一把棕色木吉他,上半身好像沒穿衣服,長發從兩邊耳側搭下來,正好落在她的胸前。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擺著一張小茶几,茶几上擱著一個煙缸,煙缸里斜放著一根煙,正裊裊升起細細的青色煙柱。
這一點不用她說,我也會照做。剛才警方批評教育我的時候,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
我笑了笑,答道:「瀏覽記錄里什麼也沒有,並不能說明沒上過網,也有可能是瀏覽記錄被刪除了。不過,我有一個精通手機軟體的朋友曾經對我說過,手機瀏覽記錄其實是不能完全被刪除的,通過一些特定軟體,可以對瀏覽記錄進行恢復。」
這場鬧劇成了圍觀者們的最佳話題,校門外的學生們都議論著剛才發生的這一切。即使鬧劇主角都已經走了,他們還圍在原地議論紛紛。從他們的話語里,我基本了解是怎麼回事了。
聽了三個人的背景,我不禁暗忖,這下好玩了,薛妮的母親在做建材生意,正好歸葉青的母親管,陳松父親的能源生意也需要工商局關照。如果小孩之間的矛盾發展到大人身上,就天下大亂了。
兇手穿著一件寬鬆的深色連帽衫,臉遮在帽檐下,看不出體型,惟一能確認的是兇手比較矮小,不排除是女性的可能性。
「我早就說過,我不用手機上網的!我沒騙你吧?你看,瀏覽記錄里什麼也沒有!」薛妮怒氣沖沖地說道。
清晨我來到窗邊,立刻看到了對面樓里的那個女孩。
薛妮並沒領我的情,她倔強地想要自己撐起身體,但掌心剛一著地,就立刻呲牙咧嘴地倒吸冷氣。一定是疼得受不了吧?我微微一笑,對她說:「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一邊說,一邊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張印有國徽的皮夾——我是私家偵探,不是警察,這張皮夾,只是我花五塊錢在地攤上買來的,裏面空空如也,沒有工作證可夾。
如果我的推斷正確,那麼如何解釋今天我看到薛妮被警方帶走之後,向委託人發出郵件后,立刻就收到了回信?這次的回信又回得這麼快,幾乎我剛一發出,就立刻收到了。這個細節不得不讓我產生懷疑,我收到的是一封自動回復。